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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爷这么说，看来是他家里头的那只大金毛年龄大了。
周九拍了拍翅膀，想起了他每次去左大爷家，看到的那只看到他就怂唧唧的大金毛，实在没有想到那么一只看起来活蹦乱跳的狗子，居然已经到了人类的晚年。
明明它还那么的胖乎乎，一点都不像是人类老了以后就变得瘦瘦的样子。
明明它还能够一顿吃三个鸡腿，一点儿都不需要别人询问它什么“金毛老矣，尚能饭否”。
第625章 不会说话
养宠物在让人难过的地方大概就在于此了，十年八年的陪伴，早就让人不把这个小东西当做宠物，而当作自己的家人，偏偏这个时候，它就要走了。
活像这家伙来这人世一遭，寻摸到人身边陪人这么多年，只为了要在最后骗人一箩筐眼泪似的。
有些人不愿意养宠物，其实也是有一点畏惧这方面的原因，换成诗人的话来说就是：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齐莞莞此刻也难得地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俏皮话来活跃气氛，或许在人家伤感的时候说些俏皮话来活跃气氛，有时候也是一种打扰。
不过左老爷子倒是很会控制自个儿的情绪，流露出了一瞬间的难过以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个儿的心情，开始反过来宽慰起听了这话以后，兴致也不高的齐莞莞。
“没事儿，你家乌鸦它这么调皮捣蛋，绝对是个小孩儿。有时候讨厌它们调皮，可是有时候看着它们这么活力满满的样子，又可以间接的知道它们这是身体好，又觉得放心。果然，这些家伙天生就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齐莞莞嘿嘿笑了，只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想着，哪一次有空了带周九也去宠物医院里头去检查一下。以前她为了养周九去做宠物功课的时候，知道很多宠物都是那一种自个儿身体出了毛病以后，根本就不会表现出来，而是自个儿忍着的类型。
就算忍不住了，也只是表现出来一些十分微小的征兆，基本上如果不是非常关心的主人的话，都没办法察觉。而这种时候一旦察觉了，那基本上也就是传说当中的晚期了。
自家的这只八哥多么的爱面子呀，有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它本鸟了。
周九不知道齐莞莞在想些什么东西，只不过感觉到齐莞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倒是真的。不过他也习惯了，齐莞莞有时候的脑洞特别的不着边际的事儿。那种时候她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确让他根本就摸不着头绪。
周九拍了拍翅膀，注意力也根本就没有放在齐莞莞身上，而是转而想起了左大爷家的金毛，并开始琢磨着有空了，自个儿还是要去看一看这只大金毛。
也不是说往日有什么情分在，只不过知道了以前那一只看上去怂唧唧的大金毛生病了以后，还是挺想去瞅一瞅它的。
周九本来就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在想事儿。两个宠物主唠唠一会儿嗑以后，一个话题聊不下去了，自然也陷入了沉思。
有些伤感的话题一出，不知不觉当中就会将气氛带的十分的沉重。
周九和齐莞莞今天是出去看电影了，看完了电影以后，由于买的爆米花买太多了，回来的路上还在吃。于是这会儿齐莞莞的造型就是一手抱着爆米花，肩膀上还立着只八哥，站在大门口就跟着左大爷这么面对面谈话，违和感倒是没有，吸引注意力那是真的。
主要是这也到了下班的点了。下班的人来来往往的，这么一老一少站在门口摆出这种深沉的模样，路过的人自然会不自觉地瞅上一眼。
保安大叔知道这是老住户，也不会去做些什么，只不过看着他们聊着聊着突然之间发起了呆，还是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
“嘿，老左，最近怎么没有见到你带着你家的那只大金毛出来溜达呀。它长得那么胖，还不出来溜达，就待在家里头成天吃吃喝喝，岂不是会更加胖哈哈哈哈。”
左大爷：……
保安大叔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心，他以前也没少跟左大爷打趣他家大金毛是个大胖狗子。但是由于以前大金毛它都没有出过身体上的毛病，所以打趣胖狗子的时候，两个人看着大金毛特别不高兴的样子，无良的主人和保安大叔还会合伙儿在一边笑。
只不过今时今日再拿着大金毛长得胖，身体还不健康的这一点来打趣的话，实在是又戳了左大爷的痛处。
左大爷有点儿不高兴，但是知道人家没坏心，于是也没有忒表露出来，只是说话的时候怼了人家一下：“大胖它在家有它奶奶陪着呢，它身体可好了，毕竟那么壮实，怎么可能会身体不好。倒是你，多吃点饭吧。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在这儿做保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这儿讨饭的。”
保安大叔没有听出其中的微妙，老了老了越来越有童心了，互怼的时间也不少，所以这么一两句话，实在是不会让人往心里头去。
保安大叔一笑而过，转头就开始跟齐莞莞搭话：“哟，你这养的是八哥吧？咱们这小区里头养鸟的其实还不少，我见过好几个养八哥的了，只是都没有你养的这一只这么精神。我估计这是因为八哥其实在鸟类当中活的还算长的，能活八年？”
周九：……
保安大叔继续说话：“八年也挺不错的啦，好好养能够活八年呐，不过基本上都活不到八年吧？毕竟寿命什么的都是往长了算的，活够五六年，那基本上也算得上是长寿了是不是？我记得以前有个小姑娘，她养了个啥鸟，金翅雀还是个什么鸟，活了个两三年就没啦。要我说还是要养八哥好一点，活的久，还会说话。”
齐莞莞：……
有些鸟都知道说话，但是有些人啊，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左大爷都有点儿不相信这保安大叔过来是没有坏心的了，他这过来没说上几句话，句句话都是在戳人的肺管子。
三言两语就把面前的两人一鸟给得罪了个遍，而且都是挑最痛的地方戳，简直像是专门过来找茬的一样。
左大爷皱眉，试图强行打圆场，力图将这活生生的嘴刀子赶走。
齐莞莞却已经憋足了气。
“我就喜欢养八哥，活多久我不在乎。八年也好，八个月也好，八个小时也好，反正没我活的长，我可以好好的送它走。如果它能活八十年的话，我还不稀罕呢。毕竟到时候如果要让它来送我走的话，它得多伤心，我得多不放心呀。”
第626章 老鸟儿
什么叫做会说话，这就叫做会说话。周九当时简直震惊的不得了，毕竟在他印象里头，齐莞莞可是那种不会说话的典型，从前也完全就是一个排雷兵。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别人都踩不着雷，因为她早就把雷给趟过去了，要炸早就炸了，根本就不会轮到他们其他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九没少因为这些跟齐莞莞吵架，怼起来的时候，那也是怼得昏天黑地的。
可是就是这么不会说话的人，都在不知不觉当中进步。或者是说平时的时候，戳人肺管子戳的狠了，突然之间就要暖人心一下，让人措手不及。
左大爷一时之间都被这小姑娘，突如其来的暖心话给惊着了。
左大爷：“说话嘛，还是你们年轻人会说话。你看你家那只八哥在你肩膀上美滋滋的样子，它的呆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吧？”
周九果断伸出翅膀，试图把自个儿脑袋顶上不听话的呆毛给压下来。然而这呆毛淘气起来，可不是他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好不容易等他把翅膀举起来的时候，呆毛早就特别聪明地绕到了另外一边去，让他根本就够不着。
周九有时候都怀疑自个儿是不是重生到了一个具有狗脾气的鸟身体里头。这一被人夸奖，一被人给哄高兴了，就忍不住翘呆毛的性子，跟那些狗狗们高兴的时候摇尾巴的样子，那是一模一样的。
齐莞莞话说的足够漂亮，心眼也足够实诚，等到把周九带回家休息了一晚上以后，一大清早爬起来就带着周九去了宠物医院，给他做了个全身大检查。
给他做检查的人就是那个秃顶的李兽医，不过这位兽医大叔倒是没有认出来周九就是以前的那一只八哥，甚至于他连齐莞莞都没有认出来。
想来也是，他们又不是经常去医院的那种人，更何况之间他们还搬出去了一段时间，这么久了没来这家医院。最开始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别看李兽医算账的时候特别的不靠谱，但是他们这小医院的设备什么的全部都是非常完备的，李兽医的医术也是值得一说，所以齐莞莞把周九送到这儿检查的时候，心里还是颇为放心。
然而检查完毕以后。之前还在心里夸着李兽医简直就是再世华佗的齐莞莞，瞬间爆炸到几乎要反社会的医闹。
齐莞莞：“您是不是看错了呀！我这八哥之前来的时候还那么小，虽然看上去是差不多是长成了的样子，但是后来也是长了一点个的。这说明它完全就是在成长期当中，怎么可能像您说的一样，这已经是一只老鸟儿了？”
李兽医皱眉，不知道是对齐莞莞的态度不满，还是对齐莞莞所说的话表示疑惑：“按理说，这种鸟儿一般长成了以后，再后来几乎就不会有明显的长久体型变化了。可能你当时收养它的时候没注意，它可能在之后就进入了丰羽期，或者是囤积脂肪准备过冬的时期，所以才长胖了，于是就给了你一种它长大了的错觉吧。”
周九拍了拍翅膀，低头瞅了一眼自个儿。
刚刚李兽医给他检查完了以后，跟齐莞莞嘱咐的时候，周九也没怎么仔细听，反正有齐莞莞给他记着，他就对这种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但是哪怕他不上心，他也是听懂了这李兽医让齐莞莞发火的点，比如说这位兽医说周九已经是一只老鸟。
之前他准备去看的那只大金毛，就已经被称为是一只老狗子了。没想到他现在就立刻就被诊断成一只老鸟，怎么的，这仙缘小区是要弄一个老年迪斯科组合吗？
周九踩踩爪，心里不知道是惆怅还是什么，复杂得不行。
齐莞莞却是不信：“可是我家乌鸦它一向特别的活泼，干什么都特别的活力满满，怎么看也不像是老态呀。”
“它是不是平常的时候都不怎么爱吃东西。”
齐莞莞皱眉，点了点头。
齐乌鸦这个家伙特别的不喜欢吃东西，这是齐莞莞早就知道了事情。
这段时间还好，之前有齐奶奶喂它吃好吃的。跟齐莞莞出来了以后，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吃的都是一些新鲜玩意儿，它也没有表现出太抵触的样子。
不过在家里头的时候，一旦稳定下来，喂它吃东西的时候，这家伙就表现的特别的不情愿。
齐莞莞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个儿盯着它吃东西的话，它绝对会把东西放那儿留着不吃。要不就是像小松鼠一样，找个地方把自个儿的食物全部都藏起来。
不过小松鼠它藏食物是为了囤粮，等待以后再吃。齐乌鸦的话，它是为了浪费，让自个儿可以躲避掉这一些粮食。
“它是不是特别的嗜睡，一旦没有看到它，它就缩到哪个角落睡觉去了？”
齐莞莞咬唇，嘴唇上被她咬出一个明显的泛白的印子。她僵硬地点点头。
齐莞莞最常看到的齐乌鸦家里头的小宠物的相处，就是它家里头的小宠物打扰了睡觉，被这家伙撵的满屋子乱跑。
小松鼠倒是不怎么打扰齐乌鸦的睡觉，导致齐乌鸦都没有怎么教训过它。但是齐莞莞回忆起小松鼠和齐乌鸦的相处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齐乌鸦窝在沙发上，小松鼠在它旁边陪着它，然后小松鼠在那儿吭哧吭哧吃东西，齐乌鸦在那闭目养神。
“不说这些生理上的了，它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博闻多识的样子？当然我不是说它在人类当中很博学多识，只是说它相对于其他小鸟而言特别的聪明。”
齐莞莞不敢点头了。
她家的八哥有多聪明，这是全小区的人都有目共睹的。虽然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炫耀的样子，但是她也知道，每次她出去溜鸟儿的时候。其他养了鸟儿的大爷们，那都是有意无意的在她身边溜达，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小眼神就没有从她家八哥身上挪开过。
第627章 诊断无误
“医生，你别吓我……”
李兽医顿了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很多人听到自个儿或者亲近之人的病情了以后，就喜欢问医生说这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让医生别吓他。
然而实际上医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撒个谎，或者是拿自个儿的职业道德开玩笑，跟人家嘴花花呢？
齐莞莞之前听左大爷他说他家大金毛的情况的时候，真心实意的担心过。但是那会儿由于毕竟不是自家的宠物生病，所以还没法儿特别的感动身受。
这回周九被李兽医诊断到了老年期的诊断书以后，齐莞莞现在可算是真正正的体会到了左大爷当时那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人类这么一路走过来，其实克服了许多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克服的东西。比如说上九天揽月，再比如说下五洋捉鳖。
但是即便如此，永远无法逾越的，还是那一道生命的鸿沟。无论是九五之尊还是草芥平民，古往今来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死神的追捕。
人类是这样，地球上的大部分生物都是这样。
齐莞莞可以想办法给周九许许多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也可以以后尽量的哄他开心，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他一朝，从一只老鸟变成小鸟蛋。
生老病死摆在人面前，除了接受，再没有别的办法。
齐莞莞扁扁嘴，一向凶悍的跟个男孩儿样的她，这会儿却想要哭。
而全程处于状况之外的正主周九：……
周九：难，难道……不喜欢吃东西喜欢睡觉，这些不都是因为我懒还挑嘴吗？
周九拍了拍翅膀，甚至想原地跳一个桑巴给这位不靠谱的李兽医看一看，自个儿究竟是不是已经老骥伏枥。
不过他顿了顿以后，究竟还是没有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一来是他的确不确定，自个儿这个鸟身体，他所判断的年轻标准，究竟是不是对。
二来就是周九心里其实也清楚，既然李兽医能够这么斩钉截铁的得出这个结论，肯定是经过了细致的观察和严密的检查后才能够负责任地做出这一种论断。
他刚才可是看出来了，李兽医的确还是有别的话想讲，但是顾忌到齐莞莞的情绪，才把想要说的话全部都给咽了回去。
所以可能他刚刚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专业知识，只不过那一些他顾及到齐莞莞听不懂，以及齐莞莞她这会儿已经情绪不稳，没有说出来而已。
突然之间被人诊断了绝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周九感觉还不错，除了有点儿腿软。
可能是周九他从身份变成一只鸟儿以后，想过无数次就这么了结掉自己的生命算球。所以真正的死亡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绝对不是惊恐万分惊慌失措，而是淡定的想着自个儿这么久的夙愿终于达成，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周九拍了拍翅膀，蹭蹭齐莞莞的手，把自个儿尾羽给她看。齐莞莞红着眼睛看周九，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这八哥到底要干什么。
“对了，我们去年的时候还来您这儿看过病，您当时还给我的这只八哥给它拔了一根打架打断了的尾羽，您那时可没有这么说……”
李兽医眨眨眼，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回忆了起来：“啊……对，我是记得你们有一家子宠物来着。可是你们那个时候带过来的，明明就只是一只一两岁的小八哥而已，这只可是一直老八哥了，不是同一只啊。”
周九：？
齐莞莞：……
神特么老年期。
鬼扯的不同鸟儿。
绝对庸医。
齐莞莞几乎是瞬间就收起了自个儿的悲春伤秋，目瞪口呆地盯着做出了这种奇葩结论的李兽医。
齐莞莞：“谢谢。”
李兽医摸不着头脑。
齐莞莞：“虽然说你诊断错误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一声谢谢，毕竟你的诊断错误，给了我十分大的安慰。”
这种诊断对了才让人难过呢，诊断错了的话，简直想让人烧高香好吗？
齐莞莞欢欢喜喜的带着周九跑到了别的医院里头去检查，然而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怀抱有过大的期望去做一件事情，不然失望更大。
周九的诊断，还是老年期。
周九踩了踩爪，差点儿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赶紧又将自个儿两只爪爪给收到了自个儿肚皮底下，乖乖待好，不敢乱动。
齐莞莞自从跑了好几家医院，结果听到了相同的诊断以后，虽然不知道李兽医那儿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才会诊断得稀里糊涂，但她也顾不得跟人家计较，同样，也再不跟周九吵架了。
还有事儿没事儿就用一种十分关怀的眼神盯着周九瞅，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不肯让周九站在自个儿肩膀上，似乎是生怕他一个抓不稳，就这么倒栽葱栽下去，于是就一直这么把周九抱在怀里头，就像抱一个小宝宝一样。
幸亏周九他重生成为了一只鸟儿以后，也不要点人脸了。不然的话，他可能从此以后都不会跟着齐莞莞一起出来玩儿了。
左大爷也很快从齐莞莞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大惊失色之后，立刻把周九也列为了一级保护动物，甚至被大金毛大胖还要略高一筹。
毕竟左大爷带着大胖去检查的时候，医生是十分客观认真的跟左大爷说的话。而周九这边，经过了齐莞莞添油加醋的讲述后，周九完全就被描述成了下一秒就要咽气的样子，左大爷想不紧张都不行。
在这种活像是养熊猫的气氛里头，周九倒是过的逍遥自在极了。每天照常吃吃喝喝，陪着小松鼠去外面玩儿，一点都没有一丢丢已经是个老年期的鸟儿的意识在。
其实有时候周九也想过自个儿既然重生为了一只鸟儿，那么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