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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
脚步声一响，尹成安回来了。
“尹处长！”
“您回来了？”
“领导那里是……”
孙兆邦和张东亮等人都迎了上去。
尹成安摇摇头，“不好收场了，唉，别提了，副主任发了火，曾鸣也带着杨真先一步去了！”
韩菲也踱步过来，“真要动董处长了？”
尹成安点点脑袋，“事情恐怕麻烦了啊。”
对她父亲的话，韩菲一时间更是质疑了，不是说没人会动董处长吗？可你看看，这都火烧眉毛了啊！
贺周一看她，“小菲，你爸那里怎么说？”
尹成安道：“你给你爸打电话了？根本没必要，这事很麻烦，韩局长那里也不好说话，反倒……”
韩菲无语道：“打是打了，可我爸说跟中纪委……没人敢动董处长。”
“啊？没人敢动董处长？”贺周吃了一惊，“怎么会？韩叔叔真这么说的？”
韩菲哭笑不得地点了下脑袋，道：“他就这么说的，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也不跟我交代，可气着呢。”
尹成安也眨巴眨巴眼睛，“你爸认识董处长？”
“可能是吧？”韩菲不确定道：“我也不清楚。”
张东亮插话道：“可上面不是要处分董处长了吗？怎么叫不敢动？”
韩菲气闷道：“说的是啊，谁知道我爸抽什么疯了，我看他就是不想帮忙，说的天花乱坠的！”
尹成安道：“这事儿你爸也不好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科员，“董处长呢？”
“嗯？陈秘书？”韩菲警惕道：“找董处长什么事？”
那人面无表情道：“主任开会回来了，周主任让董处长过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他身后周代副主任的态度了，明显对于这次的事情是很恼火的。
尹成安看看他，“陈秘书，还有谁去了？”
那人见识尹处长，语气微微一缓和，“综合处的杨真杨副处长也被叫去了。”
“那我也一起去吧。”尹成安想跟着帮忙说清，他怕董学斌一个人去吃亏。
但陈秘书却道：“恐怕不行，领导说了，就叫董处长过去，不好意思了尹处长。”顿了顿，“人呢？”
尹成安沉默了一下，也只好看向张东亮。
张东亮一转身，轻轻在董学斌办公室门上敲了几下，然后推门对里面道：“董处长，领导让您过去，咱们第八室的领导。”
“嗯，知道了。”董学斌回了一句，几秒钟后人就出来了，想起了屋里电脑还放着音乐，他不禁道：“小张，麻烦了，帮我关一下音乐，对了，这首歌我没保存呢，你帮我存一下也，放D盘就行。”
张东亮一呃，“好的。”
存歌儿？您还有心思关系歌儿存没存？
看到董学斌的淡然，来叫人的陈秘书也有点晕了，心说这什么领导啊，你真不知道自己惹祸了啊？您可真行，周代周副主任可是都跟办公室发了脾气了啊，您还这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
陈秘书脸色也没那么好了，“跟我走吧！”
“董处长！”韩菲一脸歉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他了。
董学斌却无所谓地摆摆手，也没说什么，跟着那个秘书就出去了。
只留下了二处的人心中发沉，谁也不知道董学斌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了。
……
楼上。
领导办公室外。
董学斌脚步轻松地跟着陈秘书走在走廊里，对这事儿压根没怎么上心，他办事儿，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管你上蹿下跳地怎么折腾呢，哥们儿都懒得搭理你，出什么招儿哥们儿都接着，至于事情最后能不能解决，董学斌不是很关心，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办？事后怎么处理？情况怎么收场？董学斌就没操心过，管他怎么办呢，先打了你丫挺的再说！
到了。
陈秘书敲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嗓音，“进来！”
陈秘书推门进去，“主任，董处长来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里头一个中年人板着脸摆摆手。
陈秘书一应，恭恭敬敬地轻轻关上了门，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刚进来的董学斌。
董学斌也看不出一点不自在，很平静地看了看办公桌前后的几个人，屋子里不算他的话，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第八监察室主任朱伟业，一个是副主任周代，都是八室的主要领导，最后一个人自然是综合处的杨真了，此刻的杨真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董学斌一眼，没说话，而是低着头对着两个领导，没坐，站在那里似乎在听训，两个领导也没有搭理进来的董学斌。
“你怎么回事？”朱伟业面色不悦地看着杨真，继续刚刚的话，“让人家看咱们第八室的笑话是不是？”
杨真态度很低，在朱主任这个一把手面前，他可不敢造次，别说是他了，就是他们综合处的曾鸣曾处长来了也没这个胆量，杨真只能认，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您批评的是，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朱伟业道：“你什么错误，说说！”
杨真道：“我不该跟二处的同志争执。”
“就这个？”朱伟业似乎不太满意。
周代也听得粗了蹙眉头，看他一眸子。
杨真立即道：“不是不是，还有……还有我不该不小心碰了二处同志的车子，刮了车以后我也应该下来道歉的，都是同事，其实也没必要的，是我当时不太冷静，以后我在这方面一定改正。”
周代微微点头，这才满意了。
朱伟业一嗯，“认识到错误就好，不过怎么听说是你先跟二处的人动的手？”
杨真马上道：“这个可不是啊主任，就是争吵的时候推搡了一下，我绝对没有动手，我跟纪委也工作很多年了，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而且我的车被撞了，当时情绪上也十分激动，所以说话急了一点，争执比较激烈，但动手可没有。”
周代很客观的帮杨真说了一句，对朱伟业道：“主任，这个确实不赖小杨，我看他的车了，就跟楼底下停着呢，后车尾几乎都被撞瘪了。”说完，周代扫了董学斌一下，倒不是刻意针对董学斌，而是周代对这种无视规则的领导干部一直没有什么好感，客观的说，这事儿确实是董学斌占主要责任。
董学斌闻言，冷不丁插话道：“哟，那我倒要听听了，是谁推的我肩膀啊？”
“没问你话！”周代不客气地盯着董学斌道：“一边儿给我站着！”
见他这副脸，董学斌也一点面子没给他，“噢，合着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叫我来不就是解决问题的吗？既然问题出了，那就得把事情说清楚吧？只听对方一面之词，我可不认为这是在解决问题。”
周代恼了，“你打了人你还有理了？”
董学斌坦然道：“我没觉得我占理，但我也不觉得我不占理。”
周代还没见过这种直接顶撞领导的干部呢，一时间也气得不轻，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真平时也挺冷静的一个干部会在那种时候动手推人了，这个新来的董学斌说话实在气人啊。
他怎么进了纪检队伍的？
上面怎么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个流氓干部？？
周代实在不明白，要是他的话，还用谈什么话啊，早直接给董学斌停职调查了，但周代不是一把手，所以这件事上他做不了主，第八室能做主的人也就只有朱伟业了，朱主任刚一回来，周代就把情况跟主任汇报了，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想先把董学斌停职给下面和大家一个交代，但朱主任却没有答复，而是叫了两个当事人当场，周代也只能照办。
第1634章【谁敢动他？】
第八室。
主任办公室内。
时间已经是快下午两点了，离午后事发的时候也过去了足足一个小时，不过事情到底如何处理，到了现在也还没有一个定论，相反，董学斌刚跟杨真冲突完，现在又跟副主任周代一言不合地呛呛起来了，这厮简直就好斗到了极点，“低调”的念头自从被他扔掉之后，董学斌就又变回了以前的瘟神，当真是见谁咬谁，来者不拒，根本不管你是平级的干部还是领导！
周代很生气。
董学斌却理直气壮。
看得一旁的杨真先开始是恼怒，没想到董学斌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可转念一想，他又开心了起来。
跟领导叫板？
你这不是作死么你！
如果说你认错态度好一点的话之前可能还有点回旋的余地，但现在，就算是普通的警告处分也得变成停职了，领导也是有脾气的啊，你不把领导的气捋顺了，倒霉的肯定是你自己！杨真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咽不下车子被撞肚子被踹的这口气，必须要董学斌得到应有的处理，否则难解他心头之恨，面子上也下不来啊，当时可那么多人都在场看热闹的，他肯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周代懒得跟董学斌废话了，转头道：“主任，你看看！”
朱伟业也目露不悦地看看董学斌，沉声道：“怎么和周主任说话呢？批评你几句不应该啊？”
董学斌道：“也应该。”
“应该你就听着。”朱伟业道。
一把手的面子，董学斌还是要给的，而且朱主任并没有刻意针对他，董学斌也就没说什么。
“先说杨真的问题，等会儿再说你。”朱伟业又看向杨真，“回去写一份检讨，今天之内交给我！”
杨真应道：“我知道了主任。”
“行了，你先回去吧。”朱伟业道。
杨真便告了个辞，原路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瞥了董学斌一眼，心中应该是有幸灾乐祸的情绪的。
董学斌却看都没看他。
屋里一静，朱伟业看看周代，“老周，你也先回去吧，开会的文件你布置布置，时间挺赶的。”
周代一听，也起身道：“行，那我去布置了。”
片刻后，屋门一关，办公室里只剩了董学斌和朱伟业两个人。
董学斌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谁知朱伟业一开口却没有骂人，反而是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你小子啊，就给我惹事儿吧！”
董学斌眨眨眼，“朱主任……”
朱伟业语气无奈道：“上面把你调到我这里的时候，就有人跟我打过招呼，我也听说你小子很能惹祸了，可我一直没放在心上，我还心想，一个正处级的干部了，再惹祸能惹什么样儿？尤其这里还是中纪委，可你倒好，这才正式上班多少天啊，你就给我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早知道你小子是这个臭脾气，我能把你安排过来才怪，肯定给你推到其他部门去！”
一听这话，董学斌就明白了，朱伟业认识自己，刚还很强硬的他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对不住了主任。”
朱伟业批评道：“还打人，你真干的出来！”
董学斌解释了一句，“可真是他先和我动的手，我这人脾气不好，可我做事也是很有原则的，了解我的人都知道。”
“少跟我来这套吧你！”朱伟业摆摆手打断了他，“行了，回去写份检讨，跟杨真一样，下班之前交给我！”
董学斌问道：“就写检讨？”
“那你还想怎么着？”朱伟业道。
董学斌咳嗽道：“我以为得给我处分呢。”
朱伟业气乐了，“那行，你想要处分那就给你处分！”
“别介啊，我就这么一问。”董学斌立即道。
“检讨写深刻一点，写到我满意为止。”朱伟业看看他，“还有，杨真的修车费和医药费，你主动解决了。”
董学斌也很痛快，“成，我听您的。”
“你小子啊！”朱伟业又一次指了指他，“就这一次啊！”
“行嘞，那您忙，我不打扰了。”董学斌也没料事情就这么完事儿了，他以为还得费劲一番呢，甚至都做好了挨处分的准备和对策，现在，事情的结果还是很让他满意的，说完也就出去了。
……
同一时间。
大家都还在议论这件事，也都琢磨着上面会给董学斌什么处分呢，可谁知事情却好像熄了火，再也没有了声音。
周代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朱伟业的办公室，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主任！怎么没给董学斌处分？”
朱伟业摇摇手，“多大的事啊。”
周代愕然道：“都打人了，这……”
“就是同事间的一点纠纷，不至于，摩擦都是难免的，也都是年轻人，不能一棒子打死，要给年轻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对不对？”朱伟业淡淡道：“小董的认错态度还是好的，修车费和相关费用也会赔偿的，我看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给处分，反而小题大做，闹得咱们第八室脸上不好看。”见周代还要说话，朱伟业道：“行了，调子定了吧，你忙你的。”
听到此处，周代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心中也是微微一紧，似乎从朱伟业的态度上明白了许多。
这董学斌是谁？
连主任都不好动他？？
周代猜对了，朱伟业不是不能动董学斌，而是真的不好动他，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纪委的干部，那也是体制中人，只要在体制里，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就是不可避免的，朱伟业跟谢家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否则董学斌上任之前丈母娘或者妻子就会跟他提前打招呼了，所以朱伟业不是谢系的人，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董学斌的身份，朱伟业是中纪委里少数几个知道董学斌的人。
董学斌老丈人是京城市委书记！
董学斌的四爷爷是中纪委书记！
一个副国，一个正国，两个都是一把手！
所以就像韩菲父亲韩正河电话里说的那样，在京城，在中纪委的地界上，只要不涉嫌严重违纪，谁敢动董学斌？？
第1635章【杨真的求援失败！】
下午。
单位里。
杨真也在自己部门里等着上面对董学斌的处分，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不禁也不耐烦了起来，看了看表，这都过去半晌工夫了啊，于是打了个电话把车送修以后，就去了处长的办公室。
咚咚。
“进来吧。”
“曾处长。”
“小杨啊，伤还疼吗？”
“谢谢领导关心，好一些了。”
“嗯，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放心，肯定给你一个交代，咱们综合处的人不是别人想欺负就欺负的！”
“谢谢曾处长。”
“对了，怎么还没处分的动静？”
“是啊，我也纳闷呢，都挺长时间了。”
“嗯，你先坐下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杨真没坐，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他可是连综合处的大门都没敢出的，因为走在路上，无论碰见哪个人都会异样地看自己一眼，杨真觉得脸上很挂不住，他是被一脚踹飞了啊，车也被撞得得大修一次，他觉得太没面子了，如果不跟处分方面找回来，他的脸可就丢光了。
曾鸣说打就打，不过却没给领导打，而是打探般地打给了副主任周代的秘书那里，“喂，我曾鸣啊……对……周主任在办公室呢？忙吗……哦……嗯，是这样，我想问问关于董学斌处分的事情……对……现在到底……嗯？什么？”曾鸣忽然顿住了，“……不是赔偿修车费用的问题，我是说处分的事儿……没有？就是写检讨书？怎么会……你确定没搞错么……咝……好……我知道了，周主任现在有时间么……嗯……我马上过去……对，帮我通报一声！”
放下电话，曾鸣脸色阴了阴。
杨真也听见了，嘴角变色道：“曾处长，怎么回事儿？”
曾鸣狠狠一拍桌子，“我怎么知道，竟然没给董学斌处分，就让他赔偿修车费和写检讨书！”
杨真愕然道：“这……”
在气头上的曾鸣立即道：“我去周主任那里！”
现在已经不是杨真和董学斌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二处和综合处的纷争了，里面也关乎到了曾鸣的面子啊，他不能不上心，更别说很久以前曾鸣在和尹成安争夺二处处长的位子上已经输过尹成安一次了，现在二处的人打了他们综合处的人，竟然最后连个说法都没给他们？曾鸣也咽不下气啊！
副主任办公室。
曾鸣一分钟后就到了。
“周主任！”曾鸣气冲冲地进去了，“这什么意思？人都被打了，车都被撞成那样了！连个举措也没有？”
周代看看他，“已经让董学斌赔偿杨真的损失了。”
曾鸣气恼道：“这也不叫处分啊，这样怎么跟大家交代？”
周代似乎也忘了之前董学斌跟他还顶嘴叫板的事情了，心里有数儿后明显换了个态度，道：“就是一些同事之间的冲突和纠纷，朱主任的意思是算不了什么太大的事，能内部消化就内部消化吧，闹大了的话对咱们第八室的面子也不好看，是吧？领导已经定调子了，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你们综合处的同志可能受了些委屈，但老曾啊，要有大局观啊。”
曾鸣一愣，“朱主任定的？”
“嗯。”周代道：“所以你也不用往上找了，结果已经定了，事情也不可能有变化了，你照顾好手下人的情绪吧，大局为重。”
曾鸣吸了口气，“周主任，您给我透个底，那个董学斌是不是……”
周代跟他的关系还是可以的，相处了这么多年了，综合处对他的工作也一直很配合，于是看了曾鸣一眼，周代便道：“那个新来的董学斌不太简单，我只知道这么多，多余的我也不清楚。”
曾鸣愣住，“朱主任都……”
周代道：“主任也不好处分他。”
“……我明白了。”曾鸣的气似乎一下就没了，彻底冷静了下来。
周代嘱咐道：“你回去以后做一做综合处同志们的工作，事情就这样吧。”董学斌方才可是跟他吵过的，周代也对董学斌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恨不得给他个重一些的处分，说起来处分董学斌的事情就是周代跟朱主任提出来的，他又何尝不想给董学斌一点教训？但问题是朱主任的态度让他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身份不一样，甚至可能是有着特殊身份的，这种人在中央部委和一些权重部门里并不少见，连跟上面关系那么好的朱伟业都没有动董学斌，周代也没办法。
曾鸣心里也明白了，这个董学斌很可能是有通天背景的，不然周代和他都不可能没听说过。
看着没背景？
看着很普通？
打听了也没人知道？
这种人，别人可能会不当回事儿，但曾鸣跟体制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啊，他知道，往往越是这种连底都摸不到的人背景才越大，因为不是他们打听不到或者了解不到对方的背影，而是对方的背景可能太大了，根本不是曾鸣和周代这个级别层次上能接触和知晓的。
……
八室。
综合处。
曾鸣慢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