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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7章【组织的谈话】
午前。
第九室二处。
董学斌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过去一接，是人事那边的干部打来的，让他去一下方文萍办公室，董学斌心中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应了一声，就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出去了。
董处长一走，下面人也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议论起来。
“董处长真要走？”
“是啊，都这么传的。”
“小菲，你确定董处长是去一个小县？”
“确定啊，我爸跟我说的那还能有错，我爸也帮董处长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呢，肯定不会有错的。”
“怎么会啊。”
“真是想不明白。”
“董处长是不是有自己的考虑？”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去那么一个小县啊。”
“说的是呢，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啊，去哪里干嘛？”
“而且他跟方主任关系不是很不好吗？陕北那边我听说可是方……”
在座的人很多也都是有背景的，消息灵通，知道的事情也多，贺周虽说没有把这句话给说全，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方文萍跟董学斌骂成了那样儿，现在董学斌还去了方家的地盘儿，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董处长到底怎么考虑的啊，职务降格也要去一个小县？哪怕是方文萍家的地界也要过去？焦邻县？这什么地方啊？他们真是听都没有听过，那个县难道有什么吸引力？或者有什么转折性的机会？不会啊，他们怎么谁都不知道？如果是他们大家都消息不灵通也就罢了，但方文萍那边怎么可能会也没有消息？如果真有机会的话，他们怎么会让董学斌调动过去顶替了之前的县委书记？有机会也肯定安排自己人的啊！
想不懂！
完全莫名其妙啊！
董学斌这步棋真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恐怕不止是他们，连董学斌自己家的人和纪委的领导也理解不了他的目的。
……
另边。
方主任办公室。
咚咚咚，董学斌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是方文萍的嗓音。
董学斌推门进去了，反手合上门，就看到办公桌后面的方文萍还有两个他不怎么认识的干部，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都是男同志，看气质级别也不小，应该都是人事那边的人。
“董处长吧？”一个中年人站起来。
董学斌走上去，“是我，您好。”
“我是人事的老李。”那人和他握握手。
另个青年干部也上去和董学斌简单认识了一下。
几人的级别，肯定还是方文萍最大的，只见方文萍压了压手，“坐吧小董，今天找你谈话，主要是想听一听你自己的想法，组织上可能要重新安排你的工作，把你调下基层锻炼锻炼，你是什么想法？”
董学斌当然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人事那老李道：“不是服从不服从的事，你个人是怎么考虑的？”看他的语气，显然也是有些疑惑的。
董学斌直接道：“我其实也想下去锻炼锻炼的。”
两个人事的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也大概明白了，“那好吧，今天可能还会有组织上的人找你谈话，你做个准备。”
董学斌道：“好，麻烦人事的同志了。”
“不麻烦，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老李道。
董学斌站起来，他们也起了身，相互之间又握了握手。
“那我们先回去了。”人事的人转头又对方文萍道：“打扰了啊方主任。”
方文萍摇摇手，然后人事的两个人就推门出去了，只留下了董学斌和方文萍。
方文萍看看他，面无表情地公事公办道：“近期会有调令下来，应该在十五前后就会有消息了。”
董学斌真心说了一句，“谢了。”
方文萍没接话，“回去工作吧，就这样。”
董学斌一听，便告了个辞，转身出了她办公室。
……
当天下午。
董学斌又被领导找去谈话了，主要也是为了他这次调动的事情，走了走程序，也问了问董学斌的想法，还是那个老问题，大家都理解不了董学斌这次调动的真正目的，太诡异了。
不说别人。
董学斌妻子谢慧兰也是。
铃铃铃，铃铃铃，下午三点的时候，慧兰那边八成也是听到了消息，一个电话打过来了，“怎么搞的？”
董学斌道：“什么怎么搞的？”
谢慧兰道：“干的好好的，你下什么基层？”
“这里不是没有我发挥能力的余地嘛，还是基层适合我。”董学斌笑道。
谢慧兰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得了吧，你小子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还没你发挥的空间？扯去吧，要不是有副厅的机会，你会下去？”
董学斌汗了一下，心说你倒是了解我。
谢慧兰接着道：“可关键是你这次下去根本就没有机会，懂不懂？焦邻县？那是方家的地盘，还是个小县，我听都没听过，瞧你选的这个地方，你就算是县委书记，你觉得能这么快提副市长吗？谁会给你提啊？也不动一动脑子，最好事前也跟你谢姐打一声招呼吧？我也能帮你参考参考，你倒是好，直接就定了，我爸我妈也是，说都不跟我说一下直接给你办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董学斌道：“妈也劝过我，可有些事儿我也不能说，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今天这个决定绝对是正确的不能在正确的了。”
谢慧兰道：“意思是你有消息？可我都没有信儿，你小子哪儿来的消息？那边能有什么发展机会？”
董学斌苦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也不想想，我决定的事情哪一次出过岔子？哪回不都是顺顺利利的么，这次你也相信我就行了，我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我自己的打算和理由。”
谢慧兰笑道：“我还真想不出来理由，那我就等着看了？”
“行，你就瞧好儿吧。”董学斌道：“反正我争取尽快提上副厅，不然一辈子也追不上你的级别了啊。”
第1758章【调令下来了！】
几天后。
消息越传越开。
中纪委的那个刺头董学斌即将要被发配到西部一个小县的事情已经在几个监察室这边人尽皆知了，因为当众打了杨真杨副处长，因为当众跟方文萍对骂过，纵然董学斌才来了中纪委半年时间不到，但董学斌这个名字早被大家熟知了，至少第一到第十监察室的人基本都听说过他，也知道这人是有很大背景的，还很有钱，天天能开着一个京字头6666牌照的路虎揽胜顶配来上班的人，除了他也找不到一个了，可没想就是这么个势头很盛刚刚提拔了第九室二处处长的人，竟然被发配了，当然，很多人也听过一个传闻，好像这个调动是董学斌自己要求的，但很多人都不是特别相信，因为没有人这么傻，宁愿降级也要主动下基层？这不是有病么，所以很多人猜到的都是董学斌得罪了某些领导或者有其他什么事儿，才让人看他不顺眼了，这才发配下去。
一时间，单位的人很多态度也有了变化。
比如今天，董学斌来上班的时候，很多之前都特别热情习惯跟他打招呼的人脸上也没那么热情了，还比如一些以前点头之交的其他处室的干部，甚至远远就躲开了一下，装作没看见他。大家不知道董学斌得罪了谁，所以尽量避免接触也是比较稳妥的一个处理方法，反正董学斌也要走了，而他们还得在单位继续工作，自然要避嫌一下，因为谁都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有一个人这样。
就有两个人这样。
然后就传染得越来越多。
大家越是对董学斌敬而远之的态度，别人越以为是真的，以为他真得罪了谁，也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同样的避嫌。
董学斌能感觉不出来才怪呢，这上班的一路他也默默看到了很多他早都习以为常的东西，并没有意外，心理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是这厮不记仇，而是没有办法，早在董学斌进了体制的时候，这种事儿他就没少遇见过，嗯，或者说几乎一半多的时间，董学斌面对的都是这么一种被人避嫌和敌视的状态，他不被人待见惯了，都是家常便饭的感觉，也练就了董学斌现如今强大的心理素质，不管别人什么样子，董学斌还是挂着笑呵呵地表情上班来了，经历的太多了，这点负面因素连让他动摇一下都做不到了，他就是他，管别人怎么样呢！
现在你们躲着哥们儿？
没关系，以后你们会知道我董学斌为什么要下去焦邻县的！
……
二处。
办公区。
跟其他人相比，董学斌的下属倒是都没什么躲着他的想法，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次调动真的是董处长自己要求的，甚至还不惜走动了很多关系，很费劲巴拉地才给自己争取下来的，根本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实际上很多中纪委的高层和主要领导也都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他们的身份不方便出来说什么，可心里都是明镜一样的，得罪人？董学斌跟中纪委得罪人被发配了？比如朱伟业这个第八室主任等好多主要领导听到了这个下面的传言后，都是差点乐出来，这不是开国际玩笑么！董学斌是谁？他四爷爷就是中纪委书记啊，是一把手，董学斌在这边还能得罪领导？就算董学斌想，几个纪委主要领导不到万不得已也没有一个愿意去得罪他的，因为大家都清楚，关系再近也不如亲人近啊，所以下面人的传言，他们自然知道都是无稽之谈的。
“董处长。”
“董处长。”
“您早上好。”
张黎黎韩菲等人都跟董学斌打招呼。
“早上好。”董学斌嗯了一声，问道：“大家晚上都有空儿吗？”
罗海婷道：“肯定有啊，你？”
张黎黎和韩菲她们几人也都点头。
见状，董学斌便道：“那行，等下了班儿大家都跟我走吧，有饭局也得推了啊，今儿得留给我，我请大家吃饭。”
韩菲嘴快道：“散伙饭啊？”
董学斌乐了，“就是吃个饭，什么散伙不散伙的。”
韩菲吐吐舌头，“还是我们请您吧。”
董学斌道：“不用，就去我家四合院，地方也大，我弄了个烤肉架，碳和肉什么的也准备好了，咱们不下饭馆，就自己家里烤一烤肉，吃着也痛快，对了，咱们这儿没有回民吧？忌口呢？不吃羊肉子类的？”
罗海婷笑道：“我是什么都吃。”
张黎黎道：“我也是，什么忌口都没。”
“那就成，下了班一块走吧。”看了看表，也是上班时间了，董学斌便道：“那行，先这样，都工作吧。”
虽然没有说是散伙饭，但董学斌的意思加上最近的消息，大家也都心中有底了，这估计是他跟她们吃的最后一顿饭了，调动应该马上下来，想到这里，她们几个人也都心思不一，毕竟都不太想董学斌走的，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个和善的领导，磨合的还差不多了，谁愿意换个不知道的人来接班他们二处啊？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祝福董学斌了，虽然谁也不认为董学斌这次的调动是什么好事儿。
董学斌继续工作。
罗海婷她们也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董学斌又一次被方文萍一个电话叫去了她的办公室，好像有事儿。
董学斌过去了，敲门进了屋。
“关上门。”方文萍头也不抬道。
现在的董学斌很呈方文萍的请，纵然她语气不太好，董学斌也压根不介意，关好门坐到她面前，“您找我方主任？”
方文萍还是没抬头，也不知道在弄什么文件，刷刷刷地在上面写着东西，边写边道：“准备好下基层了？”
董学斌道：“我听领导安排。”
方文萍道：“我问你真的准备好了？”
“呃。”董学斌看看她，道：“准备好了。”
方文萍抬眼一瞅他，道：“那我还得跟你说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这次调动我这边虽然是帮你安排了，把焦邻县的书记位置给腾空了，但我没有跟给我办事儿的人和我家里的人说要去那个位置的是谁，这种事儿自然瞒不住，我家里也知道我是给你安排的调动了，找我谈过一次，很不理解，也很生气，也就是你的调动走的快，拖了人很快就处理好了，不然绝对会被我家里给卡主，这个你应该清楚，咱们两家人的恩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一代两代的矛盾，想调和很难，我这次也是顶着压力把你给弄过去的。”
董学斌诚恳道：“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毕竟……反正谢谢了。”
“压力是有，大不大倒不算什么，我什么性格家里也知道，我也不在乎家里怎么看我。”方文萍放下手头的东西，看着他道：“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一声，你如果去了焦邻县，肯定会有来自市里甚至省里的多方面的压力，我家在陕北的掌控，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你一个谢家的人敢主动要求调动去那里，我其实也挺佩服你的勇气的，你应该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吧？”
董学斌耸耸肩，“我没关系。”
方文萍道：“现在你要改主意，可能还来得及，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不管那边是什么环境，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下去。”董学斌很是坚定不移道。
压力？
使绊子？
打压他？
这些事儿董学斌再熟悉不过了，他哪次工作不是这样啊？他自然清楚这次下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可董学斌那脾气，往往有时候越是这样，他就越莫名其妙地激动，莫名其妙地兴奋，这厮一直都是个好斗的人，没事儿的时候他都能找出点事儿来，似乎潜意识里就喜欢迎接各种挑战，或者只有这样才能让董学斌感觉到和认识到他存在的价值，根本不会有害怕的感觉。再者说了，那里可是有着一个副厅级的机会在等着他啊，他除非是傻了，否则干什么不去？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枪林弹雨，董学斌也得过去拼一拼啊，不拼怎么知道结果？？
方文萍点头道：“好，那我知道了。”
“嗯，晚上我请您吃饭吧方主任。”董学斌问她道：“就跟我家，吃烤肉，还有我几个同事。”
“没空，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方文萍继续低头弄文件了。
董学斌笑笑，也没在意，转头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工作了。
半小时……
一小时……
两小时……
临近下班的时候，就在董学斌收拾好了自己的工作文件给韩菲让她交到上面去，然后准备招呼大家去他家的时候，董学斌的调令终于来了。
任命董学斌为中共陕北省焦邻县县委书记。
看看上任的时间，是十天后过去报道，嗯，不太赶，还能跟这边过正月十五。
第1759章【方文萍也要调动了？】
几天后。
元宵节过了。
这天早上，八点多钟。
后海四合院，董学斌从家里床上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西屋的炉子给拆了，火浇灭，烟囱卸掉，反正他明后天就要走了，这个屋子也用不到火了，北屋倒是不急着拆，明儿再说，但其他东西都得提前弄好了，因为短期内肯定不会回来住了，还有很多行李啊东西啊要拾掇，院子这么大，东西这么多，董学斌初步算了一算，今天的工作量看来很大啊。
烟囱填满上报纸。
炉子用塑料布盖上。
在弄了弄地上的炉灰渣土。
就光弄个路子，就花了董学斌一个多小时的工夫，没办法，这个比较麻烦，尤其刚灭的火还得等炉子凉下来。
不过反正董学斌也不着急，也可以慢慢悠悠的，毕竟十五前的这些天，董学斌已经把单位该交手的东西都给交了，二处新处长暂时还没有定，空缺着，由罗海婷暂时代理着，当然了，这个代理是真的代理，以罗大姐的资格肯定不会是她的，不过这个董学斌也就不管了，他也管不了，反正单位的工作都弄得妥妥当当，他从昨天开始也就正式卸任了，单位那边的一切事情都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并且这几天，董学斌也宴请了很多人，同事啊，领导啊，还有十五的时候跟家里人吃了个饭，算是散伙饭吧，也是董学斌对大家告的一个辞，虽然以后还会回来，但该应酬还是得应酬一下，关系都是这么走动出来的，否则不告而别连饭也不请，别人肯定会有想法的。当然了，并没有摆什么大宴，就是随随便便吃个饭而已，因为在别人看来董学斌这回不是升官，而是降格的任命，所以办的太隆重也不合适，就算这次随便吃吃饭，饭桌上的气氛都是有点诡异的，董学斌现在还能想到大家那复杂的表情，有的人欲言又止，有的人恭贺董学斌高升以后觉得不妥，又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气氛，弄得董学斌饭局上也有点哭笑不得。
午前。
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时，韩晶打来了一个电话。
“喂，学斌，用不用妈过去帮你收拾？”韩晶道。
董学斌忙道：“不用不用，这都差不多完了，谢谢妈。”
韩晶道：“你明天就走了？那我叫小浩小静他们去送送你。”
“真不用了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走也走不了多久的，别让小静他们来了。”董学斌道。
韩晶顿了顿，“那行吧，唉。”
董学斌笑道：“您叹什么气？”
“你这一走，我也没个人陪着说话了。”韩晶道：“慧兰几年之内也回不来，你们小两口啊。”
董学斌道：“她回不来，我肯定回得来，您放心吧，我保证这个县委书记我不会干那么长时间的，而且我抽空就飞机回来看看您。”
“嗯，机票定好了？”韩晶道。
“没有，我想开车去。”董学斌道。
韩晶道：“那路上可注意点，那边路况不好。”
“知道了妈，我肯定注意，您也保重身体，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啊。”董学斌感受到了丈母娘的关心，其实也挺舍不得这里的，不过没办法，男人总要以事业为重的，有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董学斌肯定不会错过。
挂了线。
董学斌准备弄点东西吃，可是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罗海婷打来的，他一接道：“喂，罗大姐。”
罗海婷道：“学斌，明天走？”
“是啊，应该是明天早上。”董学斌不太好意思道：“这次抱歉了啊，让你过来帮我，我这倒是没俩月就走了，而且想想，每次都差不多是这样，把你拉过来我就走，实在挺不合适的。”
“怎么会啊。”罗海婷道：“大姐这是提了一级呢，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其他想法？你想多了，我其实也相信你选择焦邻县，肯定是有你自己打算的，肯定是对你好的，别人不知道大姐还不知道吗？你以前的每次选择就没有一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