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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学斌道：“你试试吧，尽量办好。”
孟寒梅也不多说了，“成，那我赶紧去了。”
她一走，董学斌也抽着烟出去了，正好看到了张东方和县委副书记魏志轩边走边说着，董学斌道：“张书记，魏书记。”
“董书记。”俩人都回了头。
董学斌便通知他们道：“迎接地点有变化，不在之前那个西餐厅了。”
魏志轩一怔，“不是都定好了吗？”
董学斌道：“老孟刚得了信儿，是订好了，但英国那些人不满意，让咱们换地方，说不想吃西餐，地点还不知道在哪里，老孟已经去张罗了，等老孟把地方弄好吧，到时候再让大家去那里。”
张东方皱眉道：“我都已经让人去布置横幅了，那我把人赶紧叫回来吧，唉，这事儿闹的。”
魏志轩也不悦地嘀咕一句，“老外就是事多。”
董学斌也心有所感，“明天人就走了，糊弄过去得了。”
三人聊了一句，相处得也还算融洽，跟之前第一次常委会上针锋相对打打杀杀的场面截然相反，现在的董系和张系的人马已经进入了暧昧期，或者说是缓和期吧，双方都比较克制，所以也没有引起什么其他纷争，暂时还是保持了一个平衡的阶段，这是好现象，没有一个县能在领导层激烈争斗不断的环境下一直发展的。
……
六点不到。
孟寒梅那边才把饭店的地方给定了下来，也是有县委的身份在那里呢，临时让那个饭店清空了场子把宴会厅留给了他们，虽然对提前预定了那里的人有些对不住，但也是没办法，外宾最要紧啊。
知道了地点，众人才纷纷赶过去。
布置会场，弄条幅横幅之类的，一片混乱。
那些英国人一句话倒是简单，但他们根本没想过因为他们一句话焦邻县这里要折腾多久。
勉勉强强才算赶上了。
这是焦邻县最好的饭店之一的，也很气派。
饭店前面，董学斌和张东方站在最外面，剩下是后面的一些干部，副书记魏志轩，县委办主任孟寒梅，常务副县长徐庄，常委副县长宋鹤飞，等等等等，除了一些县委常委外，大部分相关部门的干部也都来了，还有县政府那边找来的他们焦邻县的投资商和很多企业家，稀稀拉拉三四十个人。
徐庄往远处看着道：“人来了没有？”
一个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道：“徐县长，还没到。”
“应该差不多了吧？”魏志轩也看看表，“都六点了，说好的是几点钟？”
孟寒梅道：“上面通知的是六点左右到饭店这里，可能路上堵车了吧，嗯，应该这就快来了。”
等吧。
还能怎么办？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可是都快六点半了，左等右等下，竟然还没有看到车队过来。
要是在座的都是一般人也就算了，等等就等等了，但问题是从县委书记到县干部，人可都在呢啊，除了他们这些公务员，还有县里靠着人情关系才叫来的十几个企业家，让他们干巴巴地站在这里等半个小时？？
好多领导已经黑了脸。
那些企业家也全不耐烦了起来，他们哪个不是身家几千万的啊？大冷天地跟外面等这么久？要不是看在县里的面子上，他们早甩手走人了！
董学斌脸色也很难看，“打电话！问！”
这事儿是孟寒梅负责联系的，于是她就摸出手机，给那边打了过去，“喂，我是焦邻县的孟寒梅。”
那头是个中年人，“噢，孟主任。”
孟寒梅道：“我想问下，交流团的人什么时候到？”
这人显然是市里的干部，闻言道：“嗨，看我这个记性，刚还说通知你们的，结果一忙给忘了，他们晚上不去你们县吃饭了，交流团的人突然改了主意，要跟市里吃饭，但住宿还是会去你们那里的，应该八点之前能到吧。”
第1875章【臭骂市干部！】
傍晚。
饭店外的空地上。
孟寒梅对着电话啊了一声，“什么？”
那边市里的干部道：“英国人晚上不去了，饭局什么的先撤了，等到时候晚上他们去你们那边住宿的时候再说，还有当地的企业家来了吗？这个也等一等吧，晚上如果有空的话再让大家交流，要是外宾没有工夫，那就明天再说，反正也要住你们那里呢，不是着急的事情。”
孟寒梅来了火气，“可我们都准备好了啊，不来了？”
那边的市干部顿了顿，“饭局都弄好了？先取消了吧。”
孟寒梅保留着最后的耐心道：“领导，现在我们邀请的企业家都来了，我们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等很多常委和干部也都到了，准备迎接外宾，可……现在说不来就不来了，我怎么跟我的领导交代？”
那市干部道：“外宾临时改变的主意，可能是饿了，突然想在市里这边吃了，所以之前的行程也要做出一定程度的调整，这个都是突发事件，我也没办法，市里也没有预料到，你们也要体谅一下，要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的，现在是外宾的要求，我们能说什么？这次交流任务一切以外宾为主，你们就委屈一下吧，也跟你们董书记和张县长打一声招呼，都别等了。”
孟寒梅气坏了。
市干部道：“那就先这样吧。”
董学斌跟旁边已经听了个大概，“怎么回事儿？”
“书记。”孟寒梅立即对他道：“外宾又改注意了，说晚上不来咱们这里吃饭了，住宿的时候才过来。”
董学斌脸色也煞那间冷了下来，一伸手，“电话给我。”
孟寒梅将手机递过去，“这是市政府办公室的牛副主任。”
董学斌将电话一接，根本就没有丝毫避讳，对着电话就发飙了，“我董学斌！牛副主任是吧？我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边说不来就不来了？”
牛副主任一听，蹙眉道：“这个情况我们也没有预料到。”
董学斌冷喝道：“没预料到你他妈不会打电话通知我们啊？说好的六点钟！你自己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啊？打个电话不会啊？不会用电话你找会用电话的人不会啊？你们随行的人干什么吃的？啊？忘了？你们怎么不忘了喘气儿啊！我一个人等也就等了！我年轻，体力也不错！可你们知道我们这边有多少人吗？张县长五十岁了！身体一直不好！魏书记也五十多岁了！今天还带着高血压来的！忙的药都跟单位没顾上吃！是跟饭店门口现吃的！还有我们邀请来的企业家！你以为我们都很闲是吧？都得等着你们供着你们是吧？我去你大爷的！”
董学斌爆了，脏话张嘴就来，哪里管对面是什么市干部省干部啊，这厮是张嘴就骂，爱你妈谁谁谁！
后面的企业家们都听傻了！
焦邻县在场的领导干部们也全目瞪口呆！
不过董学斌也不是没有这么骂过人，那次还是当着摄像机的面儿呢，青娥山下救援的时候董学斌就把市里来的工作人员给骂走了一次，这回他开口骂人，焦邻县的人其实也不那么意外，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就是这个臭流氓的脾气了，但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这回对方可不是市救援队那种没有什么实权的部门了啊，孟寒梅已经说了，对方可是市政府的干部，代表的是市里啊，意义上就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没想到面对市里的干部董书记居然也敢骂！
我靠！
太猛了啊！
您这真是你妈六亲不认啊您！
孟寒梅急忙道：“书记！您消消气！”
张东方也赶紧上去劝了一句，“学斌书记，好好说，好好说。”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大家也知道董学斌为什么发飙，别说他了，他们在座的人谁能气顺了啊？谁也不行，麻痹本来你们就说要明后天才来，结果提前一天就到了，还是当天通知的，这也不说了，我们上赶着给你们外宾安排食宿，临了你们才告诉说要换饭店，吃不惯这个吃不惯那个，好，这也不说了，我们现在紧赶慢赶地总算给你们安排好了饭店，大家都过来等着迎接了，你们他妈一句话不说就不来了？连市里随行的人也都没有通知我们焦邻县一声？这事儿换谁也受不了啊，这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根本就是对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儿尊重！
骂你？
这可不赖他们县委书记！
虽然董书记的语言方式上有点过激，但这事儿确实太窝火了，他们都理解董书记的发火！
但那牛副主任可理解不了，一听焦邻县的书记竟敢骂自己，他当时也恼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董学斌冷笑道：“再说一遍啊？好啊！我去你大爷的！听见了吗？听清楚了吗？没听清我再说一遍？”
孟寒梅上来拉他，“书记！”
县委副书记魏志轩也立即道：“董书记！”
电话里的牛副主任怒然道：“好你个董学斌！你要造反是不是？就你今天这句话！你信不信我上报市纪委！”
董学斌嗤之以鼻，道：“你别就报市纪委，省纪委你也报，最好报到中纪委，你他妈吓唬谁啊你，我今天还就骂你了，谁让你欠骂的！姓牛的！你丫还别跟我来这一套哩格儿楞！你爱上报哪里上报哪里！让我们一群人等你们！最后不来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还得我们给你们打你们才说？你是真不把我们县放在眼里啊？你不尊重我们！那我尊重你干什么？我骂的就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东西！”
牛副主任都被气得肺炸了，他级别虽然没董学斌高，但再怎么样他也算是个市干部啊，还从没有被县里的人这么劈头盖脸地臭骂过呢，他甚至连这个可能性都没有想到过，也根本没有跟一个县干部对骂的经验啊，他的经验都在怎么讨好领导和怎么处理事情上了，哪里遇见过董学斌这种官场流氓啊？所以一时间愣是被董学斌给骂哑火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董学斌却根本没在乎！
骂你怎么了？你丫要是现在跟我面前！我他妈踹你也不新鲜！什么玩意儿啊！涮我们玩儿呢啊？？
董学斌的这次发飙，追溯起来也是一个矛盾的积累，省里一直不喜欢他，市里也一直看不上他，虽然没有很多明显的事情，但是从一些小事儿上的态度就能够读出来了，方方面面都没有对董学斌有一些基本的尊重，一件事，两件事，三件事，堆积在一起，董学斌不火才怪，他丫可不是个善茬儿，而且是属狗脸的，翻脸就不认人的那种，了解他的人都清楚。
以前也就算了。
你们这次还给我找事儿？本来哥们儿对这帮老外就没有一点好印象，就压根没想接待过他们，现在还给我出尔反尔？我能忍你们丫才怪！不跟你们彻底翻一次脸！你们真以为我董学斌好欺负啊？
电话挂了。
是被董学斌挂的，他将手机直接丢回给了孟寒梅，然后回头大手一挥，“他们不来了，走着，咱们自己吃！”说完，大步走在前面，第一个进了饭店。
后面众人一看，对视了几眼，也都跟了进去。
里头的董学斌显然还在气头上呢，对着服务员就大声道：“上菜！之前预定的全部上来！”然后进了宴会厅。
大家一看县委书记气没消，也都没敢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话。
就连苏岩和孟寒梅这几个跟董学斌关系不错的人都没敢上去，他们已经渐渐摸清了一些董书记的脾气了，这个时候的董学斌那是谁都惹不起的，所以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去触他霉头。
小宴会厅里。
人陆陆续续都坐下了，菜也一盘盘地端上来。
董学斌缓了一会儿，气才下去一些，见苏岩给他倒满了酒，微微点了一下头，对张东方道：“老张，去那边？”下巴努了努企业家那里。县里的其他干部还好，这次迎接都在大家的工作范围内，而且董学斌是领导，也不用说什么，但企业家那里不一样，人家可是给了县里面子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所谓的交流会的，结果还把人给涮了，这个肯定是不合适的。
张东方会意，端着杯子和董学斌一起过去了。
到了企业家那两桌上，董学斌一举杯，“今天对不住各位了，是我们县里工作的失职和疏忽，耽误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这样，我跟张县长给大家陪个罪。”
张东方也扬了扬杯子，“抱歉了各位。”
那些企业家也纷纷起身，“董书记，张县长，今天这件事我们都看着呢，不赖你们，我们心里有数儿。”
其他人也道：“是啊，不用这样的。”
还有人骂道：“那帮老外，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没错！那帮老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第1876章【把房间都给我撤了！】
晚上。
七点了。
大家在小宴会厅里吃的都很热闹，大鱼大肉，还都是好烟好酒，难得这么铺张浪费一回，要不是这次他们为了招待外宾和市里同行的干部也不会订这么多酒菜，现在查公款吃喝可是很严的，谁也不想因为这个犯错误，更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儿被市里省里点名批评，这回倒是吃过了瘾。
当然，饭桌上气氛却不是那种吃饭的气氛。
因为之前的事情，大家也都跟心里挂上了一个疙瘩。
“董书记又骂人了啊。”
“是啊，而且这回是市干部。”
“汗，要真捅到市纪委，可真麻烦了。”
“捅上去应该也出不了太大问题吧，毕竟是他们先工作失职的，顶多批评一下董书记的工作方式而已，毕竟那牛副主任就算是市干部，也是不疼不痒的，级别也没有董书记高的。”
“万一再往上捅到上一级纪委呢？”
“你忘了董书记上任前是干什么的了？人家就是纪检干部出身，还是中纪委的干部，肯定能周旋回去的，不然董书记肯定也不会骂人了，人家有这个底气，你没看董书记的表情吗？根本没当回事儿。”
“但对方陪同的是外宾啊，性质上不太一样。”
“嗯，这个倒是，外宾……这个真是有点麻烦。”
“何止是有点麻烦？这影响大了，这回的外宾交流省里和市里都很重视的，真要弄出事来，可收拾不了。”
大家气愤那帮外宾的同时，也都很担心。
他们都是公务员，说话也有分寸，就算聊天也不敢说什么太敏感的话题，但那些企业家就不一样了，他们说话很放得开，很多人也都是农民起家，没什么文化，说话很粗，市里的干部他们不好议论，但那帮外宾他们还是能说的，因为那些英国人就算再重要，跟他们也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关系，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加之喝了点酒，好多人都开骂上了。
“这帮孙子！”
“英国！我一直就看他们不顺眼！”
“没错，当初我跟老周他们申请去英国旅游签证，结果拖了我们一两个月不说，最后还给我们批回来了，根本就没同意，把我们很多当初计划好的事情都给打乱了，我就纳闷了，就是个旅游签证而已，至于这么难吗？至于把咱们共和国的人挡在门外吗？这次他们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简化签证程序吗？看上去态度是挺好，可谈了半天怎么样？都看新闻了吧？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给出一个具体时间尚无定论，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让咱们等着吧！你们说这叫什么事？他们压根就不欢迎咱们共和国的人！还当咱们是他们殖民地呢！也看不起咱们！英国的媒体更是对咱们没有一点正面报道！还让我们去他们那里投资？扯他二大爷的淡！”
“老张这话说的对，他们那里确实对咱们国家有极大偏见，这次为什么主动来简化签证流程了？还不是为了咱们的钱，看咱们钱多了，这才眼红了，可这次是他们求咱们去投资吧？你们来拉投资那就得有一个拉投资的态度吧？可他们怎么样的咱们也看见了！一个个跟个高高在上的贵族似的！想来就通知！说不来就不来！连通知也没有！这是打咱们脸呢啊！”
“关键市里还低三下四地捧着他们，真不知道想什么呢！”
“求咱们去投资还这个态度，那帮老外是真不把咱们当人啊！”
“上面这个态度，大都是政治上的需要，这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
“那也不能这么涮人吧？还交流团？这有一点交流的意思吗？分明是来使唤咱们的！你们看看！董书记都发飙了啊！”
一群企业家都三三两两地骂上了那帮外宾，里面也有董学斌的因素，因为作为一个县委书记，董学斌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表达了愤怒，县委书记都骂人了啊，他们骂一骂也没关系了。
一顿饭，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态度的倾向几乎都是一样的，谁都对外宾和市里陪行人员的态度很反感。但反感归反感，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啊，眼看八点了，饭也吃完了，市里不是通知的外宾要来这边住宿吗？
孟寒梅便道：“那我去安排住宿了。”
张东方嘱咐道：“老孟，不管事情怎么样，还是得压一压火，明天那帮人就走了，别出问题。”
孟寒梅点点头，“我知道。”
可董学斌却突然道：“安排什么住宿？”
孟寒梅一怔，“外宾晚上的住宿，酒店已经订好了，我再去看……”
董学斌直接打断道：“住什么宿！你现在就打电话！所有预定的房间全部给我取消！”
张东方和魏志轩等人都听得一愕，孟寒梅也急忙道：“书记，这个……那外宾来了住哪里啊？”
董学斌冷冷道：“我管他们住哪儿！爱住哪儿住哪儿！没地方住睡马路！他们的住宿县里一分钱也不管！还有老孟！这顿饭的账单你不用入咱们县的帐！你把账单报给市里！让市里报销！本来就是招待外宾的饭，提前通知的话还能取消的，现在取消不了只能咱们自己吃了，是市里的人工作失职，造成的损失自然要他们来承担，天经地义的！”
孟寒梅呃道：“找……市里报销？”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种事儿他们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但董学斌却理所当然道：“不找他们报销找谁报？你把账单递上去！就递给那个牛副主任！就说我说的！”其实他也知道市里不可能给他们报销这个费用的，但董学斌办事儿就是这个风格，他不是为了报销，不是为了这点钱，这厮是为了恶心一下那个刚才涮了他们的牛副主任！
至于住宿？
滚你大爷的吧！
我还管你们住宿？想得美！
“书记，这……”孟寒梅苦笑。
董学斌强硬道：“按我说的做！”
第1877章【冲突升级！】
饭后。
外面天也黑了。
星星洒洒，今儿的夜空还是挺漂亮的。
嘱咐完了他们，董学斌便一个人出了饭店，给司机小王打了一个电话，自己的车子很快就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