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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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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他求,只要能拥有风满楼,登上去安安静静地读书,他敖子书就知足了。子轩白天跟他说的那番话他半点没听进去,激进冲动有什么好?圣贤们在书里多有教导,为人要做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像子轩那样的一身躁气如何能成器?看来,洋人就是野蛮,科技尚可借鉴,文化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在风满楼里禁锢日久的敖子书绝不会想到,这座楼其实已成了囚禁他的牢笼,他已经习惯于在这片狭小天地里生活,便像一只在笼子里圈养得太久的鸟儿,在里面虽然没自由,但至少水米无缺,又不担心经受风吹雨打。当真有一天笼门开了,让它自由飞翔,它反而胆怯了。 
  禁锢肉体的牢笼还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思想的牢笼,因为那才是根深蒂固的…… 
  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地面上,敖子书想着心事,急匆匆地朝前走着。快到后花园时,前面的假山处突然幽灵般闪出一个人来,他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待瞧见是茹月寒着张脸时,方才舒了口气,皱眉问:“大黑天的,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茹月冷冰冰地说:“等你。”   
  2、家宴(5)   
  “等我?” 
  “我最后一次问你,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媳妇?” 
  敖子书瞧瞧四周,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犯什么病?” 
  茹月含着泪,质问他:“如果你媳妇的东西被人抢了,你做丈夫的该不该去抢回来?” 
  子书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东西被抢了?” 
  茹月愤愤地道:“你少给我装傻!今天晚上在酒席桌上,你娘给那个周姑娘的首饰都是我的!” 
  子书吃惊地看着茹月,那模样看上去很是迂笨可笑。茹月近乎粗暴地质问他:“我在你们敖家人心目中到底什么地位,你现在明白了吧?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是结婚的时候你送我的。 
  可现在你娘竟给了子轩没过门的媳妇!” 
  子书想了想,苦笑道:“你知道,家里现在……没有钱再买那些东西。” 
  茹月大怒,丈夫这番话,对她来说无异是火上浇油,她真想抬手朝那张呆板、懦弱,甚至有些扭曲变形的脸一耳光搧过去:“可也不能拿我的啊!你们敖家欺负人也忒狠了,我从前是你家的使唤丫头不假,可如今我好歹还是个长孙媳妇啊?敖子书,我告诉你,这些年我早受够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就去给你媳妇要回来。” 
  地上的人影乱晃,子书缓缓摇头,“我办不到。那是我娘的事。” 
  茹月眼泪落下来,逼上两步,她的脚踩到了子书的人影上,绝望地问:“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敖子书,你别后悔!” 
  子书却像躲避瘟疫一样,低头闪过她,直直向风满楼而去。茹月脸色苍白,失落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瞬间便被打进了万丈深渊,全身冰寒,像患疟疾一般打起了寒战……月光照在叶子上,闪着幽亮,风吹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和远远地传来的时高时低的喧哗声,还有她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牙齿上下打架的嘚嘚声,交织在一起,隐含着一种压抑的、恐怖的骚乱。 
  茹月全身抽搐了下,慢慢蹲下身去,两条手臂无助地抱住了肩膀,喉咙里慢慢涌出一股苦味儿,感到恶心,想呕吐,同时又有一股模糊的怒火在胸膛里蹿上蹿下,迫使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一番。终于,像是挣破了千万道绳索的缠绑,她放声哭了出来。号啕着,想起早世的爹娘,想起杳无音信的谢天,想起她在这个家所受的种种委屈,当真是悲痛欲绝。她这般弱小,从来都是任人宰割被人欺辱的份儿,到了这般境地,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没错,她又能去哪里呢?找三奶奶诉苦?人家的儿子和未过门的媳妇才回来,正春风得意呢,谁愿听人在跟前哭丧?再说,她受这屈辱一多半本来就是由他们引起的,子轩一回来,那风光体面就把子书给比下去了;她呢,本来在敖家就没有什么地位,现在给那个周小姐一比,越发得成了土坷垃。就拿那些首饰来说吧,三奶奶也掌管着家里的财权,什么来道岂能不清楚?可为了自己过门媳妇的脸面,她就是认下了。 
  岂不知,这一来可使得她茹月寒心透了。当年,要不是沈芸拦挡着,她早跟谢天远走高飞了,哪至于落到这下场?现在她茹月是想明白了,沈芸当初之所以那么热心地要撮合她跟子书,左右还不都是为了敖家的脸面,哪是真心替她的幸福着想?可笑自己心里还把她三奶奶当成菩萨供着,现在想来,这沈芸其实比谁都心狠,自己婆婆至少好坏都摆在面上,她可倒好,把人卖了还叫你帮着数钱。 
  想到这里,茹月反倒不哭了,哭又何用?花园里黑乎乎的,芭蕉叶下,翠竹丛边,假山洞里都像藏着无数的怪物,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可茹月心里一点怕处也没有了。身上的寒意不但消失了,反被怒火烧得全身燥热,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大熔炉里边。 
  她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风满楼里的灯光,冷笑道:“等着吧,你们敖家每一个人都对我不住,都欠我的,我要一样不少地拿回来!”转身,她又像幽灵一样消失在黑暗中了。   
  3、典当酒窖(1)   
  夜色里的“德馨庐”看起来像个垂暮的老人,腰背佝偻着,了无神气。耳房里的灯笼燃得不旺,发些红黄,敖老太爷倚在床榻上,微眯着眼儿,神情时而舒展,时而沉郁,显得心事重重。应该说,今晚发生的事确让他喜忧参半,诚然,子轩回来带了个家势好的孙媳妇给他长了脸,可同样是这个小祖宗,也害得他差点下不了台。 
  对于子轩的将来,老爷子并不担心,一则是学成回国,总有他施展拳脚的地方;二则是他未来岳父那里也少不得会帮衬些个,敖家家门重兴,也许真要落到这个小孙子身上了。可叫老爷子心里感到不舒坦的是,他在这个门庭的权威受到了冲击,那么大一个风满楼,几代人的心血,那小崽子居然一点没放在眼里,还敢当那么多外人的面冲撞他这个爷爷,实在是叫他无法接受。若非家门有些势微,他如何能把那串钥匙轻易让出去?那可是这个家门主子身份的象征啊! 
  世道变了,他也真是老了,便像这燃着的灯盏,油快熬干了,指不定哪阵风一吹,就此便熄了。故而,老爷子心里感到异常地失落。上一次曾有股阴风袭了来,差点便叫他一命呜呼。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惊肉跳,那个黑衣人下手可真狠,不待他叫出声,寒光闪闪的刀便扎下来,就此断了他的根。 
  那次,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两个多月,连子书的婚事也没插上半点手。好像便是从那年起,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就开始动摇了,两个儿媳妇表面还恭着敬着,其实私下也不过把他当成了牌位。特别是老大家的,近年来更有犯上的意思,她是看准了,自己眼看便是要入土的人,儿子又不争气,扶不起,那楼主的位子不传给子书能传给谁?子书若是被他娘和媳妇挑唆起来,还能服他这个爷爷管? 
  本来,这次子轩回家,老太爷当着众人的面把风满楼的另一串钥匙给他,是大有用意的。一则确实想这个小孙子能帮着敖家重振风满楼;二则也想借机敲山震虎,给子书提个醒儿,别以为将来坐定了这楼主的位子,他老头子只要有一口气在,便可以随时撤帅换将。老大家的当场不就慌了吗,其后说话听着也舒服。只惜子轩这小孙子不识敬,居然把这好事给推了,真是叫他这张老脸没处搁啊!老太爷这么想着,不由得慨叹起晚景的悲凉来。 
  便在这时,外边传来了嘚嘚嘚的敲门声,老太爷以为是下人进来送水,便微合上眼皮,说声进来吧! 
  门却是过得会儿才开了,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像花猫的小蹄子轻轻踏在被面上,一股脂粉的香气随即钻进鼻子里,竟让老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要知道,自从八年前遭了难后,老大家的便借保护他为由,拨了两个男仆过来伺候,那些水灵点的小丫头再也没让靠边儿。敖老太爷猛地睁开眼皮,灯光下,一个细巧的人儿垂手站在门里,居然是茹月。登时,他觉得身上一阵燥热。 
  一时间,老太爷竟猜不出她的来意,八年中,虽同处一个大院,他却很少能碰上她,除非是过节等喜庆日子,一家人都聚在正堂,他才会看到她的身影。但茹月从未对他有过一个笑脸儿,老太爷知道她心里恨他死死的,只是不敢发作而已。那么这么晚了,她来到“德馨庐” 
  究竟何为? 
  空气静得有些压抑,老太爷叹了声,说:“茹月,你有八年没进这个屋了。刚才乍瞧见你进来,我还以为是眼花了,这人老了,心也就死了,这么晚了,你如何想起来看我这个老东西了?” 
  茹月并不立刻回话,先是转身把门关上,这才慢慢走近老太爷的床头。这茹月论长相不是个很漂亮的,但就是有那么股子味儿能勾得人心痒痒。现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老太爷才看清楚,她的迷人便在于她粉白的肌肤上那张有些像狐狸样的脸盘和眼睛。小家碧玉之所以比大家闺秀还能够颠倒众生,岂非就是因了这份狐媚之气?像《聊斋》、《金瓶梅》、《肉蒲团》里的那些尤物,勾人不都是靠了这股子荡味儿? 
  “爷爷,月儿来这儿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你,您一个人在这‘德馨庐’也怪冷清的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黏,却又不是特意地娇气,便这么一开口,原本有些腐馊气息的屋子里便多了几分旖旎。 
  听了这话,老太爷嘿嘿地笑起来,就跟哭似的异常刺耳,“月儿,难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挂着我这老东西。怎么,子书如今还在风满楼里呆得很晚吗?” 
  茹月并不接他这话,“我听说,婆婆这几年只拨了两个家丁过来照应,这怎么成,您是上岁数的人,哪能让糙手糙脚的人来伺候?”茹月利落地挽起袖子,柔声道,“月儿先替您来捏捏脚吧!” 
  老太爷乐颠颠地点头,连声说好。茹月脱去了他的布袜,那双脚已有些枯槁,她强忍着恶心,用细嫩的小手轻轻地捏着按着。老太爷仰靠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说:“茹月,你有八年没到我身边了,我可从没忘过你这双小手,软软乎乎,捏在人身上,舒服到骨子里。 
  ”说着,他竟舒服地哼哼起来,恍惚中,似乎又重新回到八年前,享受起“读书之乐”的好光景了。 
  正享受着,忽听到茹月低声抽泣着。老太爷睁开眼,问:“茹月,你哭什么,有什么委屈?   
  3、典当酒窖(2)   
  ” 
  茹月松开手,抹了下眼泪,怨声怨气地说:“我能有什么委屈?看见周姑娘来,你们的眼都直了。” 
  老太爷瞧她的神色,心下已明白个七八分,偏偏问她:“子轩带来的那个周姑娘你觉得怎样?” 
  茹月瞪他一眼,“甭打人家主意。人家可是阔小姐!小心着闹起来。” 
  老太爷叹了口气,“别说这些没遮拦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啊,七老八十的,就认你茹月一个,还能靠谁啊?” 
  茹月哼的一声,冷冷地道:“老爷子,您今天给那周姑娘的首饰,知道是谁的?” 
  老太爷一愣,瞧着她,“不是老大媳妇给的?” 
  茹月冷笑着:“那是我跟子书成婚时,你们给的聘礼。现在又翻了去充好人,我算什么东西。” 
  老太爷叹息一声:“这老大媳妇也未免太急了些,不过,家道不比从前了,你是长孙媳妇,便多少替家里受点委屈吧,将来总有补还的时候。”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我给这个周姑娘下大礼,自有用处。” 
  茹月愤愤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想借此招来一只金凤凰是不是?我倒没什么,本来就是丫头的命。您可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 
  茹月冷笑着,怪声怪气地说:“子轩不入风满楼,人家凤凰往哪儿落啊?” 
  老太爷瞪着她半晌,道:“这话不该你说,这心也不该你操。你忘了你是谁的媳妇?” 
  “那我就不说了。”茹月把手又放在了老太爷的脚下,捏把起来,老太爷闭上眼享受着,叹说,“月儿,爷爷今后是离不得你了!你可得时常来转转。” 
  茹月咬咬嘴唇,说:“只要您老爷子把我当人看,我多跑跑腿算什么?往后啊,可就看您的了!我如今可不是从前府上的那个使唤丫头,任谁都能呼来喝去的!” 
  老太爷嘴里哼哼着:“放心,有我在,这人前人后就不会薄了你的脸面。”茹月听了这话,并没言语,手下的按捏更尽心力了。 
  这晚上,她回去得很晚,出了“德馨庐”的门后,猛被凉风一吹,才觉出脸有些发烧,那股子酸楚劲儿又上来了。她的心又开始丝丝作痛,眼泪又要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滑落。但茹月咬咬牙,硬是将它又逼了回去,只阴毒地朝老太爷屋子瞥了一眼,往回走去。 
  回到家后,茹月悄然地关门进屋,才发现子书并没睡去,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摸着黑,两人相持着,她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能觉出他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一寸寸地审视着,也许他就要大发雷霆了,可是没有,他一直像个木头人儿似的坐在那儿。 
  这一来,茹月反倒愤怒了,她多盼着丈夫能像个猛兽般跳起来一把抓住她,质问她惩罚她,那也表示他心里还有她。可是,她绝望了……黑暗中,茹月突然像女妖一样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叫道:“给我口水喝。我渴!” 
  子书像是悚然一惊,慢慢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摸着黑走到桌前,倒了水递给她,茹月一仰脖子喝完,抹了抹嘴巴,说:“我的衣服湿了。” 
  子书默默地从桌上拿起手帕给茹月擦。茹月冷笑一声,在床头坐下来,说:“我的脚疼,你给我揉揉。” 
  子书迟疑了一下,果真便要蹲下去给她脱鞋。茹月觉得自己的身子像琴弦那样震颤着,愤怒如潮水般地淹没了全身,她颤抖着声音问:“难道,你就不问问我去哪儿了?” 
  子书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茹月指着他骂道:“敖子书,你不是个男人,你不配做个男人! 
  ”骂着骂着,突然又哇的哭出来,子书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茹月站起身,使劲地捶打着丈夫…… 
  过两天就是举办赏书大会的日子,而所需要的银钱还没有着落,没奈何,沈芸也只有将酒坊先卖掉了。昨天,她已跟敖少秋商议过,酒坊再撑下去也是白白往里扔钱,莫不如暂时先歇了,或是租出去,或是卖给别家,总是要应付燃眉之急。 
  码头上冷清清的,酒工们昨天就都遣散了,只有几个空酒坛子东倒西歪地躺在门前。沈芸推开门,走去酒窖里,看到敖少秋呆呆坐在角落,脸皮皱成了一团儿,看见她进来,木然地点点头。他脚下,堆着几十坛卖不出去的酒。 
  沈芸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说:“二哥,要不,这酒坊咱暂时先别卖了,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敖少秋叹了口气,“哪还有别法子想?又不能让爹知道家里的事。他现在重病在身,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总不能让他委屈着走吧?风满楼这次书会是无论如何要办下来的。” 
  沈芸拿起一坛子酒,打开来闻了闻,皱了下眉头,敖少秋摇摇头苦笑:“没有用,我酒酿的不是味,你再怎么卖也是卖不出去的。唉,都是本事不济啊,咱家的老酒跟人家的不一样,全在火候上,酿的火候丝毫不能有偏差。火候要是不到,人家的酒还能凑合喝,咱家的老酒那就全完了。” 
  沈芸叹了声:“二哥,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就把握不住这火候了呢?” 
  敖少秋一呆,不答话,抓起一坛酒来,打开泥封灌了一大口,沈芸轻声说:“自从谢天走了以后,你就从没酿出过好酒。” 
  敖少秋默默点头,说:“我从前酿的酒之所以好喝,是因为艺随心走。别人可能不理解,就在这……”他指了指胸口,“这里舒服了,酒才能酿好。”   
  3、典当酒窖(3)   
  沈芸呆了呆,说:“那如果谢天回来了呢?” 
  敖少秋一怔,苦笑道:“弟妹,我老了。咱们还欠了一屁股债,总要想法子还,我也不想累你……可我真的成废物了。还是把酒窖卖了吧,这些酒卖不掉,我便自己喝,古来圣贤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还是醉了好……”他抱起酒坛子灌下酒,又痛苦地闭上眼睛,靠着酒窖慢慢瘫软下去。 
  沈芸默默地看着二哥,伸手抹了抹眼睛,轻步走出酒窖,关上了门,走进前屋。她跟几个酒商约好上午来看酒坊,算着他们也该到了…… 
  酸甜的酒灌多了,舌头有些麻,鼻子有些堵,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了。只是头觉得越来越沉,压得脖颈子直往下曲弯。迷迷糊糊的,敖少秋想起以前去北方办料时,在一家磨房里看到的景象:一头驴子眼蒙黑布,圈圈围了磨盘转,磨吱呀吱呀发出笨重的声响,它也吧嘚吧嘚踏着蹄子,没个停歇。 
  敖少秋觉得这八年里,他正像那头看不见的驴子,呆在酒坊机械地劳作,混混沌沌,什么也懒得去想,什么也懒得去问,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如今,他这头驴子再也拉不动了,酒坊卖掉了,酒喝光了,他的人也要倒下去了。 
  恍恍惚惚地便觉得进了梦乡,河面上红霞万道,他手搭凉棚望了去,只觉得眼花,看不清前方何物,只听嘚嘚嘚的声音传来。近了,却不是驴子,而是一匹高头大马,白得像雪。马背上那人依稀竟是谢天的模样,敖少秋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喊道:“天儿,天儿……”但谢天只是冲他笑了笑,并不停下,白马很快跟他擦身而过,敖少秋一把没拉住,人马便去得远了,背影很快跟霞光融在一起…… 
  敖少秋悚然一惊,脑子便清醒了些,呼的一声坐起来,叫道:“天儿,天儿……”面前依旧是冷冷清清的酒窖,但那扇门却敞开了。敖少秋用手拍拍脑瓜子,心想做梦梦见孩子骑马,这是何征兆?猛然,他看到身边有块干净的湿布,显然,刚才有人进来瞧见他大醉,便把这湿布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才清醒了。 
  敖少秋站起身,走出门外四下张望,熏黑的高墙、屋檐上的茅草、竹竿搭成的架子、破烂的酒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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