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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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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芸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好孩子,没事的,妈妈不会任由那些事发生的。”周雨童对于婆婆的本事倒是极相信的,又问,“那我能帮着子轩做些什么呢?” 
  沈芸沉吟了下,温声道:“雨童,你爸爸既然知道你逃回来了,花雨轩那边肯定是有人盯着,此处偏静倒不会有什么人来,你姑且便呆在这,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吗?” 
  周雨童使劲点头,沈芸此时也预感到有事要发生,不敢久呆,起身跳下假山。才要走,又听到周雨童在上边叫了声妈妈!她回头看去,黑暗中看不清雨童的面目,只听她哀求说:“别伤我爸爸。好吗?” 
  沈芸答应了一声,便飞快地离开了,又转去会场,此时,敖子轩的《联合公约》即将宣读完毕,“除西风堂内堂、千心阁顶阁、太月院顶楼和风满楼顶楼的珍本不予开放外,其他各楼书册每月择日向公众开放。建立交流制和藏书基金,各楼每收一书……”场中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响,沈芸走回原位子坐下,瞥见几位楼主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而孔一白的眼神则总往风满楼方向瞟,她心想,难道他要趁这个机会在风满楼里搞鬼? 
  敖子轩此时已经念完了《联合公约》,说:“各位,这便是我嘉邺镇今后的藏书制度,有什么问题的,现在便请提出来。”一挥手,下人们便将早已预备下的公约书散发给在座的每个人。 
  西风堂主看看千心阁主和太月院少主,又看看表情木然的敖子书,站起来冲着孔一白一抱拳,“周先生,莫非这便是你刚才所说的愧对我等之事?也就是说,您也是赞成令婿的高见了?” 
  孔一白微微一笑,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以为呢!” 
  西风堂主摇头叹息,“我以为先生绝对不会赞成如此荒谬之事,其他各楼书册每月择日向公众开放?真是可笑,那岂非是说我等私家藏书已变为公有,几百年来花费无数金钱与心血才珍藏下的书,都要化为乌有?我说敖子轩敖大督学,人说落花宫的人歹毒,没想到你更心狠,他们是暗偷,你倒是替你敖家明抢了!” 
  “可不是怎的!”千心阁主索性一拍桌子,站起来,“怪不得敖家办此书会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鸿门宴,想事先叫我们都露露家底,然后便要来个一锅端啊!”又转向敖子书,喝道,“敖子书,你身为风满楼楼主,想来也是赞成敖子轩此举了?那是不是今天咱们大伙儿便一起先登登风满楼,以示公平呢?”敖子书表情漠然,他心中当然不赞成三弟的主张,但又不好当众多人的面驳他,只有摆出副老僧入定状。孔一白却始终不动声色,静听几家楼主发言。 
  沈芸看到太月院少主也站起身,两眼霍霍有光,大声道:“诸位,你们有些人来得偏远,想必还不知道这督学大人跟落花宫的人之间有什么瓜葛,且听我跟各位摆一摆!” 
  敖子轩听了这话大怒,正要出言呵斥,猛听得东墙角传来一阵急剧的鼓声,顿时,场上的喧闹声先是一低,随即又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嗡乱嘈起来,台子上的女先生也抱着琵琶四下张望,几个下人已飞快地跑去查看究竟。沈芸心中一凛,要知道除非是发生了紧要事,不然这惊鼓是不能胡乱敲的。 
  鼓声便像雨点般地响着,似敲在人的心上,突然,远处有人大声喊:“少爷不好了!有人偷书正往墙外跑呢!”众人又是一惊,便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枪声划过夜空。沈芸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快步跑过去。那个方位正是雨童藏身的地方,她只求自己赶去的时候还来得及。   
  3、赏书与盗书(5)   
  前方火把晃动,密集的枪声像爆豆子似的,她一个空翻跳上矮墙,抄近路朝鼓声传来的地方奔去。转过一座假山时,鼓声突然停了,又断续地敲得两下,终于恢复沉寂。沈芸飞身一跃,蹿进了放大鼓的凉亭里,月光下,那个写有敖字的鼓面溅满鲜血,有密麻的弹孔。鼓架下倒着一人,沈芸一把抱起她,见是雨童,她的手掌捂着胸口,血正汩汩地往外涌。沈芸心下登时一片冰凉,喉咙像被什么堵塞了,她托着雨童的身子无力地跪倒在地。 
  周雨童艰难地睁开眼睛,依稀辩出是沈芸,涩声说:“快!妈妈,他们把书……” 
  沈芸终于叫了出来,“雨童……”泪水迅速地滑满脸颊。 
  周雨童喘息着,“我……我……”竟是无力再说出话来。 
  沈芸心如刀绞,抱住雨童,颤声说:“雨童!子轩就要来了!你等等他……”她的泪水打在周雨童的脸上,雨童想笑,想叫子轩的名字,终是笑不出,叫不出,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明亮璀璨,每一颗上面都幻化出子轩的笑脸,她想伸手去摸,却软绵绵地没一丝力气。那些星星开始一点点地向后退,越退越快,光点也越来越暗,终于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飞起来,依稀还看到婆婆在抱着她痛哭,身子却像羽化了般,飞过凉亭,飞过假山,飞上墙头,脚下灯火晃动,子轩就要赶到了,可是,她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喊了…… 
  周雨童的手一滑落,沈芸的心似也停止了跳动,木然地看着死在自己怀中的雨童,脑海里一片空白。猛地,有人从她怀中将雨童抢去,却是敖子轩赶到了,他一下子扑倒在她身上,大声叫着:“雨童!雨童你怎么了?你醒醒,是我啊……” 
  沈芸昏沉沉地站起来,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生离死别的孩子,脑子竟出现了另一幅画面——敖少方颤抖着嘴唇,血水汩汩地向外冒着。她哭喊着,“少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就舍得丢弃我们母子俩,一个人走吗?”敖少方面如死灰,嘴唇动了动,她忙贴近他嘴边听着,他的声音很微弱,“你……你留下了?”她含泪点头,“少方,我永远不会走,不会了……” 
  敖子轩死死地抱住周雨童,号啕大哭,嘶喊着:“雨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啊!雨童你不能走!”他把头埋进雨童怀中,这辈子不想再起身。沈芸将头上的帽子扔掉,转身去搀扶儿子,但他就是不肯起来。 
  敖少广、孔一白带着人也赶到了,火光下看见沈芸站在一旁,都是一愣。孔一白一见倒在血泊里的周雨童,身子猛一晃,前后摇摆起来,手下人赶忙扶住了他。他呆呆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上还噙着一丝笑,便像是睡着了一般,哪里肯相信她已经去了?她小时候熟睡了,也便是这个样子,像做着好梦,梦到了妈妈爸爸,她怎么可能就离自己去了? 
  孔一白猛地一振双臂,推开手下,粗暴地一把将敖子轩扒拉到一边去,蹲下身去抚摸着血泊中的女儿,头发、下巴、耳朵、眉毛,就是不敢试她的鼻息,心里悲哀地想,“雨童是睡着了,不是……”终于,他颤抖的手放到女儿的鼻子上。顿时,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慢慢拉起周雨童满是鲜血的小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喉咙里一阵咕噜,终于发出一声压抑的悲号,泪水从手指缝里挤出来。他看到身穿童装的雨童朝他跑来,他看到身穿洋装的雨童朝他张开双臂,他看到身穿白色婚纱的雨童在面前旋个圈子,她笑着叫他爸爸,稚嫩声、亲昵声、娇气声,叫得他心都疼了。 
  沈芸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没想到一个男人竟会如此地悲痛欲绝,下意识地上前搀扶,孔一白脸上斑斑血泪,看起来很是狰狞,他缓缓起身,瞪着沈芸,“是你们杀了我女儿!” 
  沈芸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把雨童当女儿待,她死了,我跟你一样难过,孔一白,你冷静些,雨童的死因终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她看着儿子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止不住又冒了出来。 
  孔一白咬牙切齿地,尽管指着沈芸和那些护楼兵,恨声道:“是你们杀了我女儿!你,还有你,还有你们……” 
  沈芸说:“孔一白,你别冲动!”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弯腰抱起雨童,大叫道:“敖府,我跟你势不两立!”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敖子轩叫声雨童,拔步追赶,沈芸放心不下儿子,跟着他们一同出了门口,看到孔一白跟护卫上了小火轮。敖子轩也哭天号地地撵下台阶,要抢上去,却被沈芸一把拽住,“子轩,子轩!”小火轮已急急地开出。敖子轩颓然地倒在码头上,猛力地用拳头捶着地面,泪水扑簌簌地向下淌。 
  突然,沈芸听到有人高喊着风满楼着火了!转头一瞧,后花园方向果然火光冲天,她吃了一惊,转身就跑去门口,只见院里锣鼓声响成一片,人声纷杂。她转身朝儿子喊,“子轩,你看风满楼……”但码头上已没了敖子轩的身影,沈芸一呆,害怕他一时间想不开会做傻事,便也沿着临街河寻去。 
  她一路大声叫着子轩的名字,可就是不见应声,沈芸心慌了,四下找着,后瞧见一座拱桥上坐着一人,便跟座石雕似的动也不动。她放低了脚步,慢慢走过去,果然是敖子轩坐在那里,凝望水中月亮的倒影,沈芸轻声唤道:“子轩?跟娘回家吧!”   
  3、赏书与盗书(6)   
  敖子轩慢慢抬起头来,问:“妈妈,雨童没有走,是吗?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沈芸鼻子一酸,痛苦地不知该说什么了。上天惩罚她还不够,为何还牵连到儿子媳妇呢?敖子轩点点头,说:“我知道,这就是命!以前老天爷顾惜我,便把雨童送到我身边来,你想,在法兰西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还能相识相知,多么不易啊!现在老天爷不再眷顾我了,就把雨童给收回去……” 
  沈芸听他像是说梦话,害怕起来,颤声说:“孩子,你可千万要想得开,妈妈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活啊?” 
  敖子轩兀自喃喃地说:“为什么会这样?妈妈,你告诉我?从我爹到雨童,我最亲近的人都是这样走的。妈妈,我要为他们报仇……”他一把攥住沈芸的胳膊,泪水又滑落下来。 
  沈芸将儿子搂在怀里,伸手给他擦去眼泪,说:“轩儿,听娘的话,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要沉迷于报复中,雨童知道你这样做也一定不会答应的。谁是凶手,娘自会查出来的!”她觉到儿子在自己怀中哆嗦起来,敖子轩猛地高声叫着,“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一定要替雨童报仇。如果真是谢天干的,我就把他杀了。如果是方文镜,我也要杀他。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以恶制恶才是最有用的办法!” 
  他呼哧呼哧地紧喘着,眼中冒出怒火,沈芸怔怔看着儿子,急声道:“子轩,你不该这样! 
  他们绝对不会对雨童下手的……” 
  敖子轩含泪盯着沈芸,“妈妈,到现在你还偏袒落花宫的人,难道雨童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偷书,才被杀害的?妈妈,雨童可是您的儿媳妇啊!”猛地甩开沈芸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沈芸随后赶来,叫道:“子轩,你要去哪儿?” 
  敖子轩转过身来,说:“妈妈,我求您别跟着我了,我不会想不开,不抓着杀害雨童的凶手,我绝对不会轻生的。”子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要去南湖陪雨童,我还有好多话跟她说……”掉头大步而去,沈芸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怔怔发呆。 
  过了会儿,她听到身后有人走近,声音极轻,转头看时,却是谢天一身黑衣站在身后,“三婶?”沈芸抹了把眼泪,问道:“孩子,风满楼是怎么起火的?” 
  谢天咬着牙说:“我知道谁干的,便是孔一白的那干儿子胡林,我跟他在楼里交了手,还伤了他,只是因为火势太大,才被他趁乱逃走!三婶,我已经尽力了。” 
  沈芸看他脸上被烟火熏得发黑,赶忙掏出手绢来给他擦拭,“那么,盗书的也肯定是孔一白的人了!” 
  谢天摇摇头,“楼外面防守得那么严密,书很难被带出去,何况我一直在楼里面藏着,并没听到什么动静。除非是偷楼外的书。” 
  沈芸听了皱起眉头,心说赏书大会一结束,那些书便都被搬进风满楼里,外面哪还有什么书值得偷?可要是没发现异常,雨童便不会去敲那鼓,也就不会被杀害!要是偷书的人是孔一白手下的话,也万无朝雨童开枪的道理。这一思前想后,竟觉得里边错综复杂,一时间很难分出个头绪。只可惜了雨童这孩子,想到这儿,沈芸又唏嘘不已。   
  4、悲痛与决绝(1)   
  敖子轩迷迷糊糊在嘉邺镇上转来转去,好容易在凌晨破晓时赶到南湖楼,他上前使劲地擂门,扯着嗓子喊,可始终没人出来,他早就筋疲力尽,只得靠着门旁的狮子坐下,等天亮。秋后已有些凉意,他双手紧抱着肩头,还是瑟瑟发抖,蒙眬中,便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时,却是雨童走到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到了家门也不进,倒坐在这里了。” 
  敖子轩大喜过望,一个高儿蹦起,抓着她的双手说:“雨童,原来你真的没死,害得我哭得死去活来。” 
  周雨童抿嘴一笑,“不是说了那是做梦吗,你还当真了?”转身就朝码头走去,敖子轩赶忙追上去问:“你这是去哪儿?”周雨童说:“你忘了,我还要去学堂授课呢!”脚下就是石阶,她却不踩着一节节地下,而是调皮地往下一跳,便落到船上去。 
  敖子轩倒是吓得一跳,便见她抬胳膊跟自己挥挥手,那船无人划,居然就飞快地朝远处驶去,子轩大叫道:“雨童,等等我,等等我!”可哪里还赶得上,他心里一急,也从码头跳下水去,那河水却冰寒入骨,冻得他一个哆嗦,人便从梦中醒过来。 
  睁开眼,便觉得阳光刺眼,原来已天光大亮。周家的门大开,两名穿学生装的护卫面无表情地分列两旁,就好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敖子轩一骨碌站起来,闷头就往里闯,却被他们伸手拦住,“对不起三少爷,我家主人现在什么人也不见!” 
  敖子轩大怒,吼道:“我要见雨童,谁敢拦着我!”但那两人就是不让道,敖子轩破口大骂,但任凭他如何动作,两人就是不为其所动,逼到最后,他们实在耐不过,索性将两扇大门关闭。 
  敖子轩气乎乎地朝门上撞着,可里面一点响动没有,正恼怒间,猛听得身后有人骂道:“敖子轩!你个贼骨头,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举办赏书大会是何居心?你是不是早就和落花宫勾结好了?” 
  敖子轩转过身去,只见西风堂主等几个楼主带了一帮人围上来,个个衣衫不整,目光狠毒,不禁惊诧道:“你们胡说什么?” 
  千心阁主脸上沾了几块黑灰,胡子也被烧焦几处,眼睛里满是血丝,指着他喝问:“你身为嘉邺镇的督学,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千心阁给你用于会展的藏书可全是精品,你伙同落花宫的人偷去倒也罢了,如何竟指使谢天那狗贼一把火全烧了!这叫我等如何有脸面去跟祖宗和儿孙交代!”说着,便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西风堂主的帽子也戴歪了,咬牙切齿地骂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比你死去的爷爷还阴狠,我们即便不答应你那什么狗屁公约,也不至于一把火就把书给烧了,造孽啊,嘉邺镇如何出了你这等祸害败类!”说着,就朝着敖子轩重重地呸了声。 
  敖子轩这才恍惚记起,昨晚痛苦跑出门时,隐隐见到火光,没想到各家的藏书精品竟会被毁于一炬。太月院少主早上前一把揪住了敖子轩的衣领子,喝道:“咱们跟这贼还废什么话,这便把他拿住,送进衙门里好好拷问!”众人齐声说好,当下有几分年轻力壮的挽起袖子逼将来。 
  敖子轩一把将太月院少主甩开,喝道:“你们凭什么冤枉我,有证据吗?”后背一凉,已触到了大门,不想门却是虚掩的,里面伸出只手来一把便将他揪进去。围上来的人都是一愣,大门却随即又关上了。 
  敖子轩被拖进门后,惊魂稍定,见是胡林带着两名护卫站在跟前,他的脸色看起有些苍白,冲子轩点点头,说:“妹夫受惊了,我这便带你去见义父!”一声妹夫叫得敖子轩心一酸,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 
  跟在胡林身后在院子里转了几道弯,才进到一座僻静的小院,屋子里光线昏暗,一口乌黑的棺材摆在正堂,供桌上燃着香烛,堂下是两个蒲团,孔一白坐在上边闭目沉思。敖子轩一看到棺材,泪水就涌出来,几步抢到棺材前,见里面摆着鲜花,雨童的脸色如生。他哇的就哭出声来,扒着棺材沿儿瘫到地上。 
  孔一白慢慢睁开眼,一脸奇特的神情,半悲半笑地看看哭得昏天黑地的敖子轩,又看看站在旁边的胡林。胡林赶忙说:“各大书楼的人都聚到外面,要为难妹夫,我便自作主张将他放进来了!再说,虽说妹妹如今不在了,可他也算得义父你半个儿子……”说着眼圈便红了。 
  孔一白叹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下去,随手拿起几沓纸钱,丢进火盆里,看着它慢慢烧烬。待敖子轩的哭声小下来,他说:“好了,你便是再哭上三天三夜,雨童也活不转!我现在只问问你心里有何打算。” 
  敖子轩抽噎着,转头看看孔一白,脑子里一时间哪能转过弯来。孔一白瞪着他,脸上慢慢染上怒色,喝道:“你知道谁是杀害雨童的凶手吗?是你们敖家害死了雨童。你妈妈,你二哥,你家里人,还有落花宫,他们都是凶手。” 
  敖子轩慌乱地摇头:“不,我家里人怎么可能杀害雨童,肯定是搞错了……” 
  孔一白鼻子里哼了声,一招手,门外转进一个侍卫来,手里拿着把枪,孔一白接过来,瞧了瞧,递给敖子轩,“看清楚了,这可是从你家后花园捡来的。”又问门外的侍卫,“你们说,当时是谁拿的这枪?” 
  敖子轩听到门外的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是敖家的护楼兵拿着枪冲大小姐开的。”他身子一颤,惊恐地叫了声不,手里的枪啪的掉在地上。   
  4、悲痛与决绝(2)   
  孔一白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硬声道:“我知你心中还存有侥幸,不愿看着杀害雨童的罪名落到自家人头上。其实你很清楚,昨晚上那些护楼兵在追什么人,是敖谢天,是你的二哥。正是他偷书时被雨童发觉,她才会去敲那面鼓,才会被你们的护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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