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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听到这儿,我都没起戒心。
「那里天气很好。」太太说。先生补充道:「多变化。」
这没关系。我有带一件防水薄风衣。我那班往曼斐斯的班机还要一个半小时才起飞。于是我去了攸尼。
我住进「跨次元饭店」。柜台上一个牌子写道:欢迎我们来自星空次元的朋友们!柜台里一个苍白、粗壮的红发女人递给我翻译器和一张该城的导览地图,但也指着一个大牌子给我看:体验我们美丽攸尼的虚拟真实之旅,每二十伊资!分一趟。
「不容错过。」她说。
一般而言,我对「虚拟经验」敬而远之,那些影片拍摄的天气总是比你所在的今天好,而且抹煞了你即将看到的一切事物的新鲜感,却又没真正提供任何资讯。但两名苍白、粗壮的职员以无比坚定友善的态度将我带向虚拟实境体验室,我没勇气表示反对。他们帮我戴上头盔,包上防护衣,双腿双臂套上长裤长手套。然后我孤伶伶在那里坐了大概至少一刻钟,等着节目开始,努力对抗幽闭恐惧,看着黑暗中眼皮里的各种颜色,同时纳闷一「伊资!分」是多久。或者单数应该是「伊资!」?又或者他们把表示复数的字放在前面,所以单数应该是「资!分」?总之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的文法推论也烦了,于是决定管他的。我脱下虚拟实境装备,心怀愧疚又故作无事地经过那些职员前面,走到放着灌木盆栽的门外。饭店门口总是放着灌木盆栽,这点在哪个次元都一样。
我看看导览地图,决定前往标示着三颗星的美术馆。天气凉爽晴朗。这里的建筑多半以灰岩建成,配上红瓦屋顶,整座城看来古老、安稳、繁荣。人们来来往往,各有自己的事要忙,没人注意我。攸尼人似乎大多体型粗壮、肤色苍白、一头红发,个个都穿着大衣、长裙和厚重的靴子。
我找到位在一处小公园里的美术馆,走进去。那里的画作多半是粗壮的白肤红发裸女,有些画中人虽然没穿衣服,但倒是穿了靴子。这些画的技巧都很娴熟,但我看了实在没感觉,正要走出去,却卷入两个人的讨论。我想那两人都是男的,不过从那身大衣、长裙和靴子很难判断。他们站在一幅画前争论,画里有个丰满的红发裸女,只着靴子躺在一张花沙发上。我经过时,其中一人转过来对我说(至少我的翻译器是这样显示):「如果这个人形是整体设计的中心要素,用以反衬块体与团形,就不能只说这幅画是在呈现平面上的间接光线,对吧?」
他,或者她,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简单直接,语气又如此迫切,使我无法只回答一句「请问你说什么?」或者摇摇头假装听不懂。于是我再次看看那幅画,片刻后说道:「唔,也许在实用层面上不能。」
「但你听听这木风笛。」另一个人说,这时我才意识到馆里放着某种管弦乐曲,此时主奏的是某种吹奏乐器,也许是黑管,或者高音域的低音管。「转调非常确切。」这人说,声音大了点。坐在我们身后的人俯身向前「嘘!」了一声,前排也有人转过头来瞪我们一眼。我觉得很窘,坐着动也不动听完整曲,满好听的,不过转调或什么——我唯一能认出音调转变的时候,是我哭却不知为何而哭的时候——使整首曲子显得有点不连贯。令我惊讶的是,一个我先前没注意到的男高音(或许是女低音)站起来,以浑厚嗓音高唱起乐曲主题,最后拔高拉长,获得广大表演厅里的满堂彩。观众大喊、鼓掌,一再要求安可。但村内广场以西的山丘吹来一阵大风,刮得树木颤抖又弯腰,我抬头看见天空云层滚滚,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云层不时变暗,又一阵狂风袭来,卷起尘沙、落叶与垃圾,我想还是赶快穿上防水风衣比较好。但我先前把风衣寄放在美术馆的衣帽间了。我的翻译器别在身上这件外套的领子上,但那张导览地图放在风衣口袋。我走到这座小车站的柜台,问下一班车几点出发,窄窄铁窗后的独眼男人说:「我们现在没有火车。」
我转过身,看见空荡荡的铁轨在车站庞大的拱形屋顶下向远方延伸,每道铁轨的闸门前都有号码。这里那里偶尔可见行李推车,远处有单单一名旅客信步沿着长长月台走去,但没有火车。「我需要我的风衣。」我说着,有点慌了。
「去失物招领处问问。」独眼站员说,然后继续忙他的表格和时刻表。我穿过车站广大空洞的空间,朝门口走去,经过一家餐厅和一间咖啡馆,找到了失物招领处。我走进去,说:「我把风衣寄放在美术馆,但我把美术馆弄不见了。」
柜台旁那个健硕的红发女人以百无聊赖的声调说:「等一下。」稍微翻找一番,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柜台上朝我推来。「那里。」她说,伸出一根苍白丰润、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块。「美术馆在那里。」
「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这里是哪里。这个村子是哪里。」
「这里。」她说,指着地图上另一个方块,看来离美术馆约十到十二条街。「最好趁那型态还在的时候赶快去。今天会刮大风下大雨。」
「这张地图可以给我吗?」我可怜兮兮地问,她点头。
我走上街道,只敢小步小步走,生怕人行道会在我脚前变成深渊,或者面前突然耸立起一座峭壁,或者路口变成海上一艘船的甲板。城里的街道又宽又平,每隔一段固定距离就与横向街道交错,两旁没有种树,很安静。电动公车和出租车几无噪音,路上没有私家车。我继续走下去,依照地图走回美术馆。我记得这里的台阶本来应该是青白相间的大理石,现在却成了黑页岩,不过除此之外一切都跟我记得的一样。大致而言,我的记性很差。我走进去,到衣帽间取风衣;那个黑发银眼、黑色薄唇的女孩去拿我的风衣时,我纳闷先前在火车站我为什么要问下一班车几点开。我以为自己要去哪里?就算上了车,我要在哪里下?
一拿到风衣,我就匆匆往回走,想回饭店质问个清楚。我穿过陡斜的卵石街道,两旁都是有阳台的美丽建筑,街上满是纤细得几乎骨感、一双黑唇的攸尼人。看着雾色渐浓,掩住了城外的山陵和高坡上那些房屋的尖顶,我想八成是这里的空气有问题。也许攸尼人会抽某种有迷幻效果的烟,不然就是空气或雾气中有某种花粉之类,会影响头脑、混淆感官、或者——想到这点就很可怕——删除若干记忆,使得一切似乎都颠三倒四,害你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现在所在的地方,也记不得其间发生了什么事。而由于我记性差,也不大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丧失某些部分的记忆。在某些方面这有点像做梦,但此时我绝对不是在做梦,只是很困惑,而且愈来愈紧张,因此尽管天气湿冷,我也没有停下脚步穿风衣,只是打着哆嗦匆匆穿过森林前进。
我闻到木柴燃烧的烟味,在潮湿的空气中芬芳醒脑,随即看见一抹光亮,穿透这片在树林间愈来愈密、几乎伸手可触的朦胧雾气。小径旁有间樵夫小屋,旁边有块幽暗的小菜园,低小的窗户透出金红火光,烟囱袅袅飘出炊烟,好一幅寂寥又家常的景象。我敲门,隔了一分钟,一名老人打开门。他秃头,鼻子上长了好大一个瘤或疣,手上拿着平底锅,锅里煎的香肠正发出热闹的滋滋声。「你可以许三个愿。」他说。
「我希望找到跨次元饭店。」我说。
「这个愿你不能许。」老人说。「你难道不想许愿让香肠长在我鼻子上吗?」
我稍微想了一下,说:「不想。」
「那么,除了找到去跨次元饭店的路之外,你还想许什么愿?」
我又想了想,说:「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常想,如果有三个愿望可以许,我要许什么愿。我打算许愿说,我希望活到八十五岁并写了一些精彩好书之后,可以死得很安详,知道我所爱的人都活得快乐健康。我知道这是个愚蠢恶心的愿望,太务实、太自私了。这是胆小鬼的愿望。我也知道这很不公平,人家绝对不会让我把它当成三个愿望之一。何况许了这个愿之后,另两个愿又要许什么?然后我就想,另两个愿望我可以用来让世上每个人都快乐一点,或者停止战争,或者让大家明天早上起来都觉得很开心,一整天都对别人很好,不,一整年,不,永远。但接着我就发现自己并不真正相信这些愿望可以实现。因此就愿望本身而言这些是不错的愿望,但除了愿望之外它们也不可能是别的。坚阵王②发现天堂并不完全如他所愿时便说过,凭一己所为永不能达成一己之力所不及的目标。就连最勇敢的马,也有跳不过去的闸门。如果愿望是马匹,我就会养一大群,沙色马,鹿皮色马,美丽的野马,永远不上鞍鞯,永远不驯服,在平原上尽情奔驰,跑过红色高原和青色山脉。但胆小鬼只敢骑眼睛是画上去的木马,就这么摇来摇去,在游乐场原地摇来摇去,所有的平原和高原和高山都只存在于那人自己的眼睛里。所以别管什么愿望了。请给我一根香肠。」
『注②:Yudhishthira,印度史诗《摩诃婆罗达》中人物。』
于是老人跟我一起吃饭。香肠美味极了,马铃薯泥和炸洋葱也非常好吃,就算许愿也很难想出更棒的晚餐。饭后我们闲坐了一会儿,看着炉火,虽没交谈但相当自在,然后我感谢他的招待,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去跨次元饭店。
「今夜相当狂乱。」他说,坐在摇椅上摇晃。
「我明天早上得到曼斐斯。」我说。
「曼斐斯。」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他说的是「曼斐湿」。他继续摇了一阵,然后说:「啊,好吧。那你最好往东走。」
就在这一刻,一整群人从一间我先前没注意到的内室一拥而出,他们一头银发,肤色泛蓝,身穿燕尾服和露肩晚宴服,脚穿小小的尖头鞋,尖声争论,大声谈笑,比着夸张的手势,眨着眼,人人手上都拿着一只鸡尾酒杯,杯里盛着油油的液体和一颗防腐处理过的绿橄榄。我一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立刻冲进屋外的夜色,这一夜显然只会狂乱在老人的小屋里,因为外面的海边相当安宁,一轮半月照在波纹不兴的黑色水面,海水轻叹,轻轻冲刷着弧形的宽阔沙滩。
我完全不知哪个方向是往东,便往右边走去,因为东在我感觉起来一般都是右边,而西则感觉像左,这一定意味着我常常面朝北方。海水看来很吸引人,我脱下鞋袜,踩着来回冲刷沙滩的浅浪。一切如此安宁祥和,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竟会突然爆出震耳的喧嚣,亮得刺眼的灯光,还有热腾腾的番茄汤一度在我四周涌起,害我跌倒差点呛到。我摇摇晃晃爬上一艘船的甲板,船在倾盆大雨中前进,翻腾的灰色海面上满是白色浪头或海豚探出的头,我分不出究竟是何者。船桥轰然传出一阵巨响,咆哮着我听不懂的命令,另一个更大的声音则是船的警铃,在雨雾中响亮哀鸣,警告前面有冰山。「我希望我在跨次元饭店!」我大喊,但这无力的声音被四周的喧闹嘈杂淹没,而且反正我也从不相信三个愿望这回事。我的衣服被番茄汤和雨水浸得湿透,感觉非常不舒服,然后一道闪电——绿色的闪电,我在书上读到过,但以前从没见过——发出好像煎巨型香肠的劈啪一声,劈在我面前不到五码的灰色忙乱中,随着一声巨响把甲板一劈两半。幸好就在此刻我们撞上一座冰山,冰山刚好卡住这艘裂成两半的船。我爬过栏杆,从倾斜得可怕的甲板踏上冰面,在冰山上看着船的两半愈来愈斜,缓缓下沉。先前冲上甲板的那些人都穿着蓝色泳装,男的是泳裤,女的是奥运式泳衣。有些人泳装上有金色条纹,显然是官员级的服装,因为穿金线条蓝泳装的人大喊着发号施令,穿素面蓝泳装的人则迅速照做,放下六艘救生艇,两侧各三艘,然后井然有序地陆续登上小艇。最后一个上去的是个男人,他泳裤上的金线条多得几乎看不出底色是蓝色。他跨进救生艇的同时,船的两半也缓缓沉没。小艇排成一列,开始在那些白鼻子海豚之间划走。
「等一下,」我喊道:「等一下!那我呢?」
他们没有回头。小艇迅速消失在汹涌、幽暗、海豚出没的冰冷海面。我别无他法,只能往这座冰山上爬,看看能望见什么。我一边七手八脚爬过东一块突起、西一处尖角的冰面,想到彼得潘坐在岩石上说「死亡也会是伟大的冒险」,或至少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我以前一直认为彼得潘这么说很勇敢,这样看待死亡绝对很有建设性,甚至可能是真的。但此时此刻,我并不特别想知道这说法究竟是真是假。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到跨次元饭店。但可叹的是,当我爬到冰山顶上,却看不见什么饭店,眼前只有灰色的大海,海豚,灰色的雾和云,以及愈来愈深浓的黑暗。
在此之前,其他的一切事物、一切地方,都迅速变成别的东西。为什么这里还没变?为什么冰山还没变成麦田,或炼油厂,或小便池?为什么我还困在这里?难道没什么我能做的吗?比方双脚鞋跟一并,说:「我想回到堪萨斯」③?这个次元到底有什么毛病?还真是个故事书一样的世界咧!寒风在冰面上呼号,现在我双脚冻得冰凉,只有番茄汤犹存的温暖使我衣服不致结冰。我必须移动,必须做些什么。我开始试着用双手和脚跟在冰上挖洞,敲破突角,把大雪块踢松挖起来丢开。被我丢向大海的雪块,看来像海鸥或白蝴蝶飞去。一点用也没有。现在我非常生气了,气得冰山开始融化,冒出烟雾,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我就像烧红的火钳一样开始下沉,气得又红又热,对那两个连忙拆下我腿上手上套子的苍白职员大吼:「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注③:这是《绿野仙踪》(A Wizard of OZ)故事里主角桃乐丝最终得以回家的方式。』
他们非常尴尬,也非常担心。他们害怕我发疯了,怕我告他们这家跨次元饭店,怕我会去其他次元说攸尼的坏话。他们不知道「美丽攸尼的虚拟实境体验」哪里出了问题,但显然确实有哪里不对劲,他们得找程序设计师来。
那人来了之后——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蓝色泳裤,加上一副牛角框眼镜——随便检查一下那台机器,便宣称它一点也没有故障。他一口咬定我的「紊乱」是由于频率不幸半重迭,那是种心理效果,因为我的脑波有些不寻常,与他们的程序交互作用所造成。他说这很不正常,是出于抗性问题。他的语调像是在指控我,我又生气起来,告诉他和那些职员,这台该死的机器出毛病不该怪我,他们要不就该把它修好,要不就该把它关闭,让观光客用自己实在、不正常、有抗性的肉体去体验美丽的攸尼。
然后经理也来了,她是个白肤红发的粗壮女人,一丝不挂,只穿了双靴子。职员穿的是非常短小的洋装加靴子。正在大厅吸尘的那人则是又穿又披了一大堆裙子、长裤、外套、围巾和面纱。看来阶级愈高的攸尼人穿得愈少。但现在我对他们的风俗习惯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是瞪眼怒视着经理。她不甚认真地说了些讨好的话,做了他们那种人会做的意带威胁的道歉兼赔偿,意思就是说你如果识好歹就该接受我们开出的条件:我住这家饭店和攸尼的任何饭店都不用付钱,可以免费搭火车前往风景如画的吉!玛,还免费赠送博物馆、马戏团、香肠工厂的门票,以及其他各种优惠,她机械化地说个不停,直到我插嘴打岔。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受够了攸尼,此时此刻就要离开。我得赶飞机到曼斐湿。
「怎么回去?」她说,带着令人不快的微笑。
听到这个简单的问题,一阵惊恐像冰山融水流遍我全身,使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我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怎么去到其他次元的——藉由在机场等候的空档,当然。
但那机场在我的次元,而非这个次元。我不知道怎么回到那个机场。
我呆立原地,就像结冻一般。
所幸这经理巴不得早点送走我。翻译器翻成「怎么回去?」的这句话,其实应该是「怎么,要回去了?真遗憾」,但被经理那双不轻易开启的厚唇砍掉一半。而一听到此一错误讯息,我这胆小鬼就吓得大脑停止运作、记忆中断,正如光是害怕忘记人名这一点,就足以确保我会忘记任何我必须向别人介绍的人的名字。
「等待室在这边。」经理说着带我穿过大厅往回走,她光溜溜的屁股沉重而恶意地摆动着。
当然,所有跨次元事务署的饭店和饭店都设有跟机场一模一样的等待室:一排排塑胶椅钉死在地上;糟透的快餐厅没有座位,虽没开门但仍散发馊掉的牛油臭味;你隔壁坐了个感冒的肥胖松软的男人,鼻水狂流;屏幕上显示的到站和离站班次闪得太快,你永远不确定是否能在那几千笔资料里找到你要转搭的班机,不然就是好不容易找到,却发现登机门改了,这意味着你人应该在航厦的另一区,于是你的焦虑不安很快就升高到有效的程度——然后你就回到了丹佛机场,坐着钉死在地板上的塑胶椅,隔壁一个鼻塞的胖男人读着一本叫做《成功的高利贷》的杂志,四周充满馊掉的牛油味、两岁小孩难受大哭的声音、以及透过扩音器轰然传来的女声,我想象她是个粗壮的白肤红发裸女,只穿一双靴子,宣布往曼斐湿的四XX号班机因故取消。
能回到这个次元,我心中充满感激。现在我不想往东走了,我想去西边。我搭上一班飞机,前往美丽、安宁、神智正常的洛杉矶,抵达后在当地饭店好好泡了个很长、很热的热水澡。我知道泡澡的水太热有可能使人心脏病发而死,但我还是甘冒这个风险。
译者伴读:太空时代的镜花缘/严韵
经常需要利用飞机来移动的旅人,或迟或早总要跟转机这档事发生关系。如果你运气够好或经历的次数够少,那么转机多半只是行程中一个有必要但不重要、结束后再也不会想起的枝微末节;但一旦飞行常客的里程累积到一定程度,「转机」这个词很难不在你脑中连结某种特定的氛围、环境、情绪甚至气味——而且八成不是什么非常正面愉快的感觉,尤其是长途飞行中的转机。
试想:你睡眼惺忪、头昏脑胀下了飞机,带着时差造成的一身疲惫和机舱座椅造成的腰酸背痛(尤其如果你搭的是我称之为「嫌贫爱富养鸡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