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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三部曲-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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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点儿酒好吗?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喝,只不过,我被一个孩子横冲直撞的爱情捅了一刀。这真让我恼火。没有人有资格像这样撞到我心里的那块最暖和的地方去。不管他打着什么样的旗号,以什么人的名义。有一行势单力薄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流进了手臂上面的皮肤里。完蛋了,我对自己说,我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候我十八岁,爱情,爱情是一个操场上飞过来的鲁莽的足球,“郑东霓”这个笨拙的、来不及躲闲的人就像块呆若木鸡的玻璃那样被它砸得粉碎。春天,我记得那是在春天,我一个人站在学校实验楼的楼顶天台上.看着葱茏的树冠莫名其妙地呈现另外一张面孔,我平淡地问我自己到底要不要跳下去,虽然我的腿已经软了,虽然我不得不用力抓紧天台上的护栏来维持站立的姿势,可是我的心里的确是一片平静。我模糊地想着这天空它耍了我,它就像那个男人的谎言一样耍了我,我还以为若是我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我就能离天空近一点儿,所以我来到了楼顶,所以我来到了这个绝境,我到了绝境才发现,它依然离我那么远,像在平地上一样远。耍了我的或许不是天空,而是我自己的错觉——这和爱情其实是一个道理。但是我现在才发现又有什么用?绝望的时候我不需要任何真理,我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扔出去,让地面上看热闹的人们产生和当初的我类似的幻觉——那个寻了短见的女孩子有那么一瞬间融化进了蓝天里。

然后西决沉默地冲了上来,拦腰抱紧了我,十五岁的他力气居然已经那么大。我死命地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尖叫,一边跟他沉闷地厮打。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溢出来。指甲掐进他手腕上的肉里,所有彻骨的恨都倒给了他。他终于制伏了我,企目把我拖走,可能是我挣扎得太厉害了,他于是恶狠狠地把我推倒,天台上的水泥地被阳光照得暖和了,从我们的正下方,传来音乐教室的钢琴声。我就这样跌落在了钢琴的音乐声里,看着他的脸庞,突然间就丧失了所有用来燃烧绝望的勇气。这就是我经常痛恨西决的原因。可是他蹲下了身子,满脸惊恐地看着我,他说:“你不要哭。”我说“你滚吧你滚吧你滚吧你个傻B你他妈什么都不懂你装什么好人!”但他只是慢慢地把手伸给我,他说:“姐,跟我回家。”

我做梦了么,我为什么梦见了西决?还是十五岁时候的两决?我甩甩头,看见手机上那一抹光芒又在闪烁了,像是深海里面会发光的鱼。“冷杉。”我知道我的语气莫名其妙地凄凉,“你又要干什么呀?”

“海棠湾,对不对?”他的声音里甚至有种孩子气的骄傲,“我问了人家,海棠湾最好的酒店,叫锦瑟家园,对不对?你是不是住在这里?如果是,我就在大堂里。”

“你是怎么过来的呀,笨蛋?”我惊愕地问。

“在机场,有个心肠很好的人让我搭了车,送了我一段,然后给我指了路,我沿着公路一直走,就到了,有什么难的?三亚又没有多大,现在天都快亮了,也该走到了。”

“你沿着公路一直走?”我像个白痴那样重复着他的话。

‘对呀,一直走。”他笑了,“路上是有一点儿黑,不过没关系的,时不时的也会有车经过,他们的车灯能替我照亮一点儿路。”

一股热浪冲到了我的眼眶里。我发了几秒钟的呆,轻轻地说:“等着我,我就下来。”似乎如果我说话的音量再大一点儿,声音就会控制不住地打颤。

踩着一地的灯光,我在长长的走廊里奔跑,途中经过了所有那些长相相同的房门。我出来的时侯把房卡带在身上了吗?管他呢,还在意这种细节做什么?那种强烈的、白茫茫的渴望像道炫目的光,在我的身体里呼之欲出。我这个人快要变成它了,我耳边甚至已经掠过了“自己”在迅速消失的过程中带出来的风声。电梯门不动声色地开启,非常绅士风度地欢迎我又一次来到了绝境。

他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站在柱子下面。他的眼睛里有种害羞的神情,但他从头到尾,都丝毫不躲闪地盯着这个慢慢开启的电梯,以及从里面飞奔出来的我。

我该怎么办?我要冲上去抱紧他吗?可我突然间变得胆小如鼠,我只是慢慢地走上去,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对视了几秒钟,我对他笑了,“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危险?”他怔怔地看着我,点头,再摇头。

“为什么?”我知道我问得没头没脑,可我知道他明白〖Zei8。Com电子书下载:。 〗我的意思。

“我怕。”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我怕你走。我怕你带着火星人,又重新回去找他的爸爸。你们要是一起走了,那我呢?”

“白痴啊你,”我打了一下他的胳膊,“那怎么可能?我是来谈离婚的你知道吗?”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他坚持道。

“我是觉得,”微笑又一次在我脸上无遮无拦地荡漾,“我是觉得,就算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我就像牵着个小孩子那样抓着他的手指,帮他去前台办了Check in,他一路安静地跟着我进了房间,小摇篮里的郑成功依然酣睡着,对他来讲这个世界一切照旧。他有些不安地把背包卸下来,扔在地毯上。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对待他,于是我慌乱地打开了浴室的门,把他推进去。

“洗个澡吧.走了那么远的路。”我一边说,一边手指发颤地为他打开了淋浴喷头。

他用力地点点头,一言不发。我把浴巾从架子上扯下来丢给他,心虚地走出去关上了门。水声在我背后的门里面持续地响,我却听不见一点儿属干他的声音。郑东霓,你他妈给我像样一点儿。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重新打开了门。

淋浴喷头像朵花那样,寂寞地绽放,水自顾自地流下来。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是表情。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用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掩上浴室的门了,我觉得尽管我浑身都在打冷战,我也可以以一种胸有成竹的表隋靠近他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这样冷静地靠近他。

然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像是此生第一次拥抱什么人。

“冷杉。”在他长久地吻了我之后,我轻轻地问他,“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是不是骗我?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显得很困惑,“我骗你的什么东西呢?”

“我的感情呀。”我缓慢地笑了,“你别看我是个活得乱七八糟的人。其实我的感情很漂亮的,不是每个女人都给得出、给得起像我这么漂亮的感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痴痴地看着我。

“我怕我会弄脏了你,我更怕你会毁了我。”我一点儿一点儿地抚摸着他的鬓角和头发。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记着这个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死死地抱紧我,像是要把我的脑袋按进他的胸膛里面。

“算了,”我知道眼泪滑了下来,“毁掉就毁掉吧,我让你毁。不怕的,你就是把我打碎了,我自己也还是可以把自己拼起来,拼起来了我也还是郑东霓。”

就在这个瞬间,脑子里又闪过了十五岁的西决失措的脸。西决,我带着一脸的泪,在心里面微笑着,对不起,十二年了,姐还是不能跟着你回家;西决,十二年了,你还是没能阻止我。我最终还是从那个楼顶上跳了下去,其实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接近天空,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那种融化在蓝天里的幻觉,那都是假的,都是借口,我只不过是想要跳下去而已。西决,你就成全我吧。

再后来.太阳就出来了。冷杉的脑袋一挨到枕头便熟睡了过去。那张睡脸就像郑成功一样,酣畅得全力以赴。真遗憾,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没仔细看看,日出时候醉人的红色已经溅满了玻璃窗。我坐在另外一张干净的空床上,我丝毫没有弄乱这张床上的被子,我喜欢看着它们如同坟地上覆盖的白雪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抵御那阵阵袭来的、新鲜的疼痛。所以我只好把膝盖紧紧地抱在胸口的地方,把我自己变成了墓碑。

我看着你睡着的样子。一边看,一边想念你,就好像你在很远的地方。

我拿起酒店房间的火柴盒,却发现手指一直都在微微地颤抖,划一根,断了,再划一根,又断了,此时此刻,朝霞就像晚霞那样地找上了我,海浪喧响着,一被一波,把这霞光给我推过来,恍惚中我想要把脸庞凑到那片红色中去,觉得它可以替我点燃这支倒霉的烟。

老天爷,我的生命在一夜之间变得让我不知所措了,我该怎么对待它?请你告诉我。

我神经质地跳下床,想都没想地打开了房门,走廊里一切如常,这个脱胎换骨的我真不习惯踩着昨晚的地毯。见鬼,方靖晖住哪一间?我扑上去忘形地砸门,“嘭嘭”地沉闷地响。我知道多半已经来不及了,我知道或许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但是我一定得做点儿什么,我得阻止我造成的事情,就算不能阻止,我得想个办法,想办法打扫我身上所有的那些屈辱。

方靖晖第一时间过来开了门,他的脸色真是难看,“你又在发什么疯?”他身上居然还是穿着昨晚的T恤和牛仔裤。但是我在对他笑,我笑着发现我自己的指间居然还夹着刚刚那支烟,于是我对着他的脸扬了扬右于,像是微醺,我说:“我是来跟你要我的打火机的,你信吗?”

“哎呀,天都亮了!”屋里面传来江薏的一声尖叫,我看到她从电脑前面跳了起来,又急又气地说:“怎么你都不提醒我呢方靖晖,你自己不困吗?可是这个真好看啊我不知不觉就看了九集,剩下的怎么办啊?你电脑里面一共有多少集你全都给我好不好?”接着她看到我,又尖叫了起来,“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那个什么Peter鬼混去了?我都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还以为你能自觉一点儿早点儿完事了过来找我,你倒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狼窝里看了一夜的美剧!”她的眼睛倒是闪闪发亮的,一夜无眠的清醒反倒让她亢奋了,她“哗啦”一声用力拉开了窗帘,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外的曙色。

“你乱说什么?”我有气无力地辩驳道,“我想要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我太累了,我只是想躺一下而已,结果谁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我还以为——”我咬了咬嘴唇,偷眼看了看方靖晖的睑,“我还以为没准儿你不想让我叫你回来呢,谁知道我会不会坏了你的好事。不过,你真的看了一夜的电视剧啊……”

“一集45分钟,她一共看了九集,你自己算,需不需要一夜?”方靖晖的声音冷不防地从我身后冒了出来,还是不紧不慢的,一点儿起伏也听不出来,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非常集中地落在我身上。

“东霓我跟你说,这个真的好看,超好看一一”江薏的声音从浴室里欢快地传出来,夹杂着她把水拍在面颊上的声响,“《犯罪心理》,那些连环杀人的故事我看得入迷死了,根本就停不下来。”

方靖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说:“你他妈别告诉我你把孩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了……”就在这个时候江薏非常凑巧地打着哈欠走出来,“方靖晖,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睡会儿吧——你都陪我看了这么多集真的是辛苦你了。”

“等一下!”我急切地拦在她面前,“你不能回去睡觉,你就睡在这儿好了!”

“你开什么玩笑啊!”江薏瞪大了眼睛。

“我说真的,等你醒了我再跟你解释。”然后我转过脸,看着方靖晖,“跟我到搂下好不好?咖啡厅、海边,随便你,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鼓足了勇气,清晨的海风就这样一下子灌进了我的嘴里,让我觉得冲口而出的句子变得不像是来自自己的身体,“方靖辉,你听好了。我决定了,我签字,孩子给你,钱我也不要了。你满意了吗?不用再拿那种骗小孩的律师函来吓唬我,我说到做到,你赢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海风把他的头发吹乱的样子让他看上去还是和平日里不同。

“听到我说话了吗,方靖晖?”我用力地提高了嗓门儿。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想要重新活一次,彻彻底底地,重新活。”我深深地注视他,仔细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驱直入地看他的眼睛了。

“你告诉我实话,东霓,”他深深看着我的脸,“你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别再考验我保守秘密的能力了,你知道我其实不行的。我勇敢地回望着他,终于笑着甩了甩头,“告诉你也不要紧,我确实遇上了一些事情,不对,准确地说,是一个人。所以现在我不想再纠缠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方靖晖,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风把我的长发全体吹向了一边,我就势仰起头,就让风从我脸庞上整个儿吹过去,然后索性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他不声不响地在我身边坐下,“我不明白。”我看得出他的惊讶,他望着远处消失了的海鸟,说:“为什么?你煞费苦心地把江薏送到我房间来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愿意向我认输了么?我不信。”

“你……”我脸上一阵滚烫,“你看出来了那是我安排的?”

“一开始没有,直到有个服务生进来送香槟和玫瑰——说是酒店赠品,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克鲁格香槟——你知道克鲁格香槟什么价钱?这家酒店疯了么?所以我就知道除了你,不可能是别人干的。”他笑笑,“不过,我不知道你这么干是为什么——放心吧,江薏什么都没察觉到,多亏了我这里有能真的吸引她的电视剧,不然这一夜可有好戏看了。”

“噢……”我也笑了,这个早晨无论什么东西都能让我笑得很开心,“真聪明,斗不过你行不行?我原先想的是,把这些都安排好,说不定你们俩真能成好事,我就顺便抓一点儿证据来制住你——你不是要和我打官司吗?我有你乱搞的证据,有了这个证据法官才不会把郑成功给你,看你还敢不敢和我上法庭,你还不是得乖乖地把我要的钱给我?”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天哪,”他那语气像是在赞叹什么,可眼睛里全是嘲弄,“郑东霓,你怎么会这么蠢?”

“喂!不要以为我今天心情很好你就可以随便刺激我,把我逼急了我照样撕烂你的嘴!”我瞪大了眼睛对他喊道。

“听我说完。”他毋庸置疑地举起了右手放在半空中,“我还以为,你收到律师函以后,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无论如何要先去找个律师什么的来咨询一下,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会告诉你,按照大陆的法律,要是真的闹上法庭去,孩子还是婴儿,又有残疾,中国的惯例下面他被判给妈妈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你只要稍微去打听一下你就能知道这件事。我发那封信不过是想要吓唬你,要是闹到法庭上去你既拿不到你想要的钱,也必须要带着你不想要的孩子,让你自己掂量。但是我真的——”他的嘴角轻轻地翘起来,“我真的总是在高估你郑东霓。我没想到你连这点儿脑子都没有,你不去找最能帮助你的人,反倒把时间都花在——动这些乱七八糟的歪脑筋上。”他终于短促地笑了出来,“还要处心积虑地把江薏推给我,江薏交了你这种朋友真是倒霉到家了……”

“我……”我非常勉强地辩驳着,“我可不是什么处心积虑,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你还有脸说,你凭什么去指使她到我房间里来偷文件啊?你说你和她之间是清白的打死我都不信——对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指使江薏干的?要是你近期内没和她睡过她怎么可能为了你去背叛我?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现在都已经认输了,你就告诉我你每一步是怎么走的吧。”

“认输?”他静静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东霓,那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你这么轻轻松松地——跟我说认输?东霓你得想好,你要是认输了,你的人生就没有乐趣了。你再喜欢谁,你的本性也是不可能变的。”

“别管我,方靖晖,”我把双手放进了身边的沙滩里,无意识地搅动着潮湿的沙,我的手指变成了海鸟,竭尽全力地轻盈着,试图在沙砾之间留下一点儿痕迹,“现在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你满意了对不对?你可以去和你的父母交差了,你终于把他们的孙子带了回去,终于和我断得干干净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不是么?从现在起,你别管我了,你随我去好了,就算那个人是骗我的,我让他骗。我跌得头破血流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管怎么说,江薏绝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去帮着我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和她之间也完全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谈恋爱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时过境迁了。是你太龋龊,所以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

“为什么你要转移话题呢,方靖晖?”我静静地笑了,太阳终于去到了它该去的位置,阳光变成了平素的清晨那样淡泊的样子,“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么?我们结婚两年,你爸爸妈妈打越洋长途的时候,什么时候跟我讲过话?他们以我为耻,对吧?他们心目中的儿媳妇,应反是江薏那样的,对吧?郑成功出生了,他有病,他们更是觉得正好这是个契机,他们想办探亲来美国就是为了带走他,顺便跟我摊牌,对吧?他们宁愿你损失掉一半的钱,他们认了,也要痛痛快快地把我打发走,像丢掉一个垃圾袋那样,对吧?别以为你从不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会知道,我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蠢的。”

“我那个时候为了娶你跟所有人都翻了脸。我现在也承认当初可能是仓促了些——可是你却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我的父母,他们是嫌弃你没错,但是我没有。”他转过了脸,看着远处的海面。

“你有。”我语气肯定,不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很淡然地提起这回事,“你以为你自己没有,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以为白已做得到的,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终究是和你父母一样的人。那个时候你那么坚持地想要孩子……你发现了你还是瞧不起我的对吧?但你就是要死撑,因为你不愿意承认失败。”我看着海鸟从天边飞过来,不管它们是否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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