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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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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告状的人上堂,所告的人都是江强,大多数都是借钱的,要嘛就是打人砸店的,还有诬赖他们店里藏匿了乱党的,甚至有一些事儿有点触目惊心,郭楷听了,心里都不由打了个冷战,他万万没有想到,江强坏到了这个地步,也贪婪到了这个程度。

其实他哪里知道,大明朝的差役一非正式,二来没有工钱,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去刮地皮早就一家老小统统饿死了,况且这些人早已习惯了这种事儿,在他们眼里,做这等事本就稀松平常,否则给上官的孝敬怎么来,平时的吃喝哪里来?从太祖皇帝以降,再到这嘉靖朝,哪一个差役不是如此?只不过有的差役胆量小一些,有的更加肆无忌惮一些,就如狼一样,狼都是要吃肉的,不吃肉的狼不叫狼,叫吃屎的狗。既然天生就是狼,那么无论怎么个捕食进食的法儿,其实都不重要。

这些事,郭楷当然知道,可是他看到了,会故意选择性的遗忘,他深谙这里头的规则,自然不会想到,差役刮油水居然也有人来状告。原本他把案情推敲的天衣无缝,把江强这个差役平时的行为也琢磨得很清楚,他原本以为并没有什么问题,其实并不是江强没有问题,而是江强的所谓问题在郭楷眼里根本不是问题,刮地皮对江强这样的人来说,本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难道你认为人家吃饭喝水也有错。

错就错在,这无数的苦主涌上来,如今人既然死了,可是这些人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来秋后算账,这背地里的人打的好算盘,分明是想将江强的名声弄臭,江强臭了,那么这样的暴吏人人得而诛之,反而杀死他的人非但不会受到舆论指责,反而会成为人们眼里的大英雄。

郭青天现在骑虎难下,身为青天,当然要为百姓伸张正义,可问题在于,要求伸张正义的‘百姓’实在太多,几个时辰下来,已经打发走了六七个,可是人刚走,鸣冤鼓又响了起来,郭青天烦不胜烦,疲惫不堪,整个人有了些麻木。

第三百四十九章:疯了,疯了

郭楷担心的事远远比外头的鸣冤鼓要麻烦的多,只是现在,他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一个个地盘问。

江强虽然死了,可是这个人是不能不保的,若他是十恶不赦之徒,那么之前的种种作为岂不是成了笑柄?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好不容易赚来的名誉,郭楷也不得不硬顶下去。

所有状告江强的人,郭楷要嘛是呵斥赶离,要嘛就是拖延时间,要嘛是说胡搅蛮缠,要嘛就是事情还未有定论,且等一等再说,自然会有交代。

至于等多久,到底有没有交代,那就不是眼下的问题了,若是连忽悠都不会,还做个什么官?

郭楷并不知道,在这顺天府的外头已经排队侯了许多人,这队伍宛如长龙,蜿蜒着朝鸣冤鼓的方向去,出来了一个人,自然又有人抢上去鸣冤,以往那些穷凶恶极的差役见状,竟是不敢阻拦,因为在这队伍里头还有不少是身形彪悍的家伙,他们并不鸣冤,只是抱手在一边站着,眯着眼在这儿看着。

差役们倒是不怕这些人,怕就怕闹出了乱子,这些人趁乱下黑手。

街面上混的人,眼睛毒得很,这种亏是不会吃的。

除了那上百个要鸣冤的和几十个参杂在人群中的彪形大汉,自然少不了许多看客,这些人本来就好事,现在见知府衙门还没消停两天又出了这么个事,一打听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听闻这位府尹大人乃是青天,于是许多苦主不再隐忍,纷纷要来状告沉冤。

众人一听,乐了。

在他们听来,这似乎很顺其自然,现在谁不晓得郭楷郭大人乃是大明朝最富盛名的清官、好官,这样的好官可是不多见,平时的草民遇事往往都是隐忍不发,顾忌实在太多,一方面怕人打击报复,另一方面又怕官官相护,俗话说得好,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谁吃饱了没事去告状?

只是现今不同了,现今这位郭大人肯为大家主持公道,自然妙极。

于是众人不免要打听,诸位要告的是谁,结果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人更加来了兴致,要告的居然都是那个被打死的江强。

江强如今也是街头巷尾熟知的人物,大家都知道,这位衙里的差役被权贵打死了,真真是可怜,他的家眷还扶着棺材来过一趟顺天府呢,怎么反倒人人都来告江强了呢?

于是争议就来了,有人冷冷一笑:“莫不是这些人根本就是被人安排,故意要诬告江强,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却也有人冷笑反驳:“假若这姓江的当真无罪,自然是诬告,可是人家击鼓鸣冤,一旦诬告,那可是要惹官司的,既然不是诬告,只是倾诉冤情,又有什么不可?莫非咱们大明朝还不准人告状吗?”

“可是为何平时不来告,现在反而来告了。”

“大家都晓得郭楷郭大人乃是青天老爷,自然就来告了。”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自然也有不少排队告状的人也加入了争吵的内容:“江强是什么人,这街面上但凡有点营生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等苦江强已久,现在江强死了,拍手称快都来不及,现在有郭大人做主,自然要请他秉公决断,为咱们平民百姓申冤。”

争到后来,大家都不禁感慨:“昏官在的时候反而治下无讼,如今青天大老爷在堂反而诉讼如雨,若非这位青天大老爷,不知多少人沉冤不得昭雪。”

众人纷纷点头,都是一副敬服之色。

那些前来告状的更是添油加醋,这个道:“郭大人是青天,定然肯为咱们做主。”那个道:“郭大人公侯万代。”“大明朝难得出一个似郭大人这样刚正不阿,肯为咱们百姓做主。”

正说着,却看到一个个人被打出来,有人鼻青脸肿,满脸冤屈和无奈,众人见了,连忙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道:“怎么,为何被打出来?莫非是诬告吗?”

“诬告什么?”被打出来的人冷笑连连:“分明是证据确凿的事,那姓江的打砸了我的店铺,有这么多人证,可是郭大人却说什么时间久远,模糊不清,我不过说了一句若是再耽搁下去,岂不是时间更加久远,更加揪扯不清?谁知郭大人便勃然大怒,将我打了出来。我真是冤枉,起先被那江强欺负,每个月都要盘剥我一次,辛苦做点小本买卖,这月五两,下月十两的送给他,没有遂他的心便跑来捣乱,指使人打我,现在本以为已经拨云见日,有人肯来做主,谁知竟是一丘之貉。”

众人听了直吸冷气,可是许多人仍然不信的样子,郭大人可是青天,坊间早就传开了,怎么可能信你一人之词?

结果过不了多久,又有许多人垂头丧气地出来,有不少人在进衙之前还在大说郭大人好话,出来之后便是悲愤不已,说什么哪里是青天?分明是欺世盗名,又劝那些状告的人不要再去告了,江强是告不倒的,郭大人对他袒护有加。

有人不信,也有人开始露出疑窦,甚至有人义愤填膺起来。

可是这鸣冤鼓依然不停,许多人仍然带着‘信心’,而外头的人也越聚越多,居然将整条街道都堵住了。

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又一个告状的被赶了出来,还有人想要擂鼓,想来是里头的府尹大人不耐烦了,因此一队官差出来,将人群打散,大喝道:“有完没完?你们当这衙门是客栈旅店,这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吗?大人有令,今日歇了,诸位快快走吧,不得拥堵顺天府。”

这些官差向来是习惯了耀武扬威,什么话到了他们嘴里都带着几分霸气。

有人正要散去,可是有人却在人群中道:“这是什么道理?我等都是来状告江强的,为何十几个先行进去上告的人不是被打出来就是敷衍,我等在外头等了这么久,就是希望青天大老爷做主,为何大老爷如此袒护江强?”

这一声道出来,众人都不走了,许多人也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个江强是什么来头?按理说人家去告,又说有人证,为何郭大人从不提证人上堂,次次都是敷衍?

本来大家的心里对这么多人告江强还怀着几分阴谋的心思,可是现在郭楷的态度让人早已忘了这个,而是不禁琢磨这个所谓的郭青天怎的……

那些差役一向是横惯了的,平时他们说一句,寻常的草民作声不得,可是现在大喝竟然没有效果,居然还有人还嘴,这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带队的都头叉着手,带着寒霜般的脸孔,冷然道:“谁,方才是谁反驳老子?站出来!”

他说话嚣张到了极点,让人都不禁有些害怕,怕事者纷纷退后了几步。

人群中却有人道:“你们还告个什么?难道不知道江强是什么人吗?江强,你们也敢告?真是胆大包天,这江强乃是刑部左侍郎江枫的侄儿,你们告得倒他?侍郎比顺天府府尹的官都要大,这府尹敢动江强一根毫毛吗?”

这一句实在石破天惊。

其实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明白,江强一个小吏,屁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个侍郎的伯父?若真是有,也早就不在这儿干了。

可是大多数人的智商是有限的,不但是有限,而且一向深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众人听了,顿时哗然,这就难怪了,原来这江强竟是个‘官二代’,不但如此,背景还如此深厚,难怪他被国戚打死,府尹大人扬言要为他讨还公道,难怪这么多人状告他,府尹大人对他百般维护,就算是诬告,那也该按章程把证人叫来问清楚,现在问都不问,就这般草率,说来说去原来是上头有人。

众人愤怒了!

其实假若郭楷不立这个牌坊,不做这个青天,在寻常人眼里,官儿大致都差不多,官官相护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早就习惯了,无所谓。

可问题在于,你丫的立了牌坊,让这么多人对你趋之若鹜,对你满怀尊崇,现在大家发现了真相,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耻’,知道了什么叫做‘婊子’,这满腔的怒火顿时发泄出来。

人群中有人在大喊:“呸,说什么青天,原来是个狗官。”

“江强和府尹狼狈为奸,欺人太甚,平时江强横行无忌,仗的就是这府尹的势,江强盘剥咱们的钱,这狗官定有一份。”

“……”

都头呆住了,连忙大喝:“是谁胡言乱语?大胆,你们疯了吗?”

其实这黑压压的人群还真有不少人疯了,其实疯的人比例并不高,可是这些人振臂出来,大喊一声:“冲进去,找这狗官算账。”有了这些人鼓舞,再加上法不责众的心态,人流宛如潮水一般朝着顺天府涌去。

第三百五十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顺天府的差役惊呆了,他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大胆,居然敢冲击顺天府衙门。

他们一见有人朝这边涌来,那都头反应倒是还算快,连忙大叫:“关门,关门。”

顺天府的大门连忙关紧,死死拴住,府里的差役全部惊动,纷纷赶来,又有人立即禀告郭楷。

本来一天下来,郭楷又疲又累,现在听到这消息,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就差没一下瘫倒在地。

“本官明白了,明白了……”郭楷口里喃喃念道:“定是那徐谦捣的鬼,一切都是徐谦布的局,这些人也是那徐谦请来的,诬告江强,制造事端,又挑唆无知百姓闹事。好一个借刀杀人,哼,他也是朝廷命官,怂恿人冲击顺天府,真是胆大妄为,十恶不赦!”

郭楷忍不住破口大骂,其实事情确实是徐谦的安排,可是要说诬告江强,那还真冤枉了徐谦,那江强是什么人?或许在顺天府眼里,他是一个合格的差役,办事得力,手脚勤快,平时对上官还算殷勤,冰敬炭敬,逢年过节的礼数都很是周到。

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好人,孝敬上官的钱是哪里来的?平时吃香喝辣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说到底,这无非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游戏罢了,江强就是小鱼,对于大鱼们来说,小鱼是个好东西,既能喂饱他们,平时对他们又是尊敬有加。可是对虾米来说,江强就是穷凶极恶的混蛋,什么坏事都少不了他的份,这样一个人,只要徐谦这个侍读,还有如意坊背后东家的身份出面,发动苦主们状告,再加上大家本身对郭楷抱有幻想,认为郭楷乃是青天老爷,一定会为民做主,因此大家趋之若鹜而来。

当然,说徐谦是个挑拨是非的家伙也算是郭楷没有看错人,徐谦确实是个挑拨是非的家伙,就比如那一句江强乃是刑部侍郎江风的侄儿就是徐谦编造出来,并指使人吼出来的,其实这种‘谣言’虽然和现实和理智不符,稍微懂点行的都嗤之以鼻,可是莫要忘了,谣言并不一定要如何天衣无缝,最重要的是要迎合大众的心理,这就好像皇帝老子每天吃一百个烧饼的东西一样,明明毫无逻辑可见,明明智商低下,可是信的人依然是大多数,可要是有知情人站出来说,皇帝不吃烧饼,吃的是秘制水晶豆腐,或是四喜干果,多半大家反而不信了,豆腐?皇帝老子不吃烧饼吃豆腐?皇帝老子不吃烧饼吃干果?你这死骗子,豆腐值几个钱,烧饼值几个钱?

而江强‘官二代’的身份就是一种迎合大众的说法,因为大众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结果,总而言之,总得有一个借口让大家发泄心里的不满。

这许多的内情,郭楷自然不知道,府衙外头一阵阵的痛骂声却是清晰地传进来,还有撞门的咚咚作响让人心惊肉跳,可是府尹大人除了咒骂,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眼下到了傍晚时分,突然闹出了个民变,倒是一个推官意识到问题严重,连忙提醒道:“若是让那些无知百姓继续冲撞下去,下官恐怕真会闹出乱子,大人,不如立即命人爬墙出去,前往五城兵马司求援。”

郭楷心惊肉跳,连忙道:“是了,就这么办,立即拿了本官的印信前去五城兵马司,命他们立即弹压,如若不然,则大事去矣。”

而外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差役换了一身常服攀爬出去,焦焦急急地前去五城兵马司。

这五城兵马司的堂官接到消息,顿时也是愕然,闹出事来了还请求弹压,五城兵马司乃是兵部下设机构,专门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和后世的公安局相当,因为顺天府的位置在西城,所以准确的来说,这差役寻上的乃是西城兵马司。

而这位西城兵马司当值的堂官接到了奏报之后,脸色很是古怪,他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可就是因为太严重,数百上千的百姓冲击官府,这便是放在哪里都是了不得的事,西城兵马司不出面,那是不成的。

可是人都知道,弹压民变不是什么好差事,因为你若是弹压的凶,必定会闹出人命来,而事情出来之后,为了息事宁人,朝廷一般都会寻个替罪羊出来,把事情抹平。

也就是说,今日若是他下了这个命令,没有上头的兵部老爷们为他‘背书’,那么稍稍闹出点乱子,都可能面临秋后算账。

堂官接了条子,只是道了一句:“知道了,你去吧,本官自会处置。”转过头,便立即命人前去兵部通知,集结了一群兵丁,随时候命,就等兵部那边的意思。

因为是傍晚,所以兵部的老爷也不多,当值的官员一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东西就好像击鼓传花,谁都不愿意承担干系,首先要确认的就是,顺天府那边发生的到底是不是民变,若是民变,其实弹压也没什么不可,问题就在于,假若不是民变,而只是顺天府官员有些事处置不当,闹出了民怨,那么下令让兵马司动手,显然是极为不智的,甚至可能把自己栽进去。

这个事依然不是当值堂官做主,这堂官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命人立即前寻兵部尚书拿主意。

结果尚书大人没寻到,倒是兵部侍郎周世金听到了消息,匆匆忙忙的赶了来。

“事情到底如何?是不是民变,没有人受伤?”

“已经命人查了,不算民变,也没有人受伤,只是一些‘含冤’的百姓围住了顺天府,要府尹出来给个交代。”

这周世金不禁冷笑一声道:“这倒是有趣了,郭大人昨个儿还是青天大老爷,怎么今日就人人喊打起来了?”周侍郎心里一松,只要不是民变就好,他故意挪瑜一句,倒是折射出来了他的心理,因为这么一桩事,郭楷倒是一下子出了名,可是郭楷是什么德性,大家岂会不知?喝花酒、巴结上司的时候可从来都缺不了他,这样的人都成了青天,换做是谁心里都不舒服,周世金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眼下挪瑜是不成的,最重要的是事情怎么处置,周世金道:“事情紧急,眼下说弹压还为时尚早,兵马司不能趟这趟浑水,事情若是当真闹大起来,谁都逃不了干系。”

“可是就怕那边闹出事端来……”

周世金冷漠地道:“闹嘛,让他们闹,让兵马司带一队官兵过去,也不要急于弹压,只在边上盯着,只要没伤人就不要动手,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说,这就是民变,往小里说,那就是百姓伸张冤屈,若是弹压,定性为民变倒还好说,兵马司也算是奉命办事,可一旦被人认为是喊冤,兵马司贸然动手,我等有多少个脑袋?这是天子脚下,自然比不得其他地方,凡事都要慎之又慎,一切都等明日再说,只要压着不出事就成!”

周世金的态度确实谨慎,他倒不是不想拉郭楷一把,好歹也是同僚,就算心里对这家伙不爽,可是看在大家都是官的份上,拉他一把也无妨,可是帮人也得有个限度,总不能把自己也搭上去,天下的民变多的是,哪一年没有个几百上千件,各府各县都有,大到杀官,小到聚众滋事,年年如此,可是天子脚下不同,这种事对于京师,却是稀罕事,这儿不是乡下,乡下地方,你把人得罪死了,人家毕竟还有宗亲,到时候纠集起来闹一闹,那也是理所当然。

天子脚下承平日久,这样的事几年都未必遇到这么一遭,所以这小事,就成了天大的事,一旦是天大的事,就会全天下瞩目,若是陷进去太深,朝廷若是态度坚决,坚决镇压倒还好些,可要是打着平息事态的主意,就免不了要找人来背黑锅,这个黑锅,现在明显是郭楷来背,可是周世金没头没脑的撞进去,说不定就轮到他了。

堂官听了吩咐,连忙道:“下官听说内阁里有人颇为关注顺天府,昨日还亲自褒扬了郭楷几句呢,若是……”

周世金冷笑道:“内阁比咱们更精明,褒扬归褒扬,若是你挡了人家的路,坏了他们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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