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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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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是两个门丁,都是身材魁梧,虽然穿着的是青衣小帽,却都不像是善茬。

“人已经带到了。”邓健拖着徐谦,恢复了冷酷无比的样子。

两个门丁打量徐谦一眼,一齐点头。

其中一个家丁已经抓住了徐谦的手,邓健才肯将徐谦放开,他交付了使命,还不忘笑呵呵的对徐谦道:“徐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徐谦心里骂:“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脸上却是笑呵呵的道:“邓大哥……保重。”

门丁显然没有兴趣让徐谦继续磨蹭,其中一人已经将徐谦提起来,拖着徐谦便进了府。

徐谦心里无比悲愤,若是自己年长一些,也不至于被这些家伙随意欺负,现在被人提进去,实在不太雅观。

进了太监府邸,里头牌坊和仪门林立,徐谦心里暗骂:你一个死太监,立这么多牌坊做什么?你以为你是婊子?

他心里又有些害怕,他只是很不起眼的穿越人士,要武力没武力值,要背景没背景,这一去,但愿那死太监只是收拾一下,千万不要动什么真格。

不知穿过了多少廊坊和月洞,足足进了三重的仪门,提着徐谦的门丁才在一处阁楼外的长廊下停下,恰好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迎面过来,冷冷地打量了徐谦一眼,对门丁道:“押进去吧,王公公已经等得急了。”

那门丁点点头,提着徐谦进了阁楼,阁楼是厅堂的格局,不过显然又不算是正规的厅堂,说是后院的花厅差不多。徐谦心里咋舌,把自己拉到这里,想必是要动用私刑了,他被门丁推搡到了厅堂的中央,眼睛左右张望,这里的装饰居然颇为雅致,东墙悬着许多书画,西墙则悬着宝剑、古琴,墙角是菊纹的灯架子,冉冉的烛火用红纱的罩子罩着,以至于这厅堂里发着隐约的光亮。

北面上的墙上却是悬挂着一副装裱极好的字画,借着灯光,徐谦看到横幅上写着‘恭顺忠良’四字。

徐谦心里暗暗腹诽,只听过人家在正墙上高悬‘海纳百川’‘光明正大’亦或者是‘天道酬勤’之类的警语,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拿‘恭顺忠良’这样的字幅悬挂在正厅北墙的,这死太监的口味还真是不一般。

“咳咳……”咳嗽声传出。

徐谦听到声音,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字幅之下坐在案牍之后一个绯袍人身上。

这人高高在上高踞在椅上,年纪约莫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皮肤的保养很是不错,不过此时这个人盯着自己看,徐谦感觉他地眼神竟是阴恻恻的,让人很不舒服。

这个人就是王公公?

徐谦二话不说,连忙笑呵呵地行礼道:“小人徐谦,见过公公。”

这个时候和王公公玩花样那就是找死,徐谦决定把自己的王八之气老老实实地收敛起来,乖乖地做一个良民。

反正他是小孩子,跪下行礼也没什么,和性命比起来,所谓的霸气侧漏、虎躯连震就是个笑话,菜市口的刑场上大多都是那种王八之气发散太多的家伙。

“原来就是你?”王公公森然地打量着徐谦,不过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卖药方的家伙居然年纪这么幼小,显得有些意外。

“啧啧,想不到细皮嫩肉的,还挺俊秀。”

这一句话让徐谦心里有些发毛,他一向知道死太监们口味比较重,莫非这死太监……

于是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在烛影之下,仿佛徐谦的脸蛋都散发出了一层黯淡的光晕。

第三章:赝品

“哼!”王公公的面容隐在黑影之下,看不甚清,带着几分难以猜测的神秘,不过他那一对眼眸寒芒阵阵,令人生寒,他阴阳怪气地道:“就是你在街口卖的假药方,害得咱家府上的刘管事不治而亡,这笔帐,咱家早就想和你算了。倒是你那衙门里公干的爹,晌午的时候居然随意抓了个卖药的商贾顶罪,嘿嘿,你们父子俩当真以为咱家这么好糊弄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今日咱家叫人拿你来,便是让你知晓咱家的厉害!”

抓了个卖药的商贾顶罪……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不过徐谦两世为人,多少也猜出一些端倪了,肯定是老爷子怕出事,衙门那边又催得紧,于是干脆抓了个商贾去交差,只是这王公公也不笨啊,竟然知道这当中的原由,可是如此一来,这王公公自然不满,于是索性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抓了自己来。

徐谦连忙道:“王公公明鉴,小人的药方售出去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从未听说过吃死人的事,想必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小人早就听说王公公深明大义,为人正直,请王公公一定为小人申冤做主。”

徐谦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嘴巴立即像是抹了蜜饯似得,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拍点马屁算什么。

王公公阴恻恻地盯着徐谦,道:“你道是说几句好话,咱家就会放过你?说起溜须拍马,你还嫩着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去卖假药方,坑蒙拐骗,咱家不打杀了你,将来还了得?来人!拖下去打死,喂狗!”

几个府中的侍卫立即冲进来,凶神恶煞地要把徐谦拖出去。

徐谦连忙大叫:“且慢!”

但凡这个时候,这些太监走狗们都应该身躯一震,惊诧地看着主角。

只是可惜……主角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谁也没当一回事,那高高在上的王公公也是无动于衷,翘起腿来端起桌上的茶盏吹着茶沫。

徐谦又道:“王公公,小人年幼,请念在我上有四旬老父在堂无人供养,下……下有家中几只芦花鸡嗷嗷待哺……”

徐谦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没底气了,他恨啊,原本是想学电视剧中的几句黑话活学活用,结果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老爷子没到七旬,下头也没有未成年的子女,最后……只好悲剧。

徐谦的话显然不是很管用,力壮的狗腿子们已经架住了他的胳膊,轻易地将徐谦提起来,徐谦两脚离地,脚尖晃晃悠悠。

“打死勿论,打死之后再去喂狗,明日的时候咱家再和他爹算账,这便是欺瞒咱家的下场!”王公公喝了一口茶之后,目送着几乎被拖出大门的徐谦,满面狰狞!

“且慢!”徐谦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再不做努力,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王公公,有蹊跷,那里有蹊跷,那幅字有蹊跷!”

“王公公,那幅字是假的!是赝品!”

徐谦被人架着胳膊吊在半空,眼神慌乱之中却是看到了堂上那幅写着‘恭顺忠良’的字幅,他前世是博物馆的保管员,大学时也是考古专业,发现那幅字有蹊跷之后,脑海顿时空明。

这幅字很奇怪,一开始就给徐谦说不出的感觉。首先是这厅堂的布置,要知道太监也是有文化的,尤其是许多外放出来的镇守太监,他们大多数在宫里的内书房读过书,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王公公的厅堂里很有格调的原因了,并不只是因为王公公附庸风雅,而是王公公喜欢这个调调。

再看其他的书画,就算不是名家的作品,至少水准都是中上。

可是唯独最显眼的正堂上方那幅字与其他字画比起来,明显水平要低下许多,也不是说这字不好,只能算是不太坏,至多也就是中流的水平,况且‘恭顺忠良’四个字,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别扭。

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举动,一个懂书画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上好的书画悬挂在次要的位置,反而将一幅很平庸且不太合时宜的作品悬挂在最佳的位置上,解释只有一个,这幅字对王公公的意义非同凡响。

想必是哪个贵人将这幅字送给了王公公,而且这贵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王公公得到之后如获至宝,于是炫耀似得将字幅高高悬挂,来彰显自己与写着一幅字的人关系匪浅。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解释得通了,王公公想要讨取这贵人的墨宝,贵人便写下了恭顺忠良四字,一般人哪里能给王公公这样的评价,只有这个人的身份已经贵不可言,王公公才毫不犹豫的抱上人家的粗腿,人家写一个恭顺忠良,他还觉得光耀门楣,非要张贴到最显眼的地方。

王公公脸上的狞笑褪去了一些,神色变得狐疑起来,眼看徐谦就要被拉走,他突然扯着嗓子道:“慢着。”

这些太监的狗腿子们虽然对徐谦的求饶无动于衷,可是王公公的话却奉若圣旨,纷纷停止了动作。

“把他带回来!”王公公眼睛眯着,脸色说不出的恐怖。

徐谦被带回堂中,松了口气,也幸好他觉得这幅字有古怪,否则今日就算不死也要活剥几层皮了。

“你方才说什么?说这幅字是赝品?”

徐谦大喘几口粗气,道:“不错,确实是赝品,公公不信,可以叫人来查验。”

王公公冷笑,道:“莫不是你病急乱投医,故意欺蒙咱家吧?”

这是故意试探,徐谦忙道:“小人岂敢欺瞒,若是小人说错了一句,甘愿受罚。”

王公公表情更加啊凝重,他沉吟片刻,随即朝护卫们挥挥手:“你们退下去。”

护卫们鱼贯而出。

堂中只剩下了王公公和徐谦。

徐谦心里想,不过是因为一幅字涉及到了赝品问题,这王公公紧张得也太过分了,不过这更印证了徐谦的猜测,这幅字和王公公息息相关,一旦传出去,王公公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徐谦精神一振,自己有救了。

王公公谨慎地看了徐谦一眼,道:“你是如何看出这幅字有假的?”

徐谦道:“其实很简单,屋堂里的烛光映照之下,这幅字明显有阴影。”

“嗯?”王公公哪里知道徐谦前世在博物馆里见识过的真品和赝品比他过的桥还多,后世辨认古董的办法多不胜数,这个年代的赝品在徐谦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你继续说下去。”王公公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居然亲自离座,去把开着的一扇窗关上,旋过身背着手重新审视徐谦,道:“若是说不出道理来,咱家要了你的命。”

“死太监,你就不能换个台词吗?总是打呀杀的,能不能斯文一点?”徐谦暗暗腹诽,他不敢多卖关子,肯定的道:“小人岂敢骗公公,其实真品和赝品若是不仔细去分辨是很难分清的。小人之所以认定这是赝品,就是因为灯火下的阴影。公公,赝品大多都是临摹而成,既是临摹,墨水就容易堆积,也就是说,赝品的墨水浓度和厚度比真迹要高的多,尤其是行书,一般人行书,都是一气呵成,挥毫而就,中途不会有拖沓,这就是真迹和临摹的最大区别。”

王公公眸光一闪,忍不住点点头,他毕竟也是读过书的太监,当然也略知一些,徐谦不像是在骗人。一般人行书都不会停顿,往往是一气呵成,所以往往字上都只有一层墨水。可是赝品不一样,赝品需要反复的勾勒,甚至还要回笔修改,因此墨水的厚度和浓度往往比真品高得多,这个理论听上去似乎很新奇,可是认真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徐谦又道:“若是远远去看,真迹和赝品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在灯影之下在行家眼里却是有迹可循。因为真迹着墨不多,墨迹干了之后,在灯下照看并没有太多阴影。可是赝品因为墨水较浓较厚,就算是风干之后,往往阴影比真品要清晰,公公且看这幅字,用墨如此厚重,可见定是临摹出来的。公公若是不信,取下来一看就知道。”

王公公这时候为难了,他沉默片刻,道:“好,你把这幅字取下来。”

“我?”徐谦心里暗骂,你府上这么多狗腿子,却要我来取,你为什么自己不取?

不过徐谦脑子一转,立即就明白了。

方才王公公屏退众人,这就意味着这幅字很重要,假如字幅真的被掉了包,王公公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可是让他亲自去取字,以他的身份自然有失体面。而且徐谦就在下头,谁知道徐谦会不会暗中偷袭。

所以他才让徐谦去取字幅,既有防范,又省自己的气力。

徐谦不得不从命,现在自己是鱼肉,王公公是菜刀,徐谦不怕和人耍嘴皮子,怕的就是菜刀。

于是徐谦乖乖的取了个凳子来,搭在墙下的几案上,爬上凳子将字幅取下,摊在桌上,仔细端详了一会,随即把这幅字外头一层装裱的纸张一撕,边上的王公公见了,怒道:“还未辨出真假,你胆敢撕殿……本公公的字幅?”

他差点说漏了嘴,连忙用本公公三个字来补救。

第四章:赴汤蹈火

徐谦却是笑了笑,自信满满的道:“不用分辨了,这是假的。公公你看,这一层装裱的纸还带着一股子潮湿,一般只有簇新的装裱纸才会如此,而这幅字已经在公公的堂上挂了有些时日,按说应当已经风干了才是,但凡是风干了的装裱纸都很脆,这是因为水份不够的缘故。”

王公公听得云里雾里,却见徐谦又道:“你再看这幅字,哪里像是一气呵成的作品,看这回笔的地方这么圆润,分明就是描出来,王公公,我敢拿人头作保,这幅字已经被人掉了包,而且……”徐谦用手狠狠的黏在字幅里的墨迹上,用力一擦,手指头上就已沾了一层淡淡的墨,徐谦继续道:“而且掉包的时间不会太久,也就是这三五天的时间。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幅字并不是什么珍品,上面又没有题跋和贵人的印章,偷这幅字有什么用处?”

王公公冷笑道:“你懂什么?这是有人想和咱家为难,此人好毒的居心。”

徐谦才忍不住侧目看了王公公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从他的表情和言语之中,似乎猜测出了这幅字对王公公很重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人借机掉包这幅字,这么看来,这件事牵涉到了政治斗争。再回想王公公此前那谨慎的样子,徐谦心里更是想,这幅画对王公公来说是绝不能有失的,现在失窃,所以也不愿意更多人知道。

想到这里,徐谦脖子一凉,忍不住想,死太监不会杀人灭口吧。天啊,我上有四旬老父,下头还有几只大芦花鸡,生命宝贵得很啊。

徐谦越来越觉得有被人杀人灭口的可能,忙道:“假若这是有人背后捣鬼,那么这个人盗窃了公公的字幅之后一定会宣扬此事,借此打击公公……”徐谦的这番话是告诉王公公,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你就算杀人灭口也没用,接着又道:“而且这幅字刚刚被人掉包,以小人的估计,行窃的人一定是公公府上的人,想必是被人买通才铤而走险。既然是字幅失窃不久,或许还有找回来的机会,公公可以立即派人寻访,抓紧时间,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公公森然道:“挽回?哼,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是府上的人行窃,那咱家吩咐下去,说不准下一刻这个消息就传到那行窃之人的耳中了,人心难测,咱家不能冒这个险。”

这就和徐谦没什么关系了,徐谦现在思考的就是自己能不能脱身,王公公能不能看在自己揭发字幅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王公公却是上下打量徐谦,突然问道:“你一个胥吏之子,居然对书画也精通?”

徐谦道:“略知一二,碰巧而已。”

徐谦的名字有个谦字,当然要谦虚一些,其实他也想张狂,可是没有张狂的本钱,还是低调为妙,看这死太监房里贴了这么多字画,想必也是个有文化的死太监,自古文人相轻,自己要是把话说的太满,这死太监一听不对味,死太监的龌龊思想一发散,把自己给阉了,自己到哪里说理去?

王公公面带微笑,如沐春风,就像是乌云一下子被春风吹散,很是和蔼的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懂书画,又能谦虚,不错,不错。”

王公公从怒目的金刚一下子成了笑面的活佛,徐谦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死太监也真是,知道你变脸变得快,可好歹也要给人家一点心理准备好不好。

而且……

徐谦两世为人,人情世故怎么会不懂,死太监突然称赞自己,绝对不安好心,多半接下来是有事相求了。

果然,王公公左手负在身后,身子靠着桌案,右手的指节有节奏的敲打着桌案,似乎是下了某个主意,随即道:“可是你的药方害死了咱家的主事,这笔帐怎么能说没就没?人命是大事,就算咱家不处置你,到时把你解到衙门里,你这流放三千里是跑不了的。不过咱家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对不对?”

王公公随即莞尔一笑,道:“事情已经出了,眼下最紧要的是补救嘛,咱家是善心肠,你年纪轻轻,怎么好把你推到火坑?这样吧,咱家这里有一件事给你做,做得好了,以往的旧账就一笔勾销,可要是没做好……”

王公公的脸色又变了,阴恻恻地朝徐谦笑了笑,道:“那就新帐旧账一起算,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徐谦心里悲催不已,这就是无权无势的坏处。

“公公差遣,小人愿赴汤蹈火,小人久闻公公清名,能为公公做事,小人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见徐谦没有推脱,王公公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又换上了笑容,道:“咱家是托付你把这字幅的下落查出来,这件事干系重大,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能查出下落,本宫自然还有好处给你。”

好处……徐谦泪流满面,他不想要好处,太监的好处岂有这么好拿的。

可是看这架势,人家是提着一把菜刀,非要你拿他的好处不可。

查就查!

“可是要查,只怕人手还不够,尤其是公公府上的人员小人并不清楚,所以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帮忙才好,我听说公公手底下有个大能人,此人姓邓名健,文武双全,很是忠义,公公不如将他差遣给小人,不知公公肯吗?”

“邓健?”想必这厮属于镇守太监府外围的成员,反正王公公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印象,因此道:“你稍等,咱家去问问。”

随即唤了人来,问明了邓健的情况,便叫人去唤邓健进来。

徐谦心里得瑟,邓大哥啊,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随即很奸诈地偷笑。

邓健一头雾水地进来,先是愕然地看了一边的徐谦一眼,恶毒地想:这姓徐的还没有拖出去喂狗吗?王公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了?

他心里又想,或许是公公听闻我手段厉害,所以特意命我来行刑。

邓健一下子激动了,乱七八糟地想着,我是先打断他的手呢,还是打断他的腿呢?哈……看在他孝敬邓大爷的份上,还是先挖了眼睛吧。邓大爷忠厚了一辈子,不能因为这样就坏了自己的名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邓健……”王公公唤他,打断了他的意淫。

“公公,小人邓健见过公公,公公万福。”邓健马上换上一副谄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把他的牙齿也整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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