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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番进了屋,便先听见柳姨娘哀戚的呼疼声。又听她啜泣着问喜梅,“传信儿给老爷了吗?老爷会来的吧?”
喜梅只能宽慰道,“想来老爷才下值呢,您别急。老爷这么疼您,会来看您的。”
她就又啜泣了一会儿,道:“我只怕老爷把我给忘了。”又道,“拿被子给我盖一盖吧。”
喜梅就劝,“这都打肿了,让被子一压您岂不是更疼?”
柳姨娘便道,“老爷不爱闻这苦药味。疼了忍忍也就过去了,或者你多点一些白檀,去去药味,还安神镇疼。”
赵世番听了,待要怜惜她,却又觉得她好笑。待要笑她,又显得不厚道。便打起帘子进屋去,清了清嗓子。
柳姨娘趴在床上,瞧见他,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她本就生得娇弱,这一哭越显得梨花带雨了。在林夫人身上是别想见到这模样的,赵世番便有些吃这一套。上前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接了毛巾擦了擦手,问道:“你又怎么了?”
柳姨娘拽着他的衣袖,垂着头认错,“我又惹祸了,老爷不要怪罪我。”
赵世番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便不介意为她做主一回,“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柳姨娘就道:“宝哥儿伤着了,老爷知道吗?”
赵世番擦完了手就接茶水喝,任由柳姨娘拽着他的衣袖撒娇,“嗯……不过瞧你这样子,想是不要紧的。”
柳姨娘就一噎,又抹着眼泪哭起来,“老爷不疼人……宝哥儿今日差点儿就没了,您还说不要紧!”
赵世番手上才顿了一顿,那双十分精明的凤眼严厉的望向柳姨娘,不说话了。
柳姨娘知道他这才是关心起来了,就让喜梅扶她起来,说一句哭一行的讲述起来,“今日夫人那边大姑娘不知怎么的来了鸿花园,也怪我怠慢,瞧着她和月娘玩的好,就只令她们小孩子去玩。又是晌午了,我困得厉害,便去打了个盹儿。谁知我一觉醒过来……”
说到这里她便哭得透不过气来了,赵世番很厌烦这种说到重点就卡壳的——若是平日里调情也就罢了,此刻说的分明是孩子“差点儿就没了”,她还要哭相好看的吊着人,实在是有些可厌了。赵世番便一丢茶杯,道,“你要说就好好说——雁卿和月娘怎么了,阿宝呢?”
柳姨娘便满脸泪水的望着他,“是我造了孽,一出门就瞧见大姑娘拿了一把琉璃珠子哄宝哥儿……宝哥儿这个年纪的孩子,你怎么能给他珠子玩?我忙要冲过去夺,就……就看到宝哥儿把珠子吃下去了……”
赵世番蹭的站起来,焦急的问道,“宝哥儿呢?”
“老太太抱去了。”柳姨娘就又拽住了他的袖子,哭道,“老爷别急,珠子已经吐出来了,就是孩子憋得……”她就仰着脸哀切的望着赵世番,“老爷,我好害怕,万一憋傻了怎么办?”
赵世番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强作安慰,便起身道:“我去老太太那儿看下。”
柳姨娘忙道:“老爷去看什么呀,都说宝哥儿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大姑娘。”
赵世番就停了脚步回过头去,那双眼睛冷渗渗的望着她,“雁卿怎么了?”
柳姨娘便吓了一跳——她这些年虽暗里给林夫人添了不少堵,但明着却不敢当着赵世番的面说那母女两个一句不好。她知道,赵世番心里妻妾的界限还是很分明的,她就只是个妾而已,怎么能议论主母跟大姑娘?但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泪珠就又啪嗒啪嗒落下来,“老爷想到哪里去了,大姑娘才八岁,又是有些懵懂的,她哪里知道不能给小孩子珠子玩?便在寻常农家,也没有怪孩子的啊。何况她是嫡姐……我不敢埋怨她——是大姑娘伤着了。”
赵世番的脸上就又一变,“雁卿?”
柳姨娘就楚楚可怜的擦着眼泪,“是,大姑娘伤着了——老爷,真的不是我做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大姑娘啊。我当时一团乱的就光想着让阿宝把珠子吐出来。等阿宝把珠子吐出来,我才瞧见大姑娘摔到门闩上了。大姑娘的崔嬷嬷非说是我推的,夫人不由分说就令人打我……”
赵世番脸色发青,已是有些动怒。说话声却越发沉静了,“真不是你?”
柳姨娘被他吓得一抖,忙拿帕子擦眼泪遮掩,“我是个当娘啊——阿宝那样,我哪里能顾得上大姑娘?”她却又不敢把话说满了,就又道,“然而崔嬷嬷和夫人都觉着是我,我又不敢十分确定了。当时我脑子都空白了,光顾着阿宝去了,许是不留神碰了一下?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啊!”
赵世番气得发抖,用力将袖子抽出来,转身便甩手走了。
到此刻他再不明白,柳管事差人将他骗到这里来,为阿宝伤着是假,为鸿花园伤了雁卿脱罪才是真,那他这么多年真白活了。男人最恨的,有的时候不是你蒙蔽他,而是你利用他。
何况雁卿这个被伤着了的,都还一句话都没送到他这里。
赵世番沉着脸往外走,忽然就听到小姑娘忐忑的一声,“阿爹。”
是月娘的声音。
赵世番的怒气就先按捺下了。回过头去瞧见月娘从屋子里追出来,月光下仰着一张苍白不安的小脸,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他。赵世番就有些怜惜她,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因太夫人和林夫人都守着雁卿,月娘忧心柳姨娘的前途,才又跑来鸿花园。才进屋就瞧见赵世番从东间出来,忙叫住他。月娘心思敏锐,却已瞧出赵世番生气了。
她自然也知道,柳姨娘今日最大的罪过在哪里。
心里害怕,可还是咬紧了嘴唇,上前对柳世番道:“阿爹打我吧……是我不留神推倒了阿姊——屋里太乱了,我绊了一跤。因阿姊摔晕了,夫人很生气。我十分害怕,就没敢说出来。姨娘她是为了护着我才不说的……阿爹,我……”
赵世番就一愣,瞧见月娘肩膀发抖,闭了眼等他去打——他也就冷静下来了。月娘一向乖巧聪明,他是十分疼爱的。
先前听柳姨娘说,雁卿给阿宝玩琉璃珠,他虽也气恼,却没说真要迁怒雁卿。此刻自然也是没迁怒月娘。
只是心里不好受也是真的。
他还担忧雁卿,没气力教导月娘,就只说:“起来吧,回去好好反省。”月娘摇摇欲坠的起身,依旧苍白着脸色,难受、害怕都写在脸上,却又难受害怕得哭不出来。赵世番顿了顿,就又说,“你和雁卿玩的很好?”
月娘忙道:“是,阿姊还带我蹴秋千……”
赵世番就点了点头,说:“等阿姊行了,记得要去向她赔礼。”
月娘忙道:“是。”
赵世番才对她挥了挥手,道:“去瞧瞧你姨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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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毕剥。
已过了晚饭时候,丫鬟们上前想让林夫人进些水米,她只沉闷摇头,道:“吃不下。”
往常多么强硬的主母,此刻守在雁卿床前,虽忍着不肯在人前哭出来,眼睛却已通红了。与她说什么事,她也已反应迟缓。
大夫们个个束手无策,只说看脉象,大姑娘是没什么大碍的。血也止住了。总是不醒,只怕是脑子有血瘀,也许养几日,淤血化开了,也就醒了。却又不敢确定。这种说法,哪里能宽慰了林夫人?
李太夫人便着人去请过太医,却总请不到——说是宫中贵人们入了秋身上也都不大爽利,太医们都在医署待命呢。
太夫人也想守在雁卿床前,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济。林夫人规劝,“雁卿眼下这般,媳妇儿心里已是乱了。府中事怕还要阿娘多帮扶,您便去歇一歇吧。若您也累倒了……我便百死莫赎了。”
太夫人心疼她,到底听她的劝,不执意守着雁卿了。只说,“你且安心的陪着雁丫头,一切有我呢——也放宽心,雁丫头素来疼人,若醒来看你这样,得多难过?”
自林夫人院里出来,太夫人才敲了敲拐杖,含怒问道:“老爷人呢?还没下值吗?”
太夫人身旁大丫鬟明菊忙禀道:“已着人在前街候着,却不见老爷回来……”见太夫人怒瞪过来,又道,“再不敢欺瞒老夫人。”压低了声音才补充,“只听闻柳管事遣人出府,想是半路将老爷截去,从偏门入府了也未可知。”
太夫人便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孽障,孽障啊!”
赵世番却是很快便赶来正院。他来时太夫人正从院里出来,赵世番忙上前来扶太夫人。
太夫人只甩手将他挥开,道:“你有脸回家先看小老婆,就别在我跟前装孝顺的!”
这话便太重了,赵世番忙跪倒在地。这确实是冤枉的,他本意不过是先去看看伤着的儿子——然而还真有口难辩,只能叩头不止,“母亲这么说,儿子就真合该万死了。”
太夫人也是又生气,又难过,只道,“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雁丫头还躺在屋里,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便拄着拐杖,一路加快脚步,再不理他了。
☆、第五章
赵世番因被母亲训斥过,心下也颇有些惶恐。行步便十分慌忙。进屋便被门槛绊了一下,往内室去时,又差点撞翻了熏香炉。黄铜错金的博山炉,质地十分沉重。他撞得疼了,才稍稍止步。
身后伺候的丫鬟只默默的将香炉扶好了,并不与他多说话。反倒是他自己清醒过来,按着桌子,定了定神。
国公府是赵家祖宅,虽几十年来扩建了不少,正院却不曾改动,便不十分宽敞。
林夫人生性朴素,屋内家具陈设也并无多少新奇花样,大都还是当年成亲时打造的那些。不过是因陈设搭配得合理巧妙,才显得明净雅致罢了。其实都已是些不时兴的笨旧东西了。此时入夜,点起蜡烛来,那些边角处便显得暗影幢幢,尤其黑沉些。
赵世番虽已少歇在林夫人这里,却也日日往正院里来。这些陈设他分明是熟悉的,今夜看着,竟也忽而觉得陌生了。
他从鸿花园里来,心中不觉已做了对比。便默默感慨,住得久了,屋子也会染上主人色。
非要评论,林夫人端庄雅正远胜柳姨娘,自己持身正派,便无需花心思迎合旁人。他敬她、爱她,甚至于仰慕她,可在她身旁时,却也时常觉得沉重难匹配。
他纳了柳姨娘,并非因林夫人不好,反而恰恰是因为她太好了——好得觉不出亲切、舒坦。
赵世番心里便觉得愧疚、寂寞,放轻了脚步进屋,先唤了一声,“云娘。”
林夫人自然是守在雁卿床边的。
天色晚了,早有人招待着大夫们回去休息。屋里也只她一个。她记着雁卿心口那道瘀伤,便替雁卿用药酒揉开。揉完了忽然又想起,雁卿嘴笨,从来不会告状。既然今日她瞧不见的时候,柳姨娘敢在雁卿身上弄这么道伤,那么平素呢?焉知雁卿便不曾被旁人虐待过?
就又推开雁卿的外衣查看,果然见她上臂内侧有嫣红的指痕——也是她此刻乱了心神,不曾想到这是今日雁卿与丫鬟们推搡时不留神留下的,只以为自己所忧虑的是真事,便觉得有晴天霹雳当头劈下来。一时连脊梁都冷透了。
听闻赵世番唤她,眼中泪水再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回头瞧见赵世番已在她身后了,她再撑不住,扑身投到他怀里,便呜呜的哭泣起来。
赵世番被她扑得一时乱了手脚,竟不知该抱住她还是怎么的——他并非这么不识情趣的男人,实在是林夫人生来就不是秉质柔弱的女人。她此刻上前甩赵世番两嘴巴子,也没投身扑过来更令赵世番手足无措了。
只是听她闷闷的哭声,低头看到她颤抖的肩膀,赵世番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就圈上了她的脊背,轻轻拍打着。
——女人的身体到底是娇小柔弱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给予林娘支撑。
赵世番就低头亲吻着林夫人的额头,缓缓抚摸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道,“我已差人往庆乐王府去了——王府里养的大夫并不比太医院里的差,定能保雁丫头平安。你且不要哭。”
在他怀中总是比旁处更温暖和安心,林夫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道:“我只怕今日医好了她,明日又让旁人害了她。”
赵世番就说:“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有你这样的娘亲,谁能欺负了雁丫头去。”
林夫人便推开他,上前将雁卿胸前伤痕揭给赵世番看,泪蒙蒙的质问:“有我瞧着,还有人敢这么做。还有我看不到的时候呢?”
赵世番已听了柳姨娘那厢的说辞,却也没料到是这般情形。默不作声的上前看了看,眼圈便也红起来。却不曾说什么狠话,只抚了抚雁卿的眉角,给她将衣被盖好。
又道:“雁丫头是有福分的。我必定一世护着她,就算日后我不在了,也还有阿鹏、阿鹤、阿宝、月娘。”
林夫人要的哪里是这么久远的承诺?她抓住赵世番的衣襟,就要仰头与他说柳姨娘。可对上他明显藏了什么的目光,脑中便凉凉的清醒过来——她与赵世番虽说夫妻一体,可在处置侍妾一事上,男人永远不能同女人一心。若她点明了,赵世番也还是要保下柳姨娘,她莫非便在此刻同赵世番翻脸吗?
就将赵世番推开,背过身去,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阿宝今日也伤了,正在老太太房里养着。你且去看看他吧。”
她又是这般端正疏远的姿态,赵世番心口便一落。却也心知怪不得林夫人,只说:“自然是雁卿要紧。”
雁卿躺在床上,仿佛是不行血的缘故,小脸苍白紧绷着。
她生得白净娇嫩,虽不似林夫人一般明艳,却也十分秀美。性情也好,安静、亲人,单纯并且容易满足。被她带了期盼的目光仰望着,谁能狠得下心?纵然她是个痴儿,可府上人人都喜欢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便是赵世番,有鹏哥儿和月娘珠玉在侧,心里最关切的也依旧是雁卿。平素不怎么教导、亲近她,也不过是因看到她便想起当日,睹之伤情。
此刻与林夫人并肩坐着守在她身旁,见她柔弱痛苦的模样,果然又想起当初,一时竟难过得有些受不住了。
幸而外间很快便有人趋步来通禀,“庆乐王府长史并白上人来了。”
赵世番忙起身道:“我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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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赵世番便带了个高挑的书生进来——长安人口中所说“白上人”,却不似传说中那般老成神道,反而十分年轻朴素。因夜间天寒,他在霜色深衣外配了件天青色半臂,越显的气清入骨。
“白上人”本是长安清风观里的修行人。早些年不好好修行,反而学了一身医术。四处行医救人,渐渐就有了神医的名号。当年广陵王病重,便延请他去医治。大概修行人都有些不通世故的桀骜凉薄之处,他给广陵王诊治完,竟直言“就半个月的命数,没什么可治的”——结果就将广陵王得罪了,被投下狱。
广陵王活到半个月,不但没死,反而精神大好了。便得着人去向他示威。本以为他该怕了,能说两句求饶的吉利话,谁知他直接说,“哦,回光返照了。”果然,传话的人还没回去,那厢广陵王便殁了。
广陵王世子是个孝子,心里恨他,却不欲沾滥杀之名,便举荐他进京当太医——他有这样管不住的乌鸦嘴,进了太医院焉能有活路?幸好他尚还聪明,以自己是出家人为名固辞了。从此却也不能再四处行医,便又将修行捡起来。
这世上真有人上之人,他行医便是神医,他修行便是上人。
因他深解玄理,这些年京中名士都以能与他交游、说道为荣,庆乐王这般不好玄理的俗人,也愿意与他下棋喝茶。他识人论事每每一言成谶,少有不中的。庆乐王虽不信卜相之说,却也觉出他的智慧。遇上难解之事,便常去听他解惑。他倒不歧视权贵,只说庆乐王是“厚道人”,便交往起来。
今日他在庆乐王府上下棋,正逢燕国公来求医,便拍拍衣衫起身,道:“遇上便是有缘。”就这么跨上医箱来了。他肯出手,庆乐王自然珍而重之,忙遣长史来禀明原委,说,“可见府上女公子是有福的,必然能逢凶化吉。且勿忧虑。”
说是这么说——然则面对一个以“判死”成名的大夫,燕国公第一反应还是“宁肯令旁人来”。
白上人却不理会他的忐忑。
进屋瞧见林夫人,他也只微微点头。便放下肩上医箱,取了酒水净手,上前来看雁卿。
看见雁卿,便愣了一愣。
林夫人忙道:“撞在门闩上昏厥了,已三个时辰,还没苏醒过来。”
白上人点头,便行望闻问切之事。待一番诊治下来,便缓缓说,“竟是多思多虑,常忧常苦的脉象。”
林夫人便道:“上人说笑了。小女才八岁,且……人人皆知,她是最不机敏聪慧的,能有什么忧思。”
白上人却疑惑了,“不机敏聪慧?”
赵世番道:“三岁才会说话,常有人说她是痴儿。”
白上人就冷笑道,“多嘴多舌那是自作聪明,真聪慧则必多思而少言。”又道,“罢了,她到底年幼,再聪慧也不至思虑到这般地步——她幼时可曾受过什么惊吓磨难,易成梦魇的?”
他话一出口,赵世番与林夫人脸色便同时煞白。林夫人几乎站不住,扶着丫鬟的手缓缓坐下去,身上依旧在抖。
赵世番也沉寂了许久,才说,“她原本有个双生哥哥……一岁半,刚刚能走会跑的年纪便没了。就在她眼前。”便又红了眼圈,再说不下去。
白上人掐指算了算时间——他交游广,也算博闻之人,立刻便想到相关的流言,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他虽凉薄,意识到传言是真,竟也不忍再说了。只道,“将那缠念掐断,大约她便能醒。”
林夫人道:“恳请上人施救。”
白上人就问:“要动刀,也可以?”虽是征询,却已开了药箱取出一柄薄细锋利的剃刀来,双指按在雁卿的眉心,“她的面相过于圆满,命途也过于富贵。有道是月盈则亏,人满则损。太圆满了招小人,太富贵了生坎坷。又有智者多虑、傻人傻福之说……可见好未必好,不好也未必不好。我这一刀下去,不免要留个疤、改个命,许还会损了她日后富贵。却横竖能了断此刻烦恼,这也不要紧么?”
他嘴上十分不靠谱,手上却十分利索,就跟屠夫切肉似的,毫不犹豫一刀割下去。
赵世番与林夫人被他绕得晕头转向,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