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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四十七章 上
这年冬天;皇帝开始行聘问事。看得出他确实是不想委屈了楼蘩,大婚虽比当年册封先皇后时规格略低了一等,却也是他即位以来数一数二的盛事。因皇帝一贯朴素简省;这一回的隆重便也显得十分醒目。
这隆重也确实值得。
虽是老夫少妻,可楼蘩并不是什么娇气任性的小姑娘。不但处事典雅妥帖;能在命妇面前做出表率。而且温柔贤惠;善于体察人心。自有了她打理照料;皇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又回到最巅峰的时期。
她打理后宫自不在话下,且又肯做实事。皇帝在前朝忙朝政;她也在后头躬行践履。先是召集匠人改良织机,又将西域的棉花引至中原。如今似乎又要重拾养生堂收留教养孤儿一事。
纵然楼蘩先跟赵文渊说亲,又过河拆桥一脚将赵家踹开,可就连赵世番也私底下和林夫人说,她当皇后堪比后宫多一尚书。许多该外朝做却想不到的事,她都想到并给做了——三郎娶不到她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赵世番能平心静气的说出这番话,多少也是因为自家三弟尚还正常。
赵文渊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心里难受,就直接对赵世番说——自己受了些情伤,需得外游疗养一阵子。可也不必太担心,他不至于为此要死要活的。等心境开阔明朗了,他就回来。
他这样说,太夫人、林夫人并赵世番反而更放下心来。
——人越见多识广,应对挫折时心境也便也越成熟。这个年纪上长安能有多少子弟比赵三叔更“见多识广”?且他多爱好与长才,断不至于失个恋就生无所恋了。
恰匈奴侵扰日频,皇帝有心暂与南陈议和,缺个主使人选。赵世番就聚贤不避亲,替赵文渊谋到这个差事。
腊月里皇帝大婚前,赵文渊带上使团南下扬州。因鹏哥儿也到了外出历练的年纪,便作为侍卫武官随行。
小儿子和大孙子同时离家,这个冬月太夫人便过得略有些寡淡。所幸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孙女儿陪伴,倒也并不十分寂寥。
楼蘩当上了皇后,楼家反而松了口气。皇宫也不是这么好混的,楼家笃定了楼蘩必得与娘家议和——纵然她死咬着不肯,也得顾虑母仪天下的风范,不计较过往慢待。就算只为了纯恭仁孝的名声,也不能明着为难楼家了。
楼家猜测得倒也不算错,楼蘩没借助权势去摧垮楼家。
——只是他们也低估了楼蘩的决心。
楼 蘩直对皇帝说,随父亲被流放在关外时,曾有一个哥哥。因那年代艰难边疆混战,她年幼时哥哥便走失了。后来回京,父亲一度也曾想寻访走失的儿子,奈何天不假 年,终究没有做成。这些年她们姑侄三个走南行北的经商,何尝不是为了找寻亲人?若生年能寻到哥哥,她便也再无遗憾了。
皇帝善待娇妻,令西疆各郡县仔细寻访。
不过小半个月,突厥就跑回个人来,自称是楼氏子弟。不但模样与成国公当年颇多肖似,验证身上痣,追问幼时记忆,也都与大楼氏和楼蘩所说相符。于是姑侄兄妹相认,颇哭泣庆贺了一场。
皇后的哥哥找回来了——若这哥哥只是个寻常的贩夫走卒也罢了,可他分明是识文断字,深有见识的。
原来当年收养他的是避难西疆的独孤氏支系,也是胡人中汉化颇深的名门。因夫妇无子,才将他买来作螟蛉子。谁知他虽被人贩掠走,却依旧能说清自己祖父父亲,独孤氏夫妇敬重成国公舍生取义,便不曾令他改姓,反而常与他说他祖父的高洁品行,善加教导庇护。
西 疆与中原音信难通,待楼蘩的父亲被赦免回京一年后,楼蘩的哥哥才得知音讯。谁知回京寻亲时,突厥人又来了。他被流民推选了去与突厥人谈判,震慑匈奴人时一 箭而贯双雕。突厥人见他仪容俊伟、通敏善射,便将他引荐给突厥王。突厥王十分喜爱他,他就又在突厥流落了十年。如今突厥所部底细,他俱已摸清。终于趁着突 厥人又来攻掠的时机,逃回中原来了。
皇帝正要专心对付突厥人,就回来这么一个大舅子,能不心喜?与他深谈之后,越发觉得他武艺超群,又多奇略,是名将之选。自然就要重用起来。
一个楼家是不需要两个的巨头的。此消彼长,轻易便将楼家族老们架空了。
早先无权势时,要查楼家与马贼勾结,简直无懈可击。如今楼蘩当了皇后,又找回了兄长,楼家却不击而倒。很快便有人检举楼氏族内诸多罪状,皇帝还有心看在楼蘩的面子上从轻处置——楼蘩却要大义灭“亲”,依法处置。且她这行为,还偏偏真就符合后宫典范,值得彰显。
大仇也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报了。
这一年的纷扰渐至尾声,残冬倏然而过。
雁 卿生在元月初一,过了除夕便是十岁生日。合家团聚庆贺的日子,自然不会分出神来给个小姑娘过生日。也只月娘新绣了荷包给她——不得不说月娘虽比她小了快三 岁,可女红半点都不比她的牛蹄子手艺差。雁卿固然不喜欢女红,然而能带上妹妹精心制作的手艺,也立刻就得瑟的飘飘然起来。
——从来就只有她给鹏哥儿、鹤哥儿做的,如今终于也有个妹妹能给她做了。为人阿姐的感觉,真是十分自豪、有成就感。
其余的人里,七哥自然记得——又送来一副文房四宝并两支梅花簪。雁卿如今依旧梳着小鬏儿,用不上簪子,就收纳在小盒子里。一排四支簪子全都是七哥送的,她扒拉着想了一会儿,决定下回去找七哥玩时带给他看。
难得的是谢景言竟也记得,托七哥捎来了杜夫人做的点心和一只精巧的白狐围脖。那围脖做成小狐狸的模样,狐首用红宝镶嵌了眼睛。又有玉质的两枚小尖牙,扣到尾巴处银制的小锁扣里,便能完美的咬合。
雁卿生得粉嫩,又总是明净善笑——黑柔垂顺的鬓发,桃花色的深衣,领口一圈丰盈柔软的雪狐毛,蓬松的狐尾巴秀气的卧在胸前。再有红梅白雪,明眸如泉,笑靥如花,真秀美得令人屏息。
这 两年她长得飞快,春天才做的衣裳,到秋天就短了小半截。已初步有了亭亭玉立的姿态。她心境疏朗明澈,一旦长开便由内而外的焕发光彩——是如林夫人一般,明 艳耀人的容貌和气质。赵世番都不由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此刻再对比她和月娘,便也觉得各领千秋,日后未必就有谁盖过谁一说了。
转眼又是三月初三,上巳佳节。水滨桃花盛放,柳绦吐絮的时候。
这个冬天虽因皇帝大婚,长安城中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可毕竟不比水暖春绿更宜舒展筋骨。于是长安人人开户启牖,迎着吹面不寒的春风,踏着才没马蹄的新绿,倾家倾城的到水滨禊祭祈福。
世家大族自也不能免俗。
这年因春早,赵家演武之事早已完毕,上巳节的行程便空闲出来。
林 夫人得了闲,便也带上雁卿姊妹,来水滨游玩。以柳蘸水,点于眉心双肩,便可拔除邪秽。其余剩下的,就是水滨嬉玩了。雁卿见对岸山杏花开得好,便讨到林夫人 的准许,带了几个丫鬟爬树玩耍去了。月娘文静些,不大爱热闹,因见游人摩肩接踵,便不肯和她一起去。只留在林夫人的身边。
☆、61第四十七章 下
皇帝也带上楼蘩和太子微服来赏春了。
皇帝有此逸兴;自然是因为新近娶到了娇妻——他也知道楼蘩不同于寻常闺秀,不舍得总令她蜗居在深宫中。加之自己精神渐好,便趁着节气带她出宫来玩;顺便也帮着她同太子培养感情。
……皇帝其实并没忘记自己娶楼蘩回来的初衷。
至于太子,他很配合——至少看上去很配合。
去岁初秋;皇帝忽然说要带他出门走走时,太子是很开心的——这个年纪上的男孩能同父亲一道出门;就没有不雀跃开心的。何况是太子这种自小缺少父爱的。那阵子他过得十分顺心;因皇帝明显流露出放弃立后的想法;他觉着父亲终于要正视他的意愿了。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那一日皇帝勒住马,远远望见楼蘩时,他就已觉出不对来。因情窦初开,他在某些事上渐渐敏锐起来。只看皇帝的眼神心里便下意识的生出戒备和反感。是以楼蘩近前时;他故意装作不经意的刺马上前,意图制造一场小事故。
若能令楼蘩受伤出丑最好,若不能就趁势令自己受点小伤,也足够给楼蘩添一场不小的麻烦。
但是林夫人驱马上前,巧妙的将他中途截住。而楼蘩明显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却不曾作色。只笑吟吟的上前与他说话,太子语带机锋,半讽半刺,楼蘩却故意装傻将他话中尖刺化去,令那对话看着友善又诚恳。最后还邀他去看新出生的小马驹。
太子不知不觉就让她牵引住,差点真奔去看马驹了。心中又恨又恼,只得罢休,不去理会她。为此皇帝还爽快的大笑了一阵。
幸而皇帝也没多表露什么,随后月余都没什么动静。太子便觉着皇帝也许只是一时新奇,过后就将楼蘩给忘了。
可随即他便又听说一件事。
说 七夕头天夜里,宫妃们捉喜蛛织网乞巧,顺便对赌——宫里一向是流传有这样的说法的,七夕夜里谁家蛛网密密结,必有喜兆从天降。宫里的喜兆,自然就是皇帝的 宠幸——恰她们互相对赌调笑时让皇帝给听去了。回殿之后,皇帝一时兴起,便令人捉了只喜蛛纳在锦盒里。这显然是要送人的,宫妃们都悄悄的盼着收到的那个人 是自己,结果似乎是谁都没收到。
太子当即就明白了——她们显然没有收到,因为那锦盒喜蛛送到了宫外。
收到的人必然是楼蘩。
太子没有再闹起来。
毕竟为了这件事他已同皇帝闹了许多次,动静也都很不小。若皇帝真的疼爱他,对他的母亲有所怀念,便绝对不会再立皇后。若反之,纵然他再怎么言辞激烈的反对,又真能动摇皇帝的决心吗?
是以这半年里太子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曾表露出任何不满来。
只偶然在皇帝跟前流露出难过和惶恐——皇帝心疼他,大约也是真有些愧疚,待他反而宽容起来。
可这并没有令太子觉着好受些。
如今他已有了后娘,皇帝便也不再只是他阿爹。
且皇帝分明就是更宠爱楼蘩些,日后他必得学会在他阿爹跟前保全自己,不能再肆无忌惮的表露真心、惹恼他阿爹了。
他终于再没有可以全心信赖仰仗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陪着皇帝和楼蘩慈孝恭谨的说了一回话,太子只觉心中烦累。不经意间自观柳台前望向水滨,便瞧见有少女捉一把白茅草欢举着奔跑自柳堤上过。堤上何止千人,熙熙攘攘如截水而过的洪流,可他依旧一眼就看到了她。
便如水墨山水中那不经意涂上的一抹桃花红,鲜明亮眼,轻易就夺去了他的注意。
——赵雁卿。
太子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他便对皇帝说,要去为继母折一枝山杏花。
儿子有此孝心,皇帝自然要成全。便慈祥颔首,笑道,“去吧。”而他的继母关切道,“水滨草滑,让人仔细跟着,小心照料。”
太子只一笑,道,“谢母后关怀。”
太子要下去折杏花,自有便衣的侍卫悄无声息的驱散人群,陈设路禁。免得令游人冲撞了他。游人多了,不可能悉数拦住,似雁卿这般一看就无害的小姑娘便在放行之列。
雁卿越走便觉行人越少,心里也在疑惑——此处分明景色更胜,怎么人都不来。
然而略一打量,便被风景吸引去了注意。灞河沿岸漫天漫地都是柳絮,那柳絮当风,宛若飞雪——却是一场暖而香的春雪。那春雪里山杏花娇俏明媚的盛开,灿若烟霞,芳香野而淡雅。春光也好,水天一色,剔透蔚蓝。
唯一不好的是,那杏花开在山石之间。远远的看着,还以为自己是能攀折到的。可近前来便又遥不可及了。
雁卿便回头去找墨竹她们,想等她们追上来,好翻上眼前巨石,摘那石上之花。
谁知墨竹没找着,先看到了太子大魔头。
怎么又又又是他!这就是雁卿此刻的心声。
虽如此,也还是要乖乖的行礼。因上回被他批判过称谓,雁卿便咬得清脆响亮,道,“‘太子殿下’,您来了?”
太子盯着她的目光阴鸷如鹰隼。
雁卿就一愣,小心的戒备起来——她见识过他的喜怒无常。可自那回荡秋千之后,他们不是已和好了吗?
雁卿心里,太子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因年少,似乎是十分可爱无害的,可这改变不了他是一只老虎的事实。他独自舔舐伤口流露无助时,雁卿会忍不住上前顺顺他的毛,想令他好受些。可若他露出利爪尖牙,雁卿也必然转身就逃,不待丝毫留恋的。
——太子毕竟不同于元徵。纵然元徵凶狠抗拒时,她也会竭力靠近他好令他平静下来。因她知道,七哥的内心是柔软的。可对太子,她却没有这么愚蠢的善心。
雁卿便试探着退了两步,因元徵拦在她的归路上,她还得找好了逃跑的角度。
逃跑前,到底还是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又发脾气了啊!”
太子其实已十分擅长伪装。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雁卿跟前他却连一个温柔的假笑都做不出来。
毋宁说,他就是想在她跟前肆意的发泄——似乎也只在她跟前才能不计后果的发泄出来。
太子就冷笑出声,“是啊,我怎么就又发脾气了?你不妨去问问你阿娘。”
吵嘴归吵嘴,可要将她阿娘扯进来,雁卿也会恼怒起来,“关我阿娘什么事,你不要胡乱攀咬!”
“我胡乱攀咬?”太子就逼上前去,他心里有怒潮在翻涌,十分想对雁卿逞凶。可脑海中总算还留着一丝清明,能压抑住这种冲动。便上前捉了雁卿的手腕——他总觉得捉住了雁卿,她便不会反抗,也就不会进一步的触怒他,令他忍不住伤害她。
他对雁卿也确实同时存在着残虐和挽留,似乎伤害雁卿比伤害旁人更能带来快感,可又想被她喜爱,害怕被她畏惧和躲避,因此反而在她跟前更柔善文雅些。
然而这一回他也是真的被逼出凶性了,“是啊,被硬塞了一个继母的又不是你!你阿娘这么爱给人拉皮条,还怕被攀咬?”
雁卿就一怔,泪水倏然就盈满了眼眶。
其实太子这半年过得压抑,她又何尝不压抑?
是她鼓动了她三叔去找楼姑姑,却得到了那样一个结果。她三叔固然没有怪她,却一去不回,还带走了她大哥哥。小半年了,一封信都没有写过。她就不害怕她三叔再也不理她了?若不是太子他阿爹霸道的要抢了楼姑姑当皇后,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明明就是他家的错,太子竟还敢侮辱她阿娘。
雁卿不肯打人,就用力的挣着手臂,想要离太子远些,“你以为我就不难受了吗?谁愿意让楼姑姑嫁到你们家啊,你快别自作多情了!你再侮辱我阿娘,我可就不依了!”
她挣脱得用力,手上白茅草都折断了。那草叶在太子跟前乱晃,越发令他心烦。
“分明就是你阿娘把她领来的,谁不知道你阿娘打得什么主意?”
“你乱说!谁让你们偏偏在那天去马场的!分明就是你们早打探好了楼姑姑的行踪!”
这话如一盆冷水,令太子倏然惊醒。
——是了,那一日皇帝为何突然要带他去马场?
他怔愣的当口,雁卿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她这回是真的恼了,手上白茅草都丢弃不要,甫一挣脱,便红着眼睛转身跑开,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太子乍然回身,伸手去拉她,却只触到她的衣角。他想握住的时候,雁卿只轻轻的侧身一挣,便将衣角自他指端抽出。随即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太子恍神片刻,正待去追她,忽见有小姑娘慌乱的抱着兔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前头不远处。
——只怕是听了有一会儿了。
他立刻便记起,那是赵世番家二姑娘,雁卿的庶妹。
☆、62第四十八章 上
雁卿跑得远了;四下里再无人声;才终于停下来。
此处离水滨已有些距离;且兼坡高石乱,便少人来。只山杏树自石隙间生发出来,虬曲斜逸逐光迎风而生;虽不高大丰盈乃至于孱弱疏落;却也开出散漫肆意的一树树花朵来。那杏花不高;却生在山石之上,不好攀折。
雁卿就在那石岩下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膝盖安静的哭了一会儿。
她这回是真的被太子气坏了,且又委屈——当着面被人侮辱了阿娘;任是谁都会气恼难过起来。
偏偏她嘴笨不会还嘴,此刻更是越想越生气。
不过哭一会儿也就罢了。
她出来有些时候;又和墨竹她们走散了,再不赶紧回去,她阿娘还不知该怎么担心。
便擦了擦眼泪,往前头堤坝人多处走去。
才从山石后转出来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步履匆匆,有人唤道,“雁丫头!”
是她二哥哥。
雁卿先是一喜。随即又一顿——想到自己竟然被太子生生给气哭了,真是十分丢人。若让鹤哥儿知道,必定又要嘲笑她。忙就拍了拍脸,将郁色给驱除掉,这才欢欢喜喜的回过头来,道,“二哥哥!”
她是真把太子给抛之脑后了,可她眼圈儿还红着呢。鹤哥儿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却不戳破,先往身旁指了指。
雁卿跟着看过去,脸上便又一红,道,“三哥哥也来了……”
谢景言点头,又无奈的对鹤哥儿笑道,“下回再不同你站在一处了。”意指回回他同鹤哥儿一道出现,雁卿都看不见他。
鹤哥儿便得意洋洋道,“长得玉树临风,英俊夺目又不是我的错。”
雁卿正惭愧呢,忙就将鹤哥儿给卖了,“三哥哥更好看!”
她夸人时总是猝不及防又恳切坦诚,谢景言冷不丁听这么一句,也不由笑而无言。鹤哥儿自然是十分不仗义,“再好看你不也没看到他?”
雁 卿更不知如何辩解了,谢景言便笑着替她解围,“这倒似乎是我自己不对。幼时去看你,总碰上你在歇息。去年回了长安,到府上拜访了两回,也恰都赶上你出门访 亲,不能相见。今日前瞧见有人在水滨采白茅,身形和你十分肖似。近前了却又找不见。适才又隐约看见你在堤坝上,才要过去打招呼,便碰上了你二哥哥——总觉 着回回要遇上你,都得花费许多力气。”
他虽是调侃,可这么曲折的经历说出来,连鹤哥儿都无语的斜觑着他,“可见老天都知道你可厌,不叫你近前祸害我妹妹。”
雁卿又羞恼道,“二哥哥才总爱欺负人呢!三哥哥很好!”不过,知道三哥哥没怪她,她便又开心起来,就望向谢景言,道,“下一回我们可以约定了,那肯定就不会错过了。”
她正当似懂非懂的年纪,天真稚嫩,却又不经意带上了少女柔缓美好的神情。
谢景言对上她黑柔又饱含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