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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山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过份,但那门房太可疑,也就未阻止。
吴恒招王荣入内,说明内情。
王荣苦笑一下,直行到门房中处。道:“老兄,请出吧!”
小室中又亮起了灯火,木门呀然而开,一个半百老者,举着灯笼,在王荣脸上照了一照,道:“你们是强盗。”
他的声音不大高,也很平静,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一点也不惊异。
王荣道:“老兄,你好像一点也不怕强盗吗?”
灰衣老者道:“我们这里,来过很多次的强盗。”
王荣道:“哦!为什么?”
灰衣老者道:“但他们从来没有伤过一个人,也没有拿走过一草一木。”
王荣道:“看来,强盗对你们不错。”
灰衣老者道:“我想,他们不是对我不错,而是怕我们的主人!”
王荣道:“你们的主人,是什么人?连强盗都不怕他。”
灰衣老者道:“这就不清楚,老夫只管看门的事,别的事一概不同……”
抬头望望天色,道:“天要亮了,你们还不离开,等一会天一亮,就不好走了。”
王荣冷冷说道:“老兄,你装够了没有?”
灰衣老者道:“我装什么?”
王荣道:“阁下的装作,实在并不太好,我这个旁观的人,看都有些看腻了,你这个装作的人,难道一点也不腻吗?”
灰衣老者道:“你既然看不惯老夫这副模样,不看就是。”退一步,竟然举手掩门。
王荣右手一探,抓住了灰衣老者的左腕,道:“老兄,你的戏瘾很大呀!唱做起来,就没有个完。”
灰衣老者道:“小心一些,别碰了我手中灯笼。”
王荣冷冷说道:“朋友,难道一定要闹得血淋淋的,你才肯做罢吗?”
灰衣老者笑一笑,道:“好!你先放开我,咱们再谈。”
王荣五指加力一收,另一只手接过灯笼,道:“交给我吧!”
别说普通人了,就是身具武功之人,王茉这用力一捏,也会疼得他毗裂嘴。
但灰衣老者竟然无动于衷。
王荣心中震动了一下,道:“原来,阁下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灰衣老者笑道:“你既然已经感觉到没有拿住了我的脉穴,还不肯放开手吗?”
王荣放开五指,淡然说道:“阁下能够移动穴位……”灰衣老者笑道:“这是你抬举我了,我还未到那种成就。”
王荣道:“哦!”
万寿山接道:“他练的铁布衫,己有九成以上的火候,他早已运气护住了穴道,所以,你拿不住。”
灰衣老者道:“高明,阁下是什么人?”
万寿山道:“在下姓万”。
灰衣老者道:“宝通镖局,有一个姓万的总镖头,武功极高想来就是阁下了。”
万寿山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灰衣老者道:“诸位今夜找来此地,用心何在?”
万寿山道:“咱们找人。”
灰衣老者道:“找什么人?”
万寿山道:“一个孩子。”
灰衣老者道:“深更半夜的,一个孩子,大概不会跑出来吧?”
万寿山道:“那自然不是一个很普退的孩子。”
灰衣老笑一笑道:“他有没有一个名字?”
万寿山道:“有。”
灰衣老者道:“可不可以告诉老夫?”
万寿山道:“可以,他叫三尺金童丁盛。”
灰衣老者叹一口气,道:“我看诸位可以先回去了。”
万寿山道:“为什么?”
灰衣老者道:“如若他还活着,今日午时之前,你们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万寿山道:“阁下知道得如此清楚,想必也是参与其事的人。”
灰衣老者道:“别忘了我只是一个门房,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们太多了。”
万寿山道:“咱们既然找到了此地,绝不会轻易放手。”
灰衣老者道:“你是准备动强了。”
万寿山道:“这就很难说了,如若老兄肯合作,据实地回答咱们几句话,彼此之间,也可以免去一场搏杀了。”
灰衣老者冷冷说道:“老夫还想睡一会,你们滚吧!”
王荣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小子,可是吃了冲药,讲话怎么如此的难入人耳。”
灰衣老者道:“难以入耳,老夫这把年纪了,声音是不娇不脆,自然是不如大姑娘说的好听。”
王荣道:“你这老小子,可是自恃有一身横练的工夫,有些狂傲了,是吗?”
灰衣老者笑道:“如若讲动我,你们未必能奈何我老人家,如是说到公事,你们一个个,都已经犯了法。”
王荣道:“夜入私宅——”
灰衣老者按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王荣道:“不论什么地方,总不会是阎罗殿吧?”
灰衣老者道:“不是阎罗殿,但这是知府公馆。”
王荣道:“知府大人请了你这么一个高手护院,应该是高枕无忧了。”
灰衣老者笑一笑,道:“老夫是怎么回事,你们去问问知府大人就是。”
吴恒道:“就算你是知府大人的管家,也不能随便地杀人、囚人吧?”
灰衣老者道:“你胡说些什么?”
吴恒道:“咱们不和你们老人家转弯抹角了,我们是追一个人而来,那人进了这座宅院失了踪……”
灰衣老者接道:“他们可以绕上个弯子,再出去。”
吴恒道:“咱们有人追踪他来,那人也在这里失了踪。”
灰衣老者道:“哦!”
吴恒道:“追丢了敌人事小,我们自己的人,如是遇害,咱们就不能不管了。”
灰衣老者道:“哦!”
吴恒道:“老兄不用哦!咱们要的是一个确实的答复。”
灰衣老者道:“什么答复?”
吴恒道:“咱们的人,现在何处?”
万寿山等一行离开了大宅院,内心之中,都有着沉重之感,脸色一片严肃。
万寿山轻轻叹息一声道:“吴兄,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找到丁盛的下落。”
吴恒道:“除非,咱们能搜索了那一处宅院……”
万寿山摇摇头,接道:“就算搜索了那一处宅院,只怕也未必能找出丁盛的下落。”
吴恒道:“奇怪的是丁盛留的暗记,只是进入了那座宅院之中。”
万寿山轻轻叹声一声,道:“王兄,有一件事,咱们必须先行确定。”
王荣道:“什么事?”
万寿山道:“查查看,这座宅院是不是徐州知府的公馆。
王荣道:“好象是的,这事不难,天一亮,就可以查明了。”
万寿山道:“我有些不明白,堂堂知府,怎么会聘一个江湖高手作为看门之人。”
王荣道:“他们之间,定然有某种原因,既然他说明了今竿到镖局中去,想来届时他定会有一个交代。”
万寿山道:“他一定会去吧!”
王荣道:“正如他所言,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万寿山道:“王兄,那人是什么身份,咱们暂时不谈,不过,三尺金童丁盛,失去了踪影,这件事咱们又如何向易姑娘交代?”
王荣道:“所以,咱们要早些回去,问问易姑娘。”
万寿山道:“你是说,丁盛可能回到了四海镖局中去。”
王荣道:“那是最好不过,他如发觉了这地方有些可疑,而自己又不便应付时,也许他会自行回去。”
万寿山道:“哦!”
王荣道:“再说,易姑娘,对三尺金童丁盛,也比较熟一些,要找他,也比咱们容易。”
三个人匆匆赶回镖局,天色已经大亮。
斩情女似乎也一直关心着丁盛的安危,坐候在大厅之中。
玉荣一看情形,就知道丁盛尚未回来,吁一口气,道:“丁盛没有回来吗?”
斩情女道:“没有,三位没有找着他。”
王荣很仔细他说明了经过。
斩情妇沉吟了一阵,道:“三尺金童的琥功,不算太好,但他的轻功和小巧身法,在武林中却是第一流的,除非是一下中了暗算,否则,不会不留下一点痕迹。”
王荣道:“他身中暗算之处,很可能就是那府知府公馆了。”
斩情女沉吟一阵,道:“诸位,请去休息一下吧!到了竿时,见过那位高人之后,再作道理。”
王荣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姑娘,在下很惭愧。”
斩情女笑一笑,道:“丁盛保护自己的能力很强,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意外!”
万寿山一直没有讲话,他武功高明,但对江湖的事务,却是了解不多。
王荣等辞出之后,斩情女却转身绕到了高空雁住的地方。
表面上看去,高空雁是眼下四海镖中最清闲的人,他一直没有参与黑剑门的搏杀事件。
斩情女轻轻叩动门环。
木门呀然而开,开门的是韩二。
韩二皱皱眉头,低声说道:“姑娘来此作甚?”
斩情女道:“找人?”
韩二道:“找什么人?”
斩情女道:“不是你,自然是高公子。”
韩二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姑娘,有什么事,交代一声就是,高公子不见外客。”
斩情女道:“我见他有重要的事情求教。”
韩二道:“什么事,姑娘请告诉在下一声就是。”
斩情女道:“告诉你,你还不是要转告高公子。”
韩二道:“对!”
斩情女道:“那又为何不让小妹见见高公子呢?”
韩二笑一笑,道:“见见高公子也是一样,他不愿见生人,也不会答复你任何事。”
斩情女怒道:“我要见你们主人,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何用心?”
韩二好生为难,又不便说出高空雁是哑巴!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愣在了那里。
室中突然响了三声轻响。
韩二明内;这时高空雁同意接见来客的意思。
轻轻吁一口气,韩二缓缓说道:“姑娘,敝主人已同意接见姑娘,不过,他一向不喜多言,姑娘要请教什么?只管开口,他自然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斩情女笑一笑,道:“这位高公子,倒会故作神秘。”
心中思转,人却行了过去。
高空雁坐在一张木椅上,站起身子,颔首微笑一面肃客入座。
斩情女看清楚了高空雁的外貌,心里顿然泛起了强烈的震动。
这个男人,英俊得使女人心波起伏,无法自禁。
她原想说几句难听话,让高空雁受受屈。
但一见到高空雁,心中的恨意,完全消失,很温柔的,点点头,在对面坐下。
高空雁微笑颔首,示意斩情女有话请说。斩情女道:“我来打扰公子,请教一件事情?”
高空雁点点头,斩情女道:“昨晚三尺金童追敌失踪,不知是否还活着?”
高空雁微笑着点点头。
同样是点头,但却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斩情女也感觉到他这次点头,给自己一种另外的答复。
奇妙的是斩情女竟然能领悟这种答复。
那是让他再说下去。
斩情女笑一笑,道:“万总镖头追到了一座大宅院中,遇上了高人,那人,却是现在知府的一个看门老仆。”
高空雁又是点头微笑。斩情女心中纳闷,暗暗忖道:“难道这样一个人物,真是哑巴不成。”
心中思转,口中说道:“小妹来请教高兄的是,那三尺金童,是否还活在世上。”
高空雁轻轻吁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目。
韩二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家主人知道,姑娘请吧!”
斩情女道:“我要答复。”
韩二道:“给家主人一些思索的时间,他会给一个答复,顿饭工夫之内,在下把这个答复送到你手中。”
斩情女道:“哦!现在,不能立刻答复吗?”
韩二道:“不能,姑娘请吧!”
转头看去,只见高空雁紧闭的双止,一直没有张开。
斩情女缓缓站起身子,行了一礼道:“打扰了高兄,小妹告辞了。”
高空雁紧闭的双目未睁,韩二却接口说道:“老奴代家主人送客。”
斩情女又回盼了高空雁一眼,举步向外行去。
韩二送出门外,斩情女突然低声说道:“老人家,你们公子。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韩二道:“这个,老奴不是早说了么?他一向不喜欢说话。”
斩情女道:“难道他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吗?”
韩二道:“对!有时候,一两个月难得开一次口。”
斩情女道:“哦!他对客人,难道也不肯开一次金口吗?”
韩二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反奴跟他相处,也是难得听到他说一句话。”
这一句话,说得婉顾有致,但又叫人揣测不透。
斩情女不死心,又问道:“他如有事招呼你,难道也不肯开口吗?”
韩二道:“不会,老奴跟他久了,只要见到他一举手,就知道办些什么事?这就叫熟能生巧啊!”
斩情女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咱们见过没有?”
原来,她忽然发觉了韩二有些地方,十分面熟。
韩二摇摇头,道:“老朽从未见过姑娘。”
斩情女点点头,转身而去。
韩二送走了斩情女,掩上木门,心中暗道:“这丫头的眼力果然厉害,我毁容改貌,变了不少,她竟然还能看得出来。”
就这一阵工夫,高空雁已然写就了一封密函,交给了韩二。
他虽然口不能言,但文笔流畅,倚马千言。
韩二接过书函,只见上面写道:“书奉斩情姑娘。”
不禁暗赞一声道:“好快。”
斩情女离开了小室,却转到林成方的房中。
幸好林成方早已起来。
斩情女心中一急,也不顾忌什么对男女的关防,直冲入室内,道:“林兄,我见到那位高兄了。”
林成方怔了一怔,道:“高空雁!”
斩情女道:“对!我和他见了面”。
林成方急道:“你……”
斩情女笑一笑,道:“我不是冲进去,是他愿意接见我的。”
林成方吁了一口气,道:“你们说些什么?”
斩情女道:“听他一位从仆说,高公子从来不肯开口。”
林成方道:“对!”
斩情女道:“我倒觉得有点奇怪?”
林成方心中一震,暗道:“这丫头,阅厉之丰,只怕无法瞒得过他。”
口中说道:“你奇怪什么?”
斩情女道:“他眉目灵秀,绝不是天生的哑巴。”
林成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斩情女道:“但他却不肯说一句,甚至一个字,只是不停的点头,微笑。”
林成方道:“他对我林成方也是如此。”
斩情女道:“所以,我急急赶来,找你林兄商量,咱们应该帮他个忙。”
林成方道:“帮什么忙?”
斩情女道:“他一定有一种不能开口说话的原因,咱们要把那个原因找出来。”
林成方道:“哦!”
斩情女道:“他可能被一种誓言,或是一种约束,使他不能开口,咱们只要有法子解除那一种约束,他就可以说话了。”
林成方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之言倒也有理,只是,咱们如何才能查出他不肯轻易说话的原因呢?”
斩情女道:“林兄和他那位身旁老仆认识吗?”
林成方点点头。
斩情女道:“那老仆能解他的手语;想来,一定追随他时间很久了。”
能不能由他口中挖出一些内情出来。”
林成方摇摇头道:“这件事,只怕不太容易。”
斩情女沉吟了一阵道:“林兄,那位高公子虽然很少说话,但他手下俐落,走笔如飞,林兄何以不和他笔谈一番?”
林成方心中忖道:“这斩情女,怎的忽然如此关心起高空雁来,这件事,万万不能放任她自作主意,必须得设法阻上这事才行……”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易姑娘,你能肯定能位高兄是受一种约束,才不肯说话吗?”
斩情女道:“是!我看他不像是天生具有的哑巴!”
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这件事,我看咱们不用深究了。”
斩情女道:“为什么。”
林成方道:“以他武功之高,如若无法解去,咱们就算是知道了内情,又如何帮助他,如若他是先天的缺憾,咱们苦苦追问,岂不是伤了他的尊严。”
斩情女道:“不!他绝不会是先天的缺憾。”
林成方道:“姑娘怎么能这么肯定?”
斩情女笑道:“林兄,江湖上有些事很奇怪,并不是全靠武功能够解决。”
林成方道:“哦!”
斩情女道:“所以,我觉得高公子解决不了的事,说不定咱们能解决。”
林成方笑道:“嗯!有道理。”
斩情女道:“不过,我和他不大熟,而且男女有别,也不方便常去找他,和他谈起大多的事,所以,要请你林兄,给我帮个忙,去打听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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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方道:“好,我一定去,不过,能不能办到,就不敢说了。”
斩情女道:“那就有劳林兄了。”
林成方道:“不用客气,我尽力而为。”
斩情女站起身子,脸上泛起了股很奇异的笑容,道:“林兄,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林成方道:“什么事?”
斩情女道:“我管的事情大多了。”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那倒没有。”
斩情女道:“我是不是文关心他的事情了?”
林成方道:“唉!我也一样关心,像他那样的人物,不会说话,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斩情女轻轻叹息一声道:“林兄,你们究竟出自正大光明的人,和你们相处,使人觉得有一种没有负担的感觉。”
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林成方也不禁听得怔了一怔道:“这一次,在下真的不懂姑娘言中之意了。”
斩情女道:“就拿你林兄来说吧!你照顾我,关心我,别人看起来,我心中可能已经有了我,至少很喜欢我——”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我说得不错啊!你本来也很讨人喜欢。”
斩情女笑一笑,道:“多谢林兄,但我自己心中明白,你们对我如此,换了另外一个人,也是如此,你们心地坦荡,未存私情,林兄,小妹的话,是不是说对了?”
林成方笑道:“也不完全如此,在下和姑娘相处这一段时日,觉得姑娘的为人,并非江湖上传方一样。”
斩情女道:“是更好呢?还是更坏。”
林成方道:“好!好得大多了。”
斩情女道:“那是因为你林兄的坦荡胸怀,使小妹也变化了气质。”
林成方微笑不语。
斩情女道:“过去,男人接近我,帮助我,他们都有一个目的,占有我,至少,会在我身上找一点便宜,但你却没有,在人前,你好象很关心我,但暗室之中,你却表现得更君子一些。”
林成方道:“姑娘,其实,在下也很喜欢和姑娘谈谈,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太拘礼的人。”
斩情女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