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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可有可无,似乎并不重视能从韩晋口中问出些什么。
韩晋忍不住冲口而出,道:“你可知道,我们太行二怪不过是马前小卒,比我们高明的人,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拦截你们?”
林成方眼看计谋成功,韩晋已人圈套,一皱眉头,道:“你是说,有很多人要劫我们宝通镖局?”
韩晋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知道。”
林成方道:“咱们宝通小字号,保的又不是什么大镖,老实说,二流心上的绿林道朋友,就不会看上咱们这趟生意。”
韩晋似是又急又气,道:“阁下的手底不错,不过,你这个八杠子打不开的头脑,却叫人不敢承教。”
林成方道:“看来,咱们边走边谈了。”
一切都看得那么平淡,对韩晋的暗示警语,全不放在心上。
田昆的篷车向前行去,在林成方示意的安排下,韩晋被送上了宝通镖局的篷车中。
篷车中布置得很舒服,但却只有韩晋一个人坐在车中。
大约走了六七里后,林成方才上了篷车,笑道:“韩兄,咱们现在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韩晋数处穴道被点,上半身靠在一双垫背上,虽然无法行动,但却坐得很舒适。
望了林成方一眼,道:“你好像并不太重视在下的话?”
林成方笑道:“不错,除非,你真有很惊人的话。”
韩晋冷冷说道:“阁下,可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吗?”
林成方沉吟了一阵,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小镖局,又怎会引起绿林道上的重视呢?”
韩晋道:“宝通镖局确没有什么名气,咱们太行二怪才上了当,但出人意料的是宝通镖局实力,就算是第一流大镖局,也难有阁下这样的高明镖师。”
林成方道:“韩兄,兄弟只是初也茅庐的人,老实说,自在下护镖以来,是第一次遇上劫镖的人,所以,我不够沉着,失手杀了你们罗老大,照江湖上规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定了。”
他故意避开了韩晋的话中之意,略而不问。
韩晋道:“江湖生涯,本就凶险,罗老大死于阁下之手,一怪他学艺不精,二怪他眼光不勉励,所以,那也怨不得别人。”
林成方道:“阁下之意,似乎是一点也不怪在下了。”
韩晋道:“淡不上怪哪个,这等江湖亡命,刀头舔血的日子,早晚难免有这一遭,瓦罐不离进口破,也算不得什么。”
林成方道:“韩兄倒是看得很高。”
韩晋道:“林兄,咱们说的事,已成过去,无关紧要,似乎是,你林兄还不想让我谈谈重要的事!”
林成方道:“韩兄,有什么重要的事?”
韩晋道:“你为什么不问,目下出现拦截贵局的是什么人,他们又为什么要拦截这趟镖。”
林成方道:“这倒说的也是,为什么呢?咱们的镖局子,既没有名气,保的不过是一对孤儿寡母,为什么有人要动这趟镖的脑筋呢。”
韩晋道:“一对孤儿,寡母,贵局看走眼了?”
林成方道:“哦!”
韩晋道:“你可知那位寡母是何许人?”
林成方摇摇头。
韩晋道:“那位赶车的,又是什么人?”
林成方道:“赶车的吗?这个,在下倒是知道,他姓田名昆,是那位妇人的义弟,还有一个小孩子……”
韩晋接道:“你见过那位妇人吗?”
林成方道:“见过,她长得很妖媚,也很标致。”
韩晋摇摇头道:“你们一点都不怀疑吗?”
林成方道:“怀疑什么,他们出银子,我们接了他们的镖,这是一趟生意,我们总不能盘问人家的祖宗八代啊!”
韩晋还未及答话,奔行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趟子手的声音,道:“林爷,又有人劫镖了。”
林成方一掀车帘,飞身而出。
脚还未沾地,一道寒芒,疾如流星般,直射过来。
林成方一闪避,寒芒却直身篷车之中。杀人灭口。
好一个林成方霍然推出一掌,拍在篷车上,健马怒嘶声中,篷车移开了一尺。
一把形状奇异的飞马,划裂了一侧篷布。
但见五道寒芒,并飞而至。
林成方一看那来势形态,已知这五刀并非是只对自己一人。
如等它分用开去,那就要顾此失彼了。
心中念动,人已腾空而起,迎向飞刀。
时机迫促,已然顾不得泄漏身份,长剑出鞘,划了一道寒虹。
一阵金的交鸣声中,五枚飞刀,尽为击落。
林成方一剑击落了五柄飞刀,人并未落地,半空中身子一旋,大鹏民翅般,真身向三丈以外。
赶来的趟子手,车中的韩晋见识到了林成方的真正身手,都不禁为之心惊。
三丈外田中一个土堆上,站着个中年大汉,腰中束着一条宽大的皮带,带子上,插满了飞刀。
林成方人剑合一,大鸟般疾掠上去。
迅如雷霆的一击。
快!快得那中年大汉来不及伸手取下皮带子上的飞刀,林成方剑已先至,斩落下那中年大耙颈上人头。
血雨飞溅中,人头已飞出去两丈多远。
第一辆篷车前面也动上了手,不过,也很快速,万寿山攻出两掌,解决了一个强敌,第一掌,逼开了对方的刀势,第二掌,震断强敌心脉。
章明算是大开了眼界,他走镖二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武功。
善后的事,用不着万寿山和林成方负责。
拭去剑上血水,还入鞘中,林成方又行进了篷车之中。
韩晋身子依靠的的角度,刚好看到了车外的情形,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剑法,好高明。”
林成方伸手折活了韩晋的穴,道:“我不想再费口舌,你自己想说内情呢?还是想丢了性命?”
韩晋以轻吁一口气,道:“看来,我逃走的机会,百难有一。”
林成方笑道:“韩兄,如是想碰碰运气,何妨一试?”
韩晋苦笑一下道:“九死一生的机会,在下不想拿性命孤注一掷。”
林成方道:“看来,你说得不错,确有很多人,准备动我们这趟人头镖,不过,到目前为止准备下手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韩晋道:“我看到了,贵局的实力,阁下和我们动手时,似乎是,还手下留情,没有全力施为……”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阁下的身手,已算当今武林中一流身手,在下想不通的是,以阁下这样的人物怎会甘愿为一个镖局的小镖师?”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韩兄,在下的身份,似非重要,重要的是,韩兄能把胸中所知的事情,告诉在下。”
韩晋伸手拔开了车上垂帘,向前望了一眼,见前面一辆篷车,远在三丈之外,才低声说道:“先说你们承保的妇人身份吧!就在下所知,她没有正式嫁人?也没有生过孩子……”
林成方怔了一怔,道:“此事当真的吗?”
韩晋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语声一顿,接道:“林兄听说过断情夫人、斩情女,两个人吗?”
林成方道:“没有听过。”
韩晋道:“你们保护的,就是和那断情夫人齐名的斩情女。”
林成方似乎是已经听出兴趣,点点头,道:“顾名思意斩情女这称呼,能够作到斩情灭性的境界了。”
韩晋道:“她能斩情,必得有情可斩,那自非很多的条件不可,上天给了她一副媚劲,所以,有很多的人,情甘送死。”
林成方道:“斩情女,如若只有这点条件,只怕有情她也斩不了啊!”
韩晋道:“还有两项更重要的是,能斩情先得多情,而且,还得也一身很高明的武功,斩情女能使人一见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也能诱惑你步步紧追,作一个人幕之宾,郎情妾意,她会有一番缠绵无比的温柔,然后是纤手斩情,受你性命,这些年来,死在她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
林成方道:“死的都是什么人?”
韩晋道:“斩情女虽然是雨露遍施,但那受施人,也得有些条件……”
目光盯在林成方的脸上,接道:“像你林兄这样的俊逸人物,就是她猎情的目标。”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斩情既有一身好武功,为什么还要向我们宝通镖局投保?”
韩晋道:“阁下的高见呢?”
林成方道:“斩情女那身武功,比你们太行二怪如何?”
韩晋道:“强过我们十倍。”
林成方道:“这就叫在下想不通了,她既然强过你们甚多,两位又怎敢来找她送死?”
韩晋道:“事情牵得很大,罗老大,虽不尽知,但也知晓十之七八,不过……”
突然住口不言。林成方道:“不过什么?”
韩晋道:“不过,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在下想知道,我和盘端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林成方道:“韩兄,想要些什么好处呢?”
韩晋道:“命!我想保住自己的命,罗老大想杀我,我们兄弟情意已绝,这个仇,我也不报了,事实上,我也报不了。”
林成方道:“兄弟也在想这件事,如何我们才能保住宝通镖的实力不泄出去。”
韩晋道:“已经泄漏出去了,至少,斩情女已经知道了。”
林成方沉吟了一阵,道:“至少,目前我们还利害一致,想她不致于泄漏出去。”
韩晋道:“在下如是许诺守口如瓶,不知你林兄是否相信?”
林成方道:“你愿意立下血誓?”
韩晋道:“能保性命,兄弟已准备退出江湖了,何况,立下血誓。”
林成方道:“你真能退得出吗?”
韩晋呆了一呆,道:“兄弟可以自毁容貌,埋名天涯。”
林成方道:“如若你愿留在宝通镖局,堂堂正正的作人,岂不是更好一些。”
韩晋道:“林兄究竟是干什么的?”
林成方道:“怎么?我不像一个保镖师你吗?”
韩晋道:“人像,完全不像。”
林成方道:“但我们投入了江湖,那是因为,江湖小一连串发生了很多或悲、可叹的事情,一个神秘组织,杀人为业,扰乱了江湖上的规戒,也惊震了天下。”
韩晋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屈身宝通镖局,是想查出那个神秘组织。”
林成方双目中闪掠过一抹凌厉的精芒,道:“兄弟无法知道,你是否和那组织有关,但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忙。”
韩晋道:“江湖上,认识我的人大多,而且,我也深知很难帮你们多少的忙,如若林兄觉得我尚堪求药,在下倒愿一尽心力,不过,我必须改变容貌,而且,只能当一个趟子手……”
林成方接道:“改了容貌,使人无法认识你罢了,但为什么一定要身为趟子手呢?”
韩晋道:“见过了你林兄的身手之后,在下已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身手,也只配作一个趟子手,我韩老二作不到第一流的镖师,但我相信可以作成第一流的趟子手。”
林成方沉吟了一阵:“韩兄,在下杀了你那位义兄罗老大,难道你一点也不恨我吗?”
韩晋苦笑一下道:“如若她没有那回头一飞刀,韩老二拼了老命也会给他报仇,但他那回首一刀,割断了我们数十年的情意,在下觉得,不还他一刀,已经很够义气了。”
林成方道:“哦!”
韩晋目盯住在林成方的脸上,道:“林兄,太行二怪,作了不少恶事,如若我还能回头,那就请林兄给我一个机会,事实上,上无父母,下无妻女,为非作歹,弄了不少银子,又为了什么呢?”
林成方笑一笑,道:“名利二字,很少有人能看得开。”
韩晋道:“现在,韩某人看开了,金银都是身外之物,实也没有什么大用,一个人衣食温饱了,实也用不着很多钱。”
林成方道:“是!”
韩晋道:“所以,我后悔自己有了大多的银子,简直无法用了,日后,不知会便宜了哪一个?”
林成方道:“听你口气,似乎是真有很多的银子一样。”
韩晋道:“不错,在下的银子,虽然不大多,但也不太少,我把一部分埋在了地下,另一部分,存在了银号之。”
语声微微一顿,自解嘲的笑一笑,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如死了之后,这些银子再也没有人知道它藏在何处了。”
林成方道:“韩兄,一共有多少银子,怎会如此担心?”
韩晋道:“珠宝、翠玉,在下无法估值,单是存在银号中的银子,就在二十万两以上。”
林成方道:“果然是一个不少的数目。”
韩晋道:“林少兄,在下忽然间,大悟大澈,这些银子,对我韩老二,反而变成一种负担,所以,我准备把它捐出来。”
林成方道:“但不知韩兄准备把它捐给什么人?”
韩晋道:“捐给宝通镖局。”
林成方道:“捐给宝通镖局,为什么?宝通镖局,虽然苦一些,但是还过得去,用不着这多银子。”
韩晋道:“林少兄,也许你们早有什么打算了,不过,江湖世道两相同,银子多了好办事。再说,你既然有心让韩某人留下来在宝通镖局子作一个趟子手,银子捐给了宝通镖局,也等于有我一份。”
林成方苦笑一下,道:“看来,韩兄对我们宝通镖局,已经了解了不少。”
韩晋道:“二十年江湖上的经验,难道我连这一点苗头也瞧不出来吗?”
林成方苦笑一下,道:“韩兄能瞧得出来,别人也能瞧得出来,所以,我们出手,都是极尽恶毒,条求一击毙敌之命。”
韩晋哈哈一笑道:“我韩老二已死了,现在活着的,不是太行二怪的韩老二,而是宝通镖局的趟子手。”
林成方想了想,道:“我代表宝通镖局,受你厚赐了。”
韩晋微微一笑,道:“第二件事,我要改变自己的容貌,这件事,要绝对机密,希望到达徐州镖局这后再说。”
林成方道:“江湖上有一种可以改变脸型的人皮面具……”
韩晋接道:“不错,确有此物,不过,那不是长期办法,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只要稍为留心一下,都可以瞧出一个人戴了人皮面具,再说一个人,也不能一天到晚地戴着面具,最好的办法就是毁容改貌。”
林成方道:“那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
韩晋道:“是!不过,一个人一心要弃邪归正了,心理上的邪恶。都可以改正,又何在乎一点肉体上的痛苦呢,这一点,我会自选设法。”
林成方笑一笑,道:“阁下既有此心,林某人除了欢迎之外,心中只有感佩,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题了。”
韩晋道:“在下洗耳恭听。”
林成方道:“韩兄是否知晓‘黑剑门’这个组织?”
韩晋道:“你是说江湖上那一股神秘的杀手组织?”
林成方道:“是!我们无以名之,他们都是第一流的剑手,但他们所作所为,却是见不得天日的事,所以,我们都叫他们为黑剑门。”
韩晋沉吟了一阵,道:“黑剑门这个名字,大概是你们代他们起的,在下却从没听过这么一个组织。”
林成方道:“是!黑剑门只是我们替他安的一个名字。”
韩晋道:“虽然,在下不知黑剑门中的事,但在下却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组织,他们专门接受暗杀委托。”
林成方道:“韩兄,绿林道上的人物,是不是也在他们的暗杀之列呢?”
韩晋道:“听说也是,只是不太明显,近年来中原燕赵一带,有四位绿林道上的雄主被杀,听说,就是那神秘组织的杰作。”
林成方道:“四位雄主被杀,难道绿林道上,就没有人追查凶罕吗?”
韩晋:“有!一度轰轰烈烈的闹了半年,但却没有找出任何一点线索,那也只有不了了之。”
林成方道:“那四位中原道上的绿林霸主既死,组合是否也消散江湖了?”
韩晋道:“没有,他们早都安排了承继他们位子的人,所以,没有消散。”
林成方道:“他们此后就未再追究这件事?”
韩晋道:“这就是黑白两道上不同之点了。”
林成方道:“哦!”
韩晋道:“绿林道上,有它们很多的规戒,但人在人情在,人死情随消,那四位雄主,霸主一方,生前受尽了属下们的尊重,但死去之后,却没有一个人,真真正正要替他们报仇。”
第四回惊过四关
林成方点点头道:“话要转回头了,对那位斩情女和田昆,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韩晋低声道:“单是一个斩情女,我和罗老大就对付不了……”
林成方接道:“那么两位如何敢来呢?”
韩晋笑道:“因为,斩情女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和人动手,所以,我们才也来找她?”
林成方道:“我刚见过她一次,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这话靠得住吗?”
韩晋道:“绝不会错,她受伤不过两周,躲在开封府城内疗养,目下险境已过,但还不能和人动手。”
林成方道:“既然能在开封躲了十几天,为什么不再等躲几日呢?”
韩晋道:“她躲不住,这一次,中原黑、白道上,都派了高手搜杀她,就兄弟所知,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
林成方道:“哦!那她也该代一个有名气的镖局,保护她的安全才对,如何会找到我们宝通镖,这么一个小字号。”
韩晋道:“这就是斩情女的厉害之处了,开封府云集了很多黑、白两道中人,老实说,没有把贵局放在心上,但斩情女却看了出来。”
林成方道:“她也许只是想混出开封。”
韩晋道:“林兄,别太低估斩情女,她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作恶多端,杀孽极重,不知勾引多少名门正派弟子,使他们身败名裂,为她所用……”
林成方接道:“那些人呢?我们看到的只有一个田昆。”
韩晋道:“问题就在这里,那些人是不是被她杀了?”
林成方心中一动,欲言又止。
韩晋接道:“所以,有很多人要杀她,有的是替同门报仇,有的是替师门雪冤,总之,斩情女这个人,集满了一身公仇私恨。”
林成方道:“那些人,是不是全都来了?”
韩晋道:“一定,你们虽然已消灭了两派人马,但至少还有十派以上的人会拦阻你们,而且,其中不乏高手!”
林成方道:“这么说来,斩情女在开封府中的行踪,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之下。”
韩晋道:“那倒不是,找出她的行踪,只是两天的事,她在一夕之间,更换了两三个往处,对付她,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云集在开封的人,越来越多,她自知无法再藏得住,只好逃出来了。”
林成方道:“韩兄……”
韩晋接道:“现在开始,我是宝通镖局的趟子手,人贵自知,看过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