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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上宰相-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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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的手会发抖……”就像现在,她紧紧捉住他的衣袖,即使抡握成拳,它还是在颤抖。“对了!我爹,我爹可以!他比我要厉害多了,他——”
  唰扇声打断皇甫小蒜的声音。
  “我不要。自己的病人自己救,当初可是你拍胸脯朝我吠豪话的,现在你想拉下脸来求我吗?求我也没用哦。”晃扇招来清风。爱妻不在身边,可以尽情的蛇蝎心肠、可以放肆的冷漠无情、可以毋需顾忌的要狠要阴,好痛快!
  “谁、谁要求你了?哼!”本来还想央求老爹替穆无疾动刀的,被老爹一激,她又赌气了。
  “对呀,怎么可以求我呢,一求我的话,你就得改名叫皇甫大蒜。”哈哈哈哈,这是当初的赌约。她赢,改成她中意的皇甫芸香,他赢,就更狠地叫她皇甫大蒜——
  而向他求饶也算是输哦。
  “不用你插手!你走啦!”她飙泪吠亲爹。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走。回去时顺便买几块芝麻大饼孝敬孝敬爱妻。”他重新将帷帽戴妥。“穆无疾,要娶我女儿,就等你被开膛剖肚后还没死成再说。无论如何我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将女儿嫁给一个死人,你明白吧。”
  “晚辈明白。”
  “小蒜头,我跟你娘最近就住在对街客栈里,你娘想看十日后进城表演的戏班子杂耍,没事也别忘了来请请安。”
  “我挑你不在的时候去!”就算请安也只向娘亲请,哼。
  穆无疾按按她的肩,不让她再以下犯上。“伯父何不在府里住下?”
  “住外头自在多了。”他挥挥手,要穆无疾别送了,迳自遁著原路慢条斯理逛出去。
  “你爹看起来相当与众不同。”
  “怪得与众不同!”她哼声。
  “笨小蒜,你爹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跟他硬碰硬杠上是占不到便宜的。”
  “你又知道了?”
  “相信我,我看人很准的,你撒撒娇他一定惨输。”
  “我才不信!你没听见他说话的口气吗?有哪个爹会对女儿这么坏的?他根本就没心没肝!”从小被老爹欺陵到大,斑斑心酸血泪史,没说他都不知道,还替臭老爹说话,呜。
  “你下回试试照我的话去做,我不会害你的。”
  她狐疑盯著他,忍不住怀疑,眼神就像在说:老爹是我的,我都和他相处二十多年了,会比你这个和他相处不到一个时辰的人还不了解他吗?
  他抡起袖,替她擦眼泪,她才记起自己还在哭哩,抽抽鼻,想忍住眼泪,却又滴滴答答掉下来。“穆无疾……”
  “嗯?”
  “我真的没办法用那种方式帮你治病,我做不到……”
  “你有替别人动过刀吗?”
  “有呀。虽然不多,但是真的有。我帮人把烂掉的肠子切掉,也帮人将不小心吞下肚的铁块拿出来。”
  “那不就得了。”
  “不一样呀!躺在那里的又不是你!你不知道那得吃下大量的麻沸散,一刀下去,血会喷开,你不知道切的洞要多大吗?我还得把你的胸膛左边拨开右边拨开露出你的心脏——”
  “如果你不描述得那么详细,我会很感激你。”这种话说出来像在恫喝病患。
  “麻沸散用个不好,你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失血过多你也可能会死掉——我做不到!我会害怕……”害怕他会变成她亲手害死的一样!
  他捏捏她的小手,止住她的发颤。“好好,没关系,你不想做就不要做,像现在这样也不差嘛。”
  “嗯。若是用药的话,我有自信能压制你的病情!”
  “我知道,我也对你有信心。”
  穆无疾笑著揉揉她的发,她偎靠过来,挨在他胸前——
  所以没有发觉穆无疾的笑容里是无比深沉的算计。
  “少爷?!”
  “嘘。”
  穆无疾长指轻抵在自己唇前,要小婢咬住惊呼,不准惊动正在一旁磨药的皇甫小蒜,不过仍是嫌晚了些,皇甫小蒜抬头转身看过来,看见穆无疾正在吹凉汤药。
  “怎么了?”
  “没有,药有些烫。”穆无疾堆满笑,搅动整碗的汤药。
  “吹一吹就凉了,快喝。”她又低头做她的工作。
  而她转身回去的同一时间,穆无疾将汤药倒进手边的洗墨盆里。小婢瞪大双眼,不明白少爷将救命汤药倒尽是何用意。
  过了一会,穆无疾将碗递回小婢手上的托盘里,起身来到皇甫小蒜身后,故意道:“药好苦,有梅片吗?”
  “有。喏。”她掏了两三片给他。
  他让她喂完,挨在她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篓子里的草药,她也有问必答。
  小婢望著空碗,一脸无措。
  这是怎么回事?不喝药……好吗?
  她有几回都想向皇甫大夫告密,可是都在开口之前被少爷以眼神制止……
  其实穆无疾不只一回将药倒掉,只要皇甫小蒜稍稍挪开视线,他就有办法处理掉药汁,连皇甫小蒜搓制的药丸子也是同样下场,前一刻才送到他嘴里,下一刻他也会暗暗吐掉它。除了偶尔几回皇甫小蒜盯得紧,他才会一滴不剩喝光,摆明人前装乖人后使坏。
  今天早晨,小婢又端出空碗,里头的药汤想当然仍是被倒掉了,她虽然不太明了,但也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可是少爷曾告诫过她,不许她多言,乖乖闭嘴在一旁看就够了……她到底是该听少爷的话将一切当作没看到,还是该找机会跟夫人或是皇甫大夫禀报这件事?
  少爷怎会拿生命开玩笑呢?最想活下去的人就是他呀,他却在做著可能会让他丧命的事情——
  小婢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苦皱起脸却只能叹口气,将空碗送进厨房去清洗干净。
  虽然小婢没将穆无疾的行径向皇甫小蒜全盘托出,但皇甫小蒜天天照三餐与他相处,一有空就按按他的腕脉,听听他的吐纳,观察他的脸色,不可能没察觉怪异的地方——
  “奇怪,我的药怎么会没效呢?”皇甫小蒜挪开按扣在他腕间的手指。穆无疾的病情非但没改善,反而更糟,之前还犯了几次胸痹,一回比一回还严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你到床上去躺著,我替你诊查看看。”
  穆无疾顺从听话,皇甫小蒜将长发拨到另一端,凑著耳朵去听他的心跳。
  “你真的都有喝药吗?”她才刚问完,又自己推翻这个问题,“我几乎都有看见你喝药,药丸子还是我亲手塞进你嘴里的,不可能,问题不可能是出在这里……那是我的药方子不对吗?”
  她从他身上爬起,困惑写满了花般的脸蛋,她嘴里念念有词,像想到什么,小跑步冲到书柜前,搬下好几本厚重的医书,立刻坐到书桌前开始翻翻查查。
  穆无疾凝视她良久,强压下心里那股欺骗她的歉疚,尤其她如此担忧著他——
  从小他就在生生死死间徘徊,时间对他来说比任何人都要珍贵,他没有太多功夫去迂回过日子,所以他养成了事事都采用迅速方法解决的个性,他不想浪费精神在处理同一件事上,在不长的生命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而现在,他也选择了最快的方式让她动手处置他的病情,即使他心里明白,得知真相的她会多生他的气。
  他命令自己别因为一时的歉疚而退缩,他相信皇甫小蒜的本领,也愿意将生命交付在她手上,他的决定决计不会让自己后海。
  这步棋,绝处逢生。
  穆无疾取来绛纱朝服替自己著衣,她瞟见他正在梳发束冠,本来就微蹙的双眉挤成一团死结。“你还要去皇城?”
  “嗯,答应小皇上今天要说故事给他听。”从故事中学习道理对孩子来说是最容易吸收的了。
  “可是你的身体……”
  “不凝事。”
  脸色这么差还说不碍事?几乎整张脸都白苍苍看不到血色了!
  “今天不去不行吗?你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昏倒。”她放下书,走近他,想拿走他挂在手臂上的外褂。
  他轻拍她柔荑安抚的同时也制止她,“放心吧,我会早点回来。”
  皇甫小蒜虽然很不赞同,不过穆无疾已经摆出非去不可的姿态,她掏出一瓶药罐子塞进他手里,仍是忧心忡忡交代,“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就吃一颗,任何不舒服都可以吃,头晕也好,呼吸困难也好,胸痛也好,一定要吃。”
  “好,我知道。”等一下出府就将这瓶小药丸倒干净。
  虽然得到他的保证,皇甫小蒜依旧无法安心。她也不懂今天的自己怎么如此杞人忧天,一股不祥在心头挥之不去,她的心绪就像下午骤变的天空,开始乌云满布,阴霾笼罩。
  眼见穆无疾跨出脚步,迈离屋子,身影穿过长廊,在她面前逐渐走远,她突然撩起裙摆追了出去。
  “穆无疾,等我等我,我要和你一块去——”
  皇甫小蒜还是不放心,决定黏在他身边,随时随地能看顾他。
  就在她快追上他时,发觉穆无疾的情况不对——他在听见她喊他时,没有回头笑著等待她,更没有将手伸向她,等待她牵住他……
  高瘦顽长的身影在她面前瞬间坍方倾倒。
  指节上那一圈翠绿色的玉,随著身子重击在地面时,发出苟延残喘的碎裂声,散落一地……
  第七章
  冷静!现在一定要冷静!
  皇甫小蒜双拳紧紧交握,左手努力制止右手的颤抖,她全身上下都在发颤,连呼吸声也显得急促,她困难地吞咽津液,光只是站著,额上却冒出大大小小颗的冷汗,仿彿她刚刚才绕著穆府跑完好几十圈似的。
  她的周遭很嘈杂,有穆夫人的抽泣晕厥,有小婢们的惊呼奔走,也有奴仆们的手忙脚乱,她伫著不动,张开嘴让肺叶吸满更多更多的空气。
  “把穆无疾抬进房里去!冬桃,去烧热水来,还有将这些刀子剪子细针全拿去煮一遍!春李,找干净的白巾来,越多越好!夏柳,将府里所有的成年人都集合到廊前来!秋桂,把只会哭哭啼啼的穆夫人带走!”皇甫小蒜嗓音哆嗦,所以她试图用吼叫的方式来掩饰它,若不这样做,她恐怕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夫,找府里的成年人做什么?”夏柳怯怯一问。
  “别问这么多,去找就是了!你!你!还有你!跟我来!”皇甫小蒜边吼著回答夏柳,边指著右手边三个壮丁跟著她搬动穆无疾。
  “是——”
  没有人知道皇甫小蒜想做什么,大伙只能听一句做一句,大疋大疋的白布送进穆无疾房里,数名小婢拿剪子将布裁成适当大小,冬桃奔进奔出,沸腾的热水里正煮著好几柄薄刀,府里无论男男女女的成年人都在皇甫小蒜指示下划指滴血,有些人滴完血后被留了下来,其余的则赶回去各忙其事。
  “大夫,我喂完您交代的麻沸散了。”春李禀告她的工作进度。皇甫大夫刚交给她一碗麻沸散,命令她让少爷喝下。
  “都有咽下吗?”
  “嗯,我一小匙一小匙喂的,全喝光了。”
  “好。”皇甫小蒜深呼吸,一头长发全数盘绾在头巾里,再将双手浸泡在温热的净水里反覆搓洗。
  “大夫,您是打算……”
  “替他动刀,剖开他的胸膛,将那颗作怪的心给补起来!”
  问话的春李倒抽凉息,屋子里听见此番话的人都傻愣住,瞠著眼看皇甫小蒜。皇甫小蒜没空去理睬众人对她的注目,拿干净的布巾将手拭干,来到那十几名滴完血后留下来的人前头,一个一个仔细用双眼目测,又剔除两人,迅速简洁问了两三个问题后,再请其中两人离开,算算剩下十二个。
  “等会儿我可需要你们的帮忙,我怕他失血过多,你们可以借些血给他吗?”皇甫小蒜正色问著十二个男男女女。
  “借血?”众人听都没听过这种词汇。
  “不会太多,我会尽快完成工作的。”
  “既然是为了少爷,我阿一义不容辞啦!”当中有人率先拍胸坎。
  “我阿二也是!”
  “算我阿三一份啦!”
  “我阿四也行!”
  很快的,众人都点头答应,这让皇甫小蒜露出小小的欣慰笑靥。
  好,准备就绪,其余的,全看她了。
  挑了柄薄刀,她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这个决定是仓卒了些,她没有心理准备,但现在已经不是用药就能立刻解决的问题。药汤的效果是温和稳定可也缓慢,适合日积月累慢慢调养底子,若此时此刻还只想灌药了事,她不敢保证会有什么下场。她开的药方让他一连喝上数日,一点成效也没有,她不能再用药了,穆无疾最需要的也不是这种不能根治的汤汤水水!
  用力再吸气,闭眼重重吐出,再深深吸入一口气的同时,她睁开眼,眸光变成专注坚韧而毫无迟疑——
  走近床铺,穆无疾因麻沸散的药效而沉睡,胸口的起伏是那么微弱,她抚摸著他沁著冷汗的惨白脸庞,喃喃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之后,握牢薄刀,开始下刀。
  这一个夜里,穆府静得没听见任何一个人开口交谈,只有来来回回送热水送白巾的杂杏脚步声。
  而穆无疾房里的那几盏油烛燃了近乎彻夜。
  远方天际隐隐传来沉沉闷雷声,不一会儿,倾盆大雨落下,成为全穆府里最嘈杂的声音,却在此时,冬桃的惊呼声划破深夜,整座府邸霎时沸腾起来。
  “少、少爷——少爷没息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房门被猛力推开,皇甫小蒜一身是血地冲进滂沱大雨里。
  她面容惊恐,慌乱奔跑,一脚一脚踩向泥泞水洼,任凭豆大的雨水打湿她,她身子不停颤抖,不只是因为雨水湿冷,而是彻头彻脚的寒意——
  入夜的街巷无光无火、无声无息,只有这道娇小身影倾尽力在跑,最后停步在对街客栈门前,砰砰咚咚地敲打著门——
  “爹!爹!快开门——爹!”
  杂乱无章的捶门声及嚷嚷吵醒了店小二,他睡眼惺忪地前来开门,一见到狼狈血污的皇甫小蒜马上为之惊醒,以为是哪家姑娘遇到歹事,上门来求救。
  “小姑娘——你是遇到匪人挥刀抢劫吗?!”
  “我爹在哪间房?”她慌张地问,没等店小二回答,自己冲进店里,扯喉嚷著,“爹!爹——”
  “姑娘,你半夜上客栈来寻爹,有没有毛病呀?要找爹回家去找!”掌柜也跟著被吵醒,几名浅眠的住房客人同样开门看是谁在深夜里大呼小叫。
  “喂喂小姑娘,你别乱闯客倌的房呀!”店小二来不及阻止,皇甫小蒜已经奔上楼,一间一间敲打起门来。
  “爹!”砰砰砰!砰砰砰砰!
  “吵什么呀?!”开门是张陌生的脸,她一愣,继续转往下间房。
  “爹!”砰砰砰!砰砰砰砰!
  “你谁呀你?!”这回换成裸著上身的鲁汉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整间客栈的人都被吵得无法再睡,当然也包括了暂住在这里等著要看戏班子表演的皇甫夫妇。
  “小蒜?”
  听到熟悉而温暖的娘亲轻唤,皇甫小蒜轰然回头,瞧见娘亲披著外褂就站在不远处的门前觑她。
  “小蒜,真的是你?”她娘抽息惊呼,“你怎么浑身上下都是血——”
  “爹呢?爹呢?!”皇甫小蒜打断娘亲的问话,捉著娘亲反问。
  “别在大闹客栈之后还喊我爹,丢脸都丢死了。”顺手爬梳一头银发,被吵醒时总是没有好性子的老爹站在爱妻身后嘲弄埋怨。
  皇甫小蒜一见到他,双腿一软,应声跪了下来。
  “爹!求你快去救穆无疾!求求你了!你要将我改叫什么都好,我全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去救他!”她绝望的低咆,边说边对著亲爹一下一下猛磕头。
  她认输了!她失败了!她没有本领没有医术,她是一个破大夫,她没有用,她是废物——
  她就要害穆无疾死在她手里了!
  她错了!她根本不应该替他动刀,这样说不定穆无疾还可以多活好久好久,她没有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医术不佳不是可耻的事,最可耻的是医术不佳还想强出头!
  她就快要失去他了!
  皇甫小蒜磕头的力道像在惩罚自己,发上的雨水混著眼泪在木质地板溅开深色的水痕,眼泪落地原该是无声无息,此时却伴随著螓首叩地而发出重重的声响。
  皇甫夫妇都因她突来的举动而怔忡得无法立刻回应,过了良久,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心疼女儿的娘亲。
  “小蒜!别磕了!快别磕了!”她急呼呼跟著蹲下,想阻止皇甫小蒜再荼毒自己的额头。光听那几声重响,她的心都揪疼起来了!
  但皇甫小蒜恍若未闻,只是不断对著亲爹磕头请求,不断哭求著——救他!快去救救他!
  她的头又痛又晕,分不清楚是撞出来的疼还是眼见穆无疾没了呼吸的痛,他就那样躺在床杨上,探不到气息,他就那样……在她面前……
  “爹……求你……求你了……”又是好几记沉重激烈的叩首。
  “你还在发什么愣?!”爱妻气急败坏地拉扯他的衣袖,“小蒜都这样求你了!你快答应她呀!”虽然她不知道穆无疾是谁,竟让自己的心肝女儿哭著跪地求爹,但现在若不赶快答应小蒜,恐怕小蒜会这样一直磕头下去!
  呃,他也不是真的如此冷血啦,只是一时被向来不怎么特别宝贝的女儿给吓怔了。他太习惯女儿对他没大没小吠两句,突如其来被她一跪,连自己该做什么都忘光光,还有点晕眩……现在让爱妻一提醒,如梦初醒,他只能叹口气。
  “我又没说不帮她。”他无辜地对爱妻撒娇,装出一副好爹爹的嘴脸。女人当了娘之后,在面对孩子和夫君这两方之间,绝对是比较疼孩子的——啧,早知如此,当年一个也甭生,省得来瓜分属于他的所有疼爱。
  “小蒜,爹说要帮你了,乖乖乖,别哭别哭了——”
  皇甫小蒜昏沉沉地让娘亲扶起,她吁吁喘著气,脸上净是狼狈的泪痕,双唇毫无血色。
  “走吧。”他接手拎过头晕目眩的皇甫小蒜,将她扛抱在臂膀间。
  当爹的人,是得要有一副强壮的肩膀来替孩子收拾残局的,要生就要认命,谁叫她还喊他一声爹呢?
  上穆府去看看情况糟到什么不可收拾的程度吧。
  他苦命惯了  ,不差这一回啦。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银发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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