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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霸天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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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西,每次参与那些慈善与公益活动时,我就为袁日升难过,看着他守候在妻子身旁的那份无奈,叫我有一次终于感动到忍不住跟他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说:
  “‘袁先生,我真敬佩你,怕你是个至情至圣的人物。’
  “就这样他就没有放过我,直至有一次,他捉住我的双手说:
  “每一次在那些场合里见着你和我妻,我就加倍地痛苦,为什么同一件事的处理,同一个场合的出现,可以有人令我汗颜,有人让我骄傲。秀娟,如果我说我真心地爱上你,也是值得原谅的,是不是?”
  “于是你原谅了他?”
  “对。我同情他,尊重他,甚而喜欢他。我们约好了只做个交心的知己,可是,那么的失败,就在你来参加慈善时装餐舞会的那个时候,我们正处于苦苦挣扎的边缘。”
  “你终于没有临崖勒马?”
  “没有。你不知道把累积下来的激情豁出去,然后纵身往万丈深潭跳下去的那个过程是一场很大的畅快,人往往就是为那片刻的爽痛,而贻误终生。”
  “左良佑知道这件事没有?”
  “聪明的丈夫跟聪明的妻子一样,在没有决定如何应付整件事的时候,最妥当的办法就是知之为不知。”
  “左良佑知道了会怎么办?你刚才说会有一日街知巷闻,会这么严重吗?”
  “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过人的?豪门艳史什么时候都比政治时事吸引,一向是城内最热门、最关心的话题,人们发掘传扬得不遗余力。”
  高掌西点点头,说:
  “然后传扬过一阵子就烟消云散,不复提起了,总有这么一个过程。”
  顾秀娟忽然笑起来,道:
  “这个过程好比一些伟大的廉政调整,对人家起疑了,纠缠着侦察查询审问,一段日子之后,宣布无罪。但有可能已经弄得当事人神经衰弱,名誉扫地,妻离子散,以至于家散人亡。问题是,在人们津津乐道大是大非过渡到人们不屑一顾的那段日子,能否熬得过去。”
  高掌西不期然地打了个寒噤,她问:
  “秀娟,左良佑会不会对付你?”
  “会,想到了办法之后一定会。”
  “他在外头有没有类同的婚外恋情?”
  “这没有关系的,相信我,掌西,男人不会肯在要求妻子忠贞之上谈交换条件的。”
  高掌西紧握着顾秀娟的手,已开始冒汗:
  “秀娟,你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最令我担心的是,到众人都来对付我的一天时,身边连一个愿意支持自己的人都没有。”顾秀娟说,“掌西,我不是后悔,再让我经历一次这样的人生过程,我还是会循旧路再走一次,再错一次。我只想把我的感受坦率地告诉你,希望能对你有一点点帮助。”
  高掌西抱住老同学的手,一叠连声地说:
  “多谢你,多谢你。”
  巨大的影树荫庇着两个在一般人眼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门贵妇,其实都有着一颗仓皇无助的心。
  第十五章
  穆亦蓝的确准备往国内小住,然后就回美国去。
  他的真正理由当然不会向庄钰华解释。
  庄钰华最关注的也不是穆亦蓝人在哪儿,他最大的雄心在乎把这一手经营的中华成药制造厂,注入庄氏的大集团内,为庄氏带来一笔可观的进帐,以能在庄经世的王国内占重要的一席位,使他在庄园的地位更加巩固。
  他心目中的一整套计划,已经得到庄钰萍夫妇的默契,会联手跟他合作,以达到他们姐弟俩稳操继承庄氏大权的最终目的。
  庄钰萍曾经提点过庄钰华,说:
  “我们的父亲有一个特性最容易应付,只要有本事提升他的资产值,他就高兴,他就言听计从。”
  这的确是庄经世的典型性格。
  事实上,庄经世原配所生的三个孩子,在人生价值观。做人脾性和处世法则之上,庄钰萍与庄钰华姐弟是最跟其父相似的,怕只有已去世的庄或茹的品性是遗传自其母,那位深居简出,表面上绝不管事的庄经世夫人。
  庄钰华在游说了穆亦蓝加盟之后,终于买到了起码一条穆亦蓝研究得来的主治鼻咽癌的成药药方。这药方早已由穆亦蓝交给了一间在广东顺德镇的制药厂提炼,第一与第二次的提炼成效相当理想,有关报告原本是呈交给美国的卡迪药厂,由他们总代理的,但卡迪药厂的总裁柏力威尔逊一直对中国成药有偏见,对穆亦蓝的成就虽不至于抱存疑态度,但多少有份难以自控的妒忌情绪。黄皮肤棕眸子的中国人越来越在经济上使美国人由失色而至屈服,这个过程对一些根本有种族歧见者是难受而蓄意抗拒的。
  穆亦蓝建议收购了顺德的成药制造厂,大量生产这只医治鼻咽癌的成药方案,与两次提炼的成果报告,因此一直搁在柏力威尔逊的办公档案内,迟迟未拿出来详细研究讨论,更逞论提交董事局通过。
  其中的微妙关系,穆亦蓝不是不意会的。
  故此,他远道自美国回来,除了为寻找一些中国出产的动植物提炼成药外,也是为确定这最后一次的成药提炼结果之后,就赶快向卡迪药厂提出最后通牒,或甚至另外找支持对象,把这份医学成绩贡献于世。
  这个打算无疑也是促成他加盟庄钰华的主要原因之
  对于庄钰华来说,真是名副其实的冷手执个热煎堆,非常的一帆风顺,在极短时间内就有了成效。
  他于是对穆亦蓝说:
  “你觉得有必要在顺德居住以等待最后的验证成绩,当然是好的。至于说,当我们可以公开成药成功面世之后,你要回美国去,则是后话了,总要看届时公司的发展。”
  “我对做生意不热衷,也是门外汉。我的专长在于药物研究工作,故此我回美国去,抑或留在国内,基本上没有影响我可能对中华成药制造厂的贡献。”
  “照道理是这样的。只是,香港这个城市精彩绝伦,你不留下来,未免可惜。”
  “这儿的滋力太多,反而对我的工作有不良影响,我控制不了自己。”穆亦蓝说得相当有诚意。
  “很好,那就悉随尊便吧!什么时候到顺德去?”
  “明天。”
  穆亦蓝在明天起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高掌西的耳朵去。
  她一整晚的睡不牢。
  他是为她而离开的。
  如此的坚守诺言,在于向她施惠之后。
  无非为向她证实,他不再以过去的一夕情缘为威胁,教她从此放心。
  高掌西想,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不放心清缘之再续,刚相反,是在迎候着再续情缘的过渡期间,担忧自己的手足无措。
  当他们重逢的一刻,潜意识就知道不可能在整件事上放上休止符。
  穆亦蓝在任何一方面都比庄钰华强。
  尤其是他爱她。
  这个分别对高掌西而言是太大了。
  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这么一回事。
  只不过是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就满足就快意了,这就是爱情。
  躺在床上思念着穆亦蓝一切的高掌西,只要一合上眼睛,就看到穆亦蓝那一脸紧张诚恳得近乎哀痛的神情,对她说:
  “求你,只相信我这一次,让我去医治你的母亲。”
  医治高掌西的母亲,除了是证明他的专业操守外,无非是为证明他对她的真情挚爱。
  这跟庄钰华只差秘书送上一大盆花,是不是有天渊之别了?
  高掌西忽然觉得自己若再不去以爱还爱,就是天底下至大的一个傻瓜。
  她伸手摇了电话。
  接通了。
  她以为会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紧赶放下电话筒,她不会有勇气跟他说话。
  可是,她对自己估计错误了。
  当穆亦蓝在电话筒内喊了“喂喂”两声,仍无反应时,便问:
  “是你吗?”
  高掌西竟然回应了:
  “是的。你明天就走了么了‘
  “对,明天一早。”
  “几点的车?”
  “我坐船,是早上八点的船。”
  “嗯,中午便到达了。”
  “是的。你的电话是为了跟我道别?”
  高掌西没有回答。
  她怎么说呢?在这个时候,几乎已到天亮时分,打电话跟他道别,是怎么的一回事,彼此心照不宣了吧!
  她这个电话其实是不应该打的。
  可是,顾秀娟说得对,她会做的事不等于应该做的事。
  顾秀娟是过来人。
  她太能预测会发生的事了。
  高掌西干脆直承了,她说:
  “可以留下来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
  “我多么高兴听到你的这句话。”
  “是要求。”
  “总有一天会留一下来的吧!”
  “不是今朝?”
  “不是的。”他说。
  “嗯。”高掌西咬了一下下唇,觉着一点痛楚,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我会想念你,掌西。”
  他会想念她。
  正如她也会想念他一样。
  在穆亦篮到中国会之后,其实城内一切如常作息,并无丝毫的分别。
  只有高掌西觉着有些不同于前。
  她可以忽然在会议中间,精神恍惚,想到老远。
  她也会在夜里忽然转醒,披衣而起,就在露台的安乐情上坐着,举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她甚至会在任何人眼前,出现答非所问的情况。
  纵使她的思维之内没有一个澄明的、清晰的穆亦蓝形象,她电不能欺骗自己,不是为了思念他而生出种种的前所未有的怪现象来。
  她在近这两个星期连胃口都没有了,吃下肚子里的东西,打一个转,就要循原路退出来似,感觉难受得她宁愿放弃进食。
  人就更消瘦了。
  没有人觉察到她身体的不适以及神情的惟推悴,即使是同床异梦的庄钰华,也不曾留意到高掌西的心神不属。
  这一晚,庄钰华如常的夜归。
  高掌西还没有入睡,一直坐在梳妆台前的按摩椅上看书。
  庄钰华看了妻子一眼,说:
  “还未睡?”
  “早着呢?”
  “你的精力真够旺盛。”
  “不,这阵子老觉疲累,大不如前了,怕是老了。”
  庄钰华笑。
  “我们很快就宣布中华成药制造厂会被庄氏吸纳,作为庄氏再行集资的本钱。”
  “集资多少?”
  “暂定十亿。”
  “那是要吸纳海外基金,城内的投资能力未必能应付得
  “美国和日本基金现在都苦无出路,连菲律宾政权大定之后,股市都能指到一点欧美的油水,何况是我们。”
  “有必要集资这么庞大的数目吗?谁个当包销商?”
  “杜氏的叶骏家,还有可能是你的亲弟弟,定北说他有意思参与。钱是不会有人嫌多的,用别人的钱做自己生意,何乐而不为。”
  高掌西不置可否,她对庄钰华这种态度实在不能认同。
  “穆亦蓝的鼻咽癌成药最后试验结果如何?”
  “据他说把握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现在把报告以及专利注册手续递交国际医务中心,就叶以公开制造发售了。”
  高掌西吁长长的一口气,整个人舒畅了。
  “你担心穆亦蓝抑或担心我?”庄钰华忽然这样问。
  “我担心你的集资对象。”
  高掌西这个回答不是虚伪的,也只有成药有前景,生意有盈利,把握到了世界市场,那十亿的集资才不会泡汤。
  “掌西,你竟有菩萨心肠,真是难得。可惜得很!”
  高掌西奇怪地望着庄钰华,问:
  “为什么可惜?”
  “如此慈善为怀的人,上天应该多保佑你才对。”
  “我生活得很好。”
  “你可以生活得更好。”庄钰华坐近她说,“如果你可以为庄家添一儿半女的话。”
  蓦地像用针刺着了高掌西的心窝似,她整个人觉得痹痛。
  “你有话要跟我说?”高掌西听得出庄钰华的语气。
  “庄启富快有第二个弟弟或妹妹了,特此奉告。”
  庄钰华说这句话时像报告天气,如此的理所当然,不容商榷,点到即止。
  高掌西答:
  “只此而已?”
  “启富的母亲提出了要求。”
  “要我们离婚?”
  “不,她没有这么傻。我离了婚,也不会娶她。她知道自己够不上资格当庄家的长媳妇。”
  “她要求什么?”
  “她希望孩子们可以带回庄家来跟祖父母见面。”
  这就是身分的认可与地位的确立。
  最低限度,这个外室可以透过庄经世承认孙儿,而承认她。
  这步棋子在城内豪门也不算是新鲜少见了。
  “你会这样做吗?”高掌西问。
  “在两个情况下,我会。”
  高掌西没有追问,她等他提供答案。
  “其一要得到你的同意。其二是看庄氏利用中华成药制造厂注入而集资的成绩是否理想。”
  高掌西很明了这两种情况的意义。
  总的一句话,庄钰华表态,他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就算要奖赏邹湄湄为自己开枝散叶,也得要有个尺度分寸。
  他要以庄氏为大本营。集资理想就能引进一笔资金,庄经世不会在确定他对家族有大贡献时,对他的其他所作所为有过分不满。
  庄钰华始终也要以高掌西为妻,有太多的社会关系和家族利益牵涉在这段婚姻里头,兼且他也不见得舍得放弃如此有条件的高拿西。
  高掌西集富裕、能干、气派和漂亮于一身,是城内娇矜高贵之最。
  要庄钰华抛弃一科珍藏的古玩都尚且不成,何况是这么一个人。
  高掌西听后没有回应,她似乎觉得整件事很可笑,可笑得令她接近麻木了。
  世纪末的豪门婚姻竟然闹到这个地步。
  活脱脱像两夫妻商量生意似,把外室与私生子女都纳入彼此开诚讨论的范围内。
  “掌西,其实你个必给我答案,只要你能为我生育一儿半女,就什么都好办,我将振振有辞地向启富的母亲交代,还是不能把他们带回家去,父母要见的。要承认的只是嫡室所出的孙儿。你说,好不好?”
  庄钰华把手搁在妻子的肩膊上,企图把她扳过来,让他可以吻在她的脸颊上。
  高掌西明白对方的用意,她赶快顺势站起来,说:
  “明天,我到医生处再做彻底检查,如果我的妇科症状有了起色,再做计算吧!”
  诚然,这是高掌西拒绝丈夫的一番借口。
  她还没有能力使自己重新接受庄钰华。
  可是,高掌西也实在觉得有需要跑去见妇科医生一趟。
  自从多月前,妇科检查的结果让她知道自己的输卵管有先天性的闭塞,很难怀孕之后,她的月事就开始不准期。
  这令她感觉到食欲不振,脾气浮躁,甚而连一身的皮肤都干燥起来,怪不舒服的。
  于是总得要去检查一次。
  检查的结果,令高掌西吓得痴呆。
  她听了医生的报告之后,静默了两秒钟的样子,就惊叫起来:
  “不,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声调难以控制,予入一种不辨悲喜的感觉。
  因而她的妇科医生误以为她需要自己再度证实检命结果,便认真地说:
  “结果不会错,你的确已怀孕两个多月了。先天性的输卵管闭塞不等于完全没有受孕可能,只要你情绪轻松一点,就会有助于放缓肌肉和神经紧张,影响所及,怀孕的机会就会相应地提高了。”
  高事西沉默良久,不晓得表达自己的感受。
  “庄太太,你高兴吗?”
  医生的这句话,一直回旋耳畔,直至她在回家的途上,都没有做出回应。
  高掌西不知道这是否值得高兴。
  忽然之间发觉自己的子宫内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无疑是一份不可否定、不能隐瞒的骄傲。
  她终于能克服了一种身体上的缺憾,履行她身为女性的天职,这是很值得快慰的。
  比较她每一次在商场制胜了穷凶极恶的商业对手,维护了本身的利益,更要舒畅千百倍。
  可是,孩子并不是庄家骨肉。
  肯定不是。
  无辜地孕育的生命是一夕孽缘的果实。
  孽缘?
  高掌西吓了一大跳。如果真是孽缘,那么孩子的来临,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而不是对她的恩赐。
  她不能对孩子有如稀世奇珍的宝贵他珍惜他收藏他,她应该立即把这个惩罚的破坏性控制到最低程度。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把胎儿打掉。
  只这么一个念头都叫高掌西忍不住掩脸痛哭起来。
  她除了那次面临母亲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流过眼泪之外,不知多少年她未曾哭过。
  怕只有心头的至爱,亲生的骨肉有仳离的可能时,才最能引起高掌西落泪的冲动。
  既然舍不得母亲,也应该舍不得儿女。
  同是血浓于水。
  高掌西呆了好几晚。
  她完完全全地失落了,不知所措。
  这天天色才泛着鱼肚白,她就决定给顾秀娟摇一个电话。
  “秀娟吗?我是掌西,没有把你吵醒吧?”
  “没有,根本还未睡。”
  “我也是。”
  “你要上班呢,总要打点精神才是。”
  “无法松弛下来,越来越神经紧张。”
  顾秀娟没有做声。
  “秀娟,你还在吗?”
  “在的。”
  “嗯,我以为你已挂断了线,我在谈这些无聊的话。”
  “不,我在想一个办法,让你松弛的办法。”
  “秀娟,其实你早已经替我想好了,只是我还没有一跃而前,干脆掉进深渊去摔它个粉身碎骨以求一快的勇气。”
  “是的,是要一股无惧的勇气。”
  “再试试睡吧,秀娟,幸好你不用上班。”
  “掌西,你保重。”
  高掌西放下电话之同时,已决定放下自己的那桩心事。
  心头的确开始有份轻快的感觉,这重感觉如此地诱惑,让她一步一步地漠视前景,只向前迈进。
  她摇了电话到公司去,给秘书说:
  “我到国内去一次,你代我订船票。”
  秘书答应着,然后说:
  “高定北先生一直找你,说是急于要拿你的意见,他决定要做庄氏集资十亿计划的包销商。”
  高掌西忽然觉得烦躁,答说:
  “告诉高定北先生,金融财务不是我直接管辖的范围,我的意见不能作主。况且,他不是说已经决定下来了吗?既是已定的方针了,何必要旁的人举旗呐喊以助声势不可。”
  高掌西再认真地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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