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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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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上官云中,她点点头。
  “这画的笔法、墨色都不对,落款的地方也大有问题。”说是宋人的作品,但纸张却是新的,印章又盖满画面的左下角,并且还提字落款,在在都不是宋人的作风。
  “什么?”余恨知往前一步,无法相信他花了大笔银子竟换来废纸一张。
  “除此之外,裱工也很糟。”上官云中一边检查,一边叹气。“托绫没托好,砂粒也没扫干净,你瞧这边的山峰都裂开了,这就是证据。”
  裱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全凭师傅巧手。好的裱工,不仅可以增添画面的美感,也可以增加书画的价值,反过来说,拙劣的裱工虽然不至于降低画作本身的价值,却会折损美感,甚至会使人误判画作的真伪,不可谓不重要。
  余恨知此刻的脸色,就和画里破裂的山峰一样,坏得可以。
  “这箱子里有多少赝品?”他茫然地注视黑箱里面那一捆又一捆的卷轴,少说也有二十来捆。
  “还不清楚。”上官云中瞄了瞄箱子。“可能得要全部打开来看,才能判断。”
  接下来只看见上官云中忙着摊卷轴又收卷轴,只花费不到半个时辰,便将箱子里头的字画看完。
  “怎么样,到底有多少是假的?”余恨知急着知道答案。
  “应该说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比较妥当。”上官云中据实以报。“依据我的判断,这一箱里只有两幅花鸟画是真迹,而且是比较不具名声的文人所画。剩下的字画,不是临摹就是伪作,画工极为粗劣。”就算是仿造,也有上品的,许多著名画家,更是从临摹先开始,再慢慢摸索出自己的风格。但他送来的这些字画很可惜都不属于这两者,完全就是为了骗取银两所制造出来的滥品,不值得一提。
  上官云中的答案令余恨知错愕,他作梦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还好吧?”余恨知苍白的脸色着实教人同情,花大把银子换来的竟是一场梦碎,换作任何人都会伤心。
  余恨知茫然地看着上官云中,仿佛在问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
  “余公子……”
  “:。哦……还、还好。”仿佛终于察觉到自己失态,余恨知连忙回神。“你能帮我把膺品挑出来吗?我想我需要去一个地方。”
  “全部吗?”上官云中看着所有的黑箱子,怀疑到底还有多少假货掺入其中。
  “嗯。”余恨知点点头,态度非常坚决。
  上官云中只得协助他检查所有字画,所获得的结果是,五口大箱子里头竟然只有十二幅字画是真迹,剩下通通都是假的。
  “谢谢上官姑娘帮忙,改日在下一定摆酒席回报你的大恩大德。”将所有真迹都挑出来,余恨知命令随行的下人,将那些被上官云中判定是赝品的字画放回箱子抬上马车,匆匆忙忙就要离去。
  “等一下,余公子!”上官云中跟在后头追出去。“这些字画怎么办?你也一起带走啊!”
  可惜上官云中的动作太慢,余恨知早已连人带车消失在胡同口,见不着踪影。
  奇怪,他这么匆匆忙忙是要上哪儿去?
  余恨知打算前往的地方,正是闵斯珣经营的古玩铺,他要将整车的字画带去让他鉴定。
  “闵兄,就麻烦你了。”余恨知原本极不愿意和闵斯珣打交道,但闵家的铺子离水云斋最近,他本身和皇甫渊也没有交情,两相权衡之下,余恨知还是选择向闵斯珣求教,幸好闵斯殉为人极好,一口便答应下来。
  鉴定的结果和上官云中的判断丝毫不差,他送来鉴定的字画全部都是假货,而且粗制滥造,一点价值都没有。
  余恨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对此结果,仍是茫然。
  假的……都是假的……他最亲近的总管,居然和外人联手欺骗他……
  “余兄?”闵斯珣也发觉到余恨知的脸色不对,遂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被震呆了而已。“谢谢闵兄帮忙,改日必当答谢。”
  然则,他好歹也是个商人,没这么容易被击垮,也绝不容许外人看笑话。
  回到余府,余恨知第一件事就是解雇总管,然后好好大醉一场。
  他真是个傻子,好傻好傻……
  收起最后一幅山水画,将扎带绑好放在柜台,上官云中眉心微蹙地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卷轴,心想这些字画真是裱得一塌糊涂。用的丝绸虽属上品却俗艳,大红大紫的接镶不但没能让画面更突出,反而减损画作本身的灵气,裱工更是烂得可以,到底是哪一家裱画店裱的?
  想到要将这些字画全部割下来重裱一次,上官云中就头痛,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眼前闪过余恨知得知那几口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些假字画时脸上的表情,上官云中不免有些同情,被骗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不过那天他匆促离开,也没告诉她留下的字画要怎么处理,也着责令人困扰,他该不会忘记还有十二幅字画留在她这儿吧?
  一面猜测余恨知都把那些假画运往何处,一面将桌面上的卷轴一捆一捆放到架子上,上官云中只希望余恨知赶快出现,就算要重裱也需要他的意见,她不能擅自作主。
  隔壁人家养的画眉鸟,在夏季的午后吱吱叫个不停,为这寂静的胡同增添不少风情。
  就在一片鸟语花香之中,余恨知悄悄地走进水云斋,赫然出现的人影,差点没把上官云中吓死。
  “你来了,余公子。”她用手按了一下胸口压压惊,每回他出现总要先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就怕人家不知道,现在突然间变得这么低调,一时间还真不习惯呢!
  “嗯。”余恨知点点头,失意全写在眼底。
  上官云中注意到他的眼眶发黑,似乎没睡好。
  余恨知是没睡好,他昨儿个晚上独自喝了一晚的闷酒睡到晌午才醒,这会儿还头昏昏、脑沉沉,没有完全清醒呢!
  上官云中看他两手下意识地揉太阳穴,二话不说帮他倒了一怀茶。
  余恨知有些意外接过茶水,看着上官云中,只见她淡淡的微笑,轻轻说声。
  “不是多好的茶叶,还请你多包涵。”
  “不,有茶喝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他来水云斋打扰不下十回,还是头一次喝到她亲手奉的茶,自是特别感动。
  上官云中默默打量余恨知品茶的侧影,心中对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他昨天应该一整夜都没睡吧!
  “你把那些字画,都载去了哪里?”她再也忍不住好奇,直接问余恨知。
  “都拿去烧了。”余恨知尴尬地回道。“反正都是些假货,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那不是你花了很多银两才买到的字画,就这么一把火烧掉,不是很可惜吗?”等于在烧钱。
  “一点都不可惜。”余恨知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自嘲。“留着那些字画,只会提醒自己有多愚蠢、有多么容易相信人,反而更难过。”
  “怎么回事?”他的表情看起来好落寞,教人不由心生同情。
  “没什么,只是被信任的人骗子而已。”余恨知摇头苦笑。“我把总管解雇了,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再也没有狗头军师教我该买哪幅字、哪幅画,也算是可喜可贺。”
  从余恨知的话里,上官云中得知他被总管骗了,总管利用余恨知对他的信任狠狠敲诈他,骗他买下一堆不值钱的假字画,而且跟不肖的裱画店勾结,扒他两层皮。
  这是个令人心痛的结局,当初在判定字画的真假时,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只能说是误打误撞,意外揪出犯人。
  上官云中很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余恨知但又说不出口,到底这是个人的私事,不好深入追问,怕会触碰到他心里的伤疤。
  “你留下的画如果要重裱,恐怕得费一番工夫,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才能决定怎么做。”
  结果她还是碰触到伤口,余恨知的笑容更嘲讽了。
  “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我根本什么也不懂!”只懂得付钱。
  “既然不懂,干嘛买这么多字画?”她也不懂,对她来说这根本不可思议,而且觉得好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买这么多字画做什么。”余恨知干笑。“不是很明白……”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又放空,表情又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或者说是又回到八年前获得第一幅“名画”的当头,那般兴奋不知所以然。
  “你府里不是还有很多字画吗,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能明白他为什么买下这么多字画,整个大明国都热中收藏,其中以古书法名画为第一,石刻次之,三代之鼎彝尊叠又次之,汉玉杯块之类再次之,所有富贵之家都会收藏古字画,他既名列京城五霸,当然也不能免俗,定要收藏。
  “没错,我府里还有很多字画,是得好好处理一下……”他茫茫然地望着上官云中,灵机一动。“上官姑娘,你能不能帮忙处理?”
  余恨知把主意打到上官云中身上,又吓了她一跳。
  “你要我帮忙处理?”她小嘴微张,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招。
  “是。”他不想再去麻烦闵斯珣或任何人,太难堪了,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我的店面很小,恐怕放不下全部字画。”他曾说过还有一库房的字画待裱,昨天运来的几口箱子已经塞得她这家小店不得动弹,若全部载来还得了,肯定得排到店外,收拾也麻烦。
  “所以在下才想请上官姑娘到寒舍帮忙区分真假,八年来总管也介绍我买了不少字画和书籍,我怕那些字画书籍全是假的,所以无论如何还得请上官姑娘帮忙鉴定才行。”字画还好办,顶多就占一座库房。但书籍可就难处理了,几万册的藏书,光装箱就得出动所有家仆,况且是运送?
  经余恨知这么一提,上官云中才想起他那座平地而起的藏书阁,巨大得跟座城门一样,分了好几层。
  “你到底收藏了多少书?”以他连字画都是一车一车买的性格,肯定不少。
  “三万五千多册,还在继续增加之中。”糟糕,不久前总管才帮他买进的那两百册藏书,该不会也是假的吧,他是不是又被骗了?
  果不其然,余恨知的收藏极为吓人,随便一开口就是以万计算,听得她这个只有几百本藏书的小老百姓,不免张大眼睛。
  坦白说,比起字画来,她更懂得鉴定古书,在尚未搬到京城之前,她家在苏州就是从事刻书业,是当地有名的刻书坊,因为发生一些事故,她和哥哥搬到京城以后改做裱画业,从此绝口不提往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的过去,而这些人的口风都紧得很,她也不必担心,唯一教人不放心的是莲儿那张大嘴巴,但经过这次教训以后,她也收敛不少,不敢再乱说话,反倒是上官云中自己忍不住好奇,想一窥究竟。
  普天之下,最大的藏书阁应当属鄞县的“天一书阁”,阁分两层,上层不分间,通为一楹,阁前还挖了个水池名为“天一池”,为的就是防止火灾。历代以来的藏书家,为了保存书籍,无所不用其极,就怕丢书或毁书。这些藏书阁,没有关系进不去,主人也不对外开放,如今有机会进到京城最大的藏书阁,说她不兴奋是骗人的,余恨知确实引起她的好奇。
  余恨知草包归草包,洞察人心的功夫倒是一把罩,十分懂得把握机会。
  “拜托你了,上官姑娘,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他并且懂得适时低头,利用上官云中的同情心,达到目的。
  上官云中不是傻子,他存什么坏心眼她也十分明白,他八成是想藉此机会亲近她,博得她的好感,最终目的还是想说服她卖云中书,这才是他装可怜的主因。
  “好吧,我答应你。”顶多大家来打太极拳,论拳法她也不输人,有信心能够打赢。
  “我对你有些什么书也感到好奇,顺便去瞧瞧好了。”几万册的藏书,总会有几部书是值得一看的吧?总不会这么倒楣,通通都被骗。
  上官云中的回答令余恨知喜出望外,贝齿频露。
  说实在话,他笑起来真的挺好看,很吸引人。
  不过她同时也很想请他换件袍子,他今天又穿一身花绿来,闪闪亮亮好像孔雀。
  “上官姑娘,小的奉命来接你进府了,请上轿。”
  次日,铺子刚开门不久,余家的轿子便出现在水云斋的店门口,欲迎接上官云中入府鉴定书画。
  上官云中张大眼睛,瞪着用紫檀木精雕而成的花轿,心想余恨知还真是不浪费时间,一大早就上门擒人。然而真正教她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的,却是那片亮到会射伤眼睛的轿帘,他不晓得打哪儿弄来一疋亮锦,紫得沭目惊心不说,就连上头的“余”字都是用同等亮度的金线绣成的,整个感觉就是“闪”,俗丽得要命。
  “上官姑娘,少爷已经在府里头等你了,请你快上轿。”余家的轿夫见她半天不动于是催促,上官云中实在很难开口说她压根儿不想上轿,怕自个儿万一上了轿,也开始变得俗气。
  “呃,上官姑娘……”轿夫为难地看着轿子,不晓得轿子出了什么问题,让上官云中一直瞪着它瞧。
  “走吧!”她轻叹一声,认命上轿。在掀开轿帘的时候,差点被太阳的反光照花眼睛,这片轿帘,真是亮得可怕。
  “你们瞧,是余家的轿子,真是俗气……”
  一路上都有人盯着上官云中搭乘的轿子大声批评,幸好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掀开轿帘看路人的反应,不然大概会羞愧死。
  四人大轿抬呀晃呀终于也来到余府,上官云中已经迫不及待下轿。
  只是,耸立在眼前的气派大宅,似乎也没有比轿子高雅多少,一样是金碧辉煌,到处金光闪闪。余恨知对于闪亮的东西似乎特别有兴趣,什么东西都要加金粉、漆金光,就连挂着的丝幔,也是亮得不得了,而且大紫大红,看得她只有一个感想——可怕!
  “上官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余恨知一听见她下轿的声音便出来迎接,态度很是殷勤。
  上官云中打量他兴奋的表情,充满笑意的嘴角已经完全看不见昨日的沮丧,心情转换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要不要喝茶?”余恨知礼貌地询问上官云中。
  “我不是来作客的。”她摇头。“把事情办妥了以后,我还得赶回店里做事,没有多余的时间逗留。”
  “不是还有女仆帮忙吗?”他想起莲儿和她脸上的疹子,有点觉得对不起她。
  “莲儿只能帮忙看店,万一客人真有什么问题,她没办法应付,还是得由我出面解决才行。”所以最好速战速决。
  “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他不能帮你吗?”他向人打听过她的身世,结果什么都没探到,只知道他们兄妹俩于两年前从苏州搬到京城,在府学胡同落脚以后开了家裱画店“水云斋”,和闵斯珣的媳妇颇有交情,除此之外就没别的。
  “交给他看店我更不放心,他只会破坏客人送来的字画……”她说话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但是余恨知天生耳尖,再细碎的呢喃他都听进去,并且十分好奇。
  “怎么回事儿?”破坏字画?
  “啊?”瞧见他疑惑的表情,上官云中才惊觉自己无意中失言,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要在哪儿鉴定字画?”糟糕,说太多了。
  “书房。”余恨知有趣地打量上官云中不自在的表情,发现她有不少秘密都隐藏在平静的表象里,值得挖掘。
  余恨知的书房,就像余府其他的房间一样很大、很豪华、也一样俗气。上官云中始终想不透余恨知那颗脑袋是怎么长的,书房顾名思义就是读书的地方,结果他在条案两边各摆了一个硕大的金盘,光躲太阳的反光都来不及了,哪还能把心思集中在书本上?
  基本上,她认为这间书房比较像衙门的前堂,尤其那两个直立的金盘,简直就和堂上的铜锣无异。
  “锵!大人升堂了。”滑稽又可笑。
  “这边、这边,通通搬到这里!”余恨知指挥下人将库房内的字画,搬到黄花梨龙纹牙头画案边放好,上官云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不必在两面金盘之中鉴画,不然她会疯掉。
  “你真的很会买。”卷轴的数量多到令人叹为观止,不知该说什么。
  “是吧?我真的很行。”余恨知得意洋洋,京城的有钱人很多,但要出手像他这么大方的,数不出几个。
  “我不是在赞美你。”上官云中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不晓得该怎么矫正他这种“数大便是美”的观念,恐怕要费些功夫。
  “咦?”余恨知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经意间又露出脖子上挂着的大金牌,一闪一闪非常刺眼。
  “我要开始鉴定字画了。”她放弃,他根本巴不得将全天下的金子都搬回家,搞不好他连嘴里的牙齿,都是金子做的。
  “请。”当然他没有,余恨知不但没镶金牙,而且拥有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笑起来比女人还要漂亮,多少弥补一点儿气质不足的缺憾。
  上官云中其实还满同情余恨知,老天爷不该如此开他玩笑,就像她先前说过的,他的身材虽然高大魁梧,但长相却意外秀气俊雅,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打小生长在书香世家,而非暴发户。
  余恨知殷勤地在一旁当助手,没多久字画便消耗子大半。一如他们先前所猜测的,真迹没几幅,伪作倒不少,而且画工一幅比一幅离谱,印章一幅比一幅还多还乱,简直就是大杂烩。
  上官云中老实不客气地批评这些伪字画,余恨知不晓得是伤心过头,还是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特别在乎,反倒是上官云中自己看得很认真,怕万一鉴定出了什么闪失,会对不起人家。
  一幅接一幅的字画,就这么被分为真迹、假造地丢进不同的箱子里,直到一幅号称是韩滉的“五牛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才停下忙碌的手,专心在画作之上。
  这幅画明显是临摹之作,不可能是真迹。韩滉是唐德宗时期著名的书画家,曾经做过监察史,也参与过镇藩平定叛乱,贞元初封为晋国公。韩滉擅画人物及农村风景,写牛、羊、驴等走兽,神态生动,尤以画牛“曲尽其妙”,画迹有三十六件,着录于“宣和画谱”里面,但传世的却只有“五牛图”卷,因此仿作特别多,鉴定上也特别困难。
  仔细地分析画面上每一笔勾勒、每一寸墨色,上官云中很欣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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