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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位置?”话虽带有问号,其实在出口的同时封志尚已经扳着她一起转了一百八十度。
这时候还能要蠢。任裘靡不悦地耙了耙湿发,察觉风势雨势不知何时已经改变,而封志尚换好的位置挡去本该她承受的。
这个人──她看看他,一脸问号。
“该有问号的人是我。”事实上他是满脸都问号。
不懂她没事找事弄坏自己身体做什么、不懂自己见她一个人在雨中竟觉得刺眼、不懂为什么会舍去娇小玲珑的大美女来就她这雪山冰原──
最最不懂的是,他干嘛已经买了只矬到想哭的伞还丢给施逸伦,让自己站在这里陪她淋雨?
“小姐,我们已经淋得够久了,你到底走不走呢?”她是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气什么的了。封志尚死心地想,积半年经验之久,他应该早就知道的。
但,就是忍不住期待。
明明两个人一起淋雨,为什么──
“哈、哈、哈啾啾啾……”只有他感冒?
“你没听过『只有笨蛋会感冒』这句日本俚语吗?”维持不变的低温无视他抱病上班还沦落到三更半夜出外勤的悲惨遭遇,无情地吹来风凉。
哈、哈啾!“真是够了。”拉紧领口挡风,摩擦手臂生热取暖。“喀喀喀……什么鬼天气飘雨又吹风,冷、冷喀喀喀……”牙齿都发抖打战了,封志尚还是坚持要向老天爷陈情。
最好现在有一杯咖啡,再加一个怀炉,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最多最多,再来条围巾和热呼呼的肉包子,要不然……麻辣锅也行,真的真的,他一点都不贪心,只要这些就好。
偏偏,此时此刻他就是得站在寒风不停、绵雨不绝的暗处,等着目标出现带回分局交差,呜呜……好冷!今天晚上的温度低得连鼻涕都快结冰了!
“好冷……”他干脆在原地跑步增加热能。
“笨蛋。”任裘靡没好气送他白眼,立刻又回到目标所在的车行铁卷门。
依呀──铁卷门旁的小门被从里头打开,迎接不知从哪个暗处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
“有目标以外的人。”她拉拉身边人一起注意。
封志尚贴近她以便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得更清楚。“那个人是谁?”说话时,热呼的气息在冬夜凝成白雾。
任裘靡细看,夜灯下勉强能看出一点轮廓,呼出的淡雾与封志尚的混成一体:“那个人──”
“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他侧头,呃……
怦咚!心脏急促一跳,什么时候两个人靠得这么近了?
眼观眼、鼻观鼻──
“啊,你有鼻头粉刺──干嘛打我!”他低嘶,直揉发疼的头。
“正经点。”生病还能惹毛她,算他行。
“我一直都很正经。”真冤枉。“要请求支──哈啾──援吗?”
“你说呢?”他是病昏头了吗?
这么轻蔑的冷哼意指“这不是废话吗”,身为搭档,这点默契他还有。
拿出手机──“裘靡,你的手机有电吗?”
任裘靡的注意力被搭档的问题拉回来。“什么意思?”
他秀出手机。“我想我昨天忘了充电。”
白眼一翻再一翻,受不了。“拿去。”
“呃……裘靡。”
“又怎么了!”她低嘶。
“你的──好象也忘记充电。”他苦笑。
两个有手机的人却没一个能派上用场,这种搭档默契不要也罢,真想哭……果然是极噩运拍档。
&$@#@……难道今天又是黑煞日,诸事不宜?
“干脆收工回去算了。”她动了气。
“我也觉得。”怪事接二连三,刑警的第六感告诉他,今天会出事。“不过组长那边很难交代。”
依呀──铁门再度开启,鱼贯走出两人。
“是目标跟刚才进去的人。”封志尚认出来。“现在怎么办?”
“你在这里继续监视,我去请求支援,记住,不能让人逃走。”盯了一个月的线好不容易等收网,不能功亏一篑。
“要我一对二?”她可真是个“好”搭档啊。
“你不是骑士吗?”搭档回他冷冷一哼。
“骑士也是人肉做的,拜托你尽快找到电话向组长求援。”
任裘靡嗤声。“你也怕?”
“我这叫珍惜生命。”他双手合十朝她一拜。“老衲还想退隐山林后云游四海,望施主快去快回。”
这时候还能疯言疯语足见他根本不怕。
嗤。“你不会有事,我保证。”
“你也不会有事,我保证。”封志尚笑着抽出放在右胸侧的枪,左撇子的他一直不习惯把枪收在左胸侧枪套的规定,偷偷订做一个适合左撇子的枪套,拉开保险匣。
“快去快回。”说这话时,平日玩世不恭的神情已经不再嬉笑轻松,紧盯着站在铁卷门前交谈的两人。
谁说只有女人善变,这个男人翻脸跟翻书差不多快。
“我的保证绝对有效。”任裘靡离开前低声道:“才不像你只是随便说说。”
专心注意目标动静的封志尚一时没注意,等回头要问的时候,她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找电话求援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封志尚愈等愈心焦。
她是跑到美国向FBI求援吗?这么久还没回来!
而目标两人似乎笃定安全无虞似的,就这么站在街上交头接耳,把警察当什么了,以为自己躲得很隐密,警察找不到吗?啧。
忍不住嘀咕搭档的龟速,封志尚还是很守本份地隐身在光源薄弱的转角监视两人的行动,直到──
躲在呈Y字形直的这条街道转角的他,发现站在三条街交叉点目标的左后方暗巷一道鬼祟却熟悉的人影。
该死!他这时候才想到过去搭档的不良纪录──
擅自行动!天晓得为这件事她被组长叫去骂过几回。
更可恶的是──这个女人置他于事外,他们是搭档,她却骗他放他鸽子!
他向来不对女人生气,但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就算是维多利亚女皇来、黛安娜王妃复活,都无法让他抓回一点英国的骑士精神和绅士风度!
他只想抓住她肩膀,摇醒她,剖开她的头看看里面有没有脑袋!
女超人也只是美国卡通人物之一,她竟然想把它搬到现实生活中!就算她举枪高喊“万能的天神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还是一副血肉之躯啊!
气瞪着前方,又苦于不能让目标有所警觉,封志尚咬牙。
铁门前的两人突然有了动作。
糟!她被发现了!
“警察!不要动!”封志尚一边大喝,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两人。
多亏他这一声吆喝引开歹徒注意,任裘靡趁机送两人各一记侧踢。
封志尚也在同时冲过来,各自铐住一人,结束这个任务。
“回去交差了。”她淡说。
“这就是你的保证?”
鹅黄的夜灯下,封志尚的表情很模糊,看不清。
任裘靡别过脸直视前方。
她并不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说啊!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吗!”
回分局的一路上,封志尚咆哮声不断,可惜承受的人像棉花打了就凹、收手就恢复原状,完全不以为意。
被逮的两名涉案嫌疑人哼哼唉唉,途中似乎成了炮灰,被轰得很无辜。
“任、裘、靡!”她以为闷不吭声就可以一笔带过吗!
“把这两个人带到侦讯室。”她转头对新人小徐交代道,对封志尚的怒气充耳不闻。
够了!真的受够了!他扣住她的肩,非要她正眼看着他不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搭档?”
“不要把擒拿术用在我身上。”任裘靡一如以往冷静地掐他大拇指,痛得他不得不松手。
彻头到尾,她完全没有反省的态势,或者根本没有反省能力。
她明不明白这样莽撞行事可能会让她丧命?知不知道当时如果他没有喊那一声引开注意,她有可能死在对方枪下?
她,任裘靡,到底搞不搞得清楚状况!气令智昏的封志尚根本没想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想掐死一个人──还是个女人──的冲动。
搭档半年、不知道她家住哪就罢、没有朋友交情也算了,但是工作上最起码的合作也吝于配合吗?这种出生入死、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搭档的工作岂能容她三思孤行?
“她到底在搞什么?”手伸入发丛猛抓,一股火气在胸中起起伏伏始终排泄不去,烧得他浑浑沌沌、眼前发黑,如此恶性循环不让他火气更炽。
“任裘靡!”大脚跟进办公室追上她,仗着男人天生力气大于女人的优势,强将她转向。
面对面,一劈头就是火力全开:
“难道我的能力让你看不上眼、认为我不配做你的搭档?如果是,就明白告诉我,我大可以请调回原来单位;如果不是,你最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两人合作以来首次的争执引起所有人员注意,屏息以待。
他们从来没看过封志尚发这么大的脾气,没一个敢上前捋虎须、摸逆鳞,吞吞口水,闪到最远的距离静观其变。
他吼个什么劲。“我只是在履行我的保证,你平安无事。”
“见鬼的保证!”他不说脏话不代表不会说,只是不喜欢。“去你天杀的鬼保证!我当刑警就有随时受伤的心理准备,为什么出外勤要两人一组?就是好让彼此有照应,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合作,增加活命的机会,这就是搭档的目的。但你在做什么!一意孤行,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还是认为我只会扯后腿!”
身为当事人之一、炮轰中心点的任裘靡在强大的火力下还能保持自若的神色,让旁观者为之佩服。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好理由说服我,你今天擅自行动是对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她不认为这么做有哪里对不起他。
“要拆伙也可以。”她早就想向组长要求。
“你……”
“别妨碍我抽烟。”烦死了。不想承受他的怒气,天晓得,他的话让她很不舒服,有种心虚微微刺着。
肩膀的箝制合作地松开,任裘靡拿出打火机,擦出火花。
还没碰到衔在嘴边的香烟,就被天外一手抢去打火机,连烟也给抽走。
“还我。”
“就连一个谎话也懒得编?”半年多的搭档一点最起码的在意也没有?撇开今天这件事不谈,之前每一次出勤、侦讯,他们都能配合得很好,所以他一直释出好意,认为两个人能做朋友。
结果,都是他一厢情愿,她始终把他当猴子耍?
“就算编一个超不入流的谎话──套用肥皂剧的公式说因为以前的搭档就死在你面前──”
谁都没发现,任裘靡拿烟的手突地一僵。
“──从那次之后你就习惯一个人,不想跟任何人搭档,不想看见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连这种骗三岁小孩都不行的谎话也好啊,可是你连这个也不屑编?”足以显见在她任裘靡眼中,他封志尚连同事的边都沾不上,所以用不着她花一点点点点的心思。
这份认知,让他很受伤。
被排挤的滋味很难受她懂不懂?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呕得足以让人大吐三桶血她知不知道啊!
“阿尚……”林诚突然出声,眼神时有时无飘到任裘靡脸上,都到这节骨眼了,不出来冒死充当和事佬也不行。“你就别再说了……”
“不骂几句她是学不乖的!”天知道下回是不是能这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配合她的擅自行动。
裘靡的做法是该骂没错,但也要看看骂的内容啊!林诚苦着脸。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够了!要让外人看笑话说组里起内讧是不是!”
“组长……”
救星来到,第三组全体人员心中致上最敬意。
在长官的瞪视警告下,封志尚不得不放手,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
“你这个白痴!”存心气秃他啊!“没事讲这些五四三的屁话干什么!嫌无聊没事想找人吵架就去侦讯室跟犯人吵!还有你们、你们跟你们!看戏啊!还不去做自己的事!”
一声令下,所有人回到先前的工作,移送的移送、写报告的继续埋头苦干。
林诚见上司离开,晃到封志尚身边。“你不应该跟裘靡说那些话的。”
“又怪我?”今天擅自行动让任务差点失败的人是她耶!
“你不知道吗?”
“什么?”
“裘靡上一个搭档真的就是死在她面前,你不知道吗?”
封志尚讶异得合不拢嘴,足以塞进两颗蛋。“我、我是乱说的。”
“你的乱说夭寿准。”林诚摇摇头,语重心长:“要说你好运该去买乐透,还是要说你倒楣,最好开始吃斋念佛找人改运。”
封志尚还是一脸错愕相,像个呆子。
唉……没救了。
“阿尚,你这次真的捅到人家的蚂蜂窝了。”
第四章
“你在这里等待支援,我先进去探探。”
“不行,要进去就一起进去。”
“笨蛋,人质还在对方手上,总得先探看在里面什么地方,到时候要救也比较好救,等支援来再探很容易引起歹徒注意。”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
“我跟你一起进去。”
“喂,好歹你也是个女人,虽然我很清楚你的本事不输男人,但是小姐啊──对我来说,男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女人,我们总要有一个人指引支援的人手前来,不能我在外面等、你进去探,这说不过去吧。”
“这只是你的大男人主义作祟。”
“嘻,就算是这样好了,难得让我大男人一次又何妨?时间紧迫,照我的话做,给我个当英雄的机会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再说我──”
“什么?”
“等我回来再说。”
等我回来……
他却没有回来──
身中三枪致命,再也没有回来。
她也永远无法知道那时候的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简单的丧礼过后,她从他妹妹手中接收他的烟盒和打火机。
Seven Stars──是他抽惯的香烟品牌,如今由她继续这个习惯。
原本不抽烟的她投入尼古丁的怀抱,只为留住熟悉的味道。
叼根烟在嘴里,淡淡的烟草味总能带给她安心的感觉,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打火机……伸手进口袋,空无一物。
“嗤。”她想起来打火机在封志尚手里。
不想见那笨蛋加三级的白痴!坐在分局后门台阶上的任裘靡心情极度恶劣地暗忖。
他轻蔑嘲讽的肥皂剧戏码是她现实生活中的一段过往,他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吗?
大哭咆哮、大吵大闹──电视演得既虚假又夸张,事实上,当那一幕落在自己眼前,她的感觉再简单也不过。
没有感觉就是她那时唯一的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要等,等躺在血泊中的人站起来笑着对她说一声没事。
可是她等不到,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人在医院病床上,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到那时,才真的开始有了感觉,感觉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这些亲身经历电视连续剧演得出来吗?那种如坠深渊的绝望,一点一滴地吞噬掉一个人的感觉神经,麻木、窒息、像作梦一样──这些,演得出来吗?
好不容易稀释淡化的记忆,突然被他来个还原作用变得浓稠,她很努力让自己不要陷在过去的泥沼中,偏他好死不死将快上岸的她往反方向推了一把。
“浑帐。”
嚓!火光在她面前一亮,头顶落下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对不起。”他不知道前因后果胡说一通,闯了祸。
可是──她并非完全没有错。
“不想道歉就别说。”他以为没人听得出他话里的怨怼啊,啧。
呼──风吹过,打火机上的红艳左右晃动,两个人同时伸手挡风。
封志尚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背。
“呃……”视线胶着在同一个点,浓黑的剑眉变成软剑皱起微浪。“你还是面无表情。”
他以为她会──好吧,就算不会哭,好歹也是满脸凄楚,毕竟,任谁遇到这种事脸色都会变。
就她,还是一派冷静,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虚内疚很愚蠢,备感狼狈,好象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你要我怎样?”没被他刺得唉疼喊痛就已经算她够坚强了,这家伙还不满意,真的要她血流满地死成一片才甘心吗?“气出完了就走,想再对我说教就滚回去,我不想听。”
“我来道歉。”她刚是聋了吗?“我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你说那么重的话是我不对;但是你擅自行动也不应该,我是你的搭档,应该一起行动。”
又来了。“你还没说够吗?”
“你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你说我──自私?”
“当然自私,你不想看见事情在自己眼前重演就胡乱行动,难道我就愿意看见你死在我面前?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任裘靡哑口无言。
她没想这么多,对身边突然出现搭档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头痛,认为这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甚至怀疑组长有意藉此绊住她脚步,不想让她为了办案冲得太快,早早殉职。
她并不知道其实这个决定让吴东明后悔到现在──因为封志尚的暴冲速度不亚于任裘靡,两个人的组合就像四轮传动加上涡轮引擎,只有冲得更快的份;相对的,惹的祸就更多,害他发日疏、头日秃。
是的,平心而论,封志尚的能力不差,尤其在线索方面的掌握和枪法,还有随机应变的灵活,很少给她添麻烦。
她真的过份?
像他说的,只顾自己不想看见同事流血丧命,就不管他想不想面临这种事?
嗯……他的话好象有点道理──
“你要不要抽烟?”
冷眼移向他,眸色透露不解。
“火快熄了。”大概是瓦斯快用光了吧。他看着手上的打火机,纯银的设计有男人粗犷的气息。
是那个人留给她的吗?
一时间,心里浮现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又为什么抽烟的疑问,没有理由地介怀着。
“这算道歉?”
“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
任裘靡低下面孔让嘴边的烟就火点燃,朝天空吞云吐雾。“也许你说的对,我是自私。”
这么容易就接受埋怨着实让封志尚受宠若惊。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