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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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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天子临朝,陈公公将白玉堂领至丹墀之上。仁宗见白玉堂一表人物,再想他所做之事,真有人所不能的本领,人所不能的胆量,圣心欢喜非常,就依着包卿的密奏,立刻传旨:“加封展昭实受四品护卫之职。
  其所遗四品护卫之衔,即着白玉堂补授,与展昭同在开封府供职,以为辅弼。“白玉堂到了此时,心平气和,惟有俯首谢恩。
  下了丹墀。见了众人。大家道喜。惟卢方更觉欢喜。
  至散朝之后,随到开封府。此时早有报录之人报到,大家俱知白五爷得了护卫,无不快乐。白玉堂换了服色,展爷带到书房,与相爷行参。包公又勉励了多少言语,仍叫公孙先生替白护卫具谢恩折子,预备明早入朝,代奏谢恩。一切事宜完毕,白玉堂果然设了丰盛酒席,酬谢知己。
  这一日,群雄豪聚:上面是卢方,左有公孙先生,右有展爷。这边厢王、马、张,那边厢赵、徐、蒋,白玉堂却在下面相陪。大家开怀畅饮,独有卢爷有些愀然不乐之状。王朝道:“卢大哥,今日兄弟相聚,而且五弟封职,理当快乐,为何大哥郁郁不乐呢?”蒋平道,“大哥不乐,小弟知道。”马汉道:“四弟,大哥端的为着何事?”蒋平道:“二哥,你不晓得。我弟兄原是五人,如今四个人俱各受职,惟有我二哥不在座中。
  大哥焉有不想念的呢?“蒋平这里说着,谁知卢爷那里早已落下泪来。白玉堂便低下头去了。众人见此光景,登时的都默默无言。半晌,只听蒋平叹道:”大哥不用为难。此事原是小弟做的,我明日便找二哥去如何!“白玉堂忙插言道:”小弟与四哥同去。“卢方道:” 这倒不消。你乃新受皇恩,不可远出。
  况且找你二哥,又不是私访缉捕,要去多人何用?只你四哥一人足矣。“白玉堂说:”就依大哥吩咐。“公孙先生与展爷又用言语劝慰了一番,卢方才把愁眉展放。大家豁拳行令,快乐非常。
  到了次日,蒋平回明相爷去找韩彰,自己却扮了个道士行装,仍奔丹凤岭翠云峰而来。
  且说韩彰自扫墓之后,打听得蒋平等由平县已然起身,他便离了灵佑寺,竟奔杭州而来,意欲游赏西湖。一日,来到仁和县,天气已晚,便在镇店找了客寓住了。吃毕晚饭后,刚要歇息,忽听隔壁房中有小孩子啼哭之声,又有个山西人唠哩唠叨不知说什么。心中委决不下,只得出房来到这边,悄悄张望。
  见那山西人,左一掌,右一掌,打那小孩子,叫那小孩子叫他父亲,偏偏的那小孩子却不肯。韩二爷看了,心中纳闷。又见那小孩子挨打可怜,不由地迈步上前劝道:“朋友,这是为何?他一个小孩子家,如何禁得住你打呢?”那山西人道:“客官,你不晓得。这怀(坏)小娃娃是哦(我)前途花了五两银子买来作干儿的。一炉(路)上哄着他迟(吃),哄着他哈(喝),他总叫哦(我)大收(叔)。哦就说他:‘你不要叫哦(我)大收(叔),你叫我乐子,大收(叔)与乐子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蹭儿拨(罢)咧。’可奈这娃娃到了店里,他不但不叫哦(我)乐子,连大收(叔)也不叫了,竟管着哦(我)叫一蹭儿。客官,你想想,这一蹭儿是怀什么敦希(东西)呢?”韩爷听了,不由地要笑。又见那小孩子眉目清秀,瞅着韩爷,颇有望救之意。韩爷更觉不忍,连忙说道:“人生各有缘分。我看这小孩子,很爱惜他。你若将他转卖于我,我便将原价奉还。”那山西人道:“既如此,微赠些利息,我便卖给客官。”韩二爷道:“这也有限之事。”即向兜肚内摸出五六两一锭,额外又有一块不足二两,托于掌上道:“这是五两一锭,添上这块,算作利息。你道如何?”那山西人看着银子,眼中出火道:“求(就)是折(这)样罢。我没有娃娃累赘,我还要赶炉呢。咱蒙(们)仍蝇(人银)两交,各无反悔。”说罢,他将小孩子领过来,交与韩爷。韩爷却将银子递过。这山西人接银在手,头也不回,扬长出店去韩爷反生疑忌。只听小孩子道:“真便宜他,也难为他。”韩爷问道:“此话怎讲?”小孩子道:“请问伯伯住于何处?”
  韩爷道,“就在间壁房内。”小孩子道:“既如此,请到那边再为细述。”韩爷见小孩子说话灵变,满心欢喜,携着手,来到自己屋内。先问他吃什么。小孩子道:“前途已然用过,不吃什么了。”韩爷又给他斟了半盏茶,叫他喝了,方慢慢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卖与山西人为子?”小孩子未语先流泪道:“伯伯听禀:我姓邓名叫九如,在平县邓家洼居住。
  只因父亲丧后,我与母亲娘儿两个度日。我有一个二舅,名叫武平安,为人甚实不端。一日,背负一人寄居我们家中,说是他的仇人,要与我大舅活活祭灵。不想此人是开封府包相爷的侄儿,我母亲私行将他释放。叫我找我二舅去,趁空儿我母亲就悬梁自尽了。“说至此,痛哭起来。韩爷闻听,亦觉惨然,将他劝慰多时,又问以后的情节。邓九如道:”只因我二舅所做之事,无法无天,况我们又在山环居住,也不报官,便用棺材盛殓,于次日烦了几个无赖之人,帮着抬在山洼掩埋。是我一时思念母亲死的苦情,向我二舅啼哭。谁知我二舅不加怜悯,反生怨恨,将我踢打一顿。我就气闷在地,不知魂归何处。不料后来苏醒过来,觉得在人身上,就是方才那个山西人。一路上多亏他照应吃喝,来到此店。这是难为他。所便宜他的原故,他何尝花费五两银子,他不过在山洼将我检来,折磨我叫他父亲,也不过是转卖之意。幸亏伯伯搭救,白白的叫他诈去银两。“
  韩爷听了,方知此子就是邓九如。见他伶俐非常,不由地满心欢喜。又是叹息当初在灵佑寺居住时,听得不甚的确,如今听九如一说,心内方才明白。只见九如问道:“请问伯伯贵姓?因何到旅店之中?却要往何处去?”韩爷道:“我姓韩名彰,要往杭州有些公干。只是道路上带你不便,待我明日将你安置个妥当地方,候我回来,再带你上东京便了。”九如道:“但凭韩伯伯处置。使小侄不至漂泊,那便是伯父再生之德了。下说罢,流下泪来。韩爷听了,好生不忍道:”贤侄放心,休要忧虑。“
  又安慰了好些言语,哄着他睡了,自己也便和衣而卧。
  到次日天明,算还了饭钱,出了店门。惟恐九如小孩子家吃惯点心,便向街头看了看,见路西有个汤圆铺,携了九如来到铺内,拣了个座头坐了,道:“盛一碗汤圆来。”只见有个老者端了一碗汤圆,外有四碟点心,无非是糖耳朵、蜜麻花、蜂糕等类,放在桌上。手持空盘,却不动身,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九如,半晌叹了一口气,眼中几几乎落下泪来。韩二爷见此光景,不由地问道:“你这老儿,为何瞅着我侄儿?难道你认得他么?”那老者道:“小老儿认却不认得。只是这位小相公有些厮象。”韩爷道:“他象谁?”那老儿却不言语,眼泪早已滴下。韩爷更觉犯疑,连忙道:“他到底象谁?何不说来?”
  那老者拭了泪道:“军官爷若不怪时,小老儿便说了。只因小老儿半生乏嗣,好容易生了一子,活到六岁上,不幸老伴死了,撂下此子,因思娘,也就呜呼哀哉了。今日看见小相公的面庞儿,颇颇的象我那……”说到这里,却又咽住不言语了。韩爷听了,暗暗忖度道:“我看此老颇觉诚实,而且老来思子,若九如留在此间,他必加倍疼爱,小孩子断不至于受苦。”想罢便道:“老丈,你贵姓?”那老者道:“小老儿姓张,乃嘉兴府人氏。在此开汤圆铺多年。铺中也无多人,只有个伙计看火,所有座头俱是小老儿自己张罗。”韩爷道:“原来如此。我告诉你,他姓邓,名叫九如,乃是我侄儿。只因目下我到杭州有些公干,带着他行路甚属不便。我意欲将这侄儿寄居在此,老丈你可愿意么?”张老儿听了,眉开目笑道:“军官既有公事,请将小相公留居在此。只管放心,小老儿是会看承的。”韩爷又问九如道:“侄儿,你的意下如何?我到了杭州,完了公事,即便前来接你。”九如道:“伯伯既有此意,就是这样罢。又何必问我呢。”韩爷听了,知他愿意,又见老者欢喜无限。真是两下情愿,事最好办。韩爷也想不到如此的爽快。回手在兜肚内掏出五两十锭银子来,递与老者道:“老丈,这是些须薄礼,聊算我侄儿的茶饭之资,请收了罢。”张老者哪里肯受。
  不知说些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059回 倪生偿银包兴进县 金令赠马九如来京
  且说张老见韩爷给了一锭银子,连忙道:“军官爷太多心了。就是小相公每日所费无几,何用许多银两呢?如怕小相公受屈,留下些须银两也就够了。”韩爷道:“老丈若要推辞,便是嫌轻了。”张老道:“既如此说,小老儿就从命了。”连忙将银接过。韩爷又说道:“我这侄儿,烦老丈务要分心的。”又对九如道:“侄儿耐性在此,我完了公事,即便回来。”九如道:“伯父只管放心料理公事。我在此与张老伯盘桓是不妨事的。”韩爷见九如居然大方,全无小孩子情态,不但韩二爷放心,而且,张老者听见邓九如称他为张老伯,乐得他心花俱开,连称:“不敢,不敢!军官爷只管放心。小相公交付小老儿,理当分心,不劳吩咐的。”韩二爷执了执手,邓九如又打了一恭。韩爷便出了汤圆铺,回头屡屡,颇有不舍之意。从此,韩二爷直奔杭州,邓九如便在汤圆铺安身不表。
  且说包兴自奉相谕,送方善与玉芝小姐到合肥县小包村,诸事已毕。在太老爷、太夫人前请安叩辞,赏银五十两;又在大老爷、大夫人前请安禀辞,也赏了三十两;然后又替二老爷、二夫人请安禀辞,无奈何赏了五两银子;又到宁老先生处禀了辞。便吩咐伴当扣备鞍马,牢拴行李,出了合肥县,迤逦行来。
  一日,路过一庄,但见树木丛杂,房屋高大,极其凶险。
  包兴暗暗想道:“此是何等样人家,竟有如此的楼阁大厦?又非世胄,又非乡宦,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正在思索,不提防咕咚的响了一枪。坐下马是极怕响的,忽得一声,往前一蹿。
  包兴也未防备,身不由己掉下马来。那马咆哮着跑入庄中去了。幸喜包兴却未跌着。伴当连忙下马搀扶。包兴道:“不妨事,并未跌着。你快去进庄将马追来,我在此看守行李。”伴当领命进庄去了。不多时,喘吁吁跑了回来道:“了不得,了不得,好厉害!世间竟有如此不讲理的。”包兴问道:“怎么样了?”伴当道:“小人追入庄中,见一人肩上担着一杆枪,拉着咱的马。小人上前讨取,他将眼一瞪道:‘你这厮,如何的可恶!俺打的好好树头鸟,被你的马来,将俺的树头鸟俱各惊飞了。你还敢来要马!如若要马时,须要还俺满树的鸟儿,让俺打的尽了,那时方还你的马。’小人打量他取笑儿,向前赔礼,央告道:‘此马乃我主人所乘,只因闻枪怕响,所以惊蹿起来,将我主人闪落,跑入贵庄。爷爷休要取笑,乞赐见还是恳。’谁知那人道:‘什么恳不恳,俺全不管。你打听打听,俺太岁庄有空过的么?你去回复你主人,如要此马,叫他拿五十两银子来此取赎。’说罢,他将马就拉进去了。想世间那有如此不讲理的呢?”包兴听了也觉可气,便问:“此处系何处所辖?”伴当道:“小人不知。”包兴道:“打听明白了,再作道理。”说罢,伴当牵了行李马匹先行,包兴慢慢在后步行。
  走不多路,伴当复道:“小人才已问明,此处乃仁和县地面,离街有四里之遥。县官姓金,名必正。”
  你道此人是谁?他便是颜查散的好友。自服阕之后,归部铨选,选了此处的知县。他已曾查访,此处有此等恶霸,屡屡要剪除他。无奈吏役舞弊欺瞒,尚未发觉。不想包兴今日为失马,特特的要拜会他。
  且说包兴暂时骑了伴当所乘之马,叫伴当牵着马垛子,随后慢慢来到县衙相见。果然走了三里来路,便到镇市之上,虽不繁华,却也热闹。只见路东巷内路南便是县衙。包兴一伸马进了巷口,到了衙前下马。早有该值的差役,见有人在县前下马,迎将上去,说了几句。只听那差役唤号里接马,恭恭敬敬将包兴让进,暂在科房略坐,急速进内回禀。不多时,请至书房相见。
  只见那位县爷有三旬年纪,见了包兴,先述未得迎接之罪,然后彼此就座。献茶已毕,包兴便将路过太岁庄,将马遗失,本庄勒按不还的话说了一遍。金令听了,先赔罪道:“本县接任未久,地方竟有如此恶霸,欺侮上差,实乃下官之罪。”说罢一揖。包兴还礼。金令急忙唤书吏,派马快前去要马。书吏答应下来。金令却与包兴提起颜查散是他好友。包兴道:“原来如此。颜相公乃是相爷得意门生,此时虽居翰苑,大约不久就要提升。”金令又要托包兴寄信一封,包兴一一应允。
  正说话间,只见书吏去不多时,复又转来,悄悄地请老爷说话。金令只得暂且告罪失陪。不多时,金爷回来,不等包兴再问,便开口道:“我已派人去了,诚恐到了那里,有些耽搁,贻误公事,下官实实吃罪不起。如今已吩咐将下官自己乘用之马备来,上差暂骑了去。俟将尊马要来,下官再派人送去。”
  说罢,只见差役已将马拉进来,请包兴看视。包兴见此马比自己骑的马胜强百倍,而且鞍鞒鲜明,便道:“既承贵县美意,实不敢辞。只是太岁庄在贵县地面,容留恶霸,恐于太爷官声是不相宜的。”金令听了,连连称是道:“多承指教。下官必设法处治。恳求上差到了开封,在相爷跟前代下官善为说辞。”
  包兴满口应承。又见差役进来回道:“跟老爷的伴当,牵着行李垛子,现在衙外。”包兴立起身来辞了。差役将马牵至二堂之上。金令送至仪门,包兴拦住不许外送。到了二堂之上,包兴伴当接过马来,出了县衙,便乘上马。后面伴当拉着垛子。
  刚出巷口,伴当赶上一步回道:“此处极热闹的镇店。从清早直到此时,爷还不饿么?”包兴道:“我也有些心里发空。咱们就在此找个饭铺打尖罢。”伴当道:“往北去,路西里会仙楼是好的。”包兴道:“既如此,咱们就到那里去。”
  不一时,到了酒楼门前。包兴下马,伴当接过去拴好。伴当却不上楼,就在门前走桌上吃饭。包兴独步登楼一看,见当门一张桌空闲,便坐在那里。抬头看时,见那边靠窗有二人坐在那里,另具一番英雄气概:一个是碧睛紫髯,一个是少年英俊,真是气度不凡,令人好生的羡慕。
  你道此二人是谁?那碧睛紫髯的,便是北侠复姓欧阳名春,因是紫巍巍一部长髯,人人皆称他为紫髯伯。那少年英俊的,便是双侠的大官人丁兆兰,只因奉母命,与南侠展爷修理房屋,以为来春毕姻。丁大官人与北侠,原是素来闻名未曾见面的朋友,不期途中相遇,今约在酒楼吃酒。包兴看了堂倌过来,问了酒菜,传下去了。又见上来了主仆二人,相公有二十年纪,老仆却有五旬上下,与那二人对面坐了。因行路难以拘礼,也就叫老仆打横儿坐了。不多时,堂倌端上酒来,包兴慢慢的消饮。
  忽听楼梯声响,上来一人,携着一个小儿。却见小儿眼泪汪汪,那汉子怒气昂昂,就在包兴坐的座头斜对面坐了。小儿也不坐下,在那里拭泪。包兴看了,又是不忍,又觉纳闷。早已听见楼梯响处,上来了一个老头儿,眼似銮铃,一眼看见那汉子,连忙上前跪倒,哭诉道:“求大叔千万不要动怒。小老儿虽然短欠银两,慢慢地必要还清,分文不敢少的。只是这孩子,大叔带他去不得的。他小小年纪,又不晓事,又不能干,大叔带去怎么样呢?”那汉子端坐,昂然不理,半晌说道:“俺将此子带去,作个当头。候你将账目还清,方许你将他领回。”那老头儿着急道:“此子非是小老儿亲故,乃是一个客人的侄儿,寄在小老儿铺中的。倘若此人回来,小老儿拿什么还他的侄儿?望大叔开一线之恩,容小老儿将此子领回。缓至三日,小老儿将铺内折变,归还大叔的银子就是了。”说罢,连连叩头。只见那汉子将眼一瞪道:“谁耐烦这些。你只管折变你的去,等三日后到庄取赎此子。”
  忽见那边老仆过来,对着那汉子道:“尊客,我家相公要来领教。”那汉子将眼皮儿一撩道:“你家相公是谁?素不相识,见我则甚?”说至此,早有位相公来到面前道:“尊公请了。学生姓倪名叫继祖。你与老丈为着何事?请道其详。”那汉子道:“他拖欠我的银两,总未归还。如今要将此子带去,见我们庄主,作个当头。相公,你不要管这闲事。”倪继祖道:“如此说来,主管是替主索账了。但不知老丈欠你庄主多少银两?”那汉子道:“他原借过银子五两,三年未还,每年应加利息银五两,共欠纹银二十两。”那老者道:“小老儿曾归还过二两银,如何欠的了许多?”那汉子道:“你纵然归还过二两银,利息是照旧的。岂不闻,‘归本不抽利’么?”只这一句话,早惹起那边两个英雄豪侠,连忙过来,道:“他除归过的,还欠你多少?”那汉子道:“尚欠十八两。”倪继祖见他二人满面怒气,惟恐生出事来,急忙拦道:“些须小事,二兄不要计较于他。”回头向老仆道:“倪忠,取纹银十八两来。”
  只见老仆向那边桌上打开包裹,拿出银来,连整带碎,约有十八两之数,递与相公。倪继祖接来,才待要递给恶奴,却是丁兆兰问道:“且慢。当初借银两时,可有借券?”恶奴道:“有。在这里。”回手掏出,递给相公。相公将银两付给。那人接了银两下楼去了。
  此时,包兴见相公代还银两,料着恶奴不能带去小儿,便过来将小儿带至自己桌上,哄着吃点心去了。这边老者起来,又给倪继祖叩头。倪继祖连忙搀起问道:“老丈贵姓?”老者道:“小老儿姓张,在这镇市之上开个汤圆铺生理。三年前曾借这太岁庄马二员外银五两,是托此人的说合。他名叫马禄。
  当初不多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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