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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相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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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牡丹有罪,还谪洛阳。
  牡丹远离了长安城,走了千年时光,那年,在台北城,仿宋的一座庭园中,展示各式各色的丰姿。太多爱花人蜂拥而至,丰盈而娇弱的花朵,在浊重的人气熏赫下,奄奄待毙了。主办单位在根茎的部份,放置冰块,希望清凉能令它们苟延一点气息。
  牡丹在陌生的台北城,迅速凋萎了。
  火炙不能催它开;冰镇不能阻它谢。
  它有自己的性情,以及傲骨。
  武则天其实不懂爱花,所以期望花如人意,等待回报。她不知道,爱的本身便是一种完成。你说。
  况且,牡丹本是一种“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名花。我说。
  当牡丹花开时,历朝历代的金粉繁华,治乱盛衰,不过是衬托的景片,随着岁月时时抽换。即使是权倾天下的女主则天,终也要成一页陈旧的景片。
  牡丹年年四月,都绽放绝艳新鲜的花朵。
  在洛阳,在长安,它们依千百年来的盟约,齐齐开放,不早也不迟,将两座古城,妆点得迷离如梦。
  穿一袭纨素衣裙,咱们上洛阳访牡丹。你说。
  不行的。我惊奇地笑起来,你不是认真的,洛阳,好远好远,而且,我的黑发还没有蓄长,哎、哎,快停住吧。龙龙。也许,明年的四月……
  我跟你说,不要等明年,你一定要去看看,为了春天的缘故。你说。
  为了春天的缘故?彷佛在很久以前,有人这样说过:
  直须看尽洛城花
  始共春风容易别
  当我们匆匆忙忙,从衣箧中翻拣合适的装束,我听见,洛阳城的牡丹花瓣,一片又一片,徐徐地苏醒了。
  7  那小孩不肯长大
  龙龙。你知道,小时候,我最喜欢的月份,就是四月。
  四月有许多放假的日子,清明节、春假,还有我一直忘不掉的四月四日。
  儿童节。
  这一天,仍要上课,可是,每个孩子可以领一包糖果。我们把五彩的水果糖倒出来,摊在蓝布裙子上,彼此交换。我拣出椰子口味,换得一颗红得十分鲜亮的糖。因为喜欢,便贴身收藏,直到它软了、化了,糖溃弄得到处都是。
  儿童节也走远了。
  放假时,最盼望的就是随母亲去百货公司。售货员为母亲们试穿衣裳,我们这些小孩便四处乱逛,穿梭在衣架中捉迷藏,有时把摸特儿的假发摘下来戴在头上。
  母亲被缠得烦不过,会掏出身上的零钱,教我们到顶楼游乐场去玩。
  我一直一直记得,好象每个百货公司都有一只高耸的铁笼,关着许多飞舞跳跃的彩色气球。一块钱硬币,便可以开启小门,伸手进去抓一只气球出来,压破气球,写上奖品的小纸片落下,通常写着“铭谢惠顾”四个字。
  每次抓气球时,可以听见机器咈隆隆转动的声音,一股强大的风,将每个我所碰触的球卷走,甚至也要将我细小的麻花辫卷起来。屏息地,一番搏抗以后,握住一个小小的气球。
  气球破裂的声音,夹杂着孩童喜悦或失望的呼喊。我牢牢捧着因涨满空气而膨胀又美丽的气球,不想知道谜底;不想把它压碎,对我来说,这游戏已经在最好的地方结束了。
  和你一起登上电扶梯,突然想起小时候童伴顶着假发在扶梯上追逐的旧事。童稚的心情,彷佛只在上一个瞬息间。
  隔壁下楼的电扶梯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停在梯阶上跳动,使他自己始终停留在原点。
  他的淘气中似乎还有些认真。我笑着教你看,你看见,俯身轻轻地说:那小孩不肯长大。
  我看着你的眼睛,龙龙。
  在那双隐含笑意的瞳仁里,我看见自己凝结成一个小女孩的形状。
  四月,是变成小孩子的季节。
  8   百合突然就开了
  那天,我们在算,台北有多少个日子是在下雨。
  秋雨和冬而是注定的了;春雨之后还得接一段可长可短的黄梅雨(通常是只长不会短的)。夏天的午后,闷热到了极点,便要爆发一场雷阵雨。
  都不下雨的时候,木栅仍要飘洒一些。你说。
  养茶呵。我说着,这一盏茶漾漾地斟给你。
  铁观音。怎么不叫玉观音?
  没有回答。四面都是山,一方又一方茶圃,静静地在雨中湿润着。
  整座城市也湿润着。
  这种气息是我所熟悉的,年少时,教室外面尽是青山,假若我的手臂再长一些,伸出窗去,应当可以抚触覆盖青苔的山右。
  小松鼠伶俐地在树间奔窜,哎,我怎么也不能把眼光和注意力收进来,放在讲台或黑板上。
  春天,一阵又一阵细雨,将整座山的绿,涂抹得更浓密深郁了。
  偶尔起雾,便嗅着隐隐约约的草花香,整个人像浸在薄荷里。
  那雨总也不停,触目所及都是阴暗的绿,初读了唐诗宋词和古典小说,整个心眼脆弱不堪,再经这种气氛的烘托,益发无可救药的凄楚哀怨。不能收拾。
  课余时凭窗而立,闲闲放置在窗台的手掌,也从指尖一点一点地浮起莹莹碧绿。
  (哎呀!你说,变成水仙了。
  不是水仙,是仙人掌。肥厚多汁,而且长满了刺。我急急声明。
  你大笑起来。)
  有一天早晨,我像平日那样站在窗前,竟,着实地震动了。
  撕破这一片暗沉绿地的,是一株突然开放的山百合。
  很难形容它雨中的姿容。
  多年以后,我想到了“素靓”两个字,却已不是当日,被细雨封锁的天地中,初遇纯净光亮山百合的心情。
  好象将紧紧锁住的深刻忧郁,蓦然倾流泻尽。
  悬崖撒手。空际转身。
  又是一番清明境地。
  三月里。你撑着伞,握一束玛格丽特,从路的那头走过来,风衣下襬微微飘摇。路旁原本亮着的橱窗都昏暗了,你的黑伞黑衣,在这丛黄蕊白瓣的花朵里,愈来愈明亮。
  我看见你,龙龙。
  恍然是与百合重逢的心情。
  四月里,我们在花肆,没能寻到适情的花。老板叼着烟,将铺了满地的黄菊白菊扎成花篮。
  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
  你的伞留在车上;车泊在很远的地方,灰蒙蒙的浮尘,使我们视线不清。
  过马路时,我把手中的伞撑开。看!这支白底小黑点的雨伞,像不像雨中突然开放的百合?
  素靓。
  你微仰头注视;我看着你舒散的眉心。
  我想,多年以后,我们依然会以柔软的心,记亿这个每年只能有一次的:四月。
  9 谁家绿杨堪系马
  那匹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即使在绿地栽满杨柳树,也系不住
  一匹马的。
  那匹马的名字,叫做“时间”。
  你问我,童年的印象是什么?
  一匹白马。
  这是小时候的一桩鲜明梦想。我们居住的社区,有一片在孩童眼中十分宽阔的绿色草地,高大的松树将社区与外面的菜园隔开。我常想着,应该养一匹雪白光亮的马,系在草地另一边临水的杨柳树畔,孩子们仰躺在草地上,看它低垂颈项嚼食与饮水。
  你知道,二十五年前,这个二层花园小洋房的新社区刚落成时,在木栅地区是首屈一指的,提起“党部宿舍”,总带着几番欣羡的神情。宿舍共有六十户人家,建地与空地各占二分之一的面积。除了供孩童嬉戏的绿地以外,房舍之间都保留相当的空间。大年初一,大人们齐聚村口的空地上,排成两列,新年团拜,欢欢喜喜的相对三鞠躬,祝贺新岁如意平安。小孩子不耐烦这些,把所有新行头全穿戴起来,奔向围绕村边的田地里,燃放水鸳鸯和烟火筒,我很容易就觉得兴味索然了。除夕夜,旧的仍在,新的未来,一切才正要开始;年初一,新的已经来了,转眼便要旧了,我因此不觉得欢喜,反而有一丝丝莫名的惆怅。
  你要蹙眉了,因为我把过年这样的事说得苍凉。其实,过年是热闹的,家家户户在腊月之前就把自己做的香肠、腊肉、板鸭、咸鱼一类的东西挂在小阳台上风干。有些隐隐生了霉点,便拿到村口空地上晒太阳,差遣孩子一旁守着,赶猫。我们穷极无聊,对着在阳光下滴油的香肠评头论足,这一家的香肠太肥了,怪腻的;那一家的又太瘦了,不香的。空地上不只晒东西,每逢特殊节日还搭张大布幕放电影,那时节放的电影,不是母亲找孩子,便是孩子找母亲;不是哥哥找弟妹,便是弟弟找姐姐,所谓的伦理亲情大悲剧。银幕上的剧情悲到无懈可击,观众席上的我们玩着自己的游戏,推推打打,乐得不可言喻。不仅如此,像是溜冰、骑车、跳马背、乐乐球……十八般武艺,都是在这块空地上练就的。
  刚学会骑车,那种逍遥自在的感受令我着迷。村里每排房子后门相对的巷弄比较狭窄而阴暗,放学以后,我便骑着车子穿越那些巷弄,想象着自己骑在白马上,缓褑前行。
  多半是烹饪晚餐的时间,可以听见各家厨房里的声音;嗅到各种菜香。
  “二宝!叫你哥哥回来吃饭!”
  “丫丫!带弟弟去作功课,还看电视?”
  “好辣!哈——啾!”
  磁啦磁磁啦——煎鱼的声音。
  唰!霹哩叭啦——炒青菜的声音。
  如果把车子骑快一些,这些掠耳而过的声音便混杂而成:“二宝——吃饭——去作功课——好辣——磁啾啦——霹哩叭啦——而我忍不住,哈——啾!
  村里的路灯一盏又一盏地亮起来,交通车顺着马路,笔直地驶进来,把孩子们的爸爸送回家。
  大约是四岁那年,我们住进这个社区,我家后门正对着那片绿地。在这之前,据说父母组成家庭的六年之间,搬迁了八次,最短暂的一次赁居时间,还不满三个月,这是一种新兴的游牧民族。与现今无壳蜗牛的心情迥异,很容易就认命了,在这种彷佛永无止境的搬迁生涯中,竟也安适下来。
  直到父亲幸运地抽中新建宿舍,一切才有了转机。社区的地址是“永安街”,看见这个名字,便觉舒坦,好象和“千秋万世”的意思差不多,游牧生涯终于写下了休止符。
  新房子有两层楼,外加前后院,地板是磨石子的,打蜡擦亮以后,穿著袜子可以在上面溜滑,偶尔失手,便摔得头破血流,也是有的。卧房和洗手间都在楼上,刚学会走路的小小孩儿,常在大人一不留神之际,便“下”了楼。至于“下楼”的惨烈过程,实在不堪细究。
  左邻右舍最少都有两个孩子“灾难频仍,成长经历一点也不”永安“。王家的孩子骑车撞断了李家孩子的腿;方家孩子折断了许家孩子的胳膊;陈家孩子在绿地上做捕手,偏那棒球直飞向他的眼镜;赵家大儿子从阳台上往隔壁阳台跳,不慎失脚,便直坠下地;赵妈妈犹未消气,二儿子不知怎地又触电昏厥。这类血光之灾不胜枚举,再说下去便太”卡通“了。反正,孩子们都大难不死,倒是社区里的猫儿狗儿,癞的癞;瘸的瘸,精力旺盛的孩子摧柳折花,劫后余生的树木,都被剥去了皮。我们是顽皮的孩子,却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我一直这样以为。
  孩子们的年纪差不多,穿门越户,从这家流窜到那家,好象是理所当然。有时是家长把孩子寄在邻居家去办事了,孩子们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兴高采烈,“饭是隔锅香”,食量也变好了。
  父母亲一向不愿麻烦人,常有邻居来借碗饭、借块姜、借根葾、借匙醋,或者把孩子借放在我家,父母亲却又一向慨然相助。家里新换了一套塑料皮的沙发,十几、二十年前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借放”在我家的邻居小孩,吃完点心、作完功课以后,用他的新刀片,在每个沙发上划一道长约十五公分的口子。当我母亲赫然发现,每个沙发都龇牙咧嘴地对她笑着,差点晕过去。
  “你为什么把张妈妈的沙发割坏?”
  “我想试一试新买的刀片。”
  人家只不过想试刀罢了。
  “那,已经割坏了一个,为什么把其它的也都割坏?”
  “我想试一试其它的沙发牢不牢嘛。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人家只不过是想试沙发,谁知道沙发这么不牢,一割就破?
  你说什么?叫他家赔?别开玩笑!人家爸爸妈妈都来了,他爸爸揪着肇祸的孩子,说要用家法处置来赔罪;他妈妈带着胶布来帮咱们贴沙发了,一面猛赔不是。我的父母亲可忙坏了,又要把孩子拉进怀中保护,又要扶住他母亲,一连串地说:“没事、没事了。小孩子嘛,他又不是故意的。好玩嘛!这沙发不算什么!就是、就是沙发不牢——”
  好啦!既然是沙发不牢,那,孩子便是无辜的了。
  那套用胶布粘贴的沙发,在我家客厅里摆设了将近五年。
  楼上有两间卧室与洗手间。那时候的窗户都是方正宽大的木窗框,绿色纱窗。攀在窗上与对门的孩子对望,挤眉弄眼,用各种手势交谈,打发无聊沉闷的午睡时间。雷雨交加的夏日午后,在另一间卧房的窗旁,看着窗外绿地成为水泽,看着闪电在远处的山坡忽隐忽现。木窗框经雨水浸泡,略微膨胀,有一股特殊的潮湿气味。
  我一定要向你介绍洗手间,它是个卫浴合并的小空间……这有什么特别?现在听来当然不特别,可是,在二十五年前,很多人家里没厕所,得上公共厕所,家里没浴室,就把洗澡盆子放在厨房呢!而我们的洗手间已有了磨石子浴缸、白瓷面盆与抽水马桶。
  这种进步却也带来若干后遗症,比方,刚进小学时,我完全不能适应那种蹲式厕所,甚至分不清那边是前,那边是后。
  前面庭院种植不少花木,“春兰秋桂”这样的形容词一丝也不夸张。墙角有一株葡萄树,结了一些果实,养了不少虫子,有的时候,肥肥胖胖的毛虫被风吹落,让来往奔跑的孩子踩扁了。我家的房子坐北朝南,阳光格外眷顾,对面邻居在冬天里常来敲门“借太阳”。把他们家的毛毯、棉被,晾晒在我家庭院。天气更好的时候,则每家都赶着洗衣裳、被套和床单,晒不下的被单就一层又一层搭在较宽的巷道中,成为一张又一张的帏幕。大朵的牡丹、绿叶,是俗艳的,却是富贵如意的表征。洗的次数多了,有些褪色,布料倒显得格外柔软,童稚的我让被单掠过面颊,如穿越一重又一重宫墙,许多色彩缤纷的遐思,飞升盘旋。
  我们在社区居住约四、五年,四周稻田纷纷填平,开始起建公寓。村外大兴土木时,搭建起来的鹰架,是一个极刺激的邀请,禁不住引诱,我们在一个多星的夜晚,呼朋引伴,攀爬到最高层,坐下来,七嘴八舌在灿烂星光下诉说梦想。说,反攻大陆以后怎样怎样,那时侯大人们说话总是用这个作开场白,学生们作文总是用这个作结束语。有人说要到青海去开牧场,大家都振奋起来,这个说要养很多牛,那个说要养很多羊,我说;我只要养一匹马,一匹白色的……
  “谁家的小孩?”一声喝斥,惊断了我的童年梦。邻家黄妈妈在下面看见了我们晃动的身影,大声喊叫起来:“看摔死你们这些坏孩子,快点下来——哎呀!小曼哇!这么大胆子,我要告诉你妈妈”
  长辫子在黑暗中竟也泄露我的身分,我们四散奔逃,顾不得那些牛、羊,或者是马了。
  搬离村子那年,我十四岁,挥别童年与友伴,回忆与绿草地上的白马。那时,围绕社区的全是四层楼的公寓楼房。
  不过几年光景,左邻右舍多半都搬走了。成年以后,回去看过一次,惊讶地发现,我曾住过的房子,竟然这么小。
  父亲听了我的不甘愿,笑起来说:“本来就小吗,只有九坪的建坪,楼上楼下加起来才十八坪。后来好容易加建成二十二坪,已经很不错了。”
  也许,你说得对,孩子的世界是广阔无垠的,只有成人会加上框框与界限,把自己关闭起来。
  我叹气了吗?你听见了?
  是的,是有感伤的情绪,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免得你总说,我的故事里,悲伤比快乐多。可是,这些事确实在我的生命里发生了。它们牵扣我的心灵,让我对人生有更深入的认识。
  去年秋天,我们这些分散后几乎不曾聚首的童年友伴,差不多到齐了,为的是替我们之间年纪最小、最顽皮的男孩送行。
  我们聚在一起,参加他的告别式。
  曾经我以为,顽皮的孩子,便有顽强的生命力。纸灰飞扬的时候,我知道,那匹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即使我回到村子里,在绿地栽满杨柳树,也系不住一匹马的,我知道。
  那匹马的名字,叫做“时间”。
  10 曾经,有一个地球
  许多年以后,我的孩子,和我的好友的孩子,
  是否也能相遇?如果他们能够相遇,
  那时,映照在眼瞳中的,将是烟火,还是战火?
  立春
  下了飞机,东张西望地随着人群走,我们穿越半个地球,到达美国佛罗里达州,为的是让母亲与分离二十几年的亲密朋友重逢。
  那位阿姨年轻时的美丽、调皮与小小任性,常被母亲含笑提起,彷佛是我们看见或听见的一般熟悉。那段年少的岁月,我年少的母亲,十七、八岁与友人初遇,而在异国机场相逢拥抱时,皆是年过五十的妇人了。
  我们这些身材硕长的孩子们,站立在自己母亲身边,了解地、有礼地,看着彼此,腼腆地微笑。
  母亲和阿姨为我们介绍:“小时侯见过的,怎么?不记得啦?”她们说一样的话。
  见过?两岁?四岁?太模糊了,那些幼年的记亿。偶尔,会记得大雨过后河沟里漂流的猫尸;记得竹篱笆上早晨开放的紫色牵牛花,许多人与事,真记不得了。
  但,今日种种,是新的会面,孩子俱已成年。我们不需要耗费特别多的精神、时间,刻意作结交新朋友的努力,自然便能够善意的交融,哪怕有些言语上的障碍。在迪斯耐欢乐世界里,比手划脚,倾听,点头,因会错意而大笑。
  他们热烈地和我讨论台湾青年的生活与休闲,以及梦想。也讨论各种雪糕的口味,而后决定到中国馆去吃红豆冰淇淋。更在麦当劳早餐以后,发现我们不惯西式食物而觉忧虑。进入鬼屋探险时,他们为制造恐怖气氛而怪叫;当我真被吓着时,便躲在他们身后,获得安全的保护。嬉笑、尖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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