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86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从良-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华雨伸着两只沾满肥皂沫的手,愣愣地半天没有说话。
  金花看看她问,你……怎么了?
  华雨也看看她,说,谢谢。
  华雨渐渐适应了这种工厂生活。制作服装的生产线虽然每一道工序都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却很紧张,每个人都是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就像是一条索链上的一个链环,只要谁稍稍慢一点,就会影响整个生产进度,所以工作时是不允许想太多事情的,只能拼命地做。如此一来,华雨反而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其实人感到沉重,就是因为脑子里想事情太多,倘若不想,自然也就没有了沉重的感觉。但是,这样一段时间之后,华雨又有了一种疲惫的厌倦感。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只巨大而又沉重的轮子,每天都在以一个相同的速度周而复始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又和明天一样,回过头去想一想,几乎过来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有时想回忆一件事,却在过去的日子里找不到任何一个特殊的细节作为参照,这种日子甚至使人产生了一种失忆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变得混沌起来。华雨过去总习惯有一个努力的目标,比如上学时努力读书,将来要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又比如要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安排家里的生活,好让华晴吃得好一点,不要受太多的委屈。再比如后来她要努力地多挣一些钱,好给华晴寄去。如此等等。但现在这些都不用考虑了,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看书了,每天三顿饭都是到工厂里的食堂去吃,也不用自己再操心,除去工作,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还有多少天该给华晴的卡上划钱,或者华晴是否已收到了自己划过去的钱。这种生活渐渐地让华雨感到茫然。她想,难道自己就这样生活下去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呢?
  也就在这时,厂里突然出了一件意外的事。
  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在女工宿舍里自杀了。
  华雨对这个自杀的女孩还算熟悉,她和她一直上同一个班次,而且在车间的生产线上,她是华雨的上一道工序。但华雨对她的具体情况却始终一无所知,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女孩每次来车间上工总是只向华雨点一下头,然后就坐在那里埋头工作,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后来华雨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女孩的老家是在贵州的黔西南,名字叫阿英。
  阿英是在宿舍里上吊死的。华雨简直不敢相信,就是那样一根并不太长的用来做防寒服的化纤绸布条,竟然就要了阿英的命。据跟阿英同室的女工说,在那个出事的早晨,睡在阿英下铺的女工从自己床里钻出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她起初以为是阿英又将自己的裤子挂在了床上,刚要抱怨,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头,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撞上的东西似乎比裤子要硬,而且也很沉。接着她就抬头看了一眼。但只这一看,这女工立刻就吓得惊叫起来。她看到的正是阿英。阿英的身体悬在铁床的一根竖着的栏杆上,再仔细看,原来是将那根化纤绸布条系成一个环状,先套住自己的脖颈,然后又挂在了铁床的竖栏上。这根布条并不太宽,因此在套住阿英的脖颈之后,由于她身体的重量布条也就深深地勒进了她的皮肉。阿英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脖颈很细,皮肉也很白嫩,这样被布条一勒显然是经不住的,所以看样子颈椎已经断了。当时宿舍里的情形可以想见,有的女孩没顾上穿好衣服就一边尖叫着就从屋里跑出来。厂里立刻给“110”和“120”打了电话。时间不大,一辆警车和一辆急救车就匆匆开来。但急救车显然已经没有意义,经医生检查,阿英的身体早已冰冷了。
  警方很快确认,阿英是自杀死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她应该是在前一天的夜里自杀的。经对阿英的尸体解剖和现场勘察,警方初步推断,阿英自杀的过程可能是这样的,凌晨一点左右,她先是独自哭了一阵,又喝了一些白酒,然后就开始为自己化妆。她用的都是一些比较好的化妆品,一般工厂里的女工是买不起的,据此分析,她的经济收入应该不仅是工厂的这点薪水。她为自己化妆之后,就取出这根绸布条,然后将自己挂在了铁床的栏杆上。警方认为阿英在死时没有太多痛苦,因为就在她将自己的身体悬挂起来的一瞬,脖颈立刻就断了,应该是瞬间死亡。
  华雨想,这样还好,阿英死时总算没有太难受。
  警方很快就调查清楚了阿英自杀的原因。原来阿英在这间工厂做工的同时,一直都在外面偷偷地做厂妹。但她并不去那种娱乐场所,只是在宾馆或酒店附近偷偷兜揽生意。由于她做得很隐秘,所以厂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家里的人也就更不知此事。她的家人只是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早已在村里给她找了婆家,人家男方也对她很满意,而她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着迟迟不肯回去完婚。后来她的那个未婚夫实在忍无可忍了,索性就买了张火车票想来这里看个究竟。阿英的这个未婚夫虽然是在农村长大,却也有一些心路,他到了这里并没有直接来厂里找阿英,而是就在厂门口的附近找了一个地方先住下来。就这样,小伙子渐渐地就摸清了阿英的行踪。他发现阿英总是在晚上独自出来,直到早晨四或五点才悄悄回厂。他想不明白,阿英这一夜究竟去了哪里。接着他就发现,原来阿英每天晚上都是去做那种事情。小伙子得知这个秘密之后没跟阿英说任何话,他甚至都没有去跟阿英打一个招呼,买了张车票就又悄悄地回去了。就这样,阿英很快接到家里的电话。阿英的父亲是走了几十里山路到县城给她打的电话。她父亲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外面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来,又说现在村里人已经都知道了,他和她的母亲以及兄弟姐妹每天都在忍受着村人的唾弃,他们已经无法再在村里住下去了。
  阿英就是接到父亲的这个电话后,才在那个深夜自杀的。
  让华雨没有想到的是,阿英的后事都是金花一手操办的。金花先给阿英的家人打了一个电话。阿英的家里当然没有电话,金花是打到村长的家里,村长起初不肯给找,当听说阿英已经死了,才去将阿英的父亲叫来。阿英的父亲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麻木,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哦了一声。金花说,阿英马上要火化了,希望你们能来这里,再看最后一眼。阿英的父亲沉默一阵,说算了,还是不去了。金花问为什么。阿英的父亲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金花又问,你们,真的决定不来了?
  阿英的父亲说是啊,丢不起这个人。
  金花将阿英的后事料理得很妥当。阿英由于是自杀死的,所以死相很难看。金花先去殡仪馆,请整容师为阿英精心地化了一下妆,又去街上为她买了一身西装套裙。在送阿英去火化场这天,华雨突然发现,阿英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穿着那身金花为她买的西装套裙,躺在抬尸体的担架上,就像是要去参加一个什么盛大的典礼。在将阿英放到平车上要推进去时,金花突然趴在阿英的尸体上大哭起来。后来她的哭声连火化场的工人也被感染了,那几个火化工叹息着说,是啊,这女孩……太年轻了。
  这天从火化场回来的路上,金花不再哭了,华雨却忍不住流起泪来。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想流泪。金花坐在一旁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
  华雨将脸上的泪擦了擦,问什么事。
  你……可不要怪我。
  说吧,我不会怪你。
  我是觉得,你实在太辛苦了。
  是吗,华雨苦笑了一下,我倒不觉得。
  你每天从早到晚这样拼命地做,还要供养一个那样的大学生……
  金花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口,看了华雨一下。
  华雨疲惫地舒出一口气,她告诉过金花,华晴现在每月的开销越来越大,过去给她的那些钱已经远远不够用,所以,她只有多加一些班,才能多挣一点钱。
  金花说,可是……你这样下去迟早会累死的。
  华雨看看她问,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合适的,你也找一个吧。
  找什么?
  嗯……像我一样。
  华雨立刻明白了,于是眼泪又流出来……
  华雨被临时抽调到包装流水线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间工厂是为欧洲的某一个品牌服装做加工,待成品加工出来再打上这个品牌的商标。但由于在世界各地投放的市场不同,商标也就有所不同,虽然构图设计都是一样,文字还是有区别的。有几次,由于商标管理有些问题,险些弄出很大的差错。华雨曾将此事告诉金花。但金花立刻正色提醒她,说在这里工作,千万不要多嘴,拿的什么钱就做什么事,与自己无关的不要过问。华雨说,可是,如果将服装的商标搞错了,这批衣服就要报废,这样工厂的损失就太大了。
  金花听了问,工厂的损失,跟你有关系吗?
  华雨说,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华雨想了一下,却一时说不出有什么关系。
  但是,金花说,你如果为此得罪了人,那可就真和你有关系了。
  尽管金花这样说,华雨有一次还是没能忍住。那是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华雨又一次被抽调到包装流水线。她一边将衣服装箱就感觉有些不对,于是把服装上的商标跟包装箱上核对一下,果然就发现了问题,包装箱上显示的是这批服装要发往日本市场,而服装上的商标却是在欧洲市场使用的。华雨立刻找到课长,将这个问题提出来。课长叫罗强,是一个很帅气的年轻人,身材高挑,面庞清瘦,留着一头长长的被挑染过的黄发,平时很招厂里女孩子们的喜欢,只是没有太多文化,据说除去自己的名字只能认识有限的几个字,因此虽然将一个部门经理哄得很高兴,却只能做到课长的职位就再也升不上去了。在这个星期五的下午,华雨对课长罗强提出她发现的商标问题之后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课长罗强甩着一头好看的长发回过头来看看华雨,似乎她提出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华雨知道这个罗强一直在心里记恨自己,因为在这个车间的女孩子中,只有自己从不去围着他转,有几次他主动过来献殷勤,华雨反而对他很冷淡,这不仅让罗强感到尴尬,也很恼火。这时,华雨认为自己发现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于是就建议罗强,最好还是将所有的服装都重新确认一下。但罗强听了只是轻蔑地一笑,然后讥讽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华雨耐心地说,不管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批服装的商标真有可能是错了。
  是吗?罗强睁大两眼看看华雨,又回过头去看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女孩。那几个女孩立刻也都尖声尖气地笑起来。她们显然是在讨好罗强,因此笑得很夸张,听起来也就格外刺耳。
  罗强说,看来我这个课长应该让你当了。
  华雨正色对他说,你这时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我开玩笑了吗?你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罗强仍然大睁着眼睛,逗得旁边的女孩们越发响亮地笑起来。
  也就在这时,这间工厂的老板在几个部门经理的陪同下朝这边走来。这还是华雨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老板,此前她只听说老板是一个日本人,大约四十来岁,工人背地里都叫他三老板。华雨从没见过这个三老板,她一直搞不清楚这个所谓三老板的含义究竟是因为他在企业里的地位排第三,还是他本身姓三。华雨曾在厂里的产品陈列室里见过这个三老板的照片,所以这时一眼就认出来。课长罗强一见连忙迎过去,刚要向翻译说什么,三老板却立刻用纯正的中国话温和地对他说,不用了,你现在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罗强立刻有些慌乱,说,没,没说什么。
  三老板笑了笑,说,我听到你们在笑,为什么事笑呢?
  这时已经没有人敢再出声了。罗强也一时愣在了那里。
  也就在这时,华雨走过来,她说,是因为商标的事。
  哦?三老板回过头来看看她,你说说看,商标怎么了?
  于是,华雨就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向三老板说了一遍。
  三老板听了点点头,又问,可是,这又有什么好笑呢?
  华雨看看站在旁边脸已经变了颜色的罗强,没再说话。
  这时翻译走过来,在三老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三老板点点头,嗯一声说,这批服装的商标确实错了。然后又冲华雨微微一笑,幸好被你及时发现,否则厂里的损失就更大了。他这样说着,忽然又问,你是怎样发现的?
  华雨的脸一下红起来,说,商标与包装箱……不相符。
  你懂……英文?
  懂……一点。
  三老板又嗯了一声,看看华雨,就转身带着人走了。
  课长罗强看着三老板走远,立刻抢步来到华雨的面前,问她刚才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华雨很认真地看看他问,我这样说话怎么了?罗强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真想当这个课长?他这样说罢,旁边的几个女孩立刻又怪声怪气地笑起来。华雨看看他,沉了一下才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课长,我刚才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想一想,如果这批服装发出去才发现出了问题,谁的责任更大呢?罗强立刻摆摆手,说你不要说了,我早就发现你这个人很狡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在这里要想搬倒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他这样说着,又冲华雨冷冷一笑,你知道我在这厂里有什么样的关系吗?
  华雨也冲他笑了一下。心想,你有什么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华雨几天以后就被正式调到包装流水线上来。她来这边上工的第一天早晨,刚好在车间门口看到了罗强。罗强正跟一个部门经理不停地说着什么,脸上挂满了泪水。那个部门经理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一边朝前走着不停地向他摆着手。华雨立刻明白了,罗强的职位很可能被撤掉了。华雨早已听说,罗强这个课长每月的收入比普通工人要高很多,工作却很清闲,所以,他这时当然不愿丢掉这个职位。这时那个一直试图摆脱罗强的部门经理一眼看见了华雨,立刻对罗强说了几句什么。罗强回过头来看了看,似乎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丢下那个部门经理朝华雨这边走过来。
  他来到华雨面前说,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家里还……
  他一边这样说着,索性就像个小孩子似地呜呜大哭起来。
  华雨看着这个身材瘦长蓄着很帅气的长发的年轻人,心里忽然有些瞧不起他。她发现他的头发已经被什么很黏的东西凝结成一缕一缕的,在发根的地方又拱出一些黑发来,这些黑发的颜色和被染过的颜色很不谐调,再配上那根细细的已经有些肮脏的脖颈,使他的整个人都显得很猥琐。与此同时,华雨又有些可怜他。华雨曾经听别的女孩偷偷议论,说罗强其实很不容易,他来这个城市最初是沿街乞讨,每天都在一块小纸牌上写些自己的父亲或母亲或兄弟姐妹患有绝症之类的话,然后就坐到路边去等着同情他的人施舍。他认识的那几个有限的字,大概就是这样学会的。后来他通过乞讨终于积攒了一些钱,这才将自己改头换面,来到工厂做工。这时,华雨看着他想,也许自己真应该帮他一下。
  于是,华雨对他说,可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罗强连忙抹了一把眼泪说,你……可以替我去三老板面前说一说好话。
  华雨摇摇头说,我一个普通工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见到老板。
  罗强立刻说,我知道,三老板今天又到厂里来了,他现在就在办公室。
  华雨说,就算他来了,也不可能轻易见我的。
  罗强央求地说,他会的,他对你印象很好,他一定会见你的。
  华雨又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说,好吧,我去试一试吧。
  华雨在这个早晨来找三老板。三老板的办公室是在后面一个小院的两层小楼上。华雨曾听厂里的工人议论,说其实三老板的生活很节俭,在这个城市有两处房产,却都租出去,自己只要不回国,就住在厂里的这座两层小楼上,所以这里既是他的办公室,同时也是下榻的地方。华雨走进后面的这个小院时,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一刻她甚至犹豫了一下,心里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应该来见三老板。但她想一想罗强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就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小楼。楼下办公室的人立刻出来拦住她,问有什么事。华雨说,她想见一下老板。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是三老板从楼上打下来的。他显然已从什么地方看到了华雨,所以告诉办公室的人,可以让她上去。华雨就这样走上二楼,来到三老板的办公室。在见到三老板的最初一刻,华雨觉得自己紧紧提起的一颗心立刻就放下来。她发现三老板是一个很平易的人,脸上的笑容甚至让人感到温暖。
  三老板向他做出一个手势,示意让她在自己班台的对面坐。
  华雨点点头,就在三老板的对面坐下来。
  三老板微笑着说,我正想找你。
  华雨的脸立刻红起来,她问,您有什么事吗?
  三老板笑了,说,你不要跟我这样客气。
  华雨听了反而更加局促起来。
  我叫三木稔,你可以叫我三木稔先生。
  哦……三木稔先生,请问您找我……
  你先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
  你可以直截了当说。
  我是为……罗强的事来的。
  嗯,三木稔点点头,我已经猜到了。
  既然这样,您看,是不是……
  不行。三木稔说,这个人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工作了。
  可他……华雨想了一下,还是把听到的一些关于罗强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了三木稔。
  三木稔听罢点点头,说这就难怪了,我总感觉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喜欢的东西。
  也许……您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三木稔又考虑了一下,抬起头说好吧,我可以让他留下来,不过课长是不能再做了。三木稔说到这里,微微笑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