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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立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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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我们看着长大的,回来后,只要钱家珍多用些心,看紧一点,管严一点,再去学校补习补习功课,考个艺校,不讲当明星了,将来当个小学老师,铁板钉钉,十拿九稳。” 
  洪阿宝提议陈道生和钱家珍要提前将小莉的房间布置好,卫生搞干净,把墙上的“小虎队”的那几个男孩子撕了,换上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让她将来胸怀祖国放眼世界。 这种情绪一被煽动和放大,屋里就温暖了起来,陈道生连连递烟,还让钱家珍炒花生招待大家,陈道生说乡下表弟送来的花生很香。 
  小莉的房间收拾好了,陈道生的心却悬起来了,都快十天了,刘思昌还没回来,也没个传呼打过来,他怕刘思昌在云南被什么人骗了,越想越不敢想,他站在院子里犹豫了好半天,然后直奔秦大爷杂货铺。陈道生试着给欧亚商贸公司办公室的秘书张海泉打电话,电话里是嘟嘟的声音,没人接。他站在柜台边跟秦大爷唠了几句闲话,说的是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秦大爷说,“活到七十岁了,生老病死,荣华富贵,什么都看透了,就是没把人看透。这人呐,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你说它是真的,它又是假的;你说它是假的,它确实又是真的,活灵活现的。”说这话的上下文是什么,记不起来了。反正这话让陈道生听了后心里像钻进了一群蚂蚁四处乱爬。 
  又过了两天,陈道生想去宏达大厦问问情况,走到楼下,他站了一会,想了一会,脚步挪不动了,他扭头准备往回走,腮上肉比较厚的门卫问他怎么不上去,陈道生随口说了一句,“刘总已经办妥了,不打搅他了。” 
  陈道生赶到了店里,刚进的一批冬装棉袄、毛裤、马甲、围脖这两天由于气温急遽下降卖得很好,纯棉制品,颜色灰、蓝、黑,于文英曾提出异议说太土气了,陈道生说,“眼下我们经营的就是老人冬装专卖店,厚实耐穿防寒保暖,没错!”陈道生别出心裁,生意果然就旺了起来,可标价不低,老头老太太有的是时间,所以他们为还一块钱价愿意付出一天的时间。衣服本来进价就高,这些天卖了不少,可赚头很少,一件棉袄只能赚三四块钱,而四里河卖“名牌”羽绒服、羊毛衫、运动服专卖店每件至少赚七八十。陈道生来到店里的时候,一位老太太将棉袄当场穿到身上,心满意足地走了,于文英也笑了,她看着老太太摇摇晃晃的背影,对陈道生说,“你猜这件棉袄赚了多少钱?两块五,老太太一大早就开始还价了,六十二块还到五十八块,可付账的时候口袋翻了个底朝天还差一块五。”陈道生此刻对赚钱多少确实一点心情都没有,他问于文英,“你说刘思昌十多天了都没回来,会不会在云南出了什么事?”于文英不知底细就敷衍了一句,“不会吧。”陈道生皱着眉头,烟雾包围着他情绪复杂的面孔,他若有所思地说,“现在骗子很多,你说他会不会被人骗了呢?”于文英说,“刘思昌那么精,你要说他骗别人还差不多,别人骗他不可能。”陈道生说,“要是遇到抢劫,遭人暗算呢?”于文英说,“你别想那么多,刘思昌这个人为人仗义,再怎么着,他也不会坑你的。” 
  于文英的话像酷暑中送来的一根冰糕,立即就熄灭了陈道生内心的火急火燎,他的表情因此也就变得柔和而松弛起来,“我倒不是不信任他,我是有点为他担心。” 
  刘思昌走后第十八天的晚上,赵天军没去夜总会上班,他说老板带着音乐学院的一位弹钢琴的女学生去欧洲旅游了,那个清纯如水的女生先是在夜总会弹钢琴,弹着弹着就弹到了老板床上去了。保镖赵天军这样说的时候很得意,为自己落了个清闲得意,因为不用整天像影子一样黏着老板了,他拎了一瓶“双河特曲”和几只卤猪蹄还有一包花生米往陈道生家的小方桌上一蹾,说,“陈叔,真希望老板在欧洲旅游上一年半载,好不容易歇下来,今儿我们叔侄俩喝几杯!”陈道生有些意外,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油炸臭豆腐,“到我这来喝酒,还带什么酒菜?”赵天军用牙咬开铝制的酒瓶盖,将一瓶酒在两个碗里平分了,“陈叔,我有点对不住你和婶子,小莉去夜总会跳舞,我本来想告诉你们,可她不让我说,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万万没想到她会吸粉,而且会弄出这么大事来。”赵天军猛喝一大口酒,脖子上粗大的喉结在烈酒经过的时候,筋骨暴跳,眼睛被呛得通红。陈道生端起碗呼应着灌进了一大口,他说,“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控制力差,怪我们没管好,你天天都在夜总会,一点岔子也没出呀!”叔侄俩喝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酒喝到尾声的时候,王奎过来向陈道生要一根烟抽,赵天军将自己的半包烟全扔给了王奎,陈道生将酒碗里剩的一点酒端到了王奎的鼻子下,王奎将酒一口倒进喉咙里,又拈了一颗花生米塞进牙缝里,问,“中大奖了?”陈道生又抓起一块绛红色的猪蹄子往王奎的嘴里塞,“天军休长假。” 
  王奎嘴里嚼着猪蹄子走了,赵天军借着酒性掏出心里话,“陈叔,前些年老婆嫌我穷,扔下我跟那个倒卖大米的小贩子勾搭上,一脚踹了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不敢说自己多有钱,但我能买得起一套商品房,工资每月八百,陈叔,我这么多年可是规规矩矩,怎么说也是一个很体面的警卫员,怎么就不配娶上个媳妇呢?”陈道生按住空空的酒碗,舌头发硬地说,“不是你不配娶上媳妇,而是你还没遇上称心如意的。”在一边袖手旁观的钱家珍插话说,“哪家闺女要是能嫁上天军这么有本事的男人,那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分。”钱家珍始终在嗑着瓜子,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停留在电视屏幕上,黑白屏幕上每天都在上演着非常虚假的爱情。 
  赵天军站起身准备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开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昏黄的灯光下进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的腿在惨淡的光线下不停地抖动着,情绪随着腿抖动的幅度起伏不定,“我说你他妈的赵天军,打了多少次传呼,你都不回一下。”陈道生见来人是周挺,赵天军的哥们儿,就一边热情招呼让座,一边替赵天军解释,“周老板,天军正在跟我喝酒,没听到传呼。”周挺用黑色的目光盯住二位酒足饭饱的脸,“你们喝酒,我喝老鼠药。”赵天军有些不高兴了,他吐出嘴里残余的骨头渣子,“我看你差不多真的喝了不少老鼠药,全身都抽筋了,一大晚跑过来扫兴。”陈道生送上一杯茶水,周挺没接,也不落座,他的声音和他的墨镜一样黑暗,“我跟陈老板素不相识,陈老板做什么生意我也搞不清楚。”他看了一眼屋里寒酸而破败的景象,更坚定了自己的思路,“我是看在朋友分儿上借钱的,不是朋友也是借不到钱的,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两万七千块钱不是小数目,要是栽了,我他妈的一两年都得饿肚子,不能稀里糊涂就让钱打水漂吧,打水漂还听得见水响呢,总得要有个补救措施。”赵天军将筷子狠狠地扔到桌上,“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陈叔是砸锅卖铁卖儿卖女都不会欠你一分钱,你狗眼看人低,把人想得都跟你一样王八 蛋。”说着就站了起来,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拳头也攥紧了。 
  陈道生听了周挺的话,胃里真的像被立刻灌进了一大碗老鼠药,五脏六腑绞在一起嗞嗞地冒烟,这种感觉很恐怖也很短暂,他必须镇定下来就像他必须面对眼前的灯光和酒气,陈道生摇了摇被酒精加工过的脑袋,很平静地对周挺说,“周老板,我借你的钱,无论怎样,肯定是要还的,你说采取什么补救措施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没说的。”周挺说在借条上写上一个附加条款,如到期不能连本带息还款,愿以家产相抵。陈道生借着酒劲,在借条上很果断地写上了附加条款,并重新签字画押,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第二天早上,陈道生不知怎么的,胃口突然不好,一个大馒头只啃了一大半,剩下一粒枣子那么大一点,怎么也咽不下了,扔了可惜,留着不值,他将一小块馒头丢在盛腌萝卜的碟子里,钱家珍看着剩下的馒头渣儿,忍不住习惯性地要挖苦他两句,“真的成了做服装生意的大老板了,往后早上要改吃油条了。”陈道生没搭腔,他知道钱家珍要是每天不冷嘲热讽他几句,晚上就不会睡踏实的,挖苦讽刺丈夫对于钱家珍来说,就像汽车发动需要加油一样必不可少,几乎就是她活下去的氧气。当年谈恋爱的时候,陈道生问钱家珍看中他什么,钱家珍说看中他将来肯定能当上副科长,陈道生说副科长又有什么了不起呢,钱家珍说副科长有电话打,打长途也是厂里公费付钱。他做服装生意让家里早餐吃油条的梦想就像当副科长一样基本上彻底破灭。陈道生没有本钱谴责老婆,更不可能像胡连河一样气粗,一不顺心就逮住老婆捶一顿,晚上还要老婆打洗脚水,上床脱光衣服压在身子底下让自己消气。 
  陈道生挨钱家珍挖苦的时候,喜欢坐在烟雾中幻想,他总觉得像他这样做生意总会有一天要发财的,骨头比肉贵是因为人们把骨头当成了肉,一旦人们知道骨头真相的时候,肉肯定就比骨头贵,他甚至推断出当人们把黄的、紫的、绿的头发恢复到黑头发的那一天,就是他出人头地的日子。幻想中的陈道生很平静很宽容,他觉得虽然钱家珍不像院子里其他女人一样跟丈夫死心塌地绑在一起打拼,但他确实让老婆过着没有信心的生活,他回到家,带进屋里的是一张毫无希望的脸,而不是一大把钞票,哪怕是毛票。 
  早餐是在油条和大馍空洞的选择中结束的。 
  陈道生一整天都在想是不是要给刘思昌的“大哥大”打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问他是不是感冒了,问他有没有遇到骗子,问他回来要不要去接站,实在不行,问他是不是提货的钱不够,要是不够,他再想办法筹一些钱汇过去,可想到天黑,他才明白,怎么找理由都只能是一种借口,刘思昌缺的钱陈道生哪能帮得了忙?这就相当于美国缺钱了找非洲的莫桑比克帮忙一样荒唐。所有的关心和问候,无论怎么掩饰,只指向一个主题,就是对刘思昌不放心,不放心刘思昌比不放心党和政府还要可怕。陈道生用手捋了一下无所适从的脑袋,竟捋出许多头发,头发夹在手指缝里,好几根是灰白的。黄昏时分,店里做了一笔生意,一位老太太买了一件黑棉袄刚走,外面起风了,陈道生看着店外灰烬一样密集的行人缩着脑袋裹紧衣服匆忙经过,他的脑袋居然有了中风一样的感觉,一片昏庸和眩晕。于是,他在店铺打烊前问于文英,“小于,你说要不要给刘思昌打一个电话?”于文英说,“我早就想让你打了,都快半个月了,音讯全无,有点不正常。”陈道生面色苍茫地说,“我跟思昌几十年弟兄,在节骨眼上打电话,怕伤了面子。”于文英将茶杯里残余的茶水倒进门外的垃圾桶里,“他说好了一个星期回来,又带走了你那么多钱,这么长时间不给你打一个传呼,说一下情况,这究竟是谁伤了谁面子呢?”陈道生糊涂了一天的脑子一下子通了。 
  陈道生晚上回家的时候,直奔街口秦大爷的杂货店,杂货店里老式柜台后面的木质货架上灰蒙蒙的,散装的油盐酱醋五味俱全地灌进了巷子,时刻提醒过往的行人进来买点什么。陈道生在浓烈的酱油气息中拨刘思昌的大哥大,拨了好几次,话筒里面一个陌生女人中英文夹杂着告诉陈道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陈道生的脸跟酱油一样黑了,他的握住话筒的手中风似的抽搐着,秦大爷将最后一塑料桶酱油倒进酱油缸里,盖上厚厚的木头盖子,眼睛直直地盯住陈道生,“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再想不开了,我借你的五百块钱也不要了。”陈道生站在柜台外面,巷子里川流不息的冷风一刀接一刀地将他全身的肉和骨头分割得井井有条.他闻到了全身上下流淌着的血腥味。秦大爷递过来一支烟,陈道生抖着手划了好几次,火柴就是擦不着,好不容易擦着,又被手抖灭了,秦大爷打着一个笨重的煤油打火机。将一绺火苗送到陈道生的鼻子下面,“风太大了,还是打火机好使。”陈道生机械地吸着了香烟,烟雾毒气一样冒出来。 
  秦大爷说了许多关于人心叵测世道险恶的事,就像是给陈道生的三十万块钱开追悼会一样,在缅怀和追忆中安慰陈道生无论如何要看得开一些,并再次强调好死不如赖活的真理性意义,秦大爷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看破红尘的平静与冷漠,他吐出一口浓痰,又用脚踏了踏,踏的姿势表示地上没有痰,“听说你借了好几万,是吧?要是栽了,真让人吐血,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双河厂解放前的老板周祥生苦了一辈子,挣了那么大家业,解放大军枪声一响,不也全完了。生意慢慢做,还了债,你总会有一天出头的。”陈道生不吱声,香烟吸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在他灰紫的嘴上半途而废了,秦大爷的这些话就像是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大谈洞房花烛夜如何美妙一样虚幻而多余。 
  这些天来,陈道生脆弱的内心每当面临崩溃的时候,就会反生出一种顽强的意志,就像一个快要死的人回光返照一样,明明已经命若游丝,却能机动灵活地转动眼珠并发表一些条理清晰的重要讲话,秦大爷在盖棺论定了半包烟时间后,陈道生内心突然风平浪静,他的手指在夜色中复活了,划火柴的姿势柔软而抒情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他给秦大爷点上烟,问,“打通刘思昌云南手机多少钱一分钟?”秦大爷惊异于陈道生近乎麻木的冷静,少了一颗门牙的嘴里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一道烟黄色的口水,“一样的,还是五毛钱一分钟。眼下不谈电话费,要是能打通,我不收你钱。” 
  陈道生似乎在冥冥之中聆听到了神示,他一把抓起话筒,手指像黑白电影中一个熟练的女特务发电报一样,闭着眼敲击着性命攸关的数字键,通了,陈道生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丝毫的激动,因为他觉得本来就应该打通的,所以当秦大爷坐在那张绑着锈铁丝的藤椅上正在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训时,陈道生对着话筒开腔的第一句话竟是,“思昌,吃过晚饭了吗?”这有点类似于两个热中的人一见面不谈爱情却说“今天晚上月亮真好”一样,秦大爷愣住了,他张大了嘴,香烟掉到了地上。 
  刘思昌在电话里很兴奋,“正在跟几个朋友吃饭呢,我在中缅边境的青瓦镇,一连半个月了都在下雨,山洪暴发,货在半路上运不过来,还要等几天才到。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可大哥大信号一直不好。道生呀,等急了吧?” 
  陈道生一下子脸红耳热,心里很不过意,“不急,不急,我是怕你在外而有个头疼脑热的,又没个人照应,那地方气候不好。” 
  刘思昌在电话里稳如泰山,“没事的,这里的朋友喝酒都不行,一桌人喝不过我一个。” 
  陈道牛听刘思昌在电话里谈笑风生,就多此一举地说了句你要多保重身体的话,匆忙挂了电话。 
  陈道生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一进家门,洪阿宝塑料袋里拎着一副卤鸭肝两个卤鸭头还有些鸭肠子进来了,“道生,没卖掉,剩下的,陪你喝两盅!”陈道生说我今天胃不太好,只能陪你少喝一点了,他站起身从碗柜里拿出大半瓶火烧刀子酒,俩人就着剩下的卤杂碎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钱家珍知道阿宝平时有点抠,就别有用心地问了一句,“阿宝,太让你破费了!”阿宝将一杯酒倒进喉咙里,嘴里咬着鸭头说,“这话你就见外了,酒不是道生拿的吗?怎么能算破费呢?再说了,我还有事想跟你们两口子商量商量呢。” 
  阿宝借着酒力壮着胆子说明了来意,他说赵天军给他送了两条“红塔山”香烟,让他过来跟陈道生投石问路,赵天军想让小莉放出来后跟他处朋友,要是陈道生钱家珍答应的话,年底他就跟小莉把喜事办了,而且保证搬出76号大院住到带卫生间的新商品房里去,让小莉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陈道生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睛死死地咬住阿宝,将嘴里的鸭头盖骨吐了出来,一个字不说。钱家珍关了电视,挨着酒瓶坐了下来,她的嘴里冒着很多热气,情绪显然有些激动,“阿宝,那就请你当媒人,天军岁数是大了些,可他离过婚,知道疼女人,挣钱又多,只要拿到房子钥匙,又不嫌弃小莉,我看就这么定了。”陈道生将筷子拍在一堆鸭骨头之间,站起身不留余地说,“不行!” 
  阿宝和钱家珍很困惑地望着陈道生,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们等待陈道生解释,可屋里是逼人的沉默,只有吴奶奶家的花猫在地上匆忙地啃着不劳而获的鸭骨头,猫牙啮出的细碎的声响清晰而尖锐。 
  钱家珍急了,她语无伦次反击陈道生的沉默,“赵天军不嫌弃小莉,嫁过去住楼房,吃香的,喝辣的,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婚姻。你没本事,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靠你靠不住,又找不到称心的工作,还耍什么当老子的威风?” 
  阿宝见气氛不对,就找了个台阶,抹着一嘴鸭油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们也不要太当回事。说实话,要不是小莉进了局子里,赵天军就是送我两条黄金,我也不会来开这个口的。”说着抬腿就走,他身后留下的是摇晃的灯光和虚幻的空白。 
  这天夜里,陈道生躺在床上,就像躺在老虎凳上,全身接受着被撕裂的酷刑,体无完肤的感觉如他打出去的借条一样具体而明确,他在感动于76号大院仗义相助的同时,隐隐又感到了某种歧视与偏见就如同血缘关系一样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无法割断,小莉做了丑事,就等于是一件崭新的衣服划了一道缝必须挂到降价的货架上去变卖,他们在歧视小莉也就是歧视陈道生,几十年来循规蹈矩老实厚道的陈道生在这个晚上经洪阿宝这么一提亲,等于已经被挂到了降价处理的货架上了,就像秦大爷杂货店里过期变质酱油一样,三文不值二文打折处理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甚至觉得这么多人帮助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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