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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老头子岁数大了,又带兵带惯了,爱拍个老腔,论个阶级!有什么冲了撞了的,别往心里去啊!”
众人知他这两朝老将连皇上也要礼敬三分,如今说出这话已算不易了,当下都哄声陪笑,常思豪也便归座。此时身后有人托着杯酒凑了过来,笑道:“俞老爷子,许久不见,您这声音还是这么洪亮!说来也怪,您这属鼠的嗓子,怎么和属鸡的一样呢?”
俞大猷一见是刘金吾,登时脸露笑容,道:“哎哟,小猴崽子,你这是又精神了啊!娶了媳妇没呢?你爷爷死得早,我得替他老人家抱抱孙子啊!”
刘金吾的祖父刘天和当年做过一任兵部尚书,和俞大猷不论在公在私都往来颇多,小的时候,只要俞大猷进京过府,刘金吾就去绕着他腿边转,缠他讲带兵打仗的事,故尔两人十分亲切。此刻一听俞大猷拿自己逗趣,便也笑了起来:“嗨,我这功不成,名不就的,靠着祖宗余荫度日子,哪还有心娶妻呢?本来也想着投军效力,攒点军功,可是俺答让侯爷给退了,土蛮让李成梁给挡了,倭寇让您和戚大人平了,我是老牛大干燥——有劲没处使啊!”俞大猷一笑:“小子,马上就有你使劲的地方了!”刘金吾惊喜道:“怎么?倭寇又卷土重来了?”
郭书荣华道:“瞧你,倭寇若真重来,也是百姓先受苦,有什么可高兴的?”
俞大猷摇摇头,脸色凝重:“不是倭寇。是有人屯兵,要造反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刘金吾笑道:“造反?不会又是那些种大地的泥腿子罢?他们闹闹哄哄的,年年折腾,能成什么气候?”俞大猷道:“这你就太小看他们了!韦银豹这名字,你可听过么?”刘金吾翻翻眼睛,想不起来,常思豪、秦绝响更是都没听过。
郭书荣华道:“南蛮洞民有五类,便是苗、瑶、嘹、獞【音壮,即今之‘壮族’】、仡佬,尤以獞人最为善战。韦银豹便是獞人的领袖,从他父亲韦朝威那辈开始,便不断反我大明,组建匪军。韦银豹也是从年轻时便参与进来,带领匪军夺县攻城,在广西一带为害甚巨,官兵几扑几灭,始终未能将他们剿尽根除。老将军,怎么,他们近来又有所抬头么?”
俞大猷道:“何止抬头而已?只怕要站起来了!前段时间由于军粮总是不足,我派人查问情况,发现百姓的粮另有别人大批收购,一开始我还当是不良米商所为,哪想到顺藤摸瓜,却查到了韦银豹的头上,此人与我同岁,十几岁便开始造反,闹腾了五十来年,忽然消声匿迹。却原来带领着一伙人隐匿在古田一带人际罕至的山中,打造军器,积草屯粮。据粗略估计,他手下人数至少已达五六万之巨,一旦攻杀过来,莫说是村野小县,就算是卫所巨城,也难抵敌啊!”
戚继光道:“这便奇了,几万人的军粮收购,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前这些古田匪军组织混乱,更无财力,缺东少西便到县城烧杀抢掠一番,如今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精明谨慎、财力雄厚了呢?”
俞大猷道:“我对此也大感奇怪,着探马详查之下发现,他们现在的人员组成也变得极其复杂,原来只是些广西当地的獞人,还有些苗瑶杂蛮,原都是务农者居多,现如今却又增加了大批的汉人,大多个子不高,口音复杂,竟然像是来自沿海一带。由于他们现在组织严密,极难渗透,故而未得其详,今次回京,我便正要向皇上禀报此事,尽快组织财力物力,将他们扑灭于萌芽之中,以免久后其势大成,则悔之晚矣。”
常思豪听到此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向徐三公子身后瞧去,恰此时,江晚的目光也正向他这边望来。
第二章 舍身
两人目光一交,常思豪立时明白,自己猜得对了。
那夜送梁伯龙走时,曾与江晚一晤,当时曾听他说聚豪阁现今能调动十万以上的义军。长江一线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广西虽在后方,多半也在其列。韦银豹的古田义军充斥进大批沿海汉民,那自然是聚豪阁依托周边水道进行的输送。其严密的组织、良好的运作,必也是受到了这些老江湖的规划指点。聚豪阁把控漕运,财力雄厚,提供一些军费则更不成问题。
在座所有人中,只有自己知晓此事,如今四大档头昂然在列,郭书荣华安坐桌边,江晚投来的目光,用意不问自知。
俞老将军一生为国,刚正不阿,首要考虑的是国家安宁,平息叛乱。可是古田义军又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的贫民,他们或无渔可打,或无地可种,处境悲惨,参与造反,也许不过就是为了一日三餐。国家安宁,要保护的就是百姓,可是百姓们却在受苦,被逼上国家的对立面。此时此刻,自己是应该揭破答案,还是替其隐瞒?
郭书荣华瞧出他面容有异,微微一笑道:“侯爷,您在想些什么?”
常思豪被他这一问,登时收敛了神思,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果必有一因,造反是条不归路,如非逼不得已,他们未必会这样做。或许派兵镇压并非最好的解决之道,如有可能,还是尽量安抚收编,划拨田地,让他们有口饭吃,也许就没事了。”
小山上人道:“阿弥陀佛,侯爷这几句话有大悲悯在焉,可称慈心罗汉、热肠菩萨。这些年来南方战乱,北地不安,不少人流离失所,四处逃难,我少林也收留了许多难民,给他们剃度出家,做了僧侣,安排在周围庙产耕种作业。生活虽然清苦,总算能吃上碗饱饭。南少林的小风师弟那边,也是如此。有些话,本不是老衲该说,但如今吏制腐败,封海闭关,豪绅圈地,百姓失田,生活苦不堪言也是事实。俞老将军和督公若能向皇上陈情,讲明利害,减少些税赋,整顿官场,放渔船归沧海,还百姓以良田,则强过刀兵杀战,善莫大焉。”
俞大猷和他是老相识,听此言长长一叹,道:“政局国策,归由徐阁老他们参谋,我一个武职,不便多谈。但那韦银豹身边都是南蛮洞民,不服王化,朝秦暮楚,反复无常,而且多年来的攻杀,已积下几代仇恨,岂是简单安抚就能解决?侯爷和上人想事情,太过简单了。”
秦绝响道:“老将军说的是!那些个苗瑶獞嘹妖里妖气,当年诸葛武侯也须七擒七纵,才拿下了他们,这帮人转眼忘恩,哪有什么好饼?正该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朱情听得皱眉,拳心便紧了一紧,只见刘金吾笑道:“秦大人所言极是。量他们这些杂凑乱兵也不堪一击,全数剿灭,一劳永逸,岂不更好?”俞大猷摇头道:“说你小瞧他们,你还不信,那韦银豹与官军作战五十年,经验极其丰富,岂是易与?他们盘踞高山密林之内,占尽地利,莫说全数剿灭,就是胜上几场,也不容易。”
秦绝响笑道:“谁不知道俞大将军的本事?您溃海贼于汀州、定侗叛于恩平、收黎蛮于昌化、破王直于舟山,其后擒张琏,捣兴化,镇潮州,定翁源,节节胜利,用兵如神,哪路叛民倭寇是您的对手?‘龙虎佑明,天下太平’,您和戚大人的本事,那是有战绩摆在那的!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哟!您这么说话,可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俞大猷原只当他是个黄口孺子,浑没放在心上,不想此刻听他将自己的战绩历历道来,如数家珍,倒觉有些意外。戚继光笑道:“我这戚虎是纸虎,老将军这俞龙可是真龙,民间谬赞太过,其实我哪能跟俞大人相提并称呢?”
众人都笑起来道:“有两位将军保定江山,真是我大明之福啊。”
一片赞颂声中,却听有人冷冷地道:“俞将军是真龙,那皇上呢?”
此言一出,登时厅中大冷。俞大猷侧目一瞧,说话之人站在徐三公子身后,仆从打扮,自己并不认得。戚继光脸色有些发白,没想到自己小心来、小心去,今天见了老战友,一时嘴里没了把门的,冒出这么一句,真若追究起来,俩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徐三公子只当朱情是自己手下奴才,听到他无端插话,本来大具反感,但一瞧俞、戚二人的表情,心下便又得意起来。只因他二人当初都是胡宗宪的部下,跟爹爹徐阶正是对头。如今他们虽有一身的战功,在朝廷里头却失了根子,这会儿说起话来如同受到众星捧月一般,却被我门下家客一句话吓得没了声音,岂不可乐?
俞大猷瞧着他那暗自得意的表情,料想仆人未经他的允许授意,绝不敢狂妄至此。显然徐家这是还记着胡少保的旧账,无事便想生非,得闲就来揪自己的胡子。当下大笑道:“俞某自然不是什么真龙,不过自觉着还够个一撇一捺!总也比那些当面摇尾、背后咬人的劣狗强得多啦!”
徐阶当年曲意事严嵩、收拾胡宗宪,都是阳里面和,阴中用计,这“当面摇尾、背后咬人”八字,谁又听不明白?徐三公子的脸色登时便有些发紫,把戚继光看得心里一提,登时肺翻气紧,手脚有些哆嗦。
此时程连安却在旁边笑了起来,小手插袖在腹前一揣,踱近说道:“老将军乃国之柱石,跟个没眼色的狗下人置的什么气呀?想当年诸葛丞相号称‘伏龙’,刘皇叔也没因此嫌忌不是?下人、下人,便是下贱之人,下贱之人,能有什么高见哪?这厮不懂礼貌,三公子回去自会好好管教,老将军可莫要因此气伤了身子、坏了两家的情分呀。”
他这话刻意把狗的骂名转到了朱情身上,也给了徐三公子台阶,本来引导得极为得体。常思豪一听却知要糟,正要说话,朱情却已先笑起来道:“呵呵呵,你这小太监懂得什么?老将军这是在骂徐阁老呢!”
程连安面色一冷,又忽转了笑容,揣手向徐三公子躬身道:“三公子,今儿是我的不是了,怪我在干爹冯公公膝下跟的日子短,没学会该怎么说话,您看这……”
堂上堂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徐瑛也有些挂不住劲,回头道:“这堂上哪有你两个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滚出去!”
朱情低首躬身道:“是。”和江晚转身向外走,刚绕过小山和丹巴桑顿的身子,忽地戟指如剑,直向椅上的俞大猷颈间刺去!
俞大猷从学于名剑李良钦,又在战场历练了几十年,反应极其迅速,而且由于刚才的冲撞,本身就对这个以小犯上的仆随加了注意。听见风声就知不好,左臂扬起一格——磕不动,护腕铆钉反将自己硌得生疼,立刻明白是遇上了武林的高手——赶忙一矬身滑入了桌底,扬手一推,“哗啦啦”杯盘瓷响,将桌面顶掀起来直向朱、江二人砸去!
那桌面乃是黄杨木所制,厚达四寸,极其圆阔,重逾四五百斤,这一被掀起来呼呼带风,真如飞起面墙相仿。
就听“喀喳”一声,桌面四分五裂,一掌穿出,早被朱情击破。
“动手!”
他不顾身上沾满菜汤,大喝一声,起腿向俞大猷便踢!
江晚未闻其声,也早将两掌一分,直向戚继光攻去。
这几下突如其来,在场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打成了个乱马人花,众官员名流文士惊得目突手颤,筷子哗拉拉掉了一地。程连安极是乖觉,早早闪在一边。
俞大猷将桌子掀飞时用力甚猛,重心移在前足,身形稍具踉跄之形,就见朱情劈桌起腿那一脚已到胸前,只觉其动作之快,真如惊沙入面!
他已知这一招难以避开,双掌前合,想抓拧朱情的小腿,可是十指刚一触到对方,立刻被一股螺旋抖劲弹开,眼见这一脚就要踢中心窝,忽然感觉领子一紧,身子左偏急速倒飞,同时一剑生华自右肋后侧部指来,直刺那贼仆的前胫!
俞大猷在向后跌去的刹那间惊直了眼睛,心想:“好快的剑!”
朱情一缩腿避过“十里光阴”,百忙中冲常思豪的方向虚略投去愤怒而失望的一瞥,与此同时,四大档头已然由两翼包抄攻到!
曹吕曾康四人一见朱情动手,脚下便已启动,不过是因站在郭书荣华的背后而略慢一拍而已。
间不容发,朱情左臂一棚架住曹向飞的鹰爪,右臂下挡,格住康怀的剑指,缩回的腿向左摆踢,控住与吕凉的间距,“呯——”地一声,腹间中了曾仕权的一掌。顿时“扑”地一口血雾喷出,身子倒飞而起,直跌向天井花园!
江晚指掌如飞,眼瞧已将戚继光抓在手中,忽见朱情跌出,惊喝道:“怎样了?”
话犹未了,四大档头同时攻至!
这四人拉出一个都与他势均力敌,甚至犹有过之,何况是四人齐出,配合无间?
他急切间双臂抡开,“啪啪”接住两招,胸口、肋窝各中了一拳一指!
众人听得骨裂声响,惊得身上的肉都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只见他将口中血向曹向飞“扑”地一喷,借拳指之力身子后退打个了旋儿,“哧拉”一声,将自己衣衫撕裂,手中“啪”地打开火摺,嘶声喝道:“住手!”
只见他衣衫裂处,绑着两捆采石崩山用的红皮火药!
其中一捆的中央已被拳劲击瘪,凹陷了下去。四大档头一见,身子立刻一凝。
朱情在花园中翻身爬起同时也撕裂了衣襟甩燃了火摺,胸前的火药包已被鲜血殷深了颜色。四面八方的东厂干事潮水般涌来。他大喝道:“俞龙戚虎,一个也不可放过!”吼罢将火摺往药捻上一触,顿时“哧哧哧”窜起怪响,他一切不管不顾,返身向堂中冲来!
江晚一看,也把火摺往药捻上一碰,两眼透红,直扑俞大猷!
众人无不惊骇,谁也没想到这二人竟怀死志!徐三公子满裤兜精湿,惊得连屎也拉出来了,一串屁把椅子崩得毕卟直响。
眼见火药捻窜烟冒火快速燃烧,曾仕权尖叫道:“保护督公!”四大档头都张臂后退,忽见银衣陡起,郭书荣华身如飞箭,掠过四人头顶,甩腿向江晚攻去!
此刻江晚眼里只有俞大猷,侧头避开空中踢来的一腿,身子仍往前冲,想要尽量缩短距离,确保爆炸的威力。郭书荣华使个“云浪翻”头下脚上,一张手正抓住他后背衣衫,空中借旋身坠落之力,猛一抖腰,将他揪得双脚离地,抡起一个大弧,直直丢向门外!
朱情冲到半途,一脚刚踏进门里,江晚的身子忽被扔出,正砸在他身上,只听蓬地一声,两人一齐向外飞射,再度跌向花园中心!
众东厂干事们正要前冲捉拿,就见两人身上的火药捻子已经快要燃尽,赶忙都抽身后撤,就听一声惊雷劈入耳轮——
第三章 营救
这声惊雷却非爆炸之音,而是响自环廊之顶的人口。
随着这霹雳般的怒喝,一人射身而下,双手一伸,“崩、崩”捏断朱情、江晚两人胸前绑绳,将两捆即将爆炸的火药抡开,抛向堂内!
然而由于所剩药捻极短,未到门边便已凌空爆炸开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气浪腾飞,顿时满堂窗纸爆裂生花,两廊所挂挡风暖帘刷拉拉如帆分飞扯起,屋檐瓦片颤了几颤,灰土簌簌而下。
江、朱二君一侧头瞧见来人,又惊又喜道:“伯山!”
常思豪在堂中看得清楚,来者面如温红玉,眸若冷晨星,正是明诚君沈绿!
与此同时如潮涌上的东厂干事,又忽然自后排扑扑折倒,原来两廊飞檐翘脊之上各有二人现身,八臂齐摇,飞镖暗器连珠暴射,阻挡他们的攻势。顿时天井内血光四溅,腥艳满园!
明诚君喝道:“大事未济,岂可轻身!走!”一抓江朱二人腰带,抖手扔上廊顶。
“哗拉拉”窗棱碎响,曹吕曾康四大档头纵身而出,兵分两路,一拧腰也抢上廊顶,狸猫般窜纵向前!
正在发射暗器的四人一见,大喝道:“抄家伙!”甩大氅各亮兵刃,左边一条盘花连珠棍、一条三节链子枪抵住曹向飞和吕凉,右边一条金攥伏虎盘龙梢、一对凌云飞虎爪拦定康怀和曾仕权,八个人快手如电,四攻四守,四进四退,刹时节人似猛虎,衣赛蝶飞,兵刃舞起来乌刷刷一天钢风啸雨,快急步更踏得廊顶泼啦啦瓦碎如鞭!
明诚君沈绿被众干事围在院心,却毫不畏惧,手中一柄长剑泻雨惊风,挑得血光漫漫,人若草飞。厂内火铳手此刻已然闻讯赶至,正在形成包围。郭书荣华负手悠然踱至门边,放眼瞧去,今日因是大宴之期,四大档头都没带着兵器,但即便如此,场面仍然稍稍占优。他心知这几人已断无可逃,脸上笑意微展。忽听衣袂挂风声响,身后一人跃入院中,“十里光阴”一指,喝道:“闪开了!”
众干事侧头回望,一见侯爷要出手,大感惊奇,都把目光都移在他身后。
郭书荣华打个沉吟,二目微眯,轻轻点了下头,干事们各自散开,让出空地。
常思豪目光往廊檐上一扫,风鸿野、云边清仗着兵刃在手,对付曹向飞、吕凉虽然吃力,尚可支撑一阵,另外那两人与曾仕权和康怀打得陀螺乱转相仿,也未见败象。朱情和江晚已经逃得瞧不见了,一批东厂干事蚁聚蛇连,正在墙下涌窜追去。
他心中有数,大声道:“沈绿!可认得本侯么?”
明诚君摆剑而笑:“沈某倒还略具印象,只是有些人究竟是谁,只怕自己却早已忘了。”
常思豪喝道:“你这厮恶贯满盈,若是乱铳打死,难消我心头之恨!秦府旧债,当教你泼血来偿!”说着腕间一抖,“十里光阴”直刺而去,明诚君长剑一格,与他战在一处。
此时秦绝响、刘金吾、小山上人、丹巴桑顿、俞大猷、戚继光都出了正堂,列身檐下观战。但见两人一个英俊,一个雄武,一个伟壮,一个峭拔,一个锦衣花摇,身如彩画;一个雄凝似铁,动若崩崖。一个出招周严绵谨,细如工笔白描,精中显密;一个剑势写意雄奇,畅如依山泼翠,走墨流葩,一时都看得呆了。
笑眼相看间,郭书荣华俊目微眯,长睫缓起舒落,眼光也变得柔婉起来。刘金吾对他十分了解,一见这情形,心里便即明白。眼瞧园中格斗的二人好一似粉子都遭逢黑孟起,猛潘安遇上了铁子龙,风流勇毅,各擅胜场,这男子之伟傲雄姿,又远胜娇娥多矣,嘴角也不禁微微勾起笑容。众东厂干事们虽是身经百战,对此等上乘武艺却不多见,一个个更是看得目直心炫。俞大猷和戚继光惊魂未定,眼见这般情景不禁起急,戚继光道:“督公,以侯爷的身份,只恐久战有失……”便在这时,战场中忽起变化,常思豪出手起急,一招走空身子前抢,被明诚君探手抠住颈子一拧,将他背转身形,如盾般拢在身前,戚继光一拍大腿:“你瞧瞧!”明诚君喝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