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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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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渊没想到这人竟会帮自己,赶忙蹲身在靴筒中摸出匕首去割那毒索。唐墨显和唐墨恩见势不好,从左右两翼包抄而至,张手喊道:“别伤我侄噻!”忽然风声闪动,就听耳边有拳掌相击的声响,回头看时,燕舒眉已被奶奶抓下马去扔在了地上。满街哗然,人们都惊诧不己,想不到这老太太身手竟然如此之快。

唐太姥姥骂道:“两个废物!光喊有什么用!闪开!”将手中鹿筋龙头拐的末梢往燕舒眉太阳穴上一指:“燕临渊!你这闺女还要不要?”

毒索坚韧,燕临渊一时割之不断,忽见女儿被捉,心头大乱,便将藏袍整个褪下甩在地上,急急冲前两步,张手喝道:“前辈留情!”秦梦欢也早唬得容颜更变,神情比他还要紧张。

唐太姥姥道:“你自己无情,还叫别人留什么情!少说废话,咱们走马换将!”

燕临渊道:“好!”忽然反应过来些什么,回身向那花衫男子一拱手道:“这位兄弟,不知这样……”忽然“哧”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射在脚下,定睛看时,竟是一枝袖箭。

原来花衫男子捉住唐根后,一只手勾他颈子,一只手拢他胳膊,感觉到他腋下似有硬物,轻轻一胳肢,机括轻响,登时便有一枝袖箭射了出来。他大感有趣,蹲下身子,摆弄来摆弄去,把唐根当个大木娃娃,玩得起劲,听到燕临渊和自己商量,抬起头来一笑道:“啊呀?这么快便要还给人家了吗?这壮伢儿很好玩儿的,我倒有点舍不得呢。”

燕临渊听到这话,料想他是不愿放人了,稍一思忖,扬起脸向酒楼窗口处望来。

常思豪明白他定以为这人要等自己的命令,既然误会到这里,不出头也是不成了,当下一扒窗棂出来站在檐上,向街头众人团团拱手道:“燕大剑、唐太姥姥、这位兄台,冤仇易解不宜结,咱们大家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搞得如此紧张呢?不如放松一下心情,彼此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姥姥,咱们这么多人围着人家,未免不大合适,不如作一表率,先把燕姑娘放开如何?”

燕临渊心知以现在的形势,既使走马换将之后,对方也未必就此甘休。少林、百剑盟、唐门三家联手,自己决然讨不得好去。此刻听他这话对己方非常有利,一时倒有些意外。

唐太姥姥见檐上撑天拄地站着一条黑壮汉子,满脸笑容,不亲装亲,不近假近,居然唤自己太姥姥,自己哪认得他?怒道:“你这黑鬼又是哪儿来的?胆敢在老身面前大放厥词!”

小林宗擎也挤出了窗外,合十道:“前辈,常少剑的建议殊为允当,还请前辈稍安勿燥,不可妄动无明。”

唐太姥姥登时火大,此刻宝贝重孙子被人捉在手里,这酒楼上却左一个右一个地出人插言说话,简直不胜其烦。张嘴正要大骂秃驴,唐墨显、唐墨恩赶忙都飞身退回,给她加以介绍。这二人拙嘴笨腮,说话冗烦,加上此时紧张,嘴里更不利索,唐太姥姥只捉重点略听了个大概,心里已然有数,将他俩拨在旁边,更不理檐上二人,脚尖在燕舒眉腰上一勾,将她挑起扣住脉门,向前道:“那后生!今日是唐门要找燕临渊的晦气,你既不是两边的人,就别参与这里边的事,把孩子给我放还过来,其它的老身便不计较,如何?”她说话原本极其强硬,如今语气中居然有的商量,实属难得之极了。

花衫男子浑没听她说话,蹲在街上捉着唐根的小胖手摇摆玩弄,如同扮木偶戏般,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然后逼细声音装小孩状代答:“我叫唐西施!”又笑嘻嘻换了本声道:“傻蛋,唐朝哪有西施?你这么胖,应该叫唐玉环。”唐根一听差点气疯,白胖胖的脸蛋憋得又红又紫,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只听他又装自己的童声道:“你懂什么?杨玉环跟着公爹鬼混,又被他出卖而死,哪比得上西施倾人之国,又能归隐善终?”跟着换回本声,作恍然状笑道:“啊哟,原来如此,归隐了就能得个善终,怪不得大家都来玩归隐呢。”

唐太姥姥心下本来焦作,听这疯子话里似乎有话,惊疑间不由自主地指力加紧,燕舒眉只觉腕如钳夹,脸上疼得起皱。两下正在僵持之际,就听有人喝道:“小兔崽子!这回还想跑么!”

常思豪听话音熟悉,循声瞧去,只见西街口占角的药铺顶上现出一个人来,头戴竹片平沿大斗笠,身上穿暗白色缦衣,斜背宝剑,袖尖、衣襟下摆、裤腿、鞋面等处泥斑点点,呈渐变状半干半湿,显然是昨夜在西厢房顶现身追人那女子。心想:“咦?怎么她是个尼姑?”

缦衣又称“礼忏衣”,乃是出家人作佛事、忏悔之时才能穿用,这尼姑穿着它站在房顶上,不当不正,在场众人瞧着都觉奇怪。花衫男子却跟她极熟,笑道:“喵——!又被你追上啦?真没办法。”

那尼姑放声大笑:“你以为我怕水便追不上了?你筏子再快,也没有我的腿快!”

花衫男子笑道:“佩服、佩服。若不是昨夜涨水加大了流速,还不得让你超到前头去?”

那尼姑将头上斗笠甩飞,抽剑喝道:“少说废话!今日看你还往哪儿跑!”一摆剑式就要攻下,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声“小雪?”她登时一愣,放眼往街上乱瞧——只见喊话的是个老太太,一手拄鹿筋龙头拐,一手里扣着个满头花辫的藏族姑娘,正抬脸向上望着,眉疏眼亮,矍烁精神——她当时怔了一怔,似是想起什么又觉恍惚,试探着喊道:“美尼?你是美尼?”

美尼是唐太姥姥的闺名,只因嫁在唐门,人们再唤起来都是唐夫人、唐老夫人、唐太夫人,加之她隐逸江湖多年,就连唐门这些仆役丫环们,也都没听过她这个天山派“研云仙子”的大名。大伙儿眼瞧房坡上这尼姑虽然上了些年纪,眉目倒也清丽端正,要自称“美尼”,倒也没人和她反驳,可是她怎么冲着咱家太夫人叫起来了?一时大惑不解。

唐太姥姥激动地道:“可不是我么!小雪!真的是你!”

那尼姑“啊哟!”一声,手中剑“欠凉凉”在房坡上滑落,与瓦片相磨,发出咝咝刺耳的声响。她白衣飞展一跃而下,落至唐太姥姥近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知是哭是笑地道:“美尼,你可挺好么?你……你可老了!”眼泪落了下来。唐太姥姥也扔了拐杖,托住了她的胳膊,肩头耸颤不止。

花衫男子见这情景,笑问道:“啊呀?你们两位很熟吗?”

第七章 变色

听花衫男子一说话,唐太姥姥和那尼姑立刻都回过神来。

唐太姥姥问道:“小雪,这半疯不傻的后生,你认得?”

那尼姑切齿道:“怎能不认得?我追了几千里路,不卸他一条胳膊,誓不罢休!”唐太姥姥奇怪:“你为何要砍他胳膊?”那尼姑道:“我的老姐姐!你怎么和我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唐太姥姥见她如此着急,脸色微微一凝,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道:“……莫不是和‘他’有关?”

那尼姑跺足道:“还能有谁!咱们都躲了清静,浑不知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五年前他在试剑大会上,被他一剑砍去了胳膊,我听了这消息,差点没气炸了肺!他走到天边也是我的人,管是打、是骂、是砍、是杀,也只由得我动手,哪里轮得到他!”

别人听这尼姑左一个“他”,右一个“他”,浑搞不清。常思豪却听得极明白:在试剑大会上被砍去胳膊的自然是东海碧云僧陈欢,这尼姑这般心疼他,又叫“小雪”,那除了雪山尼,还能是谁?

最感奇怪的却是秦梦欢。当初萧今拾月在试剑擂台上剑斩秦默,那份霜雪孤高的样子如同印在心里一般,那时节他压倒性地连胜十数场,脸上毫无得色,听郑盟主与十大剑商讨后,决定让他入修剑堂参学,也没半分笑容,和眼前这嘻嘻哈哈的疯汉毫无半点相像。而且印象中他虽面色里有点不见天日般的惨白,可是五官貌相也属人中龙凤,尤其身上干净整洁,哪像眼前这人满面油花,胡须粘脸?她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燕临渊身上,此刻听雪山尼这么一说,细细瞧去,定神回忆,觉得这人五官貌相居然和当年的萧今拾月对得上大致轮廓,心头顿觉惊悸难言,颤手指道:“萧……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样子?”

唐太姥姥一见她这模样,脸色登时微变,望着花衫男子向雪山尼道:“这么说,他竟是……”

雪山尼道:“不错,他便是萧今拾月!”她这些日子以来不眠不休地追杀,却摸不到对方半点边。更气人的是,这臭小子居然拿“被追杀”当成一件乐子事儿,藏来躲去地和自己闹着玩儿。她越追越远,胸中火气也便越来越大,怨气越积越深。此刻说起话来恨恨痒痒,两眼雄纠纠瞪如铜铃。

花衫男子蜷手微笑着向她一招:“喵——”

唐氏兄弟心头乱跳,回想这厮刚才唾面不怒、以茶洗脸种种疯态,想必都是为了麻痹己方才装出来的了。昨天夜探九里飞花寨,其心也便不问可知。如今侄儿被他控在手里,便是掐住了唐门最后一丝血脉,什么坚壁清野、乔装诈死、机关埋伏都成虚画,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心里着急,脸上肌肉抽蹦,又想不出什么主意。

唐太姥姥久历江湖,自比他们兄弟强之万倍,抄起拐杖,向前迈出两步,笑说道:“好好好,原来老身错把主角当看客,浑不知观众正是戏中人。萧今拾月,当年咱两家一战,彼此伤亡惨重,大体上也算是胜败不分,听说你是萧府一百六十年来出的第八位大天才,老身倒有兴趣领教领教!”

唐氏兄弟赶忙拦道:“奶奶,哪能让您老人家动手?这事交给我们噻!”“是噻!”

“吡啪”作响,唐太姥姥甩给他们两个嘴巴,吼道:“闪开!唐门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唐墨显捂脸奇道:“奶奶,我们丢了啥子脸哟?”

唐太姥姥冷笑:“你们让唐根诓我离寨是为了什么?偷偷弄那些纸人纸马又是为了什么?就你们这脑子,策划出那点事情,还能瞒得住人么!我之所以顺着话头出来,是瞧你们不成器,懒得废话!”

唐氏兄弟相互瞧瞧,各自咧嘴,心想怪不得游玩之事应得这么痛快,敢情她把这些早都搞清楚了,那么老太太此番南下,自然是……

没等想太清楚,身子忽然被挤得左右一歪。

他们同时意识到:奶奶出手了!

“太姥飞镖,鬼神难招。”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暗器的样子,只感觉有一道光“眨了下眼”。

奇怪的是,镖芒竟然直取唐根面门。

秦美云、秦彩扬反应过来,同时惊呼道:“不可!”唐根的母亲更是脸白如纸,惊得连声音都当空气吞进去了。

间不容发,萧今拾月拢着唐根一拧身——劲风蹭着二人发际擦过,几茎细发飘飞——他就势贴地打了个滚儿,重又恢复了半蹲的姿势,手扶唐根小肩膀笑道:“打死就不好玩了哟。”

唐门的人听了这话,都料想他是要把孩子折辱够了再弄死,无不悲愤填胸。唐太姥姥疏眉挑起,挺拐前冲,雪山尼双掌一分,喝道:“美尼,我来帮你!”侧面插上。

萧今拾月嘻嘻哈哈抱着唐根左格右挡,不时按动他身上的机关,射出点什么暗器,仿佛在使着件古怪至极的兵刃一般。雪山尼知道这是老姐姐的宝贝重孙,出手自然有所顾忌,唐太姥姥刚才放狠,本想先杀唐根再与对方拼命,可这种事和自杀一样,狠狠心在腕子上割一刀不难,吃了疼痛再割便觉下不去手。此时瞧着孩子肉乎乎的脸蛋在眼前乱晃,毕竟一阵阵心浮气软。是以三人穿来插去,打得如同花蝶乱舞,一时胜负难分。

常思豪居高临下瞧得清楚:萧今拾月身法极其灵活,手中虽抓着个孩子,移动起来依然游刃有余,而且边打边乐,只当是在玩闹一般。唐太姥姥和雪山尼武功虽高,却已是衰败暮年,久战之下只恐有失。当下抽出“十里光阴”,大声道:“萧兄,上一代的恩怨,何必纠缠不休?你放开唐根,大家有事好商量,再打下去,常某可要出手了!”

萧今拾月笑道:“好啊,好啊,你也一起来玩!”。电子书下载

常思豪一皱眉抖身而下,快剑疾攻,唐氏兄弟对个眼色,也都抡刀冲上。忽听燕临渊喝道:“你先走!”飞身过来加入战团,敌住二人。

唐太姥姥听他这声“你先走”并不像是冲萧今拾月吼的,百忙中搭眼斜瞧——燕舒眉已然逃了回去,正在扳鞍上马——这才想到自己和雪山尼相见之下心神激荡,不觉间松开了燕舒眉的腕子,却忘了点她穴道。燕舒眉倒在地上时,见唐门的人都关注老太太,又顾着瞧唐根,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从人缝隙里爬出。她摸回马侧冲父亲连打手势,可是燕临渊刚才为萧今拾月所救,见他陷入重围,便不能不管,这才大吼一声让女儿先走。

唐太姥姥暗自责怪几个孙媳妇:怎么我撒手忘了,你们也不知道看着点人?然而是自己把这一大家人圈起来不让到江湖上行走,如今临事毫无经验,也怪不得别人。眼见唐门仆役拦挡不住,两下一分,被燕舒眉纵马趟开冲了出去,不由得心头火大。

常思豪加入战团时发现雪山尼和唐太姥姥攻势太急,一个掌似飞雪,一个杖影如山,自己夹在中间,步法行之不开,干着急插不进手,这会儿唐太姥姥偷瞧燕舒眉,手头稍见迟缓,倒正好给他让出了机会。“十里光阴”见缝插针,游龙走凤般递了进去。萧今拾月刚才在两位前辈高手间穿插自如,而且利用二老巧妙地将常思豪挡在圈外,空间上仍然十分轻松,此刻常思豪递上剑来,阵形攻势变得立体,行动空间紧缩,使得压力骤增。他不慌不忙,哈哈一笑,将唐根往常思豪刺出的宝剑上抛来——常思豪急急撤剑的同时,唐太姥姥回神,与雪山尼左右各是一掌劈出——萧今拾月身子前迎,双臂从容两分。

常思豪瞧得清楚,心想你这未免太过托大了,功力再高又岂能接得住二老合击?就在这时,身在空中的唐根两腿一张,手从裆下向后甩出,一个黄色球体直奔萧今拾月的面门!

黄球后发而速度极快,与二老的双掌同时攻到,难躲难防。萧今拾月却虚臂忽地缩身,燕掠般从二老腋下窜过,贴地一滚,伸手去抓唐根的后腰带。与此同时,黄球在身后“腾”地爆开,粉末崩如烟花之绽,二老攻得急切,一掌击空后其势难收,上半身反都陷入黄云之内。

唐根身在空中仍未落地,不知背后情况,常思豪却瞧得清楚,探手抓住他领子往后一甩,同时十里光阴挺去,直指萧今拾月的咽喉。

这一剑攻得极其巧妙,若是刺手腕臂肩,对方变招极易,可是指住颈嗓,便是占定了中线,左右可挂肩,又令对方无法飞身跃起,压制效果极佳。

萧今拾月笑眼一弯,百忙中喊了声“妙”,身子向后疾仰射出,从那团黄云中穿过。

常思豪不敢追击,以袖掩面观察,只见黄云随风迅速散逝,萧今拾月已将唐太姥姥和雪山尼捉颈拿住。展臂回过头来,原本油汪汪的脸上粘满黄粉,倒像是刚打了底色的二花脸。

唐太姥姥连打喷嚏,钗鬓间所沾黄粉簌簌而下,两眼眨眨如空,脸上流泥走粥般露出古怪笑意。雪山尼的光头更像个剥了清的鸡蛋黄,口中呸呸有声。

唐根双脚落地,一回身瞧见这情景,变色惊噤道:“糟老!”

第八章 故园

萧今拾月无声一笑,提二老飞身上了燕临渊的马,磕镫一夹,那马冲开人群扬蹄便走。

常思豪仗剑窜高,在屋顶上抄近急急追赶,不多时便随之出了县城。只见萧今拾月拨马拐上一条土泥湿泞的小道,追出来三里来路,两边树木丛杂,连马尾巴也瞧不见了。他心头一片灰暗,加之伤口隐隐作痛,脚下放缓,忽听身后遥遥有人呼唤,回头看时,是唐根追了上来。

只见他到近前收住脚步,扶着一棵小树连呼带喘,好容易缓上点气来,问道:“我太奶呢?”

常思豪道:“他们顺着这条路下去,靠两条腿只怕是追不上了。”唐根往荆棘丛杂的前路望了一望,脸色大苦。常思豪问:“你那黄球里面装了什么药?”唐根翻起眼睛,一副“凭什么要告诉你”的表情,又想起常思豪的身份,觉得自己人说了也无所谓,这才丧气地答道:“那是我唐门秘传的‘黄梁一梦’,中者当即致盲,继而手足抽搐跳舞,便如做着什么美梦一般。”常思豪心想:“怪不得唐太姥姥和雪山尼表情诡异,大不正常。”只见唐根满脸奇怪:“这药除老从呼吸进入,更可透皮吸收。萧今拾月从烟雾中穿过,就算闭上气,脸上可也沾老药粉,却为啥子没有发作哩?真是怪哉。”常思豪便将他们未到之前,萧今拾月在楼檐上如何吃鸡、如何弄得满脸是油等事说了。

唐根讶异道:“这厮心机竟如此细密!连这种防护也想到了?”他自小便知两家的宿怨,总想长大了去挑萧府为死去的家人报仇,这回听说萧今拾月西来,心头无比兴奋,琢磨着若简简单单杀死对方,未免不够过瘾解恨,所以偷带了几样特殊药物,专等遇上之后突施奇计,让对方当众出丑,也好坏尽萧府的名声。此刻隔衣摸着怀里的另几枚药弹,心想还好打出的是“黄梁一梦”,要是“美人脱衣”,岂非不堪设想之至?

常思豪表情却有些发沉,联系上萧今拾月的身份,再想他之前所做一切确实透着古怪,似乎昨天的雨夜探寨、今天的装疯卖傻、吃鸡抹油、捉擒唐根等一系列行为都有联系、都有预谋。可是要说他是心机多么深沉细密,却又不像,尤其他那一脸笑容,看上去完全发乎内心,绝难说是刻意伪装。此时也不及多想,待唐根稍缓过些气来,二人又继续加力追踪,过不多时穿林而出,就见前方一片开洼野地草长及膝,不远处水芒闪耀,涛声豁然在耳。

此处蹄印已难辨析,常思豪瞄着依江傍水有一片绿丘林,堆花叠翠,绚烂多姿,其间似有飞檐探角,料想有人居住,或许能打听到些线索,便和唐根对个眼色直奔这厢来。到近前方才瞧得清楚:原来这绿丘竟是一整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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