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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曾仕权,继续道:“秦府出事后,厂里得知也很震惊,据我们的眼线回报,秦逸的死状、还有……嗯,总之情况都传回了厂里,下手的人明显是模仿曾三爷的办事手法在栽赃设计,这说明对方是冲着厂里来的。但是我们没有声张,只能暗中摸底。”
常思豪道:“如果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郭书荣华问心无愧,怎不直说?”
曾仕权看过来,那个眼神明显是:“说了你会信么?”
常思豪眉毛挑挑:“五方会谈的假信呢?难道这也不是你们的策划?”曾仕权道:“是又怎样?对待国家反叛,不管用什么计策都合情合理,总之稳定为重,结果第一。”
常思豪不愿在这时候和他争执,转向康怀问道:“鬼雾方面,还有什么特别的么?”
康怀道:“在我这一层,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三爷可能比我知道得多,再具体的,只怕就只有督公才能知道了。”
曾仕权摇头道:“我和你知道的一样。或许老吕……不,可能曹老大还能多知道点儿?那也说不准。督公平时待你很亲,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应该比我还多才是。”
康怀笑了:“怎么会?督公明明最宠你。”曾仕权道:“得了吧,我最不让督公省心。要说办事让督公最满意、从来不挑的,可能还是老吕。”康怀摇头:“那都是以前了,我看督公现在使得最顺手的,倒是小程公公。”
程连安见人们目光向自己聚来,强笑了一笑,挠挠尚未烤干的卡裆,把头低了下去。
秦绝响寻思:“妈的难怪郭书荣华这督公坐得稳当,底下人谁得宠谁失势,自己都看不明白,那做起事来还不是战战兢兢,争着舔他的屁股?可恨我他妈的瞎了眼……”猛一甩头,不愿再琢磨下去,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大哥,你这伤是个问题,不如暂时找个地方调养,我们成了,再回来接你。”
常思豪拄剑站起来:“不碍的,我和你们一起去。”
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也站起来:“我们也同去。三位明妃可能落入陈志宾之手,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救她们出来。”
秦绝响眼往后瞄:“还有个老道呢,带着他累赘得很,不如干掉算了。”
陆荒桥的毒性虽解,身体尚虚,一听这话吓得歪倒在地。常思豪道:“救而杀之,何如不救?”他到陆荒桥身边蹲下,说小山上人的尸体,由这些外人火化恐不合适,老剑客能否受累,就近找个庙宇停一停,然后再设法通知少林派,说明缘由,处理相应的后事。陆荒桥连忙答应,架起小山上人的尸体去了。
常思豪、方枕诺、秦绝响、曾仕权、康怀、程连安以及干事、水手都站起来准备出发,然而燕临渊父女、萧今拾月、长孙笑迟和楚原师兄弟三人都在原地未动。
方枕诺似有会意,问道:“燕叔,您的伤势怎样?”燕临渊道:“不碍的。小方,你们不再是聚豪阁人,你们的事我也不该参与,咱们就此别过。”方枕诺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大哥,你呢?莫非你还在担心我姬二哥?”长孙笑迟道:“我有自己的事,不会去找他,更不会帮他造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方枕诺笑了:“这是哪儿的话。”长孙笑迟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担心他,倒很担心你。你是聪明人,自己好自为之吧。”
方枕诺闻言垂下眼来,点了点头,和楚原三人目光一对,也都看出了他们的心情,当下不再说话,拱手后与常思豪等人转身离开。
柴床已然烧塌,渐成灰烬,阳光穿过树梢,遍洒大地。
水鸟们不知何时已经落回河汊里,继续散步啄泥。
萧今拾月拿小枝在篝火边拨出一个泥蛋,和蹲在自己身边的燕舒眉说道:“蛋这东西很怪的,火候不到,就不熟,还贴壳,火候到了,就好剥得很。”他用嘴吹着,挪挪屁股找块石头轻轻一磕,泥块有了裂纹,他用三指托着底,三指捏着上盖轻轻一揭,蛋壳打开,里面蛋体热气腾腾,光滑如白瓷杯底。
他:“哈,成功啦。啊……”
燕舒眉张开嘴巴等着:“啊……”
萧今拾月把蛋扔进自己嘴里,发出得意坏笑,忽然眼白上翻,歪头向天:“哦呵呵,烫!烫!”
燕舒眉见他表情奇逗,咕咚笑翻过去。
燕临渊望着长孙笑迟:“小哀,你真的不知聚豪出事?”长孙笑迟有些茫然地点头:“我……”有些说不下去。燕临渊一伸手:“别说了,……你的心情,我懂。”
他侧过身子,看着灰烬中的红光:“其实我和你也差不多。”
隔了好一会儿,他长出了一口气,叹息般道:“不知怎的……现在发生的事实,好像早就摆在我的脑海里了。而我,只是等待着、一点一点看着它到来。这就像……就像他们烧的蛋,小火煨着,慢慢煨着,熟透的时候剥开,和想像中的一般不二。”
长孙笑迟道:“人生也是这样吧。”
萧今拾月把另一颗蛋拨出来,敲开,吹一儿,递过去,燕舒眉探头叼住,脸一扬吞进嘴里,眯起眼睛,笑容淳美。
长孙笑迟道:“真是个好姑娘。”
“阿水也是。”
燕临渊伸手在他肩头一拢:“我走了。”
长孙笑迟颌首。
燕临渊朝楚原三人拱了拱手,算是作别,然后唤起女儿向林外走去,萧今拾月在后面跟着。楚原三人无声目送。
脚踩枯叶的声音渐渐远去。
长孙笑迟道:“三位师兄,要清理门户吗?”
楚原道:“你是拜在无忧堂门下,又退出了聚豪阁,我们师从游老,更管不着你。”胡风道:“要清理门户,也该清理方枕诺,游老和李老是一体,李老的弟子有毛病,我们动手,不算坏了规矩。”何夕道:“郭书荣华对常思豪那份心,任谁都看得出来,但我们不信他会为这而死,方枕诺利欲薰心,早晚死在他们手上,我们坐看流水,落得干净。”
长孙笑迟道:“三位留下,是为和我说这些?”
何夕侧过脸:“他退出江湖,脑子真的迟钝了,他竟然忘了,火里焚烧的,有我们一位师弟。”
楚原道:“那不是因退出了江湖,而是因为女人。”一摆手,三人上前来,依据焚烧前尸体摆放的位置,捡挑江晚的骨殖。
骨殖堆成小堆,楚原脱下衣袍兜好,系成包裹,背在身上。
三人交换个眼神,转身走向林外。
长孙笑迟道:“三位并非郭书荣华的对手。”
楚原驻足:“知道,他重新现身的日子,就是我们去见恩师的日子。”说毕,继续前行,消失。
林中忽然变得空荡荡的。
长孙笑迟站了一会儿,捡起那半截“冰河剑”,开始挖坑,连挖三个,将卢泰亨、风鸿野、冯泉晓的骨殖分别埋入,用土堆好,又砍来一株小杨树,削成三个碑牌,没有刻字,空白着插在坟前。
做好这些的时候,已近中午了。
他望着三座新坟,又抬头看看天空。
“不是因为退出了江湖,而是因为女人……吗?”
上次,常思豪来到牧溪小筑,带来一封隆庆的书信。之后,他走了。那晚,自己和小香夜谈,闹得有些僵。
“你可以不做英雄,但是你不能不做一个男人。”
虽是在转述,但话里有她的意思。
自己还是没有听,结果第二天卖鱼回来之后,她就不见了。
桌上,留有一首涂涂抹抹、文稿似定未定的歌词:
瓷袖冰弦震晚灯,香腮过泪斩花容。七轸肩头凭撕傲,十宣血破涂鬼城。开心自古同一刻,向隅难逢似曾经。莫道前途谁知我,浮萍下自有云停。
后附一行小字:不过如此。
自己坐在那里,坐在那里,呆呆地想了一整天。
这首歌只有意象、情绪、状态,没有露半点因由。至于附言,不过如此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会走?
是为宁守淡泊的无聊吗?是避世独居的孤寂吗?是由奢入俭产生的落差吗?
她早就在借酒浇愁了,自己是没有看出来吗?不,自己早就注意到了。或许,正是因为看出来,所以才一直没有行动,而只是选择了默默地等待、观察吧。
观察什么呢?看她是否真的与自己知心?是否因为京城的经历而产生了变化?是否像她说的那样,能熬得住这寂寞,什么也肯放弃,与自己相守一生?
“相对总无言,启口两三句。情到浓时情转薄,英雄也无趣。”还记得,她在歌中唱过这样的话。这难道不是她心境的写照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了呢?
曾经那样炽烈的浓情,也真的会转薄吗?这是永恒的人性,还是我们变了?
原来,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吗?
自己说她或许是爱上了“英雄”二字,可是,自己又怎样呢?
所谓的“归隐”,是否仅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还是,一种逃避呢?
那么“携美”,也只是这场逃避中一个美丽的符号罢?
自己爱的、追求的,难道只是“千古风流佳话”,而不是她吗?
不是那个剥去了“美人”外衣之后的灵魂、不是“水颜香”这个名字指向的姑娘、那个真真切切、爱着自己的她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她应该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她应该知道……
应该……
错了吗?错了吗?是否是因为太多的“应该”,结果让很多该说的话,反而没有说呢?
很多自以为可以意会的事,对方真的懂了吗?
停止吧!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下去了!这就是人类的感情,枉费相思,空劳牵挂!不能再想,不能再想了!
断剑一挥,劈向虚空。
吴祖啊,原来这就是我的剖肝沥血时吗?
他凝神看了一看手中断剑,腕子抖处,身形随起,断剑青光拓树,败叶卷聚成花,水鸟惊飞落羽,地上走石飞沙,以剑为笔,顷刻间在五棵树上刷刷刷刷削出六十个字,一甩手,“夺”地一声,断剑插入身后树干。
看着这五棵杨树,他眼中流泻出一丝伤感的笑意,无声仰天长哭,泪水斜流入耳。
甩袖猛转身,提气飞纵,瞬间消失在杨林深处。
败叶在空中落下,仿佛一场雨。
第四章 痴与嗔
方枕诺一行沿江岸西上,寻到一个小镇,派人进去搜购成衣干粮。
常思豪腹部伤裂,行动有些不便,趁着等待的功夫,靠在树边休息。方枕诺走过来:“侯爷伤势怎样?”常思豪道:“小意思。挺得住。”方枕诺道:“有两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这是一位朋友,托我带给你的。”常思豪认得这瓶是五志迷情散的解药,大喜赶忙接在手里,问道:“是雪山前辈托的你么?”方枕诺道:“不是。是那个小明妃。”常思豪道:“……小雨?啊!她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在哪里?”方枕诺道:“不知道。多半是回雄色山去了。”
“雄色山……”常思豪手握药瓶,感觉有些费解。
方枕诺道:“她对佛法似乎颇有心得,但我有种感觉,她好像走错了路。在她身上,似乎很有些伤心的往事。佛法其实是血淋淋的,是直面伤口的,并不能成为某种世俗情感的寄托。而她的心病,只怕除了那个可以作为心药的人,恐怕无人可解。”
面对他的目光,常思豪忽然明白:他误会了。自己并不是那个人,小雨心中的,其实是她的表哥。而她这种感情,自己怎好和别人说呢?于是强作一笑:“我懂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一趟雄色山,好好劝劝她。”心里想:自己何尝没劝过?可是,只怕再劝多少也没有用罢。
方枕诺道:“若是没有机会呢?她就该被扔在那,待上一辈子么?”
常思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认真地看他。
方枕诺敏感地移开了目光:“衣服买回来了。”说罢站起身子要过去。常思豪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另一件是?”方枕诺目光放远,直了一直,道:“是口误吧。”
众人换衣后略进饮食,继续前行。
路上并不见有官军四处搜寻的迹象,这种平静,反而令人不安。
陈志宾找到烧毁的旗舰后,除了往下游继续搜索之外,必然还要回推拉网。
也许焚烧尸体的烟曾被他看到过,这目标太大了。“老江湖没这么傻。”一开始他会这么觉得,但可能很快就会想到,这些人在打他的思维差。
寻到渡口,众人分批乘船来到北岸,近中午时,来到汉阳城外,这城很高,城墙厚重,箭楼上角旗飘摇,垛口后可见零散的兵丁巡哨,城门大开着,门口有四五个兵丁,并不盘查,行人也不多。
众人远远地观察着,觉得并无异状。大家穿的衣服款色都不相同,拉拉撒撒地走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方枕诺道:“不能大意。”招手唤过四个着农装的水手,交待一番,四人点头行去。
四人上了大道,直奔城门,到门口时,兵丁闲闲地扫了一眼,毫没理会,任他们走进城去。
隔了一隔,方枕诺又派出四个水手,一个干事。
照样顺利通过。
秦绝响道:“没问题,走吧。陈志宾多半还在下游找咱们呢。”
方枕诺道:“且慢。刚才五个人中,有一个干事,他穿着农民衣服,走路却还是东厂的作派,守城兵丁竟不怀疑,难道不奇怪吗?”
秦绝响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农民就不能挺着胸走了?”方枕诺道:“你看过哪个农民走路背是直的?这是扛农具养成的习惯,当兵的多是农家出身,应该看得出来。”秦绝响道:“太平无事的,谁能注意这个?你没事老观察人走道吗?”常思豪拉了他一把:“小心没大错。照方兄的来吧。”
方枕诺想了想,又派出人去,这次是三个干事,三个水手。
依旧顺利通过。
秦绝响道:“都说了没事!”见方枕诺仍在迟疑,不禁有些烦了:“再这么磨蹭有什么意思?等陈志宾兜着屁股追上来吗?马上就到饭时了,到时路上行人更少,岂不更加糟糕?”
方枕诺道:“别人倒还好说,上师和国师特征太过明显,还是先留在外面,等我们进去安排妥当之后,再接两位进城。”索南嘉措和火黎孤温点头称是。
方枕诺将剩下的人分成三队,自带曾仕权、康怀、程连安及五名干事、水手为第一队,秦绝响、常思豪带三个水手在第二队,剩下的在外等候。并嘱:“侯爷有伤行动不便,咱们两队拉开二十步左右距离,路上尽量贴近妇女,感觉不对,保护侯爷先撤。”
安排妥当,方枕诺带人先行,常思豪和秦绝响在后面看着,感觉距离够了,也带人出来上了官道,一边走着,一边观察城门和城头的情况,眼瞧方枕诺一行人顺顺当当已经走过了门洞,秦绝响心底不禁暗笑起来,五个人离城门也就剩七八步,忽然方枕诺在前面促促地喊了声:“撤!”曾仕权和康怀几人转身往城外跑,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城闸落下,将他们关在里面。
秦绝响情知不好,刚要后撤,头顶哗啦啦甲叶声响,城头上现出无数兵丁,正中央竖起一杆杏黄大旗,旗下站定一人,头上包着药布,右胳膊缠满绷带吊在颈子上,正是陈志宾,身边贾旧城、许见三、白拾英都在,小晴个子最矮,手扒城垛往下看着,眼神冷冷如冰。
瞧见城头上铳弩齐指,三个水手立刻跪地举手,大叫投降。守门的四个兵丁对看一眼,都笑了:“毛贼草寇!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喂,你们俩,怎么不一起跪下?”说着上前来抓。
秦绝响小身子一涌,“呯呯”击飞两人,探手抓住另外两个,飞快地挡在常思豪身前,低低道:“大哥,他一开火,咱们就贴墙走!”
常思豪点头接过一个“人盾”,挡在身前。明白:火铳只能水平了打,往下瞄,铁弹松动极易放空,溜墙根儿倒不失为一个躲避的好办法,至于滚木擂石,倒比铁弹好避得多了。
陈志宾在城头笑道:“秦绝响,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顽抗么?其实利用秦家,我也是迫不得己。暖儿和你青梅竹马,我其实倒很舍不得你这个小女婿呢。”
一提到暖儿,秦绝响气得几乎要死,陈志宾既非好人,他这闺女自然更不是好饼,整日在自己身边依来顺去,自己还以为那是自己调教的成果!
他情知此处不能久待,冲常思豪使个眼色:“大哥,走!”
两人缩矮身形以兵丁为盾,顺着墙根就往西跑,陈志宾在城头笑道:“秦绝响!你就这么逃了?连你的心上人也扔下不管了?你还真是薄情寡义呢!”
秦绝响跑动中忽然觉得这话不对,他口中的“心上人”,似乎指的并非暖儿。停步猛回头,就见城头上,陈志宾往后伸手,正拉过一个人来。
这人留着短发,细伶伶的颈子,肤色白晰,面容清瘦,身上一袭宽大缁衣,显得黑素沉厚。
一见此人,秦绝响“啊!”地一声大张了嘴,松开了手。“人盾”连滚带爬地跑开。
“馨姐!”
秦绝响仰望城头,浑身战栗。
城头的短发女子正是恒山派掌门师姐馨律。她被陈志宾扯过来时,低眉垂目,面无表情,待听到秦绝响撕心裂肺这一声喊,眉头轻蹙,忙将脸扭向一边。
秦绝响不顾火铳的威胁,忙向墙根外侧退后几步,好看清她的面容,是的,是她,她的鼻子头似乎有点红,她瘦了,比过年病的时候还瘦,她的脸色悲郁,好像在忍着泪。这会儿,秦绝响什么都明白了:上元节馨律离开的时候,陈志宾和自己分头去追,她就是那个时候落入了魔掌,后来自己还不住派那厮四处找寻,那能找得到么!——馨姐啊,我的馨姐!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我真是糊涂!
常思豪并不知自己随军去辽东的时候,秦绝响和馨律又往深走了那一步,但绝响的心念,他却是清楚的,现在这个局面,救人救不下来,走也绝不能走,只好扯着这兵丁护在秦绝响身侧,以备受袭时及时遮护。
秦绝响扯着嗓子往城头上喊:“馨姐!馨姐!你还好吗?你答应我一声啊!”
馨律扭着脸没有动静。
陈志宾笑着伸出手去,托住了馨律的下颌往回拧,口中道:“瞅瞅,你的小情人儿在下面喊你呢,哎哟哟,你瞧瞧,他这是多动感情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怎么也不来瞧他一眼啊?”
秦绝响气得一蹦多高,乍着膀子大骂道:“陈志宾!快把你那狗爪子拿开!你再敢碰她一指头,我把你剁吧了喂狗!”
陈志宾哈哈大笑:“哟,碰一指头就这样儿了?我天天睡她又怎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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