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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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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知道,论年龄她这“奶奶”比把汉那吉这“孙子”还小,可知老夫少妻,心中是何滋味,便轻轻推了下丈夫,示意他也一起去。常思豪拗之不过,便笑道:“好,那我抱着你一起跳。”阿遥笑道:“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偏想拿我招摇,好让人家夸你是好丈夫。”

常思豪气得像啄木鸟儿般,连亲了她几口,倒把阿遥亲愣了:“你干什么?”常思豪道:“趁着这张嘴在正面,我当然要好好亲,过两天歪到耳根台,我就怕找不到了!”阿遥又甜又气又好笑,偷眼瞄看,好在周围的人都望篝火观赏舞蹈,没人注意到,饶是如此,脸也臊得像大红布似的,少不得在他身上轻拧了一把。常自瑶撅着小嘴儿,伸出小手来够爸爸的脸:“亲、亲。”

常思豪探脸过去,让她亲了一口,笑道:“好闺女,亲爸爸,疼爸爸,别学妈妈拧爸爸。”

阿遥拍着他胸口道:“好啦!亲来亲去的也不怕人笑话,快去吧,把汉王子又在招呼你啦。”说着手往后拉,要下来。到鞑靼以后,又是入冬的天气,她早做了翻毛皮底的坐垫,平时绑在腰后,往下一拉,就可坐在身下。常思豪只好顺着她,把她放在台阶上,解下自己的白绒暖氅给她披上围好,前后地抻了抻,笑道:“那我去了,一会儿就回来,看顾好瑶瑶,不要让她乱跑哦。”不等阿遥回答,常自瑶倒点头:“嗯!”把俩人都逗笑了。

把汉那吉见常思豪穿过人丛进来,大笑道:“你可真难请!”钟金在舞蹈中笑道:“他呀,别看摔跤厉害,跳舞就未必行,我看他是怕出丑,才不敢下来呢!”

常思豪两手掐腰,鼻子昂得高高地,道:“你们太瞧不起人了,看我的!”学着钟金的样儿,扭臀涮胯,跳将起来。他这身高体壮,看来原显拙重,和钟金对跳在一起,好像狗熊扑花蝴蝶,滑稽百态,惹得人们哈哈大笑,但没过多久,凭着他武功的底子,加上梁伯龙所教眼中出神、骨头说话的秘决,渐渐的也掌握了技巧,动作节律与钟金渐渐合拍,到后来舞姿蹁然,起伏入韵,竟与钟金好像配合多年的搭档,往来默契,相得益彰。鞑靼民众惊奇他学得如此之快,都忍不住大声喝彩。

常思豪也感觉自己渐入佳境,百忙中侧头往人群外看。台阶上,阿遥搂着孩子,看到他望过来,也笑着招起了手,还拿着常自瑶的小手也向他招。常思豪笑了,摇手回应着,有妻女助阵,跳得更加欢快,不少人受了他的感染,也都加入进来。

几圈下来,钟金身上微微见汗,常思豪便主动退出,把汉那吉颠着脚儿到他身边笑道:“一克常哥,没想到,你还真行,这舞跳得比我们还地道!依我看,你和嫂子,以后就在这住下吧!放放羊,赛赛马,咱们草原上的乐趣多着呢!”

常思豪想这里热热闹闹,倒是比四姑娘山要好得多了,只不知阿遥心思怎样?思忖间,只见钟金跳热的脸颊上也微含期待,粉面含红地望过来,但和自己目光一对,就偏了开去。他转开了头,一笑道:“很多事情,可能都不大习惯,等我问问你嫂子,再说罢。”把汉那吉笑推他道:“怎么不习惯?你问吧,没有不答应的。快去问!快去吧!”

常思豪笑着走出人群,远远的只见阿遥垂头坐在台阶上,大氅披地,好像一个雪人,背后是高宫阔殿,黯淡星空,显得有些冷清。秦自瑶偎在她怀里,被暖氅半罩半盖着,好像已经睡着了,阿遥垂头的样子,好像在闻着女儿的发香。

他远远看着,感觉一阵幸福,倘若真是留在这草原,拢她母女在马上,看着几百只羊羔珍珠般铺开,奔向原野、融入夕阳,该是一幅多么美丽的景象?

阿遥是能随遇而安的人,相信,她也会喜欢吧。

他缓缓走来上了台阶,唤道:“阿遥,阿遥……”

就在他向前伸手探身之时,阿遥的身子没动,秦自瑶的头却往外摆落,半边小脑壳像打开的箱盖般翻扣下来,里面白嫩嫩的脑子像水豆腐般微微一颤,底下所剩的半张小脸上犹带笑意。

常思豪惊得一口气未吸进来,忽然暖氅一张,氅缝中寒光闪动,一柄小剑向他颈间挑来!

他不及闪避,小剑抵在颌下,微微入肉。

持小剑者是个女孩,眼中弯弯带笑,脑后小辫歪歪。

“小晴,是你?”他极感意外。

郑惜晴笑道:“是我呀。常家哥哥,咱们又是好久没见了呢,什么时候再到我盟里喝茶呀?”

常思豪目光越过她肩头急往后看,阿遥的身子缓缓歪倒,眼皮闭合,血从她胁下汩汩流出来,闪着微光,像一条红缎带缓缓铺开,披下台阶。常思豪心裂如炸:“这是你——”

小晴笑道:“是我。小常哥哥,你们兄弟在修剑堂犯下的血案,你不会忘罢?”

常思豪痛得两眼紧闭,牙咬得头皮上耸,连颈后的筋都绷起来。

小晴笑道:“你那位内弟,如今到哪儿去了,你可知道?”

常思豪睁开眼道:“你杀了他?”

“嗬嗬嗬嗬嗬嗬嗬——”

小晴嘬着嘴唇笑起来:“我干嘛杀他?他是我家良人耶!杀了他,我这终身可倚靠谁呢?”

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事情不对,大呼小喝,把汉那吉、乌恩奇等各抽弯刀拥了过来,在台阶四周包围成圈,纷纷喊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把剑放下!”还有的惊呼:“啊!她杀了常夫人和孩子——”

常思豪向外张手阻住他们,紧皱双眉,眼望小晴:“你把绝响怎么样了?”

小晴笑道:“哎哟,他是堂堂的秦少主、百剑盟总理事、东厂的二档头,我哪有本事把他怎样?不过人生的事儿可也真难说,前些天瞧见他的时候,他倒是有些落魄了,披头散发的在街上,鞋也跑丢了,脸也擦破了,鼻涕在下巴上冻成了山羊胡子,嘴里一刻不停喊着什么‘馨姐、馨姐’的,也不知是疯了,还是傻了,我跟了他几天,临离开那会儿,看他在丰镇街面儿上啃马粪,这会儿,可就真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

常思豪眼里干干的,滴不出一点泪,说道:“我们都是罪有应得……小晴,我欠郑盟主的,也欠你的,你动手吧。”说着闭上眼睛。

小晴笑道:“你想死?哪那么容易!”

说话时剑尖微动,一滴血从常思豪的颈部顺着剑身淌下。小晴伸指接住,瞧了瞧,回手在嘴边轻轻一抿,双唇立时娇艳明滴。她的眼神忽然媚森森地妖异起来,“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日日夜夜想你死去的亲人,一闭上眼睛就是孩子头骨开裂、妻子浑身是血的画面,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小剑一收,飞身形跃过众人头顶,向错杂的民居间掠去。

把汉那吉大喝:“抓住她!”人们潮水般涌去。

常思豪望着血泊中的妻子女儿,这一瞬间里,仿佛一世的经历都闪过。

他缓缓伸手入怀拔出胁差,一掉腕,刃口翻转向上,刀尖对准腹部,合上双睛,肘尖猛地往后一缩——“扑——”

血雾喷薄。

第十章 十一真言

三日后,一座石塔落成在板升城外的一片高坡上。

塔身由一片片薄厚不均的白色石板堆垒而成,有种棱棱角角的粗糙感,近看像书本堆成的坟墓,远远看去,如同剥皮的馒头。

此处在黑水河西岸。

西方,是日落处,如同人生的终点。

在常理看来,这条黑水河也许有些奇特,常言道逝水常东,这条河却是由东向西流的。

它发源于大青山,收五贝滩、水磨、枪盆等众河之水,养育了一方鞑靼儿女,在托克托北部汇入黄河,连入炎黄子孙的脉络。

这一来,桀骜不驯的它,终于也难逃“人生常恨水常东”了。

沉闷的角号声中,十二名黄教僧侣头戴毡帽,身披黄袍,右手摇转经筒,左手托经幡,簇拥着手托骨灰坛的大喇嘛走向石塔。

“根本陀罗尼,唵娜罗娜罗,地哩地哩,度噜度噜,伊知缚知者隶者隶,波罗者隶,波罗者隶……”

大喇嘛念诵着经文,将骨灰坛放入塔内封存,然后率众僧围塔转行,诵经不止,把经幡一圈一圈,裹缠在塔身上。

他们所诵的,是十一面观音真言。

据传罗刹鬼有十张头面,狂妄异常,观音菩萨变幻出十一头面,将其降服。十一面观音头有五层,下面三层,每层三张面孔,第四层一面,第五层面朝天空。

其实罗刹鬼的十头,并非实有,而是暗喻人类的种种妄想、忧伤、恼恨、嫉妒等魔苦情绪,有此诸情,则生诸苦,诸苦在身,则人如活鬼,人间即地狱。多出一个头,仰面向天,这便是出离之念、向佛之心,有此一心一念,得大清静,虚妄诸念皆消,痛苦不再,鬼转成佛,人间便成极乐。

此真言,正是观音菩萨为除众生一切忧恼病苦而留。

后世之人,往往误解佛法,将自身希望寄托于来世,而真实的佛法,其实是为普世济世而存在,完全可以解决现实的问题,改善人生的现状,而非让人寄心于对虚无的追求,正如有些人,把书本看过就算,而另一些人看完按书去做,结果必有不同。

葬礼肃穆地进行着,喇嘛诵经完毕,把汉那吉、乌恩奇等众人双手合十,一一在塔前走过,向死者作最后的道别。

安慰的话,彼此间已说过太多,因此现在都很沉默。

一刻钟后,人们安静地离去。

石塔前,还剩下两个人,静静地站着。

钟金向前迈出一步。

常思豪缓缓侧过头来,目光下落,止停在她那两只缠满绷带的手上。

钟金看到他眼中的歉意,把手背在了身后,轻声道:“回去罢。”

常思豪转回脸去。

一阵风刮过,塔上经幡死灰复燃般忽掠而起,周遭黄草压斜,天下光波流走。

草叶摩擦发出细雨般沙沙的声响,雨中,传来檐铁风铃般的笑声。

两个人同时移目望去,远处,两个孩子在荒草中奔跑着,一女一男,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女孩是鞑靼人,戴着白绒毛帽,长发飘飘,男孩是汉族,颈间戴着闪闪发光的银链。他们跑跑跳跳,玩闹追逐,脸上笑容灿烂,仿佛无忧无虑的小鹿。那没膝的长草掩至他们的胸口,于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片丛林。

上午的太阳茁壮耀眼,阳光从两个孩子的发丝和衣背间淹没而来,融融亮亮,带来无边暖意。

望着这画面,常思豪感觉身心一派松爽,骨头深处仿佛也跟着泛起阳光。

钟金想,也许这让他想起了女儿,于是喊了声:“喂——”向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女孩和男孩闻声跑近,脸上笑容依旧,却令常思豪的表情忽然凝固。

他发现,男孩颈上那条银链子长长坠下,另一端,是牵在小女孩的手里。

钟金呆呆怔住,忽然也变得无话可说。

小女孩望着无言的他们,觉得有些奇怪,轻轻一扯链子,带着男孩往河边走去。男孩侧头问她:“喂,乌霞,堆塔干什么?”女孩:“因为有人死掉了。”男孩:“死掉干嘛要堆塔?”女孩:“可以祭拜呀。”男孩:“祭拜是干什么?”女孩想了想:“为了不忘吧。”男孩:“忘了怎样呢?”女孩笑说:“那就真死了。”男孩:“死了就没了?”女孩:“死了就没了。”男孩:“没了不好吗?”女孩指头勾着下唇,没了声音,好像不知道怎样回答。

两个孩子的肩上,一个牧羊少年骑着小马,摇鞭把一片云赶过河畔,口里哼唱着古老的牧歌。

童音嘹亮,却每每嘎然,有一种断裂感,仿佛在为天地调音。

常思豪听着这牧歌,在心里逐字逐句,默默将它译成汉语:

蒙古包中千年铜壶在滴漏,泪水跌下爬起攀登着刻度。

死亡是否只是人生的破处?时光隽永为何你我会跑输。

一段风带着温暖徐徐入肉。一场梦给我一场晶莹剔透。

阳光她枕着云朵银发流苏,我是死还是活她全然不顾。

谁啊谁啊!牵手教我牧牛放马,谁啊谁啊!并耳听我敲响西瓜。

谁啊谁啊!光着屁股肚兜斜挂,谁啊谁啊!脸也不洗辫也不扎。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哥呀!姐呀!妹呀!弟呀!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咱们顶着夕阳,烧了哈那,咱们套上鞍子,骑上大马,咱们磨着屁股,颠着鸡巴,咱们挥起皮鞭,高喊乌啦!

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

哪里是家呀,哪里是家?哪里是家呀,哪里是家!

他听着、译着,心中重复念着那句“哪里是家呀,哪里是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钟金有些不忍相看,轻声劝道:“时间是个坎,每个人都总有一天会绊倒在上面。别再伤心了,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亲人,跟我回家吧。”

常思豪摇了摇头。

转身,迎着太阳行去。

钟金跟上一步,喊道:“你——你要去哪?”

常思豪没有回头,只是将一条手臂高高扬起。

钟金看着,看着那条手臂摇在空中,好像一株枯草,在阳光里摇摇瘦去。

《大剑·常思豪》大结局十二因缘

十二因缘之:无明

春风来了,这是江南的春风,是醉人的春风,像水流,在空中流过,暖暖地把春意注入江水,注入山溪,注入残冰,注入大地,那余冬的寒意渐渐无处可逃了,就带着恼去撩拨春风,却给春风逗笑了,呵暖了,含温了,抚懒了,恹恹地不想动,就委化在草边,零丁在石隙,靡缩在沟坡,绵融在树底,把那一份柔媚的心情,都交予复苏的绿意去托寄。

江边这片杨林中,一个人无言地走着,他的脸还年青,却有一头白发,直披到足跟,使人觉得那竟不像是白发,而是他的衣。

他的背上,负着一个深棕色的长条包裹,看起来并不沉重,可是他却走得很慢,慢得不像是在走路,而是在为上了年岁的母亲踩背,不敢深了,也不敢重了,一心一意,平平整整,慢慢地踩去,踩掉困倦,踩去僵硬,踩平皱纹,踩出一份笑容来。

忽然间,他轻轻地绊了个跟头,扑在一个土包上。

回过神来,就发现了面前还有两个土包,土包侧面,竖着白色木制的碑牌。

“三个,三个……”

他缓缓爬起来,转到侧面,看着这三个坟包。

木碑上没有名字。

“三个……”他目光直直地,笑了,伸手指去:“这个是我,那个是他,这个是你……”

泪水忽然间就涌出来,汹不可抑。

他忽然趴在那个被他指为“你”的坟上,放声痛哭。

“阿璧啊,阿璧啊……”

野旷无人,纵任他撕天裂地。背后包裹随着他手掌拍地的摇震,发出轻轻的嗡响。

哭了半晌,他忽然坐直,“呵呵”、“呵呵”地笑了两声,跟着又大笑起来,拍着坟头道:“阿璧啊,我真傻,你又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呢?”

他把腿一抿,解下包裹。

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张琴,他随手将包袱皮往旁边一扔,将琴横担腿上。

琴体在他腿上和地面投下一条长长的阴影,阴影中亮点疏离,宛若星芒。

他就这样靠着无字木碑,款弄丝弦,伴着叮叮咚咚的琴音,轻声唱起来,运指之时,琴下阴影中的星芒也随之明灭,仿佛光之伴奏。

唱的是:“且放手,淡却心嚣,遥遥远去踏春。独行自逍遥,不须同路,安步轻尘。径间闲花默,树婆娑,影指青云。雾起吞红日,天下茫莽氤氲。离群,胸无萧索,却一路,步声沉沉。林中虫鸣彻,百鸟唱风,唯少弦音。会当负瑶琴,携红颜,约赏黄昏。弹一曲,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哭笑了这许久,他的声音竟未受到影响,唱得珠圆玉润,最后郎情妾意一句,更是幽韵绵长,穿绕林中,久久不息。

柔音消绝时,颊边泪色已干,他身往后仰,躺在坟上。

明知道爱一个人,自己默默爱她就够了。

为什么,在她找到幸福的时候,自己却如此不甘?

难道,我终究也只是个自私的人吗?

峭直挺拔,是杨树的特质,他看着这些树,一时竟有自惭形秽之感。

忽然间,他发现坟边的树,树皮花纹有些特别。

他怔忡着坐直身子,爬起来。

花纹特别的树,有五株。

他走近,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

这不是花纹,是字……是字……

一共六十个字,而且,是难得一见的龙形狂草啊!

这些字,刻上去很久了,随着树的生长,有些笔划已开裂。

他摸索着,轻轻读出声来。

率性莫过少年华,勇酬知己,纵气任侠。

潇洒江湖不知家,春风得意,拂柳分花。

尚能饭否莫相答,无怨无悔,无可嗟讶。

忘情何必去寻她?心归故里,身老天涯。

“心归故里……身老天涯……”

他喃喃地重复着。

“忘情何必去寻她……”

“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蓦地回身抄起琴,反手抡在树上,琴体“卡”地一声,发出骨折的声响,露出白皙的木茬,断弦崩射,在他臂上抽割出一道伤口,鲜血涓流,滴嗒滑下,点着纤绿的草芽。

断琴落地,发出旷然木音。

“你做得到吗?”

说完这句话,他张开臂膀,仰起脸孔,让风吹起衣袖,吹起微笑,吹起头发,他的发丝根根透明,没有一丝重量,飘在空中,就成了风,风是绿的,世界也是绿的。

他感觉胸口微紧,像是筝线带来的一丝牵挂,他为此而开心,大张双手奔跑起来,穿过杨林,踏过草地,冲入阳光,奔向天下。

十二因缘之:取

东厂大院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曾仕权头戴乌纱冠,身着红官衣,在方枕诺和康怀的左拥右护下,步入东厂正堂。全厂干事在院中集合,站成方阵,鸦雀无声。

程连安在堂中宣上谕:“核东厂三役长曾仕权,于封虏事中决策果断、行事高效,上通下达,殚心劳苦,素且公忠体国,深得下心,经内廷提荐,升为副督公,协助冯保提督厂务,钦此。”

曾仕权谢恩,程连安忙下来,恭请他在中央帅位入座,自己站在一边,与方、康二人率厂内全体干事参拜见礼,千人一口,同声道:“恭喜督公!”

曾仕权扫了扫里里外外齐刷刷跪倒低头的干事,身子往椅背上靠了一靠,拉开腔调说道:“各位!世面儿上都说,咱们东厂的名声不好,我倒不这么看。有人说,咱们东厂的权力太大了,我要告诉他:设立东厂,是为了行使监查,咱们在权上执法,职权不可不大!有人说,东厂管得太宽了,我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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