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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男孩”(3)…
卡豹警惕地微微把身子一收,冷冷地冲我瞥了一眼。
刚一落地,不等站稳,卡豹立刻三纵二跃,跑在了我们前面。我紧挨周教官,规规矩矩和他并排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卡豹会忽然转身冲我咬上一口。卡豹步子太快,牵引带被它绷得又直又硬。周教官低声对我说:“看见没,卡豹的兴奋性特别高,很有活力,不过,它只是接受过简单训练,后面的标准化训练,就看你的了!”我点点头,心里却一沉,像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不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这点水平,将来怎么去训练它。
周教官说:“没事儿,不用怕,只要取得它的信任,和它交上朋友,后面就好办了!”接着又说,“走,卡豹咱们三个一起走走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又回头冲其他学员说,“大家先看着,我和小张和犬一起走段路试试!”我没有想到,在我们这批学员当中,我竟然会第一个有机会带犬出来。同来的学员们远远地看着我和周教官,既好奇,又羡慕。
往前再走200米左右,进入了那片树林。周教官悄悄把牵引带往我手里一递,低声说:“你带它一会儿,看看什么效果!”我接过牵引带,心里七上八下。走了几米,卡豹居然没有反应,我轻轻喘了一口气,身体略略放松。
走到一个转弯的地方,周教官却忽然一闪,不见了。我一愣,想叫他却又不敢,怕惊动了卡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语不发。卡豹一时并没发觉,还在兴致勃勃往前小步地快走。
再走几步,卡豹忽然一停。
它先是往左边一扭脖子,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又立刻右边一扭脖子,回头又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忽地一转身,整个做了一个180度调头,直盯盯看着我。
我们两个正好面对面,四只眼睛对视着,都愣在那里。
我想:“完了,完了,它要扑上来,我一定连命也没了!”跑显然是没用的,我不可能比它速度快,只好听天由命了。
卡豹并没有扑过来,只是猛地用力一挣,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开牵引带。受到了阻力,卡豹陡然发怒,一阵狂叫之下,又用力一挣,“扑通”一声,我被它带得趴在了地下。我手里仍然紧紧抓着牵引带,没有松开。
卡豹运足力气往回跑,居然把我带得在地下向前一拖,我还是紧抓牵引带。再次受到阻力,卡豹转头向我一边大叫,一边作势要扑,我赶紧手里一松,牵引带脱开了。卡豹发疯一般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嗅来嗅去。
我扑在地下,湿淋淋的苔藓把我浑身上下全弄湿了。膝盖正好结结实实磕在一块石头上,血流了出来,被水一浸,痛入骨髓。
树林里的小路上本来就是又湿又软,卡豹没跑多久,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就被它掀得到处纷飞,它的叫声越来越大,像一头林中的猛兽。牵引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根树枝,被它拖着滑来滑去。远处观看的学员们都看呆了,谁也不敢过来。可是周教官仍然没有出现。
我们一齐大喊:“周教官,周教官!”
周教官终于露出了脸。卡豹马上发觉了他,向他猛冲上去,嗓子里发出低吼,似乎在责怪他无缘无故忽然消失。周教官轻拍了一下卡豹的脑袋,卡豹立刻安静。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教官领着卡豹走过来,安慰我说:“没事吧?看来这种办法不行,得想别的主意。一般的警犬用这种方法基本管用,但卡豹不太一样,你别着急,慢慢来吧!”说完了,又忽然补充说,“这说明卡豹的忠诚度好,它现在就认得我,如果你努力把它训好了,和它建立了感情,那它会一直忠于你的,千万别着急,要慢慢来!”原来他是故意躲起来的,看看卡豹离开他后会起什么样的反应。
大家纷纷上来安慰我,说这是第一次,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只要下功夫,总会和卡豹建立起感情的。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来南昌基地前的一些事情,历历在目。
我在2000年的6月份,正式成了一名防暴警察,负责训练防暴犬的工作。
队里安排我们7月25日前往南昌,接受系统培训。临行前,我借着周日回到新乡老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小屋,整理出不少旧杂志、旧报纸,给老董打了一个电话。
老董60多岁,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军人,后来转业进了工厂。现已退休,平时为我们小区各户收集废旧物品,他完全是义务,从不去赚个差价什么的,而且一个电话就到。
放下电话没多久,老董来了。听说我要去南昌警犬基地训练警犬,他来了精神,问我忙不忙,如果不忙,他倒是想和我讲讲关于犬的故事。
我对犬的了解并不多,也很想听听。老董眯起眼睛,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讲了起来。
在某一个边防的小岛上,驻着一个连的战士。连长养了一条狗,这条狗很凶,很聪明,对连长无比忠诚。它记得岛上每一位战士的气味儿,所以,凡是岛上的战士,和这条狗在一起相处,即使连长不在,也不要紧,但要是外人上了岛,那就麻烦了。这条狗每天早中晚各绕岛转一圈,一旦嗅出什么异常气味,就会立刻报警。这天,有位上级领导打算来岛上视察。出于好意,决定自己单独上岛,以免接来送往地影响战士们的工作。
…倔强“男孩”(4)…
一位战士听这位领导说要求见他们连长时,吃了一惊,说连长正在训练,难道您上岛前没和连长见过面么?这位领导说没有。战士立刻大惊失色,急忙把门窗紧闭,让这位领导呆在屋里,千万不要动,哪儿也不要去,自己急忙去找连长。领导在屋里十分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过多久,那条巡逻的狗就嗅出了异常气味,它顺着气味来源,找到了这里。它立刻一面叫,一面往屋里猛扑。
它先是轰隆轰隆地撞门,接着又向窗户扑过去,不一会儿,窗户的玻璃就被它撞碎了,幸亏窗户后还有铁栏挡着,没有进来。于是它就接着撞门,再过一会儿,门也被它撞坏了,千钧一发之际,连长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原来每一位上岛的人,事先都要经连长带着这条狗在他身上嗅一嗅,狗记住了客人的气味,也就不会出事儿了。这位领导本来是好意,但却差点出意外。
老董说:“要说养狗,那我可是外行,但我知道,狗聪明着哩,鼻子灵,记性好,对主人忠诚,你对它好,它也对你好,你要是对它不好,它也会记仇的。”顿了顿,看我意犹未尽,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这事儿跟我有关系!”
在某部基地,甲连队内的一位战士养了一条黄狗,这条狗个头大,性子凶,平常外出,别的狗见了它总是远远躲开。但一次不知什么缘故,附近乙连队里面有两位战士打了这条狗,被它记住了。因为基地缺水,而只有甲连队驻地里面有一口水井,乙连队的战士们来这口井里汲水。这一次正好轮到那两个战士,他俩推着水车,远远看见黄狗卧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好像是被拴着的。两位战士放心了,从井里汲了水,装进水车里,然后一人拉车,一人推车,准备离开。这时候黄狗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向他们走去。等接近他们的时候,忽然跳起来,扑了上去,两位战士当场受伤,急忙呼救。幸亏甲连的战士赶过来,才算保住了命……后来,这条黄狗被枪毙了。
老董讲完,忽然眼睛有些湿润,说:“因此,你记住,不能打狗,坚决不能打!”原来,老董就是那条黄狗的主人,在接到上级命令后,老董亲手打死了自己的爱犬,因为军队上不允许有犬伤人。
老董走到楼道里的时候又回头说:“小张,好好干,等你的好消息。”
父母没说太多关于鼓励的话,但从他们的眼神当中,我看出了他们深深的期待。返回郑州的时候,父亲简单叮嘱:“你今年21岁了,不小了,有啥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到队里好好干,当个好警察!”
2000年的7月25日,连我在内的一共12名学员,离开郑州,登上了前往南昌的火车。
心随钢轨一起嗵嗵地跳着,想起自己已经成了一名防暴警察,激动和自豪就涌了上来,但一想起来犬的凶猛,又多少有些吃不准。
第二天一大早,我跑到商店买了几根火腿肠,准备作为“讨好”卡豹的见面礼。周教官今天不再陪我来了,一切得靠我自己去面对和解决。上午8点钟上理论课,10点钟结束。一下课,我急忙向犬舍走去。
没有周教官作伴,形势不再一样,犬舍再次掀起气势逼人的“咆哮巨浪”,我强行忍住,一步一步来到了卡豹的犬舍前。
它一听见动静,立刻忽地扑了过来,冲着我汪汪大叫,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不停地冲上来,每次都把铁门撞得哗啦哗啦直响,似乎要把铁门撞裂跳出,把我咬成碎片才肯罢休。
看看铁门门栓,插得紧紧的,这才略略放心。过了一会儿,周围其他犬舍的叫声渐息,卡豹依然冲我叫个不停。我疑神听卡豹的叫声,以便揣测它这时候的心理。
老师在理论课上已经讲过,犬的叫声是有很多种的,不同的叫声,代表它不同的心理活动。汪汪,是犬最常见的叫声,这种叫声一般是犬在报警、提醒、乞求情况下的叫声;号叫,则表示犬有了寂寞、悲伤的心情;嗷嗷叫,一般是它们受到了外伤或者被痛打时发出的声音,主要表示自身的痛苦;而低吼,则在表示愤怒,主要是发出警告;当犬面对新鲜或者神奇的事物时,发出的则是嚎叫。
现在,卡豹向我发出的叫声,应该是一种低吼,我对它而言,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莫明其妙地站在它的地盘面前,既不是来喂食的饲养员,也不是它亲密的主人,它摆出的架势,是要赶我走,不允许在它的地盘面前随便活动。
我剥开一根火腿肠,小心翼翼地从铁门栏杆的间隙递进去,希望它能理解我的好意。卡豹只是微微看了一眼,毫不领情,又冲着我连续低吼,两只耳朵竖得跟刀削一样,又直又硬,眼睛闪着琥珀色的光泽,凝视着我。我知道被它凝视不是什么好事,那是在警告我快点走开,不然就不客气了。
又叫了一会儿,卡豹好像有些无趣,吼声渐少。我见它略微有些平静,壮了壮胆,开始叫它的名字:“卡豹,卡豹,卡豹!”这也是一种加深感情的方法。谁知一叫它的名字,倒起了反作用,它刚刚减弱的吼声马上增高,又把身子一扑,朝我冲过来。铁门再次被它撞击得哗啦哗啦乱响。
我想,既然你现在一时不能接受我,那我也不能太着急,就先好好看看你,让你也看看我,至少先混个脸熟吧。心里这样一想,居然有些平静了。理论课上讲的东西,现在正好可以用在观察卡豹身上。
…倔强“男孩”(5)…
犬的体语,主要包括叫声、眼神、嘴的形态、鼻态、耳态、尾态等。它现在用的是低吼,眼神用的是凝视,耳朵直直地立着,明显表示的是对我的不满和警告,恨不能让我马上在它面前消失。刚来的紧张和慌乱过去后,现在我终于可以观察它的其他部位了。
它的嘴巴咧开,露着牙齿,鼻梁上有几道细细的纵向褶皱,这一定就是老师讲的紧鼻了,不用说,就是表示对我警告。耳朵从见我到现在,一直竖得跟刀削似的,朝前直立,忽然想起老师讲过,犬耳除了直立外,还有转动、后向、后贴、横分、向后并拢几种。后向一般是在它们充分感受嗅源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后贴则是表示它处在畏惧状态,横分的时候,说明它受到了委屈,心情不愉快,而当它高兴和快乐的时候,两只耳朵会向后并拢。
我悄悄掰了一小节火腿肠,手背在后面,往右前方轻轻一抛,嚓的一声,火腿肠落在了地上。果然,卡豹忽然安静了,两只耳朵转动,向四面八方寻找。
我禁不住有些小小的得意,又掰了一小节,再次悄悄一抛,它果然又把耳朵一转,显得十分机警灵敏。这样重复了几次,卡豹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任凭我再怎么扔,也不再转动它的耳朵了。它干脆一转身,往地上一卧,连看我也不看一眼,垂眉低眼,好像睡着,而我根本就不存在。
天越来越热。我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汗水渗透衣服,再浸出来,刺得皮肤又痛又痒,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看来,上午也只能到此为止,我壮着胆子敲敲铁门,对卡豹说:“我要回去吃饭了,卡豹,再见!”卡豹毫无动静,只是微微垂了一下眼皮,算是对我这句自作多情的告别进行了一个小小的讽刺。
路上碰见了同来的几名学员,急忙打听他们的“战果”。没想到别人的进展都比我好,其中有两个人的犬,已经不再叫了。这表明他们面对的犬已经初步接纳他们了。只有一名学员和我一样,很有些垂头丧气,不停地叹息:“没想到,真没想到,这家伙太凶了,太凶了!”我问他那条犬叫什么名字,他说叫“白狼”。
初听“白狼”这个名字,就觉得它一定很凶,没想到果然如此。当然这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后来要不是卡豹,我的半条命就要被这个白狼给夺去了。
吃完午饭,我咬了咬牙,决心再去找卡豹。
已经是8月份了,南昌的天气比郑州要热得多,而且空气湿度也高,人闷得好像喘不过来气。走过那条湿淋淋的林间小道,不觉想起了那天逃跑的样子,以及在这个地方被卡豹带趴在地下的丑态,不觉有些窝火。
我就不相信我一个警校毕业生,训不了才刚满一岁的一条犬?
卡豹一见我来,又是一番低吼警告,一点进展也没有,我在它门口又站了几十分钟,刚才路上涌起的那点信心荡然无存,又垂头丧气地返了回去。
一回去就马上觉得不甘心,于是再来,但很快地被卡豹那副“六亲不认”的恐吓警告弄得心灰意懒,扭头返回。就这样来来回回,这天我往返了七八次,一点进展也没有。
晚饭也没心情吃了,在其他学员那里打听,有人说,明天都敢进犬舍了。还是带白狼的那位学员和我一样愁眉苦脸,还是说:“凶,凶,这个白狼,实在是太凶了!”
夜里躺在床上想,到底是我哪儿做得不对呢?是卡豹天生就不容易接受陌生人呢,还是因为我太急了?是不是真的仅仅因为周教官带它的时间太久,它对周教官的记忆太深?
第二天上午一下课我又去卡豹那里。
卡豹对我的反应和昨天一样,先是猛扑猛叫,过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
我剥开火腿肠,轻轻递过去,它依然淡淡一瞥,毫无兴趣。我只好轻轻叫它的名字:“卡豹?”它没有反应,停顿一小会儿,我又叫,“卡豹?”它还是没反应。
我加大了声音:“卡豹?”它忽然跳了起来,冲我又猛叫起来,我吓得赶紧闭嘴,再也不敢出声。等它安静了,我再轻轻地叫着,“卡豹……卡豹?”站累了,蹲下来,蹲得腿麻了,再站起来。
反复这样叫着,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长长一排的犬舍,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白花花的太阳下,一声一声地喊着卡豹的名字,汗水滋滋下流。对于我的“套近乎”,卡豹每次均以愤怒开始,以冷漠告终,最后往地下一卧,摆出一副“你忙活你的,我休息我的”的神态。
一个人在太阳底下这么站着,时间久了,失落孤独便悄悄涌进心头,我不知道照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所突破。南昌不是我的故乡,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能够圆满完成自己的学业,然后带着自己训练成熟的爱犬回到故乡,报效自己的父老乡亲。临行前老董、父母对自己充满希望的眼神历历在目,说不定他们以为我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了呢。
越这么想,越难过,一时万念俱灰。明知难过与事无补,可还是会一阵一阵袭上心头,后来蹲在地下,又想,别的事情他人也许可以帮忙,惟有训练犬,只能靠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未来犬的主人,他人无法代替。
再看看卡豹,依然对我冷若冰霜,一咬牙,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想,好,有信心的时候,我来找你,你让我泄气的时候,我就转身走,回去看我的理论笔记去。
…倔强“男孩”(6)…
这一招居然还有些作用,静静地看一会儿笔记,注意力转移在纸面上,心里会渐渐变得清凉明净,然后再给自己打气,气打足了,再去犬舍,要么站着,要么蹲下来,看着卡豹,叫它的名字。不管它冲我吼也好,冲我龇牙咧嘴也好,用眼睛盯我也好,反正我是横下了一条心,就这么蹲下去,站下去,我就不相信卡豹一直会这么冲我凶下去。
晚上再和其他学员交流,有人说,今天已经可以进犬舍了,明天就敢试着给犬带上牵引带,带着它们出来了。带白狼的那位学员今天很高兴,说白狼的态度已经明显好转,明天再去“讨好”一天,估计问题就不大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再想想卡豹的那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心里不觉又沉甸甸的。
盼到天亮,盼到下课,又往卡豹犬舍走去。每走一步,心跳仿佛就加快一次,希望今天能有一个好开端,但往舍前一站,看着卡豹冲我扑叫的样子,心就彻底凉了。
接下去的几天几乎如出一辙,又挺了四五天,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夜里天气闷热得厉害,蚊子乱飞,宿舍的电风扇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睡不着,悄悄走出来。基地在夜里显得有几分苍茫,可以看见长长的影子在地下随着自己缓缓前行。一抬头,看见远处周教官的宿舍亮着灯光。一股冲动涌了上来,我想去找他,告诉他卡豹我训不了,是否能帮我调换一条其他的犬,于是向他那里走去。
走到了楼道口,忽然站住,犹豫起来。眼前出现了老董的神态,父亲的目光,脸上不觉一热。这种想法,和逃兵有什么两样?这不就是一种逃避么?耻辱感霎时袭上心头。
如果周教官果然给我换了一条新犬,就能保证它比卡豹容易接近么?如果还是不能接受我呢,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