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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除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令狐秋立刻对牛有道干笑道:“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
几人刚移步往里去,红袖喊了声,“先生。”
令狐秋当即示意红拂领人先进去,自己留下了。
待几人走远了,红袖低声道:“刚才牛有道突然跑来问我知不知道红娘的情况?”
令狐秋讶异,“他知道我和红娘见面了?”
红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刚说着,你就回来了。”
等到牛有道几人到了正厅,令狐秋也快步赶回来了,入内迅速让人奉茶。
“不用客气了,还是谈正事吧。”魏除抬手阻止了上茶,挥了挥手,跟他来的人立刻去了外面守着。
牛有道一直在观察这位的言行举止。
令狐秋先介绍道:“兄弟,这位是金王府的魏除魏先生,有点事想问你。”
“久仰久仰。”牛有道拱手示意了一下,其实压根没听说过,也搞不清这位的来意,先是步寻,后是公主,现在又冒出个金王府的,这一出接一出,不知这位是不是又是步寻让来的。
魏除:“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问吧。”他对令狐秋偏头示意了一下。
令狐秋握拳嘴边干咳一声,干笑道:“兄弟,是这样的,魏先生想知道昨天大总管和玉王妃来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牛有道心中顿生警觉。
内心瞬间有了两个判断,这魏除要么是假的,是令狐秋不知从哪弄来忽悠他想来探他的底。
要么是真的,他宁愿是假的,若是真的,反倒有些麻烦,一般人不会问这种事,对方代表谁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牛有道脑子里一转,一脸诧异道:“二哥,谈了什么你不是知道吗?干嘛问我?你直接告诉魏先生不就完了。”
旁听的红拂瞬间傻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牛有道,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魏除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死死盯着令狐秋。
令狐秋震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牛有道,有想活活掐死牛有道的冲动,急了,猛然站起,气急败坏道:“老二,我什么时候知道了?我问过你,你不肯说,怎么就变成我知道了?”
牛有道留心着魏除的反应,发现不像是装的,心中暗叹,怕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第二个可能。
再看向令狐秋,两人大眼瞪小眼,牛有道忽抬手拍了拍额头,“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我记错了,二哥你是不知道的,当时没告诉你,是我糊涂了。”
令狐秋神情抽搐,很想问问他,既承认我不知道,你干嘛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搞的我跟你串通似的,这不是存心让人家误会吗?
果然,魏除已是一阵阴森冷笑,“哼哼,二位演的一场好把戏!令狐秋,我不管你们在演什么,昨天的事说说吧。”一副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的样子。
牛有道对令狐秋抬了抬下巴,“让你说呢。”
令狐秋怒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牛有道回头问魏除,“魏先生既然是金王府的人,这事直接去问步寻步大总管不就完了,何必为难我们?”
魏除:“大总管那,该问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问,我现在是在问你。”
牛有道点了点头,不愿招惹这人,痛快交代道:“大总管和王妃来找我,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希望促成庸平郡王和燕国朝廷讲和。”
给他令牌的事自然是不会讲的,这里好不容易把那批文牒给出手了,哪能又给自己找麻烦。
魏除:“就这么简单?”
牛有道诧异道:“这不算简单吧?”
魏除:“促和的事自然有使臣去办,用得着大总管和玉王妃轮流来找你?”
牛有道没办法解释,昊云图一边让步寻来送令牌,一边让公主来促和,这事连他自己都迷糊,他哪说得清是怎么回事,苦笑道:“魏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些,你再问,我也说不出什么花来。”
魏除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他跟前。
牛有道也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魏除:“牛有道,乱说话是要承担后果的。”
牛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魏先生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若是不信,可以找大总管或者王妃去对质。”
魏除:“你这是在拿大总管来压我吗?”
牛有道:“绝无此意,只是不想闹出什么误会。”
魏除慢慢抬手,一根手指戳在了牛有道的胸口,连戳了好几下,“你这是想和王爷作对吗?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齐国,不是你们燕国,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个动作是极度无礼的。
牛有道看了看戳在自己胸口的手,平静道:“魏先生,在下绝不敢和王爷作对,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老实交代了。”
魏除手指挪到了牛有道的肩膀上,手掌拍在他肩头,“如此说来,你是不准备再说点其他的咯?”
牛有道:“我总不能胡说八道骗魏先生吧?”
“呵呵!”魏除笑了,在牛有道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牛有道:“先生的提醒,我一定铭记在心。”
寒着脸的魏除放下手,扭头就走。
令狐秋赶紧跟了上去送人。
牛有道出门站在了屋檐下,杵剑在身前,目送客人离去,眉头略皱。
大门外,马车离去,令狐秋同样在拱手目送,红袖、红拂相伴左右。
待到马车消失在巷口,令狐秋缓缓放下了手,偏头对红拂道:“这人嚣张的不行,发消息问问上面,查查这个魏除什么来路。”说罢转身而回。
回到正堂,见到屋檐下的牛有道,令狐秋快步而上,生气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他在指牛有道刚才故意误导魏除的事。
牛有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万一有事要拖他一起下水,不过嘴上却反问道:“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二哥你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这人的背景,还带来见我,你这是故意给我找事是不是?”
令狐秋被这话堵了一把,说起来是他不讲义气在先,旋即唉声叹气道:“我也不想无事生非,他什么背景你也知道了,他今天早上突然找到了我,非要打听昨天的事,你说我能怎么办?”
牛有道:“你说你不知道不就完了,干嘛带来见我?”
令狐秋瞎说道:“不是我要带,是他要我带他来的,我能拒绝吗?”
牛有道:“你说我不在不就完了吗?”
令狐秋翻白眼道:“你这不是瞎扯吗?人家连什么人见了你都知道,你在不在他能不知道?”
第三二三章 恨铁不成钢
牛有道:“所以你就把我给卖了?”
令狐秋喊冤,“怎能说是把你给卖了?我不知道你和步寻他们谈了什么,连糊弄搪塞都怕搞错了,你是知情的,你知道怎么糊弄不会出错,我无法拒绝,只能是领你这来。算了,咱们兄弟之间犯得着因为这事置气吗?”
大手一挥,表示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家谁都别追究谁,“对了,这个魏除走时的脸色不太好看,对你刚才的话似乎不太相信,你刚才对他说的,是糊弄的还是真的?”
“真的。”牛有道抬头看天,气未消的样子。
令狐秋跟着往天上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又问:“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糊弄,这个什么促和犯得着步寻和那个王妃轮流来吗?”他的疑惑和魏除一样。
牛有道心中哀叹,果然都不相信,嘴上道:“随便跑来一个人,让我说什么,我就能说什么吗?你傻还是我傻?二哥,你关系广,这个魏除,你摸摸他的情况。”
果真是糊弄!令狐秋叹道:“魏除的事我会去打听。老弟,你和步寻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呀,这般神神秘秘的?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卷进太子之位的争夺,这背后可不仅仅是牵涉到世俗的皇权,还涉及到众多修士的利益,这麻烦可惹不起。远的不说,上清宗你是知道的,宁王失去大位,上清宗的下场你都看到了。”
牛有道回头看来,语重心长道:“二哥,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得!问不出来,令狐秋也懒得再问了,知道这位的尿性,话题另转,“听红袖说,你在打听红娘?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了红娘?”
牛有道一愣,“你去见了红娘?”
令狐秋诧异:“你不知道?”
牛有道:“你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见她干嘛?”
令狐秋呵呵,自嘲道:“哪是什么我去见她,是她来见我,把我诱去了她的扶芳园,去了才知道她是在为魏除牵线搭桥,我也是被她给坑了。不过她的处境我也能理解,被金王府的找上了,也是身不由己。”
牛有道:“如此说来,你认识这个红娘?”
令狐秋:“算是旧识吧,你关注她干嘛?”
牛有道:“关注了一下齐京的情况,这个女人似乎有点意思,我比较感兴趣。不过我这里有关她的消息不多,二哥你既然认识,不妨说来听听,这人怎么样?”
令狐秋摇头:“有些东西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的也不多,也就一些表面,并未深入交往过。”
牛有道:“那就说说你知道的。”
“红娘,本名叫管芳仪,这女人怎么说呢?年轻的时候男女关系上有点乱,不过年轻的时候长的很漂亮,少有的绝色。没有门派背景,缺少管教和约束,人又长的漂亮,免不了受到各种诱惑,自然容易走上歪路。”
“漂亮女人嘛,呆在山野老林哪有在花花世界受人吹捧和奉承开心,不受清规戒律约束自然容易流连红尘繁华,于是就落脚在了这齐京。”
“年轻漂亮时,她身边的男人很多,挺风光的,许多人为她争风吃醋闹,甚至还因她数度闹出过人命。据说她当年也屡次想嫁人,但是名声太臭了,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玩玩还行,娶她怎么可能?”
“听说她早年也碰上过几个她极喜欢的男人,为人家闹了个要死要活的,结果差点被那些门派中人给打死,最终还是没有嫁成。话又说回来,名门子弟和真正有地位的修士怎么可能娶她,一般的散修她又不愿将就,就这样拖了下来。”
“后来年纪大了,色衰爱弛不可避免,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渐渐疏远了。不过这女人还算有点头脑,不像那些有脸无脑的落得个凄惨下场,她把年轻时打下的一点人脉底子都及时利用上了,才渐渐有了现在齐京‘红娘’的势,她的这种成功别人也难以复制……”
令狐秋把他对管芳仪知道的一些情况都絮絮叨叨地说了出来。
说完后,见牛有道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不禁问道:“老弟,你对她感兴趣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这么重的胃口吧?”
他有点怀疑,无论是黑牡丹,还是他身边的红袖、红拂可都比这位的年纪大的多,还真有重胃口的可能,何况这位以前就承认过。
牛有道问:“她什么修为?”
令狐秋:“不太清楚,按理说金丹期的修为肯定有了,她以前不缺修炼资源,不知多少人拱手奉上,听说早年有人干出过奉上百万金币只为搏她一笑的事。”
牛有道:“她的情况会不会只是表面,实则背后另有势力?”
令狐秋:“不可能!真要有的话,那肯定是齐国朝廷。”
“哦”牛有道问:“怎讲?”
令狐秋:“明摆着的,她年轻时太乱了,动辄惹出是非来,身边又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都有人看着,哪个势力发展这种人不是自找麻烦吗?她现在的情况,所干的事,又长居在齐京,齐国重地,齐国朝廷不把她纳入监控才怪了,哪个势力会发展这种人?这女人从头到尾都太招摇了,不适合干见不得光的事。”
牛有道笑了,手中剑一提,“来了这齐国京城,一直还没好好逛过,二哥,走,顺便带我去认识认识这个红娘。”
“你招惹她干什么?魏除回了金王府那边,还指不定怎么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吧。”
“金王府想动我,得先掂量一下步寻那边,至少在这齐京,他还不敢动我。”
牛有道对此不以为意,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金王府那边核实消息后自然会明白。
“战马呢?前面的麻烦好不容易消除了,战马你不弄了?”
“那事急不来,困在这里哪来的机会,多出去走走才能找到机会嘛。”
战马的事,牛有道现在是一点都不急了,手上已经握有底牌,一万匹战马随时能出境,现在要操心的是战马出境以后的事情,只是这事他现在还不便告诉对方罢了……
皇宫大内,步寻轻步走入殿内,走到伏案批阅的昊云图身边,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其他太监退下了,自己则束手静默在那不吭声。
昊云图头也不抬,“有事就说。”
步寻略欠身,“金王派了手下的魏除找了扶芳园的红娘请了令狐秋过去,之后又连同令狐秋悄悄去了牛有道那边。”
昊云图伏案的动作僵住,徐徐抬头,问:“你想说什么?”
步寻欲言又止,皇子之间的事,他本不该说谁坏话,容易让皇帝误会他偏向了谁、在站队,这是皇帝身边心腹的大忌,然而他怕某位会误事,那他和玉王妃岂不是白跑了一趟,所以最终还是挑明道:“老奴和玉王妃去找牛有道的事,金王正在派人打探,在探寻我们和牛有道谈了什么。”
昊云图腮帮子鼓了一下,砰!突然拍案而起,怒斥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人已绕出了长案,在殿内来回走动,似乎很恼火的样子。
步寻垂首,不时抬眼看上两眼。
皇帝的心情他能理解,别的事情都好办,自己儿女的事往往才是真让人生气的。
昊云图忽停步在他跟前,声色俱厉道:“想知道什么为何不敢堂堂正正来问?能告诉他的,寡人会不告诉他吗?为何要偷偷摸摸?齐国的皇长子连这点量都没有吗?”
步寻赶紧帮腔挽回一句,“兴许是觉得一点小事没必要惊扰陛下,也是一片孝心!”
“你少跟寡人瞎扯,什么情况你心知肚明,孝心?我看是一点私心吧?”昊云图大袖一挥,怒道:“不要让他坏事,立刻把寡人的原话告诉他!”
挥手猛指上空,磅礴大气道:“有太阳的阳刚胸怀,才能照退黑暗!若只有月亮的阴柔胸怀,就只能是在黑暗中滋生魑魅魍魉!雄鹰就应该在天上翱翔,怎能在地上爬行?”
语气愤怒吓人,声势中的愤慨是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他的长子啊!
“是!”步寻欠身应下。
金王府,听完了魏除的详情禀报,昊启绷着张脸,负手徘徊思索着,问道:“促和?找他谈促和的事,步寻还不够吗?还用得着步寻和玉王妃轮流去找他?这种鬼话你也信?”
魏除道:“我也提出了这个质疑,可他非要咬死了这般,我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昊启停步,问:“本王的话,你有没有跟他说?”
魏除:“说了,他说绝不敢和王爷您作对,但是并无改口。”
“此中一定有蹊跷,他一定是对本王隐瞒了什么!”昊启恨恨一声。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快步跑来,禀报:“王爷,宫中传旨的人来了。”
昊启神情一肃,不敢耽误,迅速出门去迎。
庭院中,碰到了三名传旨太监,昊启下令摆出阵仗接旨。
为首的传旨太监忙抬手阻止道:“王爷,是口谕。”
昊启忙拱手道:“儿臣恭听!”
传旨太监道:“王爷,陛下要先问王爷一件事情。”
昊启道:“儿臣知无不言。”
传旨太监遂正儿八经问道:“陛下问王爷,可有派人去探寻步总管和玉王妃昨日出去见人的事?”
魏除和昊启双双脸色大变,昊启喉结耸动,最终拱着手,艰难道:“有!”
传旨太监:“好!现在是陛下的原话,王爷听好了。”
昊启恭敬道:“是!”
传旨太监正色凝重道:“有太阳的阳刚胸怀,才能照退黑暗!若只有月亮的阴柔胸怀,就只能是在黑暗中滋生魑魅魍魉!雄鹰就应该在天上翱翔,怎能在地上爬行?”
第三二四章 这老弟的胃口,没谁了
字字句句入耳,一旁的魏除惊疑不定。
昊启的脸色很难看,眼中满是惶恐不安神色。
昊云图的意思,还有这传达的口谕,是想提醒他该怎样做一个皇长子,然而听入他耳却是父皇对他的极度不满和怒斥。对号入座的是滋生魑魅魍魉的月亮,是在地上爬行的雄鹰……
宣完旨的太监见他半晌没反应,提醒了一声,“王爷,口谕传达完毕。”
“噢!”昊启这才回过神来,“儿臣遵旨!”
让人送走了宣旨太监,昊启脸上渐渐涌现阴霾,其中夹杂着一丝悲愤,盯着魏除恶狠狠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去见牛有道又怎样,父皇怎能这么快就能肯定你是去打探步寻和玉王妃?你难道没叮嘱牛有道?”
魏除赶紧辩解道:“王爷,我叮嘱过牛有道,他也应下了,说不敢和王爷作对的。”
昊启:“那是哪个环节走漏了消息?扶芳园那边?”
魏除摇头:“扶芳园不太可能,我和令狐秋谈及此事时是在单独的密室,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在戒备,外人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知道这事的人屈指可数。”
“宫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递话给父皇的人屈指可数,话到又能令父皇即信的人又能有谁?扶芳园没问题,这么短时间内能把事情直接捅到父皇跟前的,除了和步寻有来往的牛有道也没别人。”昊启恨恨一声,“就知道牛有道那贼子对本王有所隐瞒,果然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经由此事可知,此贼和老二定有勾结,所以才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狗贼,欺人太甚,真当本王不敢动你不成?”
魏除不语,这事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牛有道泄的密。
昊启忽又盯向他,“一个燕国小小修士,竟敢跑到齐国来对本王撒野……想办法把他处理掉!”
魏除一惊,立马劝说道:“王爷三思,牛有道明显和步寻扯上了关系,牛有道一旦在这京城出事,怕是难以躲过校事台的追查!”
昊启:“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你自己说说看,本王养你还有什么用?”
魏除知道这人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