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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卧铺车厢里摇摇晃晃,她想起紫颜上百度、搜网站,忍不住哀叹。明明是玩SPLAY的富二代,她应该坚持第一印象,就不会被他骗得不知东南西北。
想到要有个交代,她给小舅舅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正在去沉香谷的路上。小舅舅丝毫没有怀疑,反而嘱咐她多拍点照片回来。书呆子是没有警惕性的。
紫颜坐在她对面喝茶,他包下一个车厢,用精美的紫砂壶泡茶,富家子的气息流露无遗。轻寒被他盯了半天,灵机一动,拿出速写本,簌簌落笔画了起来。
他去当模特,给谁家代言,山寨都会变大牌。这星眸朗目,去演戏就能拯救小成本电影,凭演技起码也是金马奖。泪了,果然是最佳男主角的命,他说什么,她下意识就想相信。
顺手为他勾勒一件夏衣,格子衬衫牛仔裤,精神爽利。要不要这么像动漫人物!她画完,很有拍照上传微博的冲动,看到他狐狸般的笑容,硬生生忍下了冲动。
“这张图送给我好吗?”紫颜目露惊喜,笑意破冰融雪,仿佛她画的是蒙娜丽莎那种杰作。轻寒有点心虚,仔细对比了下,画作不及本人十分之一英俊,算是失败。
“送给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叫紫颜,没有骗你,身份证上的名字。”他撇撇嘴,抢过画,小心藏在一本杂志里。
轻寒锲而不舍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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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想来没看过《魅生》。”他很是幽怨。
“那是神马东西?”
“你百度文秀网,上面有连载,是一部奇幻小说。”
轻寒怀疑地用手机上网,查到了小说,点进去,看了没多久,“哎呀”叫了起来。小说里的主人公就是紫颜,一位名满天下的易容师。
“你是从书里穿越过来的?”轻寒哈哈大笑,没准这孩子老妈是《魅生》的脑残粉,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字。算算年纪,不对,到派出所改名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本书是我请枪手写的。”紫颜一派真诚地望着她。
“你不要告诉我是真人真事。”轻寒快速查询,度娘告诉她,本文纯属虚构,她越发风中凌乱,不晓得该怎么推理。
紫颜吃吃地笑,她从他身上看到一股魅惑疏离,和书中描写的一样,“如神仙剪了一个纸影,映了水鲜活开来,一旦被她喝破,会还原成一纸空白。”
她抓着铅笔几乎要拗断,“神仙?妖怪?谢谢。”
“你相信人有前世的记忆吗?”他孩子气的脸,忽然一变,凛然有种睥睨天下的磊落。虽然是提问,决断的口气不容置疑,轻寒不禁随了他点头,“我相信……”
如被催眠。
迷惘中,仿佛看见杏花烟雨下的屋舍,乳鸦轻啼,燕尾点绿,一派春暖花飞的美景。迢迢山水掩映一个明俊少年,十指染粉,调朱弄铅,谈笑间偷换乾坤。这一幕幕高清电影,瞬息在她心头流过。
她愕然看着紫颜,他是谁,一回首就会想起似的,偏偏又忘记。
忍不住要心痛。
“好啦,莫要多想。”他沉沉语声如清幽的熏香,散发开来。是啊,不要多想,嗯,他还在用古人口吻说话呢。这小子,假戏真做了。咦,这是什么好闻的气息?好累啊。
轻寒困倦地闭上眼睛。
紫颜一脸怜惜地凝视她,纤长的睫毛,安静恬美的脸,看着看着,就想刮下她秀挺的小鼻子,说一句:“喂,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不记得了,那么多年的轮回转世,十几辈子重生投胎,记忆早已混乱不堪。而他,凭借当年灵法师夙夜为他洗髓灌顶,又有玉麒麟守候神魂,在第一次转世时,险险记住了前生。
他找到尚在人世的夙夜,千辛万苦求得神药,能保住魂魄中灵光不昧,然后再去寻找转世后的她。可他是个凡人,举世无双的易容术,不能让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特定的一个人。
当年,她是文绣坊的当家,所爱唯有织绣,这天性将会一世世沿袭。
有几回,他分明已经接近了她,可是一个绣女在很多朝代,就是贱民。就算是大户人家喜爱织绣的小姐,出嫁生子,多落得郁郁而终的结局。
往往等他找到她,她已经撒手西归。
一生一世。
三生三世。
十生十世。
欲将恩爱结来生,只恐来生缘又短。
多少年过去,他一次次失望地重入轮回,无计可施。直到来到21世纪,有了搜索引擎,有了社交网络,他忽然发现,键盘下,目标近在咫尺。
他学习黑客技术,一遍遍入侵各大网络数据库,筛选可能的对象。他做好了悲剧的准备,是的,万一她这辈子是男人,万一她是年过七旬的老妇,他也会欣喜今生的相逢,再多障碍,不会动摇他寻找的决心。
终于,他从万千ID中,无数次地选择,锁定了轻寒。
发现她的名字时,紫颜一阵狂喜。
恻恻轻寒翦翦风,小梅飘雪杏花红。
师父沉香子为她取的名字,就是侧侧,这是觉得恻恻不好看,因而改了字。这一世,他们注定要重逢,紫颜把“轻寒”两字看做暗号,当在博物馆四目相对,他已经知道,她终于回来了。
前世今生的追寻,就要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一路沉思往事,滚滚车轮把两人推向了一个大城。轻寒醒后饥肠辘辘,紫颜送上热腾腾的糕点和一杯奶茶,含笑看她吃完。到站后,不等她说,他背起所有行李,牵起她的手,像一对欢喜冤家小情侣,开心坐上换乘的小巴。
轻寒被他伺候得飘飘然,被牵手时浑身酥麻麻,好像做精油SPA。她偷偷瞥他一眼,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现代人,那么做她男朋友,简直赚到了。唉,可惜他就是不太正常……
她患得患失地乱想。紫颜熟门熟路,带她坐车到了某个偏僻的小城,又雇了小皮卡,颠簸着往沉香谷赶去。
“那个地方在山里头,没人去。”司机沿路和他们大侃,吐沫星飞溅,紫颜小心地用背包挡着,“直到七个月前发现了墓地,哗,连老外都来了一堆!你们是来晚了,最近去的人又少了。”
他笑眯眯地看了看两人,险山恶水,开车一点也不专心,唬得轻寒扶紧把手。
“你们要去那里旅游?除了坟墓和死人,那个破地方没东西看。”
紫颜坐在他和轻寒中间,扮纯情少年,“那里对我们很有纪念意义,”他微笑,转过头凝视轻寒,“我们是在沉香谷墓葬展览上认识的,大叔你知道么,地里挖出来的宝贝可多了,快赶得上故宫呢。”
“办展览啦?不得了哇。”司机啧啧赞叹,忘记调侃两个年轻人,“是啊,我听说那里面宝贝多,说不定是什么皇亲国戚埋在下面,运宝贝的几辆车子拉了二十多次呢。”
一说起财宝,司机滔滔不绝,仿佛亲眼看到。
紫颜的话让轻寒双颊微红,博物馆里初相识,就算是定情之地了吗?噫,这个地点还真别致。
山回路转,秀丽的风景吸引了轻寒的视线。当地的房屋喜用彩砖,于是雪后银妆素裹的山地,不时露出红黄蓝绿的屋角,像鲜嫩的水果点缀在芝士蛋糕上。她顾不得山风凛冽,摇下窗子,拼命用相机拍摄美景。
“沉香谷的风景才是真好,不用拍这里。”司机缩缩脖子抱怨。
沉香谷,每次听到这三个字,紫颜的双眸就不可察觉地一缩,微微侧过脸,略带忧伤地看着轻寒。
皮卡停在了谷口,弯弯绕绕的山间小径,通向遥远的山中。轻寒看一眼就呆住了。
她小学时经常梦见很多美丽不似人间的景致,醒后慢慢凭印象手绘,就是无法用色彩描摩,怎么上色都显得技术低劣。梦里纯净鲜妍的天地,处处明净如洗,像是3D卡通片里的幻想世界,而现实中,早已没有这种人间天堂。
沉香谷是最后一颗遗珠。雪色掩映下的山林清幽如画,就像是唐宋时的山水,呼吸中有悠悠古意。夕阳西去,一抹晚霞晕染整个天空,仿佛有轻纱般的玫红色薄雾,笼罩半个山林。
这里像极了梦回千百遍的地方,轻寒在震惊中迈步,是的,蜿蜒的小路埋在了雪里,可是她知道那尽头,会有几间瓦舍,一口老井,和成片的菜畦。她向往的田园风光,就在眼前,轻寒不禁急切地走了进去。
紫颜付了钱,追着轻寒走进山谷。她像是初到婆家的小媳妇,疑虑不安地扫视四周,不,一切和梦里都不同了,千年的古树被砍了,幽深的小径堂皇地露了出来。最破坏美景的,是远处堆满黄土的墓地群外,拉扯了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守卫的乡民在电灯下打牌喝酒。
天色已黄昏。
轻寒捂住了嘴,莫名的悲伤让她想流泪。
紫颜默默地拉着她的衣袖,“喂,你别难过呀,坟墓挖了就挖了,不就是损失点钱财。”
“好端端的美景,就这样被毁了。”轻寒借机转过脸,飞快地抹了下眼睛,为什么会那么哀伤,空洞洞的失落感贯穿灵魂,“怎么说来着,入土为安,那对夫妻尸身不腐,可是放在灯光下被展览,要是他们在天之灵知道,肯定会气得活过来。”
“哎呀,没关系啦,臭皮囊而已。”紫颜听到她说“夫妻”,很是欣慰地一笑,“再说他们本来就活着嘛。”
“啊?”轻寒身子弹开半步,“你又来吓人。我……我不想去坟地上……我不是吴邪,你也不是闷油瓶,在这里站着看看就好。”
紫颜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无辜地说:“谁让你去盗墓啦?墓里早就搬得干干净净,有什么可瞧?走,我带你回家。”
他望了墓地的方向,诡异地笑了笑,仿佛在讥讽世人的贪婪与无知。锐利的目光转向轻寒,就变成呵护备至的温柔,在渐暗的夜光中,依然明亮如星。
我带你回家。
轻寒隐隐约约觉得,他话语里有许多的深情,可是她依旧记不起,听不懂。
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里,远远离开墓地,起码走了一两公里,到了一处静谧的平地。紫颜打开手机上的电筒软件,照亮了地面,轻寒凑过去看,大雪压在杂草上,已经无路可走。
荒山寂寂,新鲜的空气漂荡寒冷寂寞的气息,她怔怔地站在那儿。
紫颜狐狸般地慧黠一笑,弯下身,把手伸入雪地。
他用力一掀,一块铁板赫然打开,露出一个洞口。轻寒惊慌地张望,紫颜已经跳了进去,她硬了头皮,慢慢摸下去。
“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你带我来的。”紫颜淡淡说了一句,盖好翻板。
轻寒苦笑,小声说:“你说得好像我们上辈子认识似的。”紫颜点了点头,轻寒没看到,光顾着忐忑地打量四周。
没想到地下如此宽敞,纵横交错的通道,幽幽燃烧的火烛,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的密道。走了没多久,她看到一块古色古香的匾额,“洞天斋”。
轻寒微觉晕眩,这龙飞凤舞的行草,她不应该认得,可是她一下读了出来。
这里面竟像商场一样宽大,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器物,轻寒瞬间傻眼,这这这,比挖出来的坟墓宝藏何止豪华十倍!
紫颜挑了张紫檀梳背椅坐下,等候她慢慢观赏,目光里满是宠溺。
轻寒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双眼溜溜直转。天哪天哪,简直媲美故宫的收藏啊,可是一个个簇新得贴个标签就能大卖,看得出一直有人在打理清洁。
“你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不怕有人发现吗?”轻寒问他。
紫颜指了指自己的脸。她顿时会意,也是,他懂易容术嘛,每次换张脸就好。
她逛了一圈,拍拍手在他身边坐下。换作其他人,看到满眼的珍宝,多少有贪念,她却镇定如常,只在看到金银玉石的首饰时,恋恋不舍地多看两眼。
“这些首饰全是你的。”紫颜静静地说。
“鬼才信你。”轻寒吐了吐舌头,又情不自禁远远瞥了一眼,珠光宝气,真好看。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率性。”他微微笑起来,嘴角上扬,灯火下的眉眼,格外柔和。
轻寒痴迷地看着他,相比那些古董财宝,他的美色更为吸引人。他口口声声说那些都是她的,可地下挖出的文物,应该是国家的。更何况无功不受禄,他们非亲非故,彼此看了顺眼而已,他就算把所有的东西送给她,她也不会要一件。
不是她的,她不会拿。
可是他除外。轻寒千里相随,黑夜入洞,换作别人,她早就报警或者逃之夭夭。现在安稳地坐着,无非因为他。
她没有幻想过未来与谁共度,可是如果有,也不会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不必那么夸张,只要像紫颜,说一句“我们回家吧”,她就愿意随他天涯海角。
她偷偷看他,遗憾地想,他大概是把她认错成什么人了,老是“从前从前”的,如果发现她就是一个平凡大学生,会不会甩袖走人?说多错多,赖在他身边就好,闷声发大财。
“你怎么了?还没有想起来?不要紧。”紫颜拍拍她的手,笑语安慰,“我们有很多时间。”
“这些文物要上交给国家么?”轻寒打定主意,不多谈往事。
“安心啦,这是祖传文物,属个人私有。”紫颜咳嗽两声,笑了起来,“既不是墓葬,也不算出土,就是你的财产。来,再去看看别的。”
安神堂。拂水阁。东篱居。药香书香混在一处,轻寒嗅着清爽的味道,肚子忽然咕咕作响,好像蛙鸣。
“你歇着,我给你煮点吃的。”
东篱居内,客厅卧室厨房一应俱全,陈设古色古香,用具有很多是现代的,甚至有电器。轻寒惊奇地看到紫颜拿出电磁炉,这不是纽约的地下室,怎么会有电?
“太阳能蓄电池。”紫颜头也没抬,专心做菜。
素菜素面素汤,热腾腾端上黄花梨八仙桌。轻寒敲了敲筷子,香气馋得她忘了装淑女,捞起面条大吃。没有肉,并不妨碍美味在舌尖跳舞,她哧溜哧溜地吃面,含糊地问紫颜:“你怎么不吃?”
“我吃花,你忘记了?”紫颜捧着一只青瓷碗,好整以暇地舀了一勺放嘴里,“这是晒干的苦刺花,味道甚好。有网络就是方便,我在淘宝找云南店家买的。”
轻寒尝了一口,清苦中有股鲜味,不觉多挖了几口。紫颜看她吃自己碗里的菜,一脸的笑意,“吃了我的菜,就是我的人了……”
他小声地嘀咕。
轻寒没吱声,女生要矜持啊矜持,有什么好菜就统统端上来吧!
两人欢天喜地吃完了饭,她正想收拾碗筷,紫颜已经一把夺去。
“这些粗活都是我做的,你不记得了?”紫颜一指新泡好的茶水,“你喝了润润口,花草茶,不含咖啡因,不会失眠。”
轻寒给紫颜发了一张好人卡,然后兴高采烈去拂水阁翻阅古籍去了。线装书有没有?善本珍本有没有?每一本价值连城,看书就像在数钱。绣像本就更美好了,古人画画很有意境,才子佳人墙头马上,慢慢能看出很多意思。
紫颜望着她没有心事的背影,舒心地一笑。她还是她,纵然经历重生,从古到今,依旧是一片冰心无邪。他洗净两手,拈香燃烟,一股冷香像小猫撩动爪子,轻轻蹦出了香炉。这香烟袅袅婷婷,飘散在地底,紫颜哼着情歌,暖了熏炉,抖开一床大红的锦被。
这是大婚时千姿送的金丝锦被,千年如新。还有青鸾绣的枕头顶,姽婳调的帐中香,墟葬摆的桃花阵,丹心雕的龙凤床。
回想往事,他心里那个甜,笑容粲然绽放,一回头,忽然看到轻寒呆滞的眼。
“铺被叠床……你要干什么?”
这是误会呀!
紫颜剧烈地咳嗽,退开两步,“你喜欢玩什么游戏?”
“嗯?”这个话题太跳跃了,轻寒睁大眼,忽略了眼前所见。
紫颜小心地指了指枕头,“那边有台IPAD,里面各种类型的游戏都有,你晚上要是睡不着,就玩一会好啦。我就睡在隔壁,不要怕。”
轻寒的脸像红苹果,好在灯光不够亮,“谁说我会睡不着啦。”
“能睡着就好,能睡就好。”紫颜一个劲点头,忍着笑意,往隔壁屋子走去,“对了,洗手间在那边,要多走几步路。乡下地方,只有马桶,不能抽水……放心,熏香够多,不怕有味。”
“啊!”轻寒华丽地囧了,体会到孤男寡女的尴尬。
这一夜,注定睡不好啊。
她把游戏玩了又玩,把这一天的事想了又想,竖起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很安静,没有呼声,她就有点害怕,试探地叫了一声:“喂……”
没有回音。
轻寒越发紧张,点燃一支烛台,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对了隔壁屋子喊:“紫颜。”
“出口都封死了,这里没鬼。”他翻了个身,像是说梦话,喃喃几句就没了声音。
“啊!”听了更可怕,轻寒颤抖地往旁边看。
“你怕就把灯都点上。还有,你是懂武功的人,好好回忆回忆。”他嘟哝两句,闷头在被子里强忍冲动,唔,侧侧从来不怕鬼神,你千万要想起来呀。
轻寒哭笑不得,但她是个好强的,一跺脚就回去了。
胡乱地想了一会心事,她嗅着助眠的清香,心一旦静下,很容易就睡着了。真正失眠的人是紫颜,他等了太久太久,现在佳人在侧,看不得碰不得,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相思滋味让他辗转反侧。
相遇是缘,相爱相守更是千万人千万年难得的缘分。他曾经拥有,又险些让这缘分消失在俗世洪流,现在有了重拾的机会,他再也不会松开手。
第二天,轻寒贪恋被窝的温暖,挣扎着不想起床的时候,紫颜顶了一对熊猫眼憔悴地看着她。
“你不是会易容术?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技术不行嘛。”她嘿嘿偷笑,在锦被中露出半张脸,俏皮地眨眼。
“今天是情人节,我想你一睁眼就先看到我,可惜我起晚了,没时间收拾。”紫颜似乎有一丝羞涩,双手背在身后。
她忘了世界上有这个节日,腾地双脸通红,“那你,先去易容,哦不,化妆,也不是,你去拾掇拾掇,我这就起来。”
紫颜再度诡异地一笑,轻寒觉得冷风嗖嗖,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的衣物都在这里。”他放下窄袖紫绮襦衫,缃绮曳地长裙,还有一双云头锦鞋,“你先穿戴起来,我再给你梳妆……易容。”
他拉开八扇彩漆围屏,候她穿衣。既然前尘旧事,他忘不掉,她记不起,紫颜唯有运用他最大的倚仗。
易容术。
“给我易容,我就会想起从前吗?”轻寒觉得匪夷所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