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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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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愣愣看着范闲镇定地面容,心里无比震惊,他是知道范闲今天没存什么好心。但实在是没有想到,范闲反扑的手段竟是这样的简单、直接、粗暴、不讲道理,不忌后果。

便在众人地注视下,范闲……偏了偏头,带着一丝疑惑一丝不屑……轻声说道:“噢?都死了吗?”

二皇子此时将将把酒杯搁下,却听着范闲的这一句疑问,胸中情绪一荡,那股愤怒、郁结、一丝丝不解、一丝丝仇恨的负责情绪终于控制不住,落杯时稍重,酒杯啪的一声矗在案面上,将杯旁的酒樽打歪了。

从席上诸人地面色中得知那六名家将真的全死了,范闲心中就像是有甘泉流过一般畅美,也未刻意遮掩自己的表情,微笑说道:“二皇子地家将,怎么问到本官头上?向来听闻二皇子这些家将在京都里行走嚣张的狠,指不定得罪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这是开席以来,他第一次自称本官,至于京都有什么人是八家将曾经得罪过,却得罪不起的人……很明显,那个人姓范。

席间一片沉默,二皇子怔怔望着范闲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知道不论是不是对方做的这件事情,但能够有能力在酒席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武力全部清除,监察院的实力,便不是自己这个皇子所能正面对抗地。

他举杯敬范闲,诚恳说道:“提司大人好手段……好魄力。”

范闲举杯相迎,安慰说道:“殿下节哀,死的不去,活的不来,新陈代谢,都是这个样子的。”

……

……

枢密院曲副使看着上手方这两位看上去颇有几分神似的“皇子”,内心深处不由升起一股荒谬的情绪,由眼下看,二殿下自然远远不是范闲的对手,可是从名份上,范闲毕竟是臣,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天大的野胆?

曲向东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怯懦了,可依然忍不住对范闲开口问道:“尽范大人,那今夜监察院四处出动,缉拿了几十名朝廷官员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范闲小心地用双手将酒杯放回案上,抬起头来说道:“本官乃监察院提司兼一处主官,奉圣命监察院京都吏治,本官不点头,谁敢去捉那些蛀虫?”

……

……

(本想继续细描谈笑杀人事,用楼内楼外的对比,赞美诗响起,雪花飘落,有鸽子没?可是忽然间又不想那么写了,因为那样太慢,这一段就要写六七万字,便转了……有些无奈,其实是挺有兴致的。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别瞧着杀的刺激,就把这件事情想的太刺激……等级社会,奴隶主与奴隶的社会,如果要演变成奴隶主之间的战争,眼下这点儿血,似乎还不够淋漓。

某人点过头,某人在做事,暴力机关在杀人,嗯,现在京都的状况就是这样,范闲其实和秦老爷子一样,也喜欢简单直接粗暴,他需要这种氛围,因为他虽然自信,却不像皇帝老子那样自信到变态。)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五十一章 … 鸿门宴上道春秋(四)

这世道,无官不贪,只看贪大贪小罢了,满朝尽是蛀虫,只看虫身是肥是瘦,不如此,庆国的朝廷上为何会硬生生突起一个叫做监察院的畸形院司?

但正如范闲在一处里整风时发现的那样,监察院也是人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场,监察院想一世这样冷厉下去,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监察院不是神仙,三品以上的,它管不着,皇帝不赐旨,军方的事情它也管不着。就算陈萍萍和范闲加起来,监察院也不可能改变太多的现状,归根结底一句话,监察院不是查贪官,只是依着皇帝的意思时不时清一清吏治,青息一下民怨,腾出一些空子,维持一下统治。

若真要查去,陈萍萍圆子里的美人儿,范闲在内库里捞的油水,得往外吐多久……遑论那位坐在皇宫里的九五至尊。

别说皇帝不用贪,他是天下至贪,贪了整个天下,监察院能怎嘀?

……

……

但正因为人人皆贪,所以当监察院因为范闲的颠狂而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是显得那样的水到渠成,相当自然。在这个黑夜里,监察院一处全员出动,向着那些巷中街角的府邸扑去,不知道逮了多少与二皇子、信阳方面联系紧密的下层官员。

三品以上自然是一个不能动,可是这些下层官员才是朝廷真正需要凭恃的干臣。今夜抱月楼中诸人已然知晓了监察院先前的行动,又得到了范闲的亲口承认,不由面上露出无比震惊地表情。

枢密院副使曲向东沉默了下来,深深地看了范闲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今夜的消息虽不明确,但看得出来,监察院首冲的目标还是信阳和二皇子一系。与军方没有太深的牵连。

他虽然不明白范闲为什么会忽然间使出这种等而下之地手段,但是监察院的行动力与范闲的狠厉,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畏惧。

楼中美人在怀,楼外杀人捕人,便有那雪,又岂能将血腥味道全数掩住。

不是所有的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陷入了沉默,当那五名报信的官员小心翼翼退出屏风之后,大皇子沉着脸,望着范闲问道:“为什么?”

监察院与信阳一系的冲突由来已久,发端于六年前的内库之争。埋因于二皇子借宴请欲在牛栏街上刺杀范闲一事,又有众人所坐的抱月楼引出的那个秋天地故事。

在那个秋天里,范闲夺了抱月楼。杀了谢必安,阴了京都府,毁了二皇子与靖王世子李弘成的名声,生生将北方的崔家打成了叛逆。

秋天之后地这一年,范闲下江南镇明家。收内库,于胶州杀常昆。

在所有人看来,范闲对二皇子和信阳一系的报复已经足够严厉。捞回了足够多的好处,没道理在今天的夜里如此强横地再次出手。

范闲沉默了少许后,平静说道:“为什么?因为本官奉旨清查吏治。”

席间一片沉默,太子高坐于上没有去看范闲,反而带着几丝颇堪捉摸的神色,看着二皇子地面色。大皇子摇头叹息道:“京中太平没两天,你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些?”

范闲知道大皇子说的是真心话,这位如今的禁军大统领自幼与二皇子交好,但因为宁才人和婉儿地缘故。现如今却是站在自己这一方,身处其中,自然难免有些难为。他听着这话,忍不住叹息道:“太平?我一年没有回京,看来京都就太平了一整年。莫非我真是个灾星……难怪在京都郊外的山谷里,没有人肯让我太平些。”

席间再次沉默,诸位大人物隐约明白,这是范闲在为山谷之事找场面,只是……这场面找的有些太大,太荒唐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很荒唐。”范闲似乎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嘲说道:“就像山谷里下官被刺杀一事,朝廷一直在查着,可是就因为没有证据,便始终拿不出个说法来。”

他缓缓说道:“谁来理会我的属下?先前讲过,我那名车夫在第一枝弩箭到来之时,我想将他抢回厢中,他却硬生生站了起来,替我挡了一挡……我时常在问自己,如果一直寻不出什么证据,我便一日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江南总督薛清意味深长地看了范闲一眼。

太子缓缓说道:“朝廷自然是要查的。”这是他今夜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范闲点点头,笑道:“便是这件事情,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久以前听过的故事。”

……

……

“从前的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它一大早就高高兴兴的出了门,然后它遇见了大灰狼,大灰狼一把抓住小白兔啪啪!抽了它两个大嘴巴,然后说:我叫你不带帽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范闲忽然会讲起这种小孩子听地故事来,只听着范闲继续说:“第二天,小白兔戴上帽子又出门了,走着走着又遇见了大灰狼,大灰狼又一把抓过小白兔——啪啪!抽了它两个大嘴巴:我让你带帽子!”

“小白兔非常郁闷,就跑到老虎那里去告大灰狼的状,老虎听了小白兔的苦诉,痛心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自然会替你主持公道……接着,老虎找来了大灰狼对他说:老狼,今天上午小白兔来投诉你,说你没事找事老是欺负它,你看你能不能换个理由揍它,比如你可以说:兔子,你去给我找块肉来……”

“要是它找来肥的你就说你要瘦的,要是它找来瘦的你就说你要肥的,这样你不就又可以揍它了吗?要不你就让它帮你找母兔子,它要找了丰满的你就说你喜欢苗条的,它要找了苗条的你就说你喜欢丰满的!”

范闲讲故事讲的很认真,但用辞却极为幼稚荒唐,不过席间的众人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包括太子与薛清在内都若有所思,隐约听明白了,那老虎指的是谁……却没有人敢宣诸表情。

范闲喝了一口酒,认真说道:“老狼听了以后十分高兴,连夸老虎聪明。可是他们的对话却被在房子外面锄草的小白兔听见了……

“很巧?不过故事就是无巧不成书。接着说……”范闲冷笑着说道:“第三天,小白兔又出门了,又在半路上遇见大灰狼,大灰狼说:兔子,你去给我找块肉来!”

“小白兔说:你要肥的还是瘦的。”

“大灰狼皱了皱眉头,笑了笑心想,还好还有第二招:算了算了,不要肉了,你去给我找个母兔子来。”

“小白兔说:你喜欢丰满的,还是喜欢苗条的?”

……

……

范闲皱紧了眉头,摇头说道:“碰见这么一个狡猾的兔子,你说这可怎么办?”

席间诸人也开始想,大灰狼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由有些好奇范闲接下来会怎么讲。范闲抿了抿微干的双唇,笑着说道:

“大灰狼愣了一下,啪啪抽了小白兔两个大嘴巴,骂道……我叫你不带帽子!”

……

……

我叫你不带帽子!

世间最无理,无耻,无聊,无稽的一个理由,便是最充分的理由,也等于说是不需要理由,看的就是谁拳头大一些。

范闲最后认真说道:“我不想继续当小白兔,我要当大灰狼。”

这是他前世听的一个笑话,只是今夜讲起来却有些沉重。席间诸人本应是哈哈大笑,此时却没有人笑的出来。

众人心中喟叹,山谷狙杀范闲一事,只怕永世也查不清楚,而今夜监察院暗杀八家将,在全无证据,范闲不承认的情况下,也会永世查不清楚。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既然先天敌对的彼此都找不到充分的理由,那何必还找理由?权力场便有若山野,狼逐兔奔,虎视于旁,自然之理。

——————

酒宴至此,虽未残破,这些大人物们却早已无心继续,京都的官场。本来就已无法平静,今夜更是闹的难堪,虽则监察院是借夜行事,想必不会惊动太多京都百姓。可是这些大人物们依然赶着回府回衙,去处理一应善后事宜,同时为迎接新的局面做出心理上以及官面上地准备。

范闲送薛清到了门口,薛清临去之时,回头温和一笑,说道:“狼是一种群居动物,你不要把自己搞成了一匹孤狼,那样总是危险的。”

范闲心头微温,一揖谢过。

薛清沉默片刻后又道:“圣上虽然点过头,但还是要注意一下分寸。尤其是朝廷的脸面,总要保存一些。”

范闲再次应下。

待几位大人物的车轿缓缓离开抱月楼,太子殿下也伸着懒腰。抱着美人儿走了下来,早有身旁服侍地人将那名贵的华裘披到了他的身上。太子看了范闲一眼,笑道:“今夜这出戏倒是好看。”

太子将身旁的女人与四周的闲人驱开,望着范闲平静说道:“话说一年前那个秋天,本宫看你与二哥演的那上半出戏时。也觉着好看……细细思量一番,倒是本宫与你,并未如何。”

范闲微微一凛。这位表现与往常大异的太子殿下这番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本宫与你之间,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太子微闭双眼,缓缓说道:“如果有问题,那是当年的问题,不应该成为你我之间的问题,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范闲明白,他与太子之间,其实一直保持着某种和平,只是横亘着皇后当年参与的那件事情。则成为了天生地敌人。他不明白太子这么说,是准备做些什么,但是范闲相信,太子总不可能为了争取自己的支持,会眼看着自己去杀了他的老母。

所以……只是说说罢了。

——————

屏风内并未人去座空,二皇子很奇怪地留了下来,他看着从楼下走上来地范闲,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左手缓缓放到案面之上,努力抑止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些荒谬感觉,用两只手指拈了个南方贡来的素果缓缓嚼着。

范闲坐在了他的对面,端起酒壶,开始自斟自饮,倏然尽十杯。

大皇子抱着酒瓮,于一旁痛饮,似乎想谋一醉。

范闲放下酒杯,拍拍手掌,三皇子规规矩矩地从帘后走了出来,有些为难地看了大哥和二哥一眼,然后坐到了自己老师地身边。

大皇子不赞同地看了范闲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大人的事情,何必把小的也牵扯进来。

此时抱月楼三楼花厅,便是三位皇子,加上范闲一个,如果不算先前离开地太子,庆国皇帝在这个世上留的血脉,算是到齐了。

先前的鸿门宴,已然变成了气氛古怪的家宴。

“你害怕了。”

二皇子放下啃了一半的青果,盯着范闲的双眼,柔声说道。

范闲端酒杯的手僵了僵,缓缓应道:“我怕什么?”

“你不怕,今夜何必做这么大的动作?”二皇子微微一笑,轻柔说道:“只有内心畏惧的人,才会像你今夜这样胡乱出手,你杀我家将,捕我心腹,难道对这大局有任何影响?”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了下来,说道:“此间无外人,直说亦无妨,你地手下,今天被我清干净了,但是……你没有证据,就如同先前说过的那般,山谷狙杀的事情,我也没有证据,可是你们依然做了。”

“山谷狙杀的事情,我不知情,我未参与。”二皇子盯着范闲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范闲摇摇头:“那牛栏街的事情呢?小白免被扇了太多次耳光……我承认,山谷的事情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出手。”

他低头说道:“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既然不知道是哪个敌人做的,我当然要放乱箭,如果偶尔射中正主儿,那是我得了便宜,射中旁的人,我也不吃亏,也是占便宜。”

“牛栏街……”二皇子薄唇笑容里闪过一丝苦涩,“几年前的事情,想来,也就这么一件事情,你却一直记到了今天。”

范闲抬起头来,平静说道:“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而你也清楚,这件事情,和记仇并没有太大关系,你一日不罢手,我便会一日不歇的做下去。”

没有大臣在场,没有太子在场,范闲与二皇子这一对气质极为相近的年轻权贵,说的话,也显得是如此的直接、干脆,都是心思纤细的人,知道彼此间不需要用太多的言语遮掩。

二皇子深深看了范闲身边的三皇子一眼,忽然开口说道:“有时候,本王会觉得人生不公平……不说崔家明家那些事情,只说这宫中,我疼爱的妹妹嫁给你做了妻子,我自幼友善的两位兄弟,如今却都站在你这一边。”

二皇子抬起头来,那张俊秀的面容里夹着一丝隐火:“如果是本王能力不如你倒也罢了,可是……这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很荒唐的理由,一些前世的故事,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如果父皇肯将监察院交给我,难道本王会做的比你差?如果父皇肯将内库交给我,难道本王就真没有能力将国库变得充裕起来?修大堤,你我都不会修,你我都只能出银子……安之啊安之,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毕竟我才是正牌的皇子。”

范闲沉默了许久,心知自己在庆国这光怪陆离的一生,如今所能获得的这种畸形权势……全然是因为当年的那个女人遗泽,当然,那个女人也为自己带来了无数的麻烦与凶险,二皇子所言,其实并非全无道理,若自己与他换地而处,自己不见得比他做的更好,二皇子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一直没有施展能力的舞台。

他缓缓说道:“世事从无如果二字。”

“不错,所以你如今左手监察院,右手内库……”二皇子微微讥讽说道:“如此大的权势,想来也只有当年令堂曾经拥有过……所以,你现在提前开始怕了。”

范闲的面容再次僵了一下。

二皇子平静说道:“你想过将来没有?你今日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眼光微转,看了三皇子一眼,笑道:“我皇室子弟,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你自己也是其中一属,当然明白其中道理。”

三皇子低着头,根本不敢插话。范闲知道老二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他有自己的打算与计划。

二皇子淡淡说道:“你是真的怕了……想一想你现在这孤臣快要往绝臣的路上走,日后不论是谁登基,这庆国怎么容得下你?怎么容得下监察院?”

范闲平静听着。二皇子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怕。是因为你是聪明人,你知道你如今权势虽然滔天,却只是浮云而已,甚至及不上一张薄纸结实。”

二皇子叹息着:“因为你手头地一切权力。都是父皇给你的,只需要一道诏书,你就可以被贬下凡尘,永世不得翻身……父皇虽然宠爱你,但也不是没有提防你,这几年任何路子都由着你在闯,却绝对不会让你染指军队,其中深意,想来不用我提醒。”

最后二皇子总结道:“正因为你怕了,所以你要……自削权柄!”

……

……

大皇子喝了一口酒。冷漠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像两只斗鸡一样说着话。

范闲沉默了很久,没有接二皇子这句话,只是轻声说道:“权力本是浮云。这天下何曾有过不败的将军,不灭地大族?殿下是皇子,心在天下,我却只是臣子,我要保我自身及家族康宁……”

二皇子截住他的话头。冷冷说道:“本王知道,你堂堂诗仙,向来不以皇室血脉为荣。反而刻意回避此点,但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厌恶的皇室血脉,你岂能活到今日还能活的如此荣光?”

一座四兄弟,二人沉默,二人对峙。

“放手吧。”二皇子诚恳说道:“你的力量其实都是虚的,你不敢杀本王,便只能眼看着一天一天地过去。而你却一天一天的危险,既然你已经查觉到了这点,为什么不干脆放手的更彻底一些?以你在这天下的声名,你是婉儿的相公,你是父皇地儿子,你是北齐的座上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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