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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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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全京都的百姓来看热闹。”陈萍萍淡淡说道。

众下属领命而去,消毒的消毒,散谣言的散谣言,抓人的抓人。只有言若海拖到了最后,他看着院长大人冷静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毒药,能够让肖恩一路上都活着,然后死在北齐君臣的面前。”

陈萍萍说道:“你的意思是?”

言若海眉头皱了一皱:“我了解我的儿子,他也不会同意陛下的做法,我想他很乐意换肖恩一条命。”

陈萍萍冷冷看着他:“这件事情,你要避嫌,不参与讨论,至于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不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一种毒药可以神奇到那种地步,就算费老现在在京都也做不到。但是,肖恩必须死,言冰云必须回来。”

他微笑说道:“不要忘记,四年半之前,是我把你的儿子踢到北边去的。”

言若海还准备说些什么,被陈萍萍冷冷地挥手止住,淡淡说道:“我本来准备等冰云回来之后,再让他顶替朱格的位子。朱格本来可以多活几日。但是今天这些纸片到处一飞,京都议论纷纷,我总要给你一个交待。”

陈萍萍叹了口气:“隐藏在阴影里的事情,忽然一下子被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如此荒唐而又有效的手段,大概也会逼着陛下给知道此事的臣子们一个交待。”

陈萍萍咳了两声后说道:“你应该清楚,院里现在有个提司,我上次也和你说过,我准备让他去北齐。”

言若海皱眉:“很危险。”他明白院长大人,是要将杀死肖恩的任务交给那位提司。

“不琢磨,不成器。”陈萍萍的双眼显得有些疲惫了,“如果他能成功的话,我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能够帮助他将这个院子料理妥当。”

言若海终于明白了,心中微微一惊,不也多说话,跪在陈萍萍的轮椅面前,重重点了点头。

……

“到底是谁做的呢?”陈萍萍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枯瘦的手指缓缓掀开黑布的一角,像个孩子一样探头向窗外望去,连绵几日的秋雨早在昨天之前就停了,外面又是艳阳天,远处的皇宫又在闪着金光。

他半靠在轮椅上,借着那黑布一角透过来的光,看着手上那张纸,忍不住摇了摇头:“说她与北齐勾结倒也罢了,何必还说她养面首三千,淫乱宫帷?”这些涉及皇室清誉的问题,先前的会议之中,自然是不方便讨论的。

陈萍萍看着纸上像火柴棍一样整齐的字笑了起来:“真是胡闹台,这字也太丑了些……不过,字迹笔意倒还真像东夷城那个白痴。”

“东夷城啊东夷城,真是你们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当年的四顾剑只是个痴傻儿,可不是这种疯子。对付长公主那个疯丫头,这个法子倒是蛮管用,管他什么玉器瓷器,打碎了搁一垛儿里,谁也分不出来了。不过你们乱了陛下的章程,陛下会不高兴的。”

不论是算无遗策的陈萍萍,还是阴险疯狂的长公主,都无法想像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居然是那一对主仆二人胡闹出来的。

——————

范闲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地旁观着这件事情的余波,他口述的色情文学,看来果然是这个国度里不可承受之重。不论皇帝内心深处是怎么的真实想法,也不在乎长公主的真正实力会因此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他要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很悄然无声地,长公主搬离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信阳。至于皇室里面因为此事还有哪些冲突和角力,不在范闲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同五竹当初计算的那样,皇帝陛下在长公主离京之前,果然大肆封赏了一番,同时范闲也得了许多好处,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关系,似乎只是陛下赞他为国朝争了脸面。

旨意下来,范闲立马由八品协律郎,变成了五品太学院奉正。

花厅里,范闲捧着旨意,挠着脑袋,问父亲:“太学院奉正是做什么的?”

“教太学学生的。”范建也是觉得这旨意太过莫名其妙,摇头道:“你都没有正式科举,怎么就进了太学院做奉正。”

“是不是明年不用考科举了?”范闲微笑问道。

“是啊。”范建似乎有些兴致不高淡淡道:“不经科举,总不是正途,眼下看着极顺,但日后仕途总会有些阻碍。”但他转念想到,自己所要不的,不就是范府一家平安,眼前这个漂亮年轻人能够舒舒服服地过完这生吗?

这也是那个人的想法,不然当初也不会给这孩子取名范闲,字安之。

……

范闲听说不用考科举,早已是高兴得不行,满脸堆笑地回到书房中,却看到范思辙早已经等在了房中,一边磨着墨,一边看着自己。

“做什么?”

“题字。”

“什么字?”

“半闲斋诗集。”

第三卷 苍山雪

第四十一章 … 诗集与言纸

“半闲斋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间书房,父亲说了,以后这书房单给你用、你婚后再论。我已经让七叶掌柜去老衡居订做横匾,名字就叫半闲斋。”

范闲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逼问道:“那半闲斋诗集是什么?”

“嗯?就是你那天在殿上念的诗,已经被太学士集成了集子。陛下准备让用文渊阁的名义付印,是我求父亲去将这差事求了过来。”

西山纸坊被盗之后,那些皇商们被撒了职司查办,竟是许久没有恢复元气,再加上内库得了来自宫中的警告,不敢再针难澹泊书局。澹泊书局终于缓过劲来,自然要准备大展宏图,七叶大掌柜,思辙小掌柜二人第一眼便盯上了这本御制诗集,宫中拔钱是一部分,而且宫中允许印成之后私人发卖,这就是笔大钱了。

这诗是谁写的?范闲。范闲是谁?范闲是澹泊书局的幕后东家。这赚钱的买卖,不论是庆余堂的七叶掌柜,还是站在掌柜背后阴笑的范思辙,都不可能让利于朝廷。范思辙本来就很痛恨兄长一直不肯将石头记后十回交出来,如今得了诗集,哪肯放过。

范闲在纸上写下半闲斋诗集这五个字,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却在苦笑着。当夜自己为了掩饰后半夜的行踪,在殿上装醉,结果狂性大发,一时没有收住嘴,这些诗里,不知道有多少典故说不清楚,如果要说清楚这些典故,就要写不知道多少本史书故事。

四大名著您得整齐备吧?世说新语得来本儿吧?论语?诗经?嘿,还真别嫌少,架空版资治通鉴?穿越版司马史记?全写出来也没人会有意见。

一想到这种工作量,范闲就吓得打了个寒颤,如果真这么扩展下去。只怕这澹泊书局还真要变成前世先进文化的传播看。应了自己当年在澹州发的宏愿。说道:“文渊阁校的不成。你得拿回来,我自己重校一遍,那天喝多了,谁知道瞎说了些什么。”

他拿定了主意,能糊弄过去的就糊弄过去,实在不成的,那就只有忍痛割肉。以喝醉为借口统统删掉,反正喝多了的人第二天很容易患失忆症。

“这是绝版啊。”范思辙摇摇头,“我看再过五年,你自己说不写诗的话淡了,你再来次复出诗坛,估计又是一大笔钱。”

范闲笑着摇摇头,目光忽然落在了书房一角的粉红色纸张上,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范思辙说道:“礼单。”

范闲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大婚的日子近了,但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无庸讳言,他的心情已与当初庆庙时有了细微的差别,自己与她的母亲终究是无法共处的,现在的皇帝还能掌控一切,一旦皇帝陛下不想掌控了,到那时,长公主一定会杀死自己。

或者说:自己一定会杀死长公主。

期盼了许久的大婚渐渐要来了。范闲的心里却生出一些不安与悲哀。

——————

后几日,澹泊书局主打的半闲斋诗集终于出来了,这次澹泊书局得了付印权,范闲亲自大刀阔斧删了许多。他本以为安心了些,不料书局办了一个仪式,借着范闲的名头,将靖王世子,鸿胪寺少卿辛其物等人全请了来。

范闲吓了一跳,只肯让才女妹妹范若若去抛头露面当形象代言人,热热闹闹地开始卖,而他自己却借口要保持一代诗仙的神秘感,躲进了皇室别院,与林婉儿谈恋爱去。

八品协律郎当场喷诗百首,震得一代大家庄墨韩吐血而遁,这故事早已在庆国传扬开来,虽然有些诗已经流传到民间,但这次的诗集号称作者亲校版,自然大不寻常。果不其然,诗集一出京都纸贵,范闲的声名顿时浸浸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小楼昨夜又秋风。

范闲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禾婚妻,微笑说道:“你说的那法子不管用。”

林婉儿愁眉苦脸,嘴唇儿可爱地嘟着:“好些天都没有出去了。”

其实这位小姑娘也知道,最近京都里的那些事情,虽然自己从小在宫中长大,那些娘娘们都把自己捧在手掌心中一般,一方面是自己病弱温柔,不可能对那些娘娘造成伤害,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皇帝陛下显得格外疼受自己。

关于长公主的那些“言纸”,她自然没有看到,但渐渐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后来长公主离开京都去往信阳之有,曾经来过别院,母女二人其实有些陌生地对坐了一阵,长公主便上了车驾离开了京都。

林婉儿虽然不知道范闲与母亲的离开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敏感的她依然感觉到范闲的心情不如往日那般轻松快意,所以她提议找天再出去赏赏秋景,京都西山的红叶是很有名的。

但听到西山二字,范闲就想到了那家垄断了京都用纸的纸的纸坊,就想到纸坊背后似乎正阴森怯弱看着自己的长公主。

范闲清楚,长公主离开京都,最根本的力量还是皇帝陛下,自己的“言纸”只是给皇帝一个说服自己,说服太后的理由而已。

此处解释一下,如今的庆国朝野间都将那日像雪花一样飘洒的传单叫做“言纸”,因为认为这是一种民间诉求无路之后,进言的纸径。

这段日子里,京都居然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言纸”抛洒行动,让监察院紧张了好一阵,其中一椿等抓住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太原路铜矿苦役来京城告御状,但根本进不了登闻院,所以学了这么一个法子。

监察院追着根儿,居然最后发现给这些苦哈哈们提供纸的,居然还是西山纸坊!

但是帮这些苦役们书写冤状的人,却是如何也挖不出来,只知道无比柔润的笔迹是出自庆庙旁边一个算命者之手。但是监察院去庆庙搜索时才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算命的人——除了庙里那个似乎一辈子都没有出来过的大祭祀。

铜矿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一处办理了。很快就把太原路的官员抓了一串回京。只等一月后问斩。只是对于这种言纸行动,朝廷再也无法忍受,加强了对于纸张的管理,但是监察院的陈院长大人,却没有处罚那几个铜山苦役,在官员们的眼中,陈大人似乎变得心软了许多。

他回过神来。看着微有愁容的婉儿,微笑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她圆润的下颌,温和说道:“想什么呢?长公主回了信阳,咱们婚后有机会,自然是要去拜访的。”

这自然是假话,范闲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去信阳,希望长公主从此老死信阳。当然他也知道,在没有真正地撼动长公主与那个神秘伙伴的势力前,皇帝陛下喜欢玩引蛇出洞的招数,长公主总有回来的一日。

林婉儿勉强一笑说道:“看吧,昨儿个入宫,你也知道最近京里这些事情,娘娘们倒还好,只是太后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陛下待我也不如往日般亲切了。”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皇帝正在头痛和你老妈勾结的皇子究竟是谁。怎么可能还像往日那般。

二人又略说了些闲话,忽听着似乎有嬷嬷上楼的声音。范闲条件反射般,极潇洒地一纵身,攀在窗沿之上,准备从窗子那里翻出去。林婉儿噗哧一笑说道:“还真习惯了啊?”

范闲有些窘迫地笑了起来,看着婉儿略有些发白的脸庞,心中柔惜大作,上前将她搂入怀里,低声说道:“大婚前别累着了。至于病啊别的事情啊,别怕,一切有我,以后有我呢。”

窗外的青青树枝在秋风里倔犟地保持着鲜活的颜色,试图证明不论外在环境如何萧索,它还是有着对美好的向往。

楼梯转角处,大丫环四祺看着姑爷与小姐楼在一处,不由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心道范家姑爷都一世才子了,原来还是这般不知羞。

——————

大婚在即,整个范府行动了起来,长公主不在京都,所以那边的安排工作,竟然是由淑贵妃出马暗中指点。整个范府在感到荣光之外,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做的不够细致,与规矩有细许不符。

但规矩本身就是件极难的事情。林婉儿的郡主身份,只是在宫里起作用,放在宫外的世界中,她的身份还是林宰相的私生女,年初才被陛下逼着相认。所以这次大婚,究竟是用尚郡主的仪节,还是正常的大臣间子女联姻规格,始终无法确认下来。

柳氏又进了一次宫,终于得到了太后的明确指示,虽然太后极不喜欢林家参合到自己宝贝儿外孙女的婚事中来,但依然还是得向这天下纲常低头,默许了林府的加入,同时也宣告了大婚不再按郡主出嫁的仪节进行。

虽然知道内情的范氏高级姑婆们有些小小失望,但想到是与宰相家联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所以复又屁颠屁颠地准备起来。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范闲与林婉儿的大婚的风光,比起公主驸马成婚的场景,都更值得众人念想好几年去。

第三卷 苍山雪

第四十二章 … 大婚(一)

京都的秋天与别处都不一般,西山的红叶在街市上被小姑娘们拿着,像花一样地在卖。南面永耀集大湖的白色野草也被扎成了一捆一捆的,被送到各个有钱人家里摆放驱邪。微凉的秋风穿行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上,飘过林梢,拂过街上仕女滑嫩的脸颊,吹散了食肆里的蒸腾热气,似乎要将这一整年的燥气与阴晦全部吹走。

天河大道是京都最安静整洁美丽的一条街,两边都是各部衙门,今天是初一,正好是十日之首的轮休,官员们难得有了个可以放松下的日子,但却也不能完全放私,因为今天是范府大公子范闲大婚的日子,不论是不是户部的官员,总是要去的。

这次大婚在京中很是轰动。夫家范族在京中本就是大族,司南伯范建因为与皇室之间的那层关系,近些年圣眷颇隆,户部尚书早就病休在家,大约再过一两年,范大人就会替上那个位置。

新郎倌范闲,更是位最近在京中风生水起的人物,不提半年前牛拦街英勇之举,单说上个月在殿里那次洒后诗疯,便已将他推到了人言峰顶。而范闲自那之后,一直躲在家中,所以众人不免有些好奇,这位新任的五品太学奉正,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女方当然也很了不得,新娘子虽然是年初才归宗林氏,但毕竟是堂堂宰相大人的女儿,宰相宰天下相春秋,乃朝中文官之首,女儿出嫁,这是何等大事,虽然最近朝中因为某些缘由。宰相的地位明显没有以前那般稳固。但这种没有任何政治危险的婚事,诸官还是很愿意参与的。

新郎新娘都是私生子,这事儿似乎被京都人集体遗忘了。

至于知道新娘子真正身份的那些高官们。则是早就偷偷将礼物的规格提高了几个档次,自己也早就在范府里坐着了,只是心里好奇着。宫里今天会表示出怎样的姿态?

……

范闲像个木偶一样被五个婆子打扮着,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以后还要接受这种折磨的话,自己一定会逃婚,或者说当个勇敢的不婚主义看,宁取偷情之轻松,不承大婚之繁琐。

庆国的婚礼仪式一般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进行,但是范闲今天居然天不亮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洗澡,刷牙还好说。反正有自己在澹州做的方便玩意儿,但紧接着,居然就有一个婆子碎碎念着开始用温水化胭脂,这可把范闲吓惨了,赶紧喝问她准备做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当新郎馆还要化妆!

很明显,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范闲的忍受极限。所以他摇头不允。哪怕是范建亲自过来进行说服教育,也没有说服他。双方僵持了大半个时辰,范闲才获得了胜利,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显得紧张了许多,所以涌进了五个婆子来帮他穿衣服。

本来范闲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衣着,但今天依然有些受不了,直裙的大红礼服里面,竟然有三层名称不一的内里,礼服上面,更是挂满了玉佩、彩绦、花穗,颜色鲜艳得直打眼睛。

光是把这衣服穿好,又花了许多辰光去,而范闲也已经僵硬得不能动了,唯一能动的大脑里十分想念和五竹叔拿着木棍对打的凄惨童年时光。他眼角余光看着在房里忙的一头微汗的柳氏,不由苦笑心想,她到底是真忙,还是在借机报复自己?

戴上头冠,系上玉牌,银制鞋和硌脚,错金衣领硌脖子,范闲像个傻子一样地被婆子们推到了前厅。

范若若与范思辙今天也打扮得挺喜气,尤其是若若,往日里略嫌冷清的面庞,被粉红的衣裳一衬,显得格外有精神。姐弟二人看着兄长可怜模样,掩唇而笑。范思辙取笑说道:“这是哪里来了个花粽子?”

范闲气结,往前踏了两步,不想身上佩饰太多,竟是不停铛铛响了起来,他自嘲笑道:“哪里是花粽子,明明是移动的喷彩大风铃。”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喷彩大风铃还要去游街,好在不用骑马,而是坐轿,不然范闲一定会羞愧地掩面狂奔回澹州。好不容易,迎亲的队伍到了林府。林婉儿已经提前十天搬回了林家,总不能在整个京都的眼前,到皇室别院迎亲去。

一阵鞭炮响了起来,范闲坐在轿子里面略微有些夫神,嗅着那淡淡的微糊味道,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东西。他摇摇头,将思绪拉了回来,强行在已经僵硬的面容上堆起笑容,出轿而立。

依规定,范闲不能入屋,宰相今天也不能去范府,鞭炮声中,笙声笛声中,林府大门渐开,出来的是林府那边的头面人物袁宏道,这位谋士今天在帽子别了枝红花,倒还真有些风流味道。

“范公子。”袁宏道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范闲心头苦笑一下,腹诽对方大有杨二之风,脸上却强作精神道:“袁先生。”二人以往在相府里也见过几面,知道对方的身份,倒也并不陌生。

今日京都里专司按亲的老手,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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