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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奇缘-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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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旧伯伯、新公公么?〃 原来此时,姑娘见张老和褚一官都跟进来,人多有些害臊,躲在人背后藏着。褚大娘子忙拉她出来,她便同褚大娘子过去,低头不语的在公公跟前拜了下去。安老爷道:〃 媳妇起来,你看这才是天地无私,姻缘有定。我今日才对得住我那恩师世弟。〃 因和太太说道:〃 太太,我家有何修道,玉格有多大造化,上天赐我家这一双贤孝媳妇。〃 太太道:〃 这也都是一定!老爷可记得当日出京的时候说的话,说:' 将来娶个媳妇,不在乎富室豪门,只要得个相貌端庄,性情贤慧,持得家,吃得苦的孩子,那怕他是南山里的,北村里的,都使得。'不想今日之下,得了这样相貌端庄,性情贤慧的一对儿,真真一个是南山里的,一个是北村里的!老爷,看这两个孩子,还愁她不会持家不能吃苦么?〃 老爷道:〃 是呀,我倒不曾想到这里。〃 因把当日卜三爷给公子提亲不成的话,告诉了邓九公一遍。邓九公道:〃 姑娘,你听听,万事由不得人哪!你不信,只看头上那位穿蓝袍子的,也是管作甚么儿的呢?你瞧如今师傅,是把你终身大事说成了。我同你大姐姐,我们爷儿俩还有点臊脸礼儿,给姑娘垫个箱底儿,不值得给你送到跟前来,我才同了我们张老人都给抬上了来。咱爷儿俩可有句话讲在头里,你可不许不收。自从咱爷儿俩认识以后,是说你算投奔我来了,你没受着我一丝一毫好处。师傅受你的好处,可就难说了,都搁在一边子。只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我打着海马周三那回事,那就算你在大街路上留了朋友,帮了师傅了。讲到那一万银子,原是我憋一口气,同海马周三赌赛的;你既赢了他,我把这银子转来送你,你受之当然。白说咧,你不要我的,及至你偶然短住了,咱爷儿俩的交情,就说不到个借字儿,还字儿。通共一星子,半点子,你才使了我三百金子,这算得个甚么儿?归齐不到一个月,你还转着弯儿,到底照市价还了我了。姑娘;在你算真够瞧的了。你想师傅九十岁的人,我这脸上也消消的不消消的?今日之下,好容易碰着你这桩事了,多了师傅也举不起:一千金子,姑娘添个首饰;一万银子,姑娘买个胭脂粉儿。余外还有锦绣呢羽、绸缎绫罗,以至实纱、绵葛、夏布都有,一共四百件子。这也不是我花钱买来的,都是这些年,南来北往,那些字号行里见我保得全年镖无事,他们送我的。可倒都是道地实在货儿,你留着陆续作件衣裳。如今没别的,' 水过地皮湿'。姑娘就是照师傅的话,实打实的,这么一点头,算你瞧得起这个师傅了。不然,你又讲究到甚么施恩不望报的话,不收我的。师傅先和你噶下个点儿:师傅这回来京,叫我出不去这座彰仪门。〃 安老爷忙道;〃 老哥哥,你这是怎么说?〃 邓九公满脸发烧,两眼含泪的道:〃 老弟,你不知愚兄的心窝,我真对不住她么!〃 褚大娘子道:〃 他老人家这样,可不是一遭儿了。提起来,就急得眼泪汪汪的,说这是心里一块病。大妹子,你如今可好歹不许辞了。〃 读者!请看世上照邓老翁这样苦好行情的固然少有,照何小姐那样苦不爱钱的却也无多。
讲到受授两个字,原是世人一座贪廉关。然而此中正是难办。伯夷饿死首阳,孟子道他贤圣清洁者也;陈文于有马十乘,我夫子也道他可谓清矣。上古茹毛饮血,可算得个清了;始终不能不茹毛,不饮血,还算不曾清到极处。自有不近人情的一班朋友,无故的妻辟纟卢,妻织蒲,无故的布被终身,饼饵终日,究竟这几位朋友,那个是个人物!
降而现在,又和这班不同,口口说不爱钱,是不爱小钱爱大钱;口口说不要钱,是不要明的要暗的。好容易断得他大的也不爱,暗的也不要了,却又打了一个固位结势,名利兼收。不须伸手,自然缠腰的算盘云依然逃不出一个〃 贪〃 字。所以说:〃 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便是老生常谈。也道是:〃 不要钱,原非个异事,沽名也是私心。〃 又道是:〃 圣贤以礼为书,豪杰惟情自适。〃 何小姐原是个性情中人,她怎肯矫同立异;只因她一生不得意,逼成二个激切行径。所以宁饮盗泉之水,不受嗟来之食。到了眼下,今非昔比,冤仇是报了,父母是葬了,香火姻缘是不绝了,终身大事是妥当了,人生到此,还有甚么不得意处!更兼邓九公和她有个通财之谊,面子上送了这等一分厚礼,岂有个大仪全壁的理;只为的是帮箱的东西,不好谢出口来。安太太怕羞了她,便接口道:〃 九大爷和大姐姐大远的来了,还这么费心,明日媳妇一总磕头罢。〃 邓九公这才掀髯大乐。说着,只听厢房里的钟打了十一下了。安太太道:〃 老爷可得让九哥和大姑爷吃饭了。〃 邓九公道:〃实不相瞒,方才你们说话这个当儿,我两个同张老人女婿、大侄儿,都在这厢房里的,鸦默雀静儿的把饭吃在肚子里了。我们老弟怕我误事,他一口酒也不许我喝,这回来可痛痛的喝一场罢了。〃 说罢又呵呵大笑说:〃 姑娘,栋这头儿的事,师傅算张罗完了,我可得替我们老弟那头儿张罗张罗去了。〃 安老爷便陪了他,同张、褚二人,往前边去。
安太太这里也要到前边张罗事情去,便约褚大娘子过去吃饭。褚大娘子因要和姑娘盘桓盘桓,就等着送亲,因说:〃 我这里和她娘几们就吃了,省得回来又来过。〃 安太太道:〃 要姑奶奶在这边帮着,我更放心了。〃 因和张太太道:〃亲家,这边小厨房里,预备着饭呢!我这里有给媳妇包下的馄饨,里头单弄的菜,回来叫人送过来。亲家,可叫她多吃点儿,闹了这半天了。〃 张太太一一答应。
安太太便别过褚大娘子,把张姑娘留下,又吩咐何姑娘,说:〃 外边有人,不用出来。〃 才
带着一群仆妇丫头,往那边去。大家送到院子里,媳妇提补婆婆这件,婆婆又嘱咐媳妇那件,半日还谈不完。
这个当儿,只剩姑娘一个人在屋里,心下想道:〃 我自从小时候就跟父母在任上,关在衙门里,也走不着个亲友。凡这些婚嫁的喜事,我从没经过,瞧不得。
我在能仁寺,给人家当了会子媒人,共总这女孩儿出嫁,是怎么一桩事,我还闷沌沌呢!自从去年见了他们,算叫他们把我装在坛子里,直到今日才掏出来。今日轮到我出嫁了。我到了人家,我该怎么着,该说甚么,这都是褚大姐姐和张金凤儿两个闹的。再说我这不出嫁的话,我是和我干娘说了个老满儿,方才她老人家要在跟前儿,到底也知道我是叫人逼得没治儿了;偏偏儿的单挤在今日她家里有事,等人家回去,可叫我怎么见人家呢?〃 越想心上越烦闷起来。可煞作怪,不知怎的往日这两道眉毛一拧,就锁在一块儿了,此刻只管要往中间儿拧,那两个眉梢儿,它启己会往两边儿展;往日那脸一沉,就绷住了,此刻只管往下爪搭,那两个爪搭,它自己会往上逗。不禁不由得就是满脸的笑容儿,益发不得主意。
想了半日,忽然计上心来,说:〃 有了,等我和他们磨它子,磨到那儿是那儿。〃 作者这话,却不是大笑话。
请看人生在世,到了儿女伤心、英雄短气的时候,那满怀茹苦含酸,真觉大海茫茫,无可告诉。忽然的有人把她说不出的话替说出来了,不了的事给做了,这个人,还正是她一个性情相投的人。那一时喜出望外,到了衾影独对的时候,真有此情此景。
褚大娘子和张太太送了安太太回来,见姑娘一个人坐在那里,把脊梁靠在墙上,低头无语,手里只弄手巾,便说道:〃 咱们这可到厨房里歇歇儿去罢,回来吃点儿东西,妆扮起来,也就是时候儿了。〃 姑娘头也不抬,口也不开,只是不答。张姑娘又催道:〃 走哇,姐姐。〃 她说:〃 我走不动了。〃 张太太问道:〃 怎又走不动咧,脚疼啊?〃 她道:〃 我的腿折了。〃 这书里,自〃 末路穷途幸逢侠女〃 一回,姑娘露面儿起,从没听见姑娘说过这等一句不着要的话,这时大概是心里痛快了。要按俗语说,这就叫作〃 没溜儿〃 ,捉一个白字,便叫作〃 没路儿〃。张太太道:〃 大好日子的,甚么话呀?走罢呀!〃 姑娘道:〃 我走不动,你们大伙儿抬了我去罢。〃 褚大娘子道:〃 这话早些儿,回来少不得有人抬姑娘。〃姑娘从方才一个不得主意,此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忙问:〃 谁抬我?〃 褚大娘子道:〃 等到了吉时,人家就拿花红轿子儿,八个人儿抬了去了。我不怕你笑话,我恰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儿看见大红猩猩毡的轿子。敢是比我们家乡那个轿子好看多着呢。〃 姑娘这才想过来了,瞅了她一眼,嘴里又喷喷了两声,说:〃 谁倒是和你们说这些呢厂张金凤又催道:〃 姐姐别搅,快走罢。〃 姑娘道:〃 你拉得动我,我就跟了你去。〃 张金凤道:〃 真的呀?〃 说着,当真用手拉住他的腕子,才一拉,只听姑娘嗳呀了一声,说:〃 张姑娘女孩儿家,怎么这么蠢哪!拉的人胳膊生疼。〃 口里说着,不由得那身子随了张姑娘站了起来,跟着就走。
噫嘻,这是那里说起!姑娘要些微的使点劲,便是捆上二十个张金凤,也未必拉得动她。一个抬头这么一拉,就会把姑娘的胳膊拉疼了,吾谁欺,欺燕北闲人乎?但是一个打定主意磨它子的人,不这样一搭讪,叫她怎么下场,又叫那燕北闲人怎生写这笔!
张金凤听了笑道:〃 我的不是,走罢,走罢。〃 褚大娘子便在后头推着她。
张太太也跟在后面,才往厢房里去。一进门儿,姑娘一抬头,看见方才那副对联,又叨叨起来了,说:〃 这还闹的是甚么' 果是因缘因结果' 呢?〃 及至念出口来,自己耳轮中一听,心里忽然悟过来,暗说:〃 且住,这上头一开口四个字,岂不明明白白,说的〃 果是因缘〃 么?到了果是因缘了,还怕不因这个缘,就结那个果吗?〃 随又看下联:〃 空由色幻色非空〃 ,心里又道:〃 只说出家出家,如今倒闹出嫁了。
自然是' 色不是空' 了,还用讲吗?可不是' 空由色幻色非空' 是甚么呢?那里是甚么禅语呀!这等看起来,这张画儿一定还有个哑谜儿在里头。〃 随又仔细一看,早明白了。
张姑娘见她那里发呆,只望着她笑。又听她忽然问道:〃 这都是谁干的?〃张金凤道:〃 这是婆婆说姐姐新搬家,头上怪素的,叫我弄张画儿,找副对于挂上。我想这是姐姐坐静的地方儿,我就出了个主意,告诉外头画了这么一张,可不知找甚么人画的。那对于就是才说的那个属马的写的。〃 姑娘又看了看,心里说道:〃 甚么七宝莲池、八宝莲池的,这可不是我梦里的那个' 名花并蒂' 么?还怕我同张姑娘不跟那个' 天马行空' 的同来同去呀?竟搅我么?他们要早告诉了我,何苦叫我打半天的闷葫芦呢。〃 一面想,一面扭着头看,一面掀开里间那个软帘儿往里走。进门一抬头,不防屋里床边,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一时意想不到,倒吓了一跳。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干娘佟舅太太。姑娘见了干娘,脸上却一阵大大的磨不开,要告诉这件事,一时竟不知从那里告诉起。忙上前拉住舅太太说道:〃 娘,你怎么这时候儿才来?只瞧这里,叫他们闹得这个……〃姑娘这句话,不但不接气,并且不成句;妙在说了这半句,往下也没话了。只有粉面起红云,低着个头,噘着个嘴。舅太太早巳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 姑娘可大喜了。我不但不是今日这时候才来,我昨日本就没到那里去。我就在前头,帮着你公公婆婆料理你的事来着,倒和褚大姑奶奶谈了半天。这事你不用说了。我从船上见着你那天就全知道了。今日实告诉你,我看你公公婆婆为难的那个样儿,这里头还有我给他们出了一半子主意呢!今日这件大喜的事作成了,你这个干女孩儿,我可算认着了。这边是我的女儿,那边儿是我的外甥媳妇,还怕你不孝顺我吗?〃 舅太太这话,是要叫姑娘心里过得去,无奈姑娘自己觉得脸上磨不开,只得说道:〃 好!连你老人家也赚起我来了。〃 说着,上了炕,从铺盖垛里抽出个枕头来,面向窗户,倒身就睡。张太太道:〃 别假睡了,完了那纂咧。〃 舅太太道:〃 亲家太太,你叫她歇歇儿罢!她整闹了这一清早了!〃 这个当儿,张姑娘便叫人张罗摆饭。便有安太太给姑娘送过来的喜字馒头、栗粉糕、枣儿粥,又是两碗百合鸳鸯鸭子,如意山鸡卷儿,还有包过来的馄饨,都是姑娘素来爱吃的,一时都摆在外间炕桌上。
舅太太便叫姑娘起来,她们陪褚大姐姐吃饭去了。姑娘只在那里装睡不理。张姑娘道:〃 姐姐,起来罢,不要打主意起磨呀!〃 姑娘仍不言语,舅太太便向张姑娘打了个手势。张姑娘道:〃 姐姐。再不起来,我上去膈肢去了。〃 原来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单怕膈肢她的膈肢洼。才听得这句,便笑着说道:〃 你敢?〃 张姑娘真个上了炕,呵了呵手,要去膈肢他,她已经笑得咯咯咯咯乱颤。张姑娘便向她两腋抓了两把,她不由的两只小脚儿乱蹬,便连忙爬起来,这才出外间去吃饭。舅太太便叫把桌子横过来,让褚大娘子坐了上首,自己下首相陪。玉凤、金凤两个,坐在炕里边。姑娘坐下,话又来了,说:〃 妈!!怎么不一块儿吃呀?〃 张姑娘道:〃 姐姐是乐糊涂了,你不知道她老人家吃长斋呀!〃 姑娘道:〃 这还吃的是那门子的长斋呢?难道今日还不开斋吗?〃 张姑娘道:〃 不当家花拉的,也有个白眉赤眼儿的,就这么开斋的!〃 舅太太说:〃 你别要忙,等着你过了门,看个好日子,你们三个人,好好儿的弄点儿吃的,再给亲家太太开斋,那才是呢!〃 姑娘道:〃 我不懂娘这会于又拉扯上人家褚大姐姐作甚么?〃 褚大娘子道:〃 嗳呀!姑太太不是我呀,我没那么大造化呢!〃 姑娘睁着眼。问道:〃 那么那一个是谁?〃 舅太太只是笑,答应不出来。张姑娘道:〃 还是那个属马的,姐姐吃饭罢!〃 姑娘这才不言语了,低着头吃了三个馒首、六块栗粉糕、两碗馄饨,还要添一碗饭。张太太道:〃 今几个可不兴吃饭哪!〃 姑娘道:〃 怎么索性连饭也不叫吃了呢?那么还吃饽饽。〃 说着说着,又吃了一个馒头、两块栗粉糕,找补了两半碗枣儿粥,连前带后算吃了个成对成双,四平八稳。
饭罢,大家盥漱,烟茶各取方便,仍到里边来坐。早有安老爷、安太太那边差了四个女人来见舅太太。内中晋升女人回道:〃 太太,老爷、太太打发奴才们来回亲家太太,给姑娘送点儿糙东西来,算补着下个茶,求亲家太太给姑娘穿穿戴戴罢!〃 舅太太道:〃 很好,这些东西,我都替我们姑娘领了。你们也不用往下搬运,等我们各自回来,把上轿的穿戴的拿下来,别的不用动,省得又费一遍事。你们回去,说姑娘磕头,我多多的给你们老爷、太太道谢。你说我乐了,我不乐别的,我没想到我这辈子也得到作了亲家太太了。〃 便有戴太太等一班人让人家去喝茶。舅太太自己备了赏,倒象新亲一般,办了个热闹。
张亲家老爷和褚大姑爷已经开了正门,外面家人早将聘礼一桌桌的抬进来摆在东边。褚一官叫人把他家的帮箱的妆奁摆在西边。舅太太和褚大娘子诸人,到院子里看了回来,便悄悄的拉姑娘道:〃 咱们从这窗户眼儿里瞧瞧,别叫九公、褚姑奶奶和你公婆白费了心。〃 姑娘此时自是害羞,不肯去看;无奈她本是个天生好事的人,又搭着自来最听娘的话,借这一拉,便挨在玻璃窗前往外看。舅太太一一指点着道:〃 你看东边儿这八桌,是人家来' 的。那头抬,是一匣如意,一匣通书;二抬,便是你们那两件定礼;那六抬,是首饰、衣服、铺盖。他们算省了猪牛鹅酒了。西边的八桌,便是九公和褚姑奶奶给你办的妆奁。你瞧把个小院子儿给摆满了。〃 说活间,张姑娘和褚大娘子早把应穿应戴的衣裳首饰一件件的拿进来。舅太太打发送礼的男女家人去后,便叫人铺红挖单,放梳头匣儿,催姑娘上妆。原来姑娘自遭沛颠,埋首风尘,并不知着意脂粉。接着守制一年,更是无心修饰。这番经舅太太在旁,一一的调停指点,匀粉调脂,修眉理鬓,妆点齐整,自己照照镜子,果觉淡白轻红,而且香甜满颊。
舅太太道:〃 好看了,可叫妹妹给你梳头罢!〃 姑娘道:〃 我不叫她梳,还是娘给我梳罢!〃 舅太太道:〃 今日的头,娘可上不得手了。〃 说着,又笑了一声,便向褚大娘子道:〃 我只恨我一个好好儿的人,怎么到了这些事上就得算个没用的了呢?〃 说着,眼圈儿便有些红红儿的。这位舅太太也就算得个老马嘶风,英心未退了。
这桩喜事,原来安老爷不要时尚,又装着一肚子的书,办了个参议旗汉,斟酌古今。就拿姑娘上头讲,便不是照国初旧风或编辫子,或扎丫髻,也不是照前朝古制,用那凤冠霞佩。
当下张姑娘便遵着公婆的指示,给她梳了个蟠龙宝臀,臀顶上带上朵云宝盖,髻尾后安上璎络莲,髻面上盖上镶珠嵌宝过梁儿;两旁插上七星流苏,关上珠珍桃树,后是同心如意,前是富贵荣华,耳上两个硬红宝石坠子。一时姑娘便觉头上多了好些累赘。张姑娘晓得姑娘是个不会静坐一刻的,恐她把首饰丢掉了,先用个大红头罩儿给她拢上。拢好了,姑娘对镜一照,忽然笑了一声。张金凤在背后从镜子里看见,说道:〃 姐姐这一笑,我猜着了。我猜准是想起在能仁寺从房上跳下来打扮的那个样儿来了。〃 姑娘也从镜里和她说道:〃 你怎么这样讨人嫌哪!〃 梳妆已罢,舅太太便从外间箱子里拿出一个红包袱来道:〃 姑娘把里衣儿换上。〃 说着,自己打开放在炕里边。姑娘一看,原来里面,小袄、中衣、汗衫儿、汗巾儿,以至抹胸、膝裹、裤脚带一切都有,连舅太太亲自给她作的那双凤头鞋也在里头。姑娘道:〃 我怎么日前换了衣裳,又要换衣裳啊?〃 舅太太道:〃 哎呀!我给你换上罢!〃 说着,又给她放下玻璃帘儿来。姑娘无法,只得咕嘟着嘴,背过脸去,解扣松裙,在炕旮旮里换上。一面低头系着汗巾儿,不觉嘴里又叨叨出一句话来,说:〃 我说呢,好好儿的洗了没一两天儿脚,今日又叫人洗脚,作甚么呢?〃 惹得大家抿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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