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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康诺老师,你对这次的升级是认真的吗?邓迪先生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就要离开了,我需要一个能干而有毅力的老师来当副校长。你是最资深的申请人,没错,督学和学生都喜欢你,可是我就是看不出你的领导能力。」
他继续咆哮什么「重新设计重点」、「机构瘦身」与「冗员裁减」时,我研究着他那从旁边往上铺到头顶的发型。那真像一条条意大利细面松软地垂挂在煮得太老的鸡蛋上!
当他继续拷问我究竟在问卷上写了怎样的答案时,我审视着他办公桌上咖啡杯的印子,有点想问他护照上的「发色」写的是什么颜色。看他的样子,你知道的,几乎应该写「秃头」!
从他身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帕笛妲趾高气昂地走过操场,她穿着两件式的套装、戴着珍珠项链,神情从容、态度悠闲、架式十足,嗯……如此完美!
噢,我想任何一个出门去赚钱的丈夫,站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气势。
我别玩了!
星期五。
根据老师们在教职员休息室喝的饮料,就可以看出很多事情。
大部分人抓着星巴克精选的浓缩咖啡,有气无力地走进学校,史镐先生是加了两块糖的奶茶,帕笛妲喝迷迭香药草茶。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们就用那一把内壁黏有垢石的水壶煮出来的水泡茶喝,胡乱地使用印有一堆自嘲字眼的杯子,例如「跟班上一起用功的老师」、「定要你做到对的老师」,但没人敢动帕笛妲那个印着「最佳老师」、充满恶兆的马克杯。
我抱着一杯都是保利龙味道的温咖啡,像挂掉许久的犁牛,瘫坐在脱线的破沙发上,微热的饮料跟我冷淡的旁观心态相互呼应。
我无精打采地回顾这个星期,太多证据像潮水总会抵达涨潮点那般提醒我:洛伊真的从「怎样当个好丈夫」的教室中旷课了,
是谁说过「生命只是一件又一件的事」?在上班族妈妈的生命里,那些事都是同样的事,而且重复又重复,只是速度非常之快,好像在流沙上面慢跑。对上班族妈妈来说,每天都像手上拿着插梢拔掉一半的手榴弹。
不管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一手换尿布、一手做焦糖布丁,同时用电话主持商务会议,我其实都在自欺欺人。所以,当星期五的晚上,我像个永远必须笑脸迎人的空服员,穿着高跟鞋飞了半个世界之后,累得双腿麻痹,当然,只想对所有的人狂吼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或许,洁思的说法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或许,我真的对洛伊有着满腔的愤怒,所以才无法在床上对他好一点。
这下好了!我早已超载的脑袋必须思考的事又更多了。我也感觉到对于这「神圣的婚姻」,我必须有个策略出来了。
7 淑女刽子手
人说:忠言逆耳。
我说:忠言像梅毒,宁给勿收。
我要不要离开我丈夫?一个星期后,我在教员休息室收到洁思用MSN传来的讯息。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人生最无法回答的问题之一,跟「单音节字」的英文为何是「monosyllabism」这么多音节的字同样无解,我也不想用我的影响力污染她。
我看看简陋的教员休息室里其他的几位女同事,两个离婚、三个分居、四个婚姻不快乐。问题在于,女性结婚时并没有人给她们一本「婚姻逃生演习手册」,没人像在火灾演习时那样,告诉我们:「嘿,出口在这里、这里和这里!」但我绝不会要一位女性朋友没带降落伞就跳进未知的世界。
洁思:史督仔从海地回来后,我把他伤了我的心的原因告诉他。你知道这位伟大的治疗专家怎么说吗?一吃两颗阿斯匹灵,睡一下。」跟他一起睡!?我哭得肝肠寸断,他说那是泪腺过度活跃。
凯西:没良心的家伙!
洁思:他说修补地雷受害者让他的心灵麻木,战争使他的同情心被哥罗芳无声无息地麻醉了,而手术台上支离破碎的人使他好像也已死去……他搞那些外遇,是要感觉他还活着。
凯西:多么讽刺!因为你正想「杀掉」他!他根本是个大骗子,尤其他还吃威而刚让自己战力持久,使得他更罪加三级!我知道这样说很可悲,可是我整个早上都在教「自然」,难免从科学的角度看事情。他还说了什么?
洁思:他问我,我是不是要他去睡另一个房间?我说,那当然,最好去睡另一个半球。
凯西:他愿意保证不再去找外面那些女人吗?
洁思:他说那些外遇显然满足了婚姻无法满足他的,既然那些满足仍无法从婚姻中得到,那么未获满足的一方有权利继续外过。他居然有胆说他去别处寻找满足,而非毁掉我们的婚姻,是更善良的作法!根据他的歪理,外遇保住我们的婚姻,那是保护而非摧毁的行为,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拈花惹草!
凯西:好一个理直气壮的双面人,根本是厕所里的蛆!你打算怎么办?
洁思:可能会把他踢出去,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算他的保险套,对不对?
凯西:你也可以在他的内裤里装个炒饭追踪器。完了!我必须下线了!史镐像头猎犬一样咆哮了,今天晚上是亲师恳谈会。
洁思:晚上在汉娜的艺廊参加开幕典礼时见,拜托你不要迟到,我有事跟你讨论。
凯西:什么事?怎样在你丈夫下一次要做直肠检查时,找一位手最冰冷的直肠肛门科医生,把手塞进他的肛门?
洁思:我的胸部有肿瘤,
肿瘤?荧幕上一闪一闪的游标刺激着我的神经,洁思的母亲刚因乳癌过世,而这种病有遗传性!
那个下午和晚上,我的胃都打着结。
我那些年方十岁的学生已经忍受了十一次考试,用以弄清楚他们将来可以进入哪一所中学。
家长之间的竞争让人想吐,伦敦的家长为了让孩子进入理想的中学,大概在验孕剂变成粉红色的刹那、尿都还没干的时候,就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孩子挤进最顶尖的幼稚园。
「我女儿每一科都得到A,所以我们对她能进音乐班非常有信心。她想当演奏家和脑部外科医生。欧康诺老师,你也有女儿,不是吗?她对未来中学的校长说她将来要做什么?」
「弹簧床表演者和间谍,我记得她是这样说的。」
「噢。」对方愣了一下,而后充满同情地说:「呃……非常有创意。」
这些野心勃勃的父母脸上都挂着高空走钢索者那般灿烂但又恐惧的笑容。一名笑容满面的妈妈担心她儿子不读经典文学,只着迷于牛仔漫画,她问我有什么忠告。
「呃……戴着马刺的时候不要蹲下来?」
我自己的儿子刚参加一个乐团,名叫「自我膨胀的傻瓜」,还写了一首叫「我的狗吃了希特勒的脑」的诗,所以,我实在没有立场给任何人忠告。
我有气无力地走出教室时,已经晚上八点三十五分了。通常这时我会跟其他的女同事去喝一杯,票选「最帅的男性家长」,但今晚我必须去找洁思。
我刚出门,校长就像躲在岩石下面的鳗鱼,无声无息地从校长室滑出来。
「今天在大礼堂集合唱国歌的时候,你的班上有几个学生倒立着唱。我把他们叫到校长室,他们的辩解是,你说没有人规定起立唱国歌的时候应该哪一边朝上。」
「呃……真的啊!法律有规定吗?何况倒立有助血液循环……」
「欧康诺老师,我会很感激你把这些反皇室的情绪放在自己的脑袋里就好,如果你还想在教育界有更好的前途。还有,你当真认为女老师适合穿长裤来教书吗?」
我很想问他,一个胖得像香肠的校长穿西装就比较适合吗?
还有,他有必要当着我的对手——那个像舔到冰淇淋的猫在他身后鬼鬼祟祟的帕笛妲的面指责我吗?
「是,校长。那的确不适合,校长。」结果,我只能没竹气地说。
我知道,我的缺点就是太过顺从,这也表示我必须改穿那些改良式的修女装了,可恶!
当校长像一艘六十岁的战舰,气呼呼又自以为是地驶过走廊而去后,帕笛妲居然有脸过来跟我说:「凯珊卓,我知道我们在争取同一个职位,只有最棒的那个人能赢,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能当朋友。哪天出去喝一杯,好不好?」
我宁可被人倒吊在蚂蚁巢上!永远都不好,听懂了没?
我这样想着,但嘴上仍说:「没问题,但我得先看看我的记事本。」
我真的必须去上「斗牛新手须知」的课,因为帕笛妲根本不是要跟我交朋友,她像被我捅得很火的牛,只想吃脑补脑——吃我的脑,补她的脑。
教育单位的督学现在都很鼓励老师以更有创意的方式指导学生学习,帕笛妲很用心,可是缺乏想像力,看见我班上学生古里古怪的画作时,总是表现出一副高傲又很好奇的模样,却又明白督学会给我很高的分数。
当我终于抵达汉娜举行预展的画廊现场时,我已经饱受三十位爱子心切的家长的「恳切」轰炸、校长的训斥,还对自己那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高潮以及好友的乳房,忧心忡忡到快要崩溃了。
我在画廊外面脱去便鞋,硬把脚趾塞入用塑胶袋装着带来的高跟鞋里。扶着大楼门房那肯定吃过许多类固醇而十分雄壮的手臂换鞋时,我已听到会场传来的嗡嗡谈话声,还有自以为是的笑声。
我朝窗里偷看一眼,不禁打内心发出呻吟。
我很不会应付上流人士,汉娜曾带我随她一位客户去乡下的庄园猎狐,我不只让马裤跟马蹬缠在一起,还跌入了有刺的灌木丛,而后被猎狗咬了一口。
狐狸的确是死了,但是是看到我的糗样笑死的!
我装出看画的样子在人群中移动,其实是公然偷窥依莉莎白·赫莉、米克·杰格、艾尔顿·强,以及一位被洁思称之为「吃掉了电影界」,所以才那么胖的暴发户影人。他们的鼻子都抬得很高,让我不断以为会有回转寿司从那两个像是隧道口的鼻孔驶出来。
同时出席的还有常见的颓废派贵族群——纵情声色的大家长、长期受苦而表情疏离的发妻、第一号情妇,以及从勒戒疗养院出来不久,但刚去厕所吸过软性毒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长子。他们都被汉娜哄来购买她最新挖掘到的画作。
依我的看法,好的艺术品存在于观赏者的皮夹。难怪汉娜花得起钱抽出屁股的脂肪注射到嘴唇,因为「亲吻屁股」根本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我真希望洛伊在这里支持我,但他讨厌现代艺术。他说他拒绝来看泡在甲醛里面的鲨鱼,以他感觉,死掉的鲨鱼只是发霉的鱼,不是艺术品。
不习惯穿尖头的高跟鞋,我痛苦地在会场穿梭,寻找洁思。
「这个作品如同对着你内在的野兽说话,对不对?」一位穿着「洋装」的男士问我。
救人啊!我必须赶快找到洁思,我想必是在场唯一对流行语言一无所知的外行人。
洁思穿着像要参加葬礼的鸡尾酒礼服坐在楼梯上,她的长发放了下来,把玩着一杯夏多内香槟,并为了掩饰手上的荷尔蒙贴片而假装抽烟。
「对不起,我迟到了。怎么回事?你做了乳房超音波检查了吗?情况怎样?」我在低她一阶的地方坐下来。
「呃……他们把我的乳房塞进搅拌器,只差没让我的脑子从耳朵爆出来,但痛苦的程度还是跟离婚的平均痛苦指数没得比。」
听到这种话,就该懂得像看到巨大的蟒蛇那般,绕道而行。
「医生发现了什么?她怎么说?」
「她发现一个看来像恶性的肿瘤,根据我的家族病史,我立刻做了切片检查,」她的声音毫无生气。「一个星期后看结果。」
「天啊!结果会没事的,洁思,可能只是一个纤维瘤。」我状似镇定,其实心脏一直撞击着我的魔术胸罩。「史督仔有没有陪你去?」
「没有,他的心里有另一个瘤。这个瘤去了一个位于欧洲傲慢的中部、人人像在比赛谁的婚外情最多的国家。如果你还不知道答案,那就是法国。」
她在医院的时间一定很久,居然想得出这种形容词,
我同情地捏捏她的腿。「你若早些跟我说,我会陪你去检查,亲爱的。」
她耸耸肩。「是我自己太傻,我还以为他会在最后一分钟体认到,他的妻子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会议重要。这也难怪我会得癌症,除了整天玩石绵的人,不快乐的婚姻对健康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我正努力思考该如何回答时,汉娜像天鹅那般优雅地游了过来。穿着桥色天鹅绒礼服、头戴土耳其蓝无边帽的她跟以前一样,与背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唷,你们两个在这里!」她把一只穿着吉米周名牌鞋的脚踏上楼梯的最下一阶,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们。「凯珊卓,你怎会这么看不起自己,竟然买这种抹布穿在身上?尤其我一直建议把我不要的衣服给你!」她说。
汉娜的座右铭是:衣服如果合身,至少买四个颜色。
「史督仔呢?」
「去巴黎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演讲了,他说他会搭欧洲之星从滑铁卢车站直接过来。」
「这男人会因为工作而死!」
洁思耸耸秀气美丽的裸肩。「唉……反正我们迟早都会死。」
我瞪了汉娜一眼,暗示她闭嘴。
什么啦?她用唇语说。我又说错了什么?
她仰着的脸上是那么的困惑,我们都笑了起来。
「我刚做了肿瘤的切片检查,」洁思宣布。「而且我要跟我的丈夫离婚了。」
汉娜的眉毛若能抬得更高,她一定会抬,但是,我们这位见怪不怪、处变不惊的女士只对我们眨眨她的眼睫毛,表达心中的沮丧。
「肿瘤?既然如此,你应该吸烟吗?」汉娜抓走洁思假装吐着烟的香烟,放进一个烟灰缸中。「至于离婚,你不可能离婚,你要对乔许怎么交代?这样的角色示范不大好吧?」
洁思叛逆地点燃另一根香烟。「为了当孩子的模范,牺牲我的中年乐趣,值得吗?」
汉娜那指甲修剪精美的手指插在厉行「亚特金减肥法」而精瘦的腰上。「我的父母在我幼稚园的时候离婚……算了,我不要再说为什么我总是把指甲晈到流血,而且到二十七岁还停不了。」
「亲爱的,」洁思安慰她。「我也不相信离婚是好的——直到我结婚。」
「保持婚姻才是最困难的,」汉娜教训她。「我相信史督仔只是碰上中年危机,你难道不能保持一颗开放的心,等他度过这段时期?」
「我的心不是开放的,它早就空了。这些大大小小的羞辱,已经超过我所能忍耐的极限了,汉娜,」洁思解释的声音微弱而凄凉。「所以,我想我该离婚了。」
「说到这里……」我朝门口点头。洁思那位眩目的丈夫提着公事包、拿着皮外套进来了。
熠熠生辉、光芒万丈,比水晶吊灯更为耀眼的史督兰医生像保龄球般,所向披靡地撞倒一屋子竹竿似的模特儿,好像他是正要飞离西贡的最后一架直升机,那些女人前仆后继地扑了上去。
洁思起先只是用螺丝起子般的视线,站在比赛场外冷眼旁观,而后,她的表情碎裂,突然转过身去。
「看着我丈夫像中世纪的国王在挑选繁殖能力最强的处女,使我想吐。」
汉娜戴满戒指的手握住她的上臂,安慰着她:「切片检查什么时候出来?」
「这个周末。」
「我们先过完这一关,再对付你的婚姻化疗,好不好?」我好心地建议她。
「是啊!亲爱的,在那之前不要采取任何行动,我们应该讨论清楚。」这是汉娜的建议。
我们果真开始讨论,而且说得嘴唇都苗条了好几公分,那就像脸部有氧运动——说话减肥法。
这一天,我们去西区一家剧院,在那有三百个尿急的女人、却只有两间的厕所外排着队,继续讨论。
「可是,何必离婚?」汉娜毫不需要镜子的协助,就可以像专家那样涂好红色的口红。
「你知道,以前当你不喜欢你的丈夫,给他一杯用毒芹属植物装着的酒喝下去,事情就解决了,但现代的婚姻好像不能这样了。」洁思耍宝似地说。
「当他除了对你忠诚,什么都已经给了你的时候,忠实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汉娜打破砂锅想问清楚。
我也在想,女人为什么把丈夫有没有对她忠诚当成那么大的成就?甚至比发明……呃……百日咳的治疗法更伟大?
「巴斯葛预言说,十九世纪的价值观即将重现,他称之为『诱惑的艺术』。」汉娜说。「男女只要享受彼此取悦、讨好、爱抚那些温柔的感觉就好。」
「这表示他对你已经不再着迷了。」洁思宣布。
「胡说!」汉娜虽然浑身僵硬,依然很优雅。
「如果你们经常做所谓『夫妻』式的搂抱或依偎,这表示你们玩完了,甜心。真相是,性爱就像你必须呼吸的空气,」洁思照旧发表她的大道理,「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它的重要。尤其,抢走所有空气的是你的另一半。」她说出辛辣的结论。
中场铃声表示还有五分钟节目就要开始,可是排在厕所前面的长龙似乎对我们三个所谈的私人迷你剧更有兴趣,大家都不急着进场去看评论很不错的易卜生。
「你们可以同意某种安排,你知道的,就是法国人都做的那种安排。」汉娜建议,「你说对不对,凯西?」
生命中最「不必说就很清楚」的道理之一,就是你永远不应该插手去管朋友的婚姻。
「某种安排?是啊!多么美妙的主意!」洁思不假思索地说。「大卫可以安排四处睡女人,而我可以安排如何杀掉他。」
厕所长龙拍起手来,替她加油。
看来妻子把丈夫拿去回收的速度之快,应该有一个专用的回收箱,嗯,玻璃类、纸类、塑胶类、专爱偷腥的无趣丈夫类。
回到大厅时,从酒吧出来的人像喷出来的香槟,差点把我们冲散,但我回到座位时依然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即使是舞台上正在演出的《海达·嘉布乐》,看起来也像挪威版的《欲望师奶》
女人的焦虑向来都一样,我很肯定剧中的女主角海达也失去了高潮,看看她的下场!根据越来越多的证据判断,婚姻最后都会变成嘴角溃烂的鹅口疮,只是婚姻更难医治。
快乐的婚姻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异数,跟有智商的鼓手、不聒噪的美国人或肥胖的模特儿一样罕见。
洛伊和我虽然近来有些意见不同和沟通不良,但我们依然是快乐的……是吧?
我们出去买东西时,也在讨论。
「当女人最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