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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之雪藏花(子不语系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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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希望她能够撑住,真心希望!

    “快让开!再不让开,就别怪我动刀了!”

    “不让!祭祀山神的圣地哪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打扰的,快滚!”

    供屋外,仲孙焚雁身后领着数名猎户,直直往供屋大门前冲,只是前头挡着三名村民,加上视线溜了一圏,见那供屋不仅仅石墙逾一尺厚,连门上都还落了个连铁锤都难断的特制大锁。若没有钥匙,怕是难以开启,那令抓着应削铁如泥郁垒刀的他极度想直接抽刀断锁,若非听到初音的叫声,知道她目前无恙,否则现下那刀可能已出鞘。

    “你最好不要捣乱,这里是祭祀供屋,触犯山神可是会遭天谴的。还有你们,平白村民跟个外人起哄,是想招灾吗?”

    后头,星库尔领着更多村民到了供屋前,对着仲孙焚雁和一干猎户怒喊。

    大清早,他便在市集听到一些村民说,那外地男子似乎领了几名猎户往山上供屋而去,待他去了后进囚禁仲孙焚雁的厢房,打开房门锁,却惊见铁链散置在地,人不知何时已经逃脱,他就知道一定是他家老头搞的鬼了。

    也许在昨日他离开药铺之后,他就将人给放了。

    “我听你在放屁!”焚雁啐道。“你那些鬼话去说给鬼听吧!你们一家子干的歹事,他们全都知道了!”

    他们?星库尔看向那和仲孙焚雁站在一起的猎户,有些来自崁儿村,有些则来自夏水及壮围村,他们正一脸怒气地望向他,好似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两边人马对峙的同时,一些村民也陆续上到山头来,那令星库尔不禁有些心慌。

    铿!在一名村妇将一件他们淘洗麸金的用具扔掷在他跟前时,他愕愣住。

    “看看这什么!你们星家瞒着村人在供屋后头采金,还下毒谋害村人,说是山神发怒什么的。我家汉子打猎时发现山上有异,肯定也是让你们给害了的!我们被你们星家骗了这么久,若有不信的统统往山上去!去!去看那个矿坑有多大多深,他们挖走的金和害死的人命有多少!”那村妇即是丈夫被陷阱困死的区大婶,她垂泪并愤恨地说。

    昨日,当三个村落的村民聚睛于祭山仪式的同时,这名叫仲孙焚雁的男子来寻她。他跟她说了详细始末,她本来还半信半疑,但想着连年不去的梦境,知道她家汉子一定有冤,所以这才偷偷跟着他上了山,到了当时没人守的矿坑。

    尔后,震惊于星家这瞒天大谎的她,便下山去找了其它人一同去勘探,大伙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们皆信错了人,成了愚中之愚啊!

    “可笑!你这妇人居然也跟着外人在那里胡说八道了,真是……”这时不知哪里飞来一颗石头,就这么砸在没有预警的星库尔头上,他吃痛往头上一摸,流了血。“谁丢的?!”

    不问还好,他一问,就有更多石头往他飞来,那让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闪避了开去,连那些和他一起挖矿的人也都跑开,让他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打死他!他害死好多人!打死他!”

    一时间,众怒沸腾,也不管一旁仲孙焚雁已经到了供屋前,屡以内力击锁,尝试想开门;就见那原分成两边的村民,现在全都集结成一团,棍棒石子齐飞,将星库尔逼到了山边,让他退无可退。

    “别打!你们别打了!”这时,从人群中奔出了条人影,就往星库尔身前一挡。等见那人挨了好几棍,都见血软瘫坐地了,这才收手。

    “是星老爷!别打!”一人喊,众人收棍。

    “请你们别打,星家的罪孽,我一人来担,请放了我儿库尔吧。”星霄气息奄奄地说。

    “星老爷多年来医治咱们村民,没有罪。下药毒死人的是星库尔,有罪的是他!”大伙儿又将矛头指向星库尔,棍头又挥了去,将他逼至崖边,仅消一步就会落崖。

    “拜托,别打了,我就这独子,可否看在我一张老脸上,放了他,拜托你们了……”

    “不要你管!”见星霄又欲跑来护在自己身前,星库尔反而将他用力推开。

    他这一推,反倒令自己脚下不稳,正当他摇摇晃晃欲坠之际,一道挟带着细碎女子声音的怪风袭来,顺势将他卷落了不见底的深崖。

    “库尔——”星霄本欲跳下,却被一旁的村人急忙拦下。见救人无望,星霄绝望地跌坐在地,掩面痛哭了起来。“都是孽,都是孽啊!”

    另一头,村人全围着星库尔坠崖的位置,对着那阵怪风议论纷纷的同时,那从山下奔驰而来的鄂多海和萨遥青赶到了供屋前。

    “嬷嬷和初音姑娘呢?”鄂多海从已变回人形的萨遥青背后落地,心慌地问向那始终开不了门的仲孙焚雁。

    从山巅那头不分昼夜地赶路,萨遥青驼着她奔跑过险峻的山棱,越过无数覆雪高原,他们是先回到了崁儿村,在找不到人之后,便马上朝山上的供屋奔来。

    “在里头,该死的羔子!这锁究竟是用来锁人还是锁妖的?!”焚雁单掌运劲又一击,但那比半颗人头还大、用了极坚硬材质制成的锁,虽出现了数处凹痕,仍不见断裂。

    “让我来。”

    让焚雁和鄂多海退到一边,并叫屋内的初音稍避,萨遥青退后几步,随即聚气于肩,以常人不及的妖力往门板上撞去,下一刻,就见那厚沉的木门应声断成三段。

    “初音!”

    “我没事,快看看嬷嬷,她……”

    数日未见初音的焚雁一进门就忧心地迎来,初音见他似无恙,便也宽了心,跟着她急忙要来人救护鄂嬷嬷,可才一回身,却怔住了。

    因为就在那背靠屋墙正坐,一脸祥和,两眼紧闭,怀里还抱着那只小锦盒的鄂嬷嬷身边,此刻,正站着另外一个鄂嬷嬷。

    “不——”蹲地迎向老人,摇晃叫唤她多次却始终未获回应的鄂多海,在知道鄂嬷嬷已辞世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出来。

    嬷嬷……还是没能捱过去。

    十曰后。

    大雪下了一整夜,到了近午时分才慢慢停下,放眼整个高原与环山区域,冬日景致渐深,唯见白茫,青草不露头,野花亦入土。

    “要不要进屋去?外头冷。”

    鄂多海站在离石板屋不远的一处小土丘上,肩上已覆上一层白雪,脸容已被风吹寒,但她那望住身前土堆的目光却是瞬也不瞬。

    “我们可以在这里搭个棚子吗?嬷嬷怕冻。”对着要他进屋的萨遥青,她嗓声微弱地说。

    “别这样。”他不习惯她这般槁木死灰的模样,那令他心疼。

    自嬷嬷离世,下葬也有五六日了,这几天不管晴或雪,鄂多海一起床就往嬷嬷坟前跑。而她那一站,就如同这土丘上立了另外一块墓碑似的,连动都不动。

    若不是他以她的伤还没好全,若侵风受露,以后就算好了也可能会留下病根,嬷嬷若地下有知也会心痛为由将她带进屋,她可能会继续站到不能站为止。

    将自己的厚披风一敞,他将她揽进怀抱中,跟着紧紧抱住。他好希望自己可以用这拥抱,用每一夜安抚她的亲吻,还有满满的感情,带着她快快走出悲伤,固然他明白,心成伤,不论是人是兽,都需要时间去治愈。

    “嬷嬷她不在这儿了。”

    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话声,他们同时转身,便见谈初音和仲孙焚雁缓缓走上了土坡。

    他们身上背着细软,看起来似是即将远行。

    “别守着这坟,别在这里哭泣,因为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儿,那在哪里?”鄂多海抬眸,看住那话中有余意的谈初音。

    “去了极乐之境。她是带着满足离开的,没有任何执念。所以这坟里只是终将化为尘的躯壳而已,真正的她已不在这里。”在石板屋的那一天,当嬷嬷咽下最后一口气,那离开身子的魂,是带着平和情绪跟她道谢,并请她转告萨遥青照顾鄂多海。

    极乐之境,那听起来是个很好的地方,嬷嬷真的去到了那里了吗?她好希望是啊。初音简单的一番话,此刻竟像冬日里的暖火,拂过了鄂多海寸草不生的心,而后在转瞬间,冒出了希望的芽苗来。

    不禁,她抱萨遥青抱得更紧了。

    “我们要离开了,现下是来道别的。”说话的同时,初音不禁将视线调往极远处,最后定着在山腰的某一个位置。

    那里,似乎有着什么;是一道记挂着逾千年的……悬念吗?

    “去哪?”鄂多海问。

    这几日,他们两人仍借住在她和嬷嬷的这小石板屋里,说是需要一点时间来为山上亡灵助念,也顺势将她和萨遥青从旧吐蕃那儿迎回来的瑟珠供进了崁儿村星家药铺的佛堂中。除让星霄日日诵经供养消业障,也公开让村人顶礼为这山头求来永续的祥和。

    “云游修行,四海为家。那么,就此告辞了。”视线自山腰处调回,谈初音说。

    这高原一行,她虽没有找到唐东焕所说的雪藏花秘境,可却身处在那出自秘境的美丽传说之中,那比真的找到秘境更珍贵啊。

    “既然嬷嬷不在这儿了,那我们也离开吧。”看着逐渐远去的两条身影,萨遥青道。

    “离开?去哪?”鄂多海回应。

    “你曾说你的名字源自于嬷嬷心中那片湛蓝如天的海域,那就去找海吧。离开高原,去找海。”

    海?眺住那走了有一段距离的焚雁与初音,这时鄂多海彷佛在他们所在位置的更前头之处,看到了一片无垠的蓝,一片波光粼粼的碧色海洋……

    雪山之妖

    站在离鄂家石板屋远远的山腰上,身披一身雪白斑纹兽毛的他,已在那里望了不知多久,直至底下所有的人皆离去,且天又开始落下白雪,由缓至急。

    这不是他第一次望住那间有着她的房子,春夏秋冬,逾五十载,不管她在屋内,或在外头的菜圃里忙,他都仅是这样静静地、远远地望着。

    不过这却是他最后一次望住那她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因为此刻她已不在。

    前天夜里,他曾去过她的坟上,抚住那一坏覆雪的坟土,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是你,对吧?”

    在飘着大雪的呼啸夜风中,他想起了那个想忘却忘不掉、一个超过千年的往事。

    千年前,那时候的他,还不成妖,只是一头和萨遥青一样,被自己母亲抛弃的小猞猁兽。

    幼小的它一次为了觅食而误入了猎户甚多的林间,被一群猎户追杀至一间小庙,而后躲进了庙后的柴房里,这才暂时避过了那场一旦被抓到、肯定会被剥皮放血食肉刻骨,必死无疑的追逐。

    只是在奔逃之前,已被猎户用猎刀伤及的它,那长长的刀伤由胸至腰,却让它几乎要死去,若非进到柴房的他发现了它,用自己采来的药草为它止住血,而后天天为它换药,并去跟附近村民要了羊奶给它喝,最后它才有恢复的一天。

    而那个救它一命,并在后续时间里继续照料它至好全,几乎天天与它睡卧柴房的他,只是个负责小庙杂活的十一、二岁小僧侣。

    可它毕竟是头食肉的兽,羊乳或一些素食斋菜怎可能满足得了因为身体恢复而食量逐渐变大的它,所以它趁小僧侣不注意时,偷溜出了小庙,去吃了附近村人饲养的家禽。

    但它运气不好,在几次偷吃之后,就被村民盯上了,并来到小庙前挥舞着刀械棍棒要宰它。

    “别杀抵,它只是个小孩,您们的鸡鸭被吃了多少,我赔。”

    “不过就是一头该死的偷吃鸡的兽,那皮毛看来还不错,宰了好!”

    虽是如此说,可如他一名身无分文、还得吃香客施舍斋菜度日的小僧,却只落得无情村人的耻笑;而后更因以肉身护它,连带被逼到了山边,最后是在一场混乱之中被人一棒给打死。

    带伤趁隙脱逃的它奔入了林子,能爬多高是多高,能走多远是多远,在穿越无数覆雪山陵之后,筋疲力竭且失温欲死的它,却在无意间走入了一处藏在环山雪地里,却遍地开花、风吹暖和宜人、鸟兽成群之地……

    过了千年,他成了妖。而在一次回到那时小僧侣被打死的林间时,他看到了她。

    是他吗?若如人界所言有转世投胎,那么那眉那脸那笑,虽从一名十一、二的小僧侣变成了看来像是十七、八的姑娘,他却真真切切能认得出来。

    不管后来她恋爱了,她有孕了,甚至是被带上山祭神了,那都是当初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救它的“他”啊!

    “所以,是你对吧?”

    最后又望住那在白雪中逐渐糊去形状的石板屋与坟,他又低喃了一声,跟着转身走入林间深处。



尾声
更新时间:2015…11…20 12:00:03  字数:5796

    五年后,杭州。

    偌大的市集里,挤满了摊贩以及采买货物的人潮。街道上固然已经塞得水泄不通,但仍有马和车要朝中间过,因而推挤下惹来的叫骂和着摊贩偶来的吆喝声,此起彼落交错成一幅热闹繁忙的都城景色。

    一样是市集,但到了这汉人的大城镇却是如此不同,哪怕是将崁儿村附近几个山头的人聚在一块儿,也不可能有这浩大规模了。

    站在一处贩卖皮毛的摊贩前,鄂多海望住那一字排开,琳琅满目的动物皮毛,有狐狸、貉子、兔毛,更有她连看都没看过、来自异域国度的动物皮毛,让成长过程中几乎都在狩猎的她大开眼界了。

    “欸,漂亮的姑娘,要来点皮毛吗?杭州城内就我这摊最大,货最齐。您瞧咱这狐狸皮可美得,山上猎户用陷阱落的,一点毛都没缺,更没箭眼儿,摸起来滑嫩嫩,就跟姑娘您的皮肤一样,只卖这个数喔。”皮草摊贩见鄂多海对着摊上的货品看得定睛,所以朝她报了个价;见她摇了摇头,便改口说:“不买皮毛也成,来来来,往旁边移个几步,来这儿,隔壁摊也是我们的,卖肉呢,看要羊牛猪鸡鸭,要什么肉有什么肉。”

    鄂多海正在兴致上,所以当真往旁挪了几步,来到肉摊前,看住那怕是可以养一村子人的肉品,心里头止不住惊叹。

    “我们的羊肉最好,看!油花筋肉分布比今儿个头上那些云还均匀,虽然红不过您那半点朱唇,可血色也还艳着,而且摸摸,还热的咧,刚刚城里头的屠户才从宰的,我要他一口气都不能喘,宰完马上送到摊上来。这要用来炖炒煎烧汤做泡馐统统都成,一斤只要这个数。您还是个闺女吧?家里多少人?人不多的话买个一……三斤好了,买多还可以腌起来。”

    “那……”

    “等等,姑娘您一定是外地人,等我先问完话之后,您再考虑要不要买他们的东西。”

    鄂多海手悬在肉块上,还迟疑着要不要买些带回客栈让他们代烹;但另外一只有些粗糙却干净均匀的手却在这时搭上了她的手背,将之按了下来。

    咚!跟在女子话声后,肉摊上就给人扔上了一包沉甸甸的肉。

    这时人一抬眼,就望见一名穿着朴素、头上绾了个简单发饰簪了支金乌发簪,蜜色脸蛋上两只眼珠子晶灿有神的女子临着摊了,她挺着个貌似极将临盆的便便大腹,皱着一对英气的眉,对着摊主说:

    “大叔,刚刚我府里的厨娘来跟您拿货,怎么会给她这种混肉?明明要的是上等成块黑羊肉,却是羊混猪,还给碎肉一堆,以为没人能瞧得出来吗?这一下锅做出来的,羊不是羊,猪不是猪,吃的人猪羊不分,卖的人猪狗不如,怎成?”说罢,她脸上很努力地挤出一道微笑,两只手则绞在一起,很像在忍耐着什么。

    啥?这女子骂人了。“这……怎么可能?您哪位?哪府的?是哪位厨娘来拿的货?”持着两大摊,这贩子也是瞧过世面的,让人临着摊质疑,唾沫不咽一口,撑起了腰,下巴更是抬到半天高。

    “翟府。我于阳,拿货的是我府里这位。”这时于阳身后缓缓露出一颗扎着麻花辫的头颅,那是她府上刚上工不久的小厨娘。

    “原来是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刚刚都看过才拿走的,有什么问题不成?还有,这位是你府里新来的炒菜工是吧?”他朝于阳上下打量。

    说是这杭州拥有数十家店铺、粮行客栈食铺一手包的首富翟府之人,可却不姓翟,穿的也仅是一般衣裳,可能只是在府里头打杂的奴役,而她脸上的笑容……还真不是一个“僵”字可以形容,也许蜡捏的人还比她生动些。

    “她不是炒……炒菜工,是咱府的大……大夫人。”小厨娘怯生生地说。

    “大夫人?大夫人还自己上街买菜?那县府老爷不都自己担粪了,笑死人!”闻声,回话的不是眼前的皮毛肉摊贩子,而是面对着另外一头自己的摊子,正背着身低头做自己事情,却仍要搭上一句话的香料贩子。

    听了,只见那一直忍着气的于阳,不顾挺着一颗大肚子的不舒适,马上弯下腰,脱下鞋,拿起鞋就往那香料贩子的后脑勺扔去。

    啪一声,被击中脑门的香料贩子马上转过头来,怒问:“谁扔我?”他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低头看到一只绣花鞋。

    “我扔的。”于阳脸上仍是笑着。

    “为什么扔我?”

    “因为没想到卖香料的嘴巴却那么臭。”她的嘴快僵了。

    “你!可恶!”蹲身拾起鞋子,香料贩子马上朝于阳扔了回去,不过那鞋没打在于阳身上,反倒让一只动作迅速挡过来的大掌给接住。

    “天虹?”

    “我才去了粮行绕一圈回府就不见你,居然又偷溜出门,也不想想自己的肚子多大了,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翟府大少爷翟天虹才从马车上跃下,伸手就捞到一只飞往自己娘子身上的鞋。那鞋还是她自己的,这不消想就知道一向躁气的她刚刚做了什么事了。

    语毕,高头大马俊朗飘逸的翟天虹便蹲下身为于阳穿回那只刚刚被丢过来的鞋。

    “是这些挂羊头卖狗肉、偷斤吃两的摊贩气人啊!咱府里的新人被蒙,我怎么会忍得住?而且,我一点都没有动粗喔,我可是很有礼貌的。”她指指自己脸上那僵着的笑容。

    脸上挂笑,但鞋子乱飞,嘴上乱骂,这是哪门子的有礼貌?从一名小厨娘入了他翟府当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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