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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妈撑不住了,她刚刚在急救室门口哭得都昏死了过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明早赶紧回来吧!阿姨一个人怕是承受不住。”
“好……”我呆滞地听着这接连而来的噩耗,脑子一片发蒙,忍不住地开始抽泣。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里的力气像是一下被掏空了似的,一下软软滑坐在了地上。
“微微,你想想我,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我相信你爸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妈至今昏迷不醒,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我不是照样挺下来了吗?你别哭,你别哭啊!”
“唐微微!!!”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飘着的。
猛然间听见卓益在电话那头怒吼着,“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你还有我呢!!!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就算只剩你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呢!!!”
他的怒吼声,把我的魂叫了回来,边上熟睡的人,有几个被我说话的动静吵醒了。
他们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个狼狈的女孩,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哭到失态。
☆、020 来不及了
我拖着行李箱,背着断了一只背带的背包,像疯了一样在街上飞奔。
我害怕,害怕像没能陪着奶奶最后一程那样,也错过见我爸的最后一面。
我爸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名严父,但他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女儿,对我的爱少几分。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我甚至在家里,一天跟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更爱妈妈一些,而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不知道他有心脏病,从来都不知道。
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向我妈抱怨,为什么爸爸不能争气一点,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那么厉害,我感叹命运对我的不公平,却不知道,患有心脏病的他,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
我希望现在悔悟,还能来得及,我希望爸爸能够原谅我这个不孝顺不体贴的女儿。
哪怕他的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渡过,我也绝不会嫌弃他!
只要他活下来,我只希望他能够活下来!
我大汗淋漓地奔进医院底层大厅,向护士问清楚急救部的方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跑到急救室门口,却发现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已经空空如也。
“你找谁?”急救室里一个收拾器材的护士,探头出来看了我一眼。
我累到话都说不出,大口大口喘息着,指着门,半天说出一个字,“唐……”
“你说昨天半夜急救的那个心脏病患者啊?在对面走廊那个房间,就是正对你的那个。”
我顺着护士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走出门,一脸疲态的卓益。
“微微?”他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刚要点着,看见我站在这里,诧异地喊了我一声。
我还没开口,他随即丢掉手上的烟,朝我快步走了过来,比我高了大半个头的他,不由分说一把扯过我肩上的背包抗在自己肩头,又拉过我的行李箱。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紧抿着唇,低垂着双眼,一声不吭。
“我爸怎么样了……”我害怕自己听到不好的消息,但是又没有勇气走进病房。
卓益抬眸,看向我,一向有神的双眸,带了些许阴郁和疲态,眼睛下面一片乌黑,应该是很久都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他动了下嘴唇,轻声回答我,“你进去看看吧。”
我没有听到有人哭,这是否说明,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慢慢跟在他身后,看着盯着卓益微驼的后背,心中念头瞬间百转千回,我真的不敢进去。
卓益走到门前,扭头看了我一眼,他眼底映着我此刻的狼狈,沉默了几秒,又轻声催促我,“进去看看吧。”
我慢慢调整了下紊乱的呼吸,伸手顺了下自己黏在脸上的乱发,终于鼓足勇气,扶着门框,往里面走了两步。
里面有两张床,我妈蜷缩着睡在左边床上,眼睛肿得像核桃,睡得很熟,应该是累到了极点。
而我爸,戴着氧气罩,紧闭着双眼,躺在右边那张床上,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
我内心的愧疚,一下子堵满了心口。
但还好,还好我爸挺了下来。
我怕吵到睡着的两人,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两张床的中间,朝我爸的床,跪了下去,拉起他一只手,轻轻放到自己脸颊上。
我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这样,把自己的手放到爸爸脸上,一点一点地摩挲他的胡须,痒痒的,扎人。
可是很久很久,我也不记得有多久了,我跟他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跟他亲近一下。
这时,我感觉到他的指尖动弹了一下。
我心里一阵狂喜,立刻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我爸的眼白,带了丝灰色,他大概是拼尽全力才能把眼睛睁开一小半,睁开的同时,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指尖在颤抖发力。
看到这种情形,我的心立刻凉了大半截。
他连睁眼都需要花这么大的力气!
“爸……”我看着他望着我的眼神,轻轻叫了他一声,“我回来了……”
他的手,比刚才更明显地哆嗦起来,戴着氧气罩的口鼻,不住地抽搐着。
我猜他是想和我说一声,“回来了啊。”
以往我回家,他要是白班,正好下班带了菜回来,看见我的鞋摆在外面,不等看到我,就会问一声,“回来了啊?”
我看着他艰难的样子,眼泪一下糊住了眼睛,看也看不清他了。
我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一下把脸埋进他冰凉的手掌,失声痛哭起来。
我以为我爸爸会健康长寿,活到九十九,直到我拉着我的孩子走到他面前,让他骑在他肩膀上,带他去公园玩。
真的,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在前几天,我还在想着,我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我爸爸会不会喜欢他,他会有多爱我和我先生的孩子?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多大的奢望。
我爸好好地在我身边时,我没有珍惜,现在在他面前哭成这傻逼样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晚了啊!傻逼唐微微,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微微……”卓益走到我身后,轻轻揽住我的肩膀,“微微,你别这样,别惹得叔叔情绪不稳定,医生刚才再三嘱咐过,不要刺激他,不然不利于身体恢复。”
我如何不知道心脏病病人不能受刺激?但是卓益这话,显然是在骗我。
“微微。”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声音喊我。
我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悲痛,抽噎着扭头看向左边的床铺。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躺在床上,脸色憔悴到几乎像是变了个人,双眼无神地望着我,“乖,别哭,你先出去。”
她眼底满是无助和绝望,像是个能吞噬人的黑洞。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不听她的话?
我也心疼我妈,一边用力擦着眼睛,一边撑着床沿,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才长时间剧烈的奔跑,让我此时此刻双腿不断打颤,从昨晚六七点吃完泡面,折腾到现在,我几乎滴水未进,胃里的恶心也一阵阵地往上翻涌。
我怕自己在我妈面前呕吐,让她更加操心,转身扶住卓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往外踉跄行去。
一出病房门,我随即松开卓益的胳膊,趴在外面的铁质椅子上,无声地干呕起来。
“是不是早饭没吃?”卓益一手抚着我后背,一边跟着我俯下身,低声问我,“我去外面给你拿杯豆浆还有馒头。”
我一把拽住他衣襟,缓了缓,强压住胃部的不适,小声回答,“我跟你一起出去……”
“你看你这样,还逞什么能?”卓益紧皱着眉头回道,“我去买了拿给你,药吃了没有?没吃的话我先给你倒杯开水。”
“让我先去见见医生。”我坚持着不肯松手。
卓益还是没能拗得过我,看着我先吃了药,送我去医生办公室,又转身匆匆出去给我买早饭。
我看着他出了门,随即扭头问昨晚抢救我爸的主治医生,“医生,你实话跟我说,我爸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医生一边摘下眼镜,一边叹着气回答,“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是,他昨晚休克之后,我们真的是尽力了,虽然电击抢回了他的命,也不过是暂时的,拖不了几天了。”
“唐小姐家的情况,我们也是了解的,你奶奶的后事,晚几天再办吧。”
这等于,直接宣判了我爸的死讯。
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他这么说时,心口一下子闷得喘不过气,难受到恨不得让人一刀捅死我才罢休。
“唐小姐,按理说,其实原本你父亲根本拖不到这个岁数,他的心脏早在几年前就撑不住了,也许是放心不下你们几个亲人,所以,该说我都说了,这几天,好好陪陪他吧。”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病历本往外走,“我得去查房了。”
“医生!”我赶忙跟着他往外走,“医生,那我爸是因为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所以一下子经受不住打击,犯了心脏病,是吗?”
“嗯,之前他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不然也不会一下子休克死过去。我想他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几个小时前,我在急救室,甚至觉得他不可能活得过来了,他是个伟大的父亲。”
我想着医生说的那几句话,慢慢走回到病房门口,看见我妈坐在床边,握着我爸的手一声不吭。
也许,他们两人需要单独的空间,我得给我妈一点时间。
昨晚我爸突然发病,她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
我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此时此刻,我终于冷静了一些,脑子也清醒过来。
哭和发泄,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我妈坚持了那么长时间,照顾奶奶,一时之间被接连两个噩耗,应该是打击到了濒临奔溃的边缘。
如果我再不坚强一些,这个家,就亡了。
我多害怕,害怕她像我小时候听到的那件事里的那个妈妈,最后疯了,我想要一个,能陪伴我到很久很久以后的健康的亲人。
☆、021 他来了
就在我盯着墙壁发呆时,身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我低头,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卓航。
我不想接他的电话,至少现在看见他的名字,我就想到,前天晚上他说的那句话。
我奶奶真的走了,虽然我明白,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能控制别人的生死,但是,我奶奶真的不在了。
也说不上是恨,但算得上是个心结了。
手机停止震动的时候,卓益正好回来了,他原本就长得精瘦精瘦的,肤色微黑,这么一看,他似乎又瘦了些,也显得更黑了些。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把他折磨得不轻。
“吃吧。”他走到我面前,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我,随即在我身边坐了下去。
说实话,我不想吃,但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怎么着也得硬塞一些。
摸到手上那个温热的盒子的瞬间,我愣住了,卓益买给我的,是粥。
我打开一看,果然是,上面撒着一小撮腌菜碎末,不带辣椒的那种。
卓益怎么会给我买粥?他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买豆浆去吗?我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想到,胃药是他叫我喝的。
在上礼拜胃出血之前,我的胃一直都很好。
而前几天卓航才跟我说,他很久都没和卓益联系了,那卓益,是怎么知道我胃不好的?
卓航在骗我。
我愣愣地看着卓益,他原本是低着头的,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看我,“怎么了?”
我没吭声,打开自己手机,翻开信息一栏,找到昨晚卓航发给我的信息,他问我在哪时,正好是八点半。
那时候,奶奶刚走。
我想,时间上这么凑巧,不会是巧合吧?
这证明,卓益和卓航,一直在互相联系,甚至于,在我奶奶走的第一时间,卓益就通知了卓航。
我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这两兄弟,好像是故意在人前,隐瞒了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在互相联系。
“看着我干什么?脸上长了什么吗?”卓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松开支着膝盖的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我忽然发现,卓益和卓航笑起来有点像,之前倒没发现,现在越看,越觉得他们轮廓相似。
堂兄弟,有这么高的相似度,正常吗?
也许是我多心了,毕竟同姓,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长得像并不奇怪。
“没什么。”我轻声回答他,收回目光,拆开一次性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还没吃几口,手机又在凳子上拼命地震。
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卓航打来的。
我想假装没听见,卓益却伸手指了下我的手机,“它在响,你不接吗?”
“哦,是阿天,我刚才给他打电话说要去隔壁医院住院部看他,他可能是急了。”我淡淡回了句,伸手去拿手机。
还没揣回袋里,卓益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凑近看了眼。
说谎被当场抓现行,是件很尴尬的事。
他扫了眼屏幕,又抬头看向我,一时之间没说话。
等震动停止了,他才轻声开口,“你不说是唐一天打来的吗?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微微啊,我跟你太熟了,你说谎时喜欢装得若无其事,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我手上抽走了手机,打开未接电话,按下了回拨,放在手心里,伸到我的眼前。
我看到对方已经接通了,电话里传来卓航的声音,“喂?”
卓航是他哥哥,不给面子,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抓起手机,送到耳边,轻声反问卓航,“喂,找我有什么事?”
“你在南城哪家医院?我已经在南城高架上了。”
此刻我心里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两只公猫搞基场面时的震撼,以至于我忘了说话。
他为什么会来?他是坐飞机来的吗?为什么他在这里也有车?
“喂?唐微微,你在听吗?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到。”
电话里,卓航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我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知道你哥来南城了吗?”我按住话筒,诧异地问卓益。
卓益皱了下眉头,摇头回答,“他没跟我说。”
卓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我甚至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更多的是不相信。
我没时间细想太多,松开手,认真地反问他,“你没骗我吧?你真在南城?”
“我刚经过体育馆,南城的体育馆,没什么特色,就边上的一个小尖塔亮眼些。”卓航顿了下,这么回答我。
他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把我们南城的小建筑放在眼里。
没亲眼看到体育馆,他又怎么知道紧邻着的边上有座古塔?
卓航,确实是在南城高架上了。
我匆忙和他说了这边的医院名字,挂了电话,和卓益大眼对小眼,没了声音。
他说他出于愧疚,所以要亲自来医院探望,他来了,我要怎么向我爸妈介绍他?卓益的哥哥?可是卓益在人前不承认卓航是他哥啊!
这事有些复杂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追过来,光说是出于愧疚,我不信。
“你先回去吧。”我想了很久,催促卓益道,眼下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万全之策,“或者是先去你爸病房陪着,别下来。”
卓益不在,到时候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就都可以担着,随机应变就行了。
卓益或许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点点头,立刻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在铁凳上坐着,穿堂风呼啸而过,吹得我身上发凉。
没一会儿,我听见楼梯那传来一阵皮鞋踩在地砖上特有的声音,扭头一看,卓航果然来了,仍旧是是西装革履,衬衫笔挺。
我多希望他只是跟我开个玩笑,看着他朝我这面走过来,肩头不由得往下垮了些。
“来了啊。”我迟疑了下,起身朝他强颜欢笑。
“你爸呢?”卓航身后跟着个司机,手上拎着几样东西,走到我面前,轻声问我。
“那间病房里。”我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个门口,小声回答,“我妈也在。”
“嗯,我进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卓航淡淡回应道,扭头就要往我爸病房走。
我一把拽住他胳膊,低声反问他,“你先等等!你进去是以什么身份自我介绍?阿益的哥哥吗?”
卓航低头,看着我抓着他的手,撇了下嘴角,“就说是你男朋友。”
“你……”
“你帮了我,我自然要送佛送到西,难道你爸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幸福,而是希望她有个脚踏两条船的禽兽男友吗?”他毫不留情地继续回答,不给我插嘴的机会。
我无话可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过了眼前这关。”他挣脱开我的手,又自然地抓住我的四指指尖,不由分说拉着我进房。
我妈可能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恰好起身往外面看,看到卓航牵着我进了房间。
“伯母。”卓航相当有礼貌地立刻喊了我妈一声,看到床上躺着的爸爸,随即松了我的手,走到病床前,朝我爸弯下腰,轻声问他,“伯父,觉得好些了吗?”
我妈脸色的表情立刻变了,她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我,“微微,这是……”
我不想介绍他,可是又无可奈何,“这是卓航。”
我妈该怎么想我呢?我在之前都没跟她说过,说我已经和苏臣分手了。
卓航这时又适时地扭头朝我妈礼貌地微笑了下,补充道,“伯母,我是微微男朋友。初次见面,幸会。”
我这男朋友,比我远房大堂哥年纪还大,我妈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看着卓航的目光,挺惊讶的。
她来回看了我和卓航几眼,才后知后觉接过司机手上递过来的礼品,有些慌乱地给卓航和司机搬来椅子,“你们坐,坐!”
“我去削点水果来,你们稍等啊!”她说着,又转身去拿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
往外走的同时,喊了我一声,“微微,你也过来!”
我和卓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