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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按了按墙上的机关,窗户升起,露出一张刷过油近乎透明的明纸,一条黑蛇盘在明纸上嘶嘶吐信,跟对面翘着尾巴的蝎子大眼瞪小眼。透过明纸,但见一身大红苗服,浑身银制纹饰的孟清浅站在角落瑟瑟发抖,萧桐的只觉得浑身都在燃烧着怒火。
“她一介弱女子,何必如此啊!”萧桐冷冷地道。
宇文恪也挑眉看着国师。
国师解释道:“陛下,这是必须的程序。祭品在献祭之前必须要呆在祭屋中,与五灵共处,方可涤荡浊气,激浊扬清。”
宇文恪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国师问一旁的侍女:“关了多久了?”
“清早就进来了,如今也够五个时辰了。”
国师得意一笑:“那就把我们尊贵的祭品请出来吧。”
“是。”侍女拿来油膏在手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然后推开房门,几只挂在门檐上的蜘蛛掉了下来,侍女却毫不惊讶,习以为常地走进了角落,两人合力把几乎呆滞的孟清浅半扶着带了出去。
萧桐握紧双拳,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却竭力克制着。
孟清浅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想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好让他安心。
“陛下,请移驾祭坛。”国师恭敬地道。
萧桐却突然开口:“诚然如国师所言,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闲杂人等便不必跟来了。”
国师愣了愣,怒气凛然:“这两名侍女是我精心挑选,专门用来照顾女子祭品的,若说闲杂人等,只怕是阁下吧。”
“国师既然说了是祭品,又何须分男女呢。在下为保护陛下,顺利复活皇后娘娘而来,保护祭品自然也可由臣下代劳。”
“你……”国师再要分辨,却被宇文恪打断。
“就由萧统领保护我这小姨子吧。”宇文恪道:“国师前方开路,莫再耽误时间了。”
国师只好不甘心地甩袖,快步向前。
一行人在必经的地道中穿行,道路狭窄,只能两人并行;光线昏暗,莫名让人发怵。孟清浅不由地想起了方才在祭屋里与毒蛇蜈蚣为伴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桐自然地扶住她的双肩,两人并肩而行。她微微侧头,看着他一脸专注看路的样子,好像生怕走错了一步。在这生死一线之间的时刻,她微微一笑,忽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待走过了漆黑的地道,萧桐方才放手,他稍稍放慢了步伐,始终在孟清浅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与其说看守,不如说保护。
众人跟着国师七拐八拐的前行,好不容易才到了祭坛。孟清浅看着八卦阵中央的血缸惊诧不已,怒声质问道:“宇文恪,你就这样对待我姐姐的尸体么?她这一生最见不得血,你却把她置身血缸之中,是要她死不瞑目么!”
“我……”宇文恪一时语塞,想起香浮生前,连荷塘里养的小乌龟死了都要亲手埋葬,伤心好一会儿,若是知道她的复活是以万人精血和亲妹妹的心头血为代价,不知要伤心到何时。
“陛下,莫听她花言巧语,吉时就快到了,让这祭品最后用精血喂养一次长生蛊,母蛊便能完全长成,届时皇后娘娘便能起死回生了!”
“国师说的有理,”宇文恪一咬牙,冷冷地道:“萧统领,你按住清浅,让她切莫乱动,其他的就交给国师吧。”
“是。”萧桐不急不缓地扶着孟清浅坐下,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抬起她的手臂,露出一道殷红的血痕,冷冷地道:“怕就闭上眼睛,可千万不要乱动。”
国师冷哼:“萧统领到是会怜香惜玉。”
若是平时,萧桐总要还击几句,可这一回他却一言不发,只是稍稍高抬了些孟清浅的手。国师也不好再多言语,只见他并指为刀,在孟清浅手腕的伤口上轻轻一划,血痕划破,鲜血不断往外涌。国师立刻从怀里摸出一方褐色的小盒子,然后轻轻拧开盒盖。
说时迟,那时快。萧桐小擒拿一出,飞快地夺过了国师手上的盒子,另一只手扭过国师的手腕,将他反手制住,国师立刻动弹不得。
“萧鹏,你干什么!”宇文恪大怒。
“陛下,剜人心喂蛊虫复活死人乃无稽之谈,我不能纵容这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引你误入歧途!”说着,萧桐手上用力,国师立刻疼得嗷嗷直叫。
“混账!朕命令你立刻放了国师,归还长生蛊,朕可以念在你一片忠心,赦你无罪!”
“陛下,您曾说过你我是过命的交情,臣亦视你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因此今日就算死,也要跟国师同归于尽,绝不让您误入歧途,继续为国师控制,涂炭生灵。”
宇文恪咬牙:“好!好!好!好一个萧鹏,你以为挟持国师抢走长生蛊便可让要挟于朕了么?你把帝王想的太简单了!”说着,宇文恪蜷指为器,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嘹亮的长哨,霎时间,地下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过须臾,上千精兵便从地道里钻出来,弓箭手在前方一字列开,直指萧桐和孟清浅。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放了国师,归还长生蛊,朕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萧桐转头深深地凝望着孟清浅:“看来今日,你我夫妻要死在这里了。也好,生能同衾,死能共穴。”
孟清浅轻轻挽住他的手:“也未必到了最后一步。”
“夫妻?”宇文恪怒道。
“陛下,兄弟之间,贵乎坦诚,我很抱歉一开始骗了你,如今我不愿再隐瞒了。我不是什么苗人萧鹏,而是萧国的昭王萧桐,孟清浅的夫君。”
宇文恪盛怒之下反而冷静,他冷笑一声:“好一个萧国的昭王殿下!在我们蒙古人看来,背叛者就得以死谢罪,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蒙古的百步穿杨之术!”话毕,宇文恪立刻抢过身旁一个弓箭手的弓箭,长弓立刻被拉满。
孟清浅一个箭步挡在萧桐身前,大喊:“姐夫,不要!”
“清浅,你让开!”萧桐焦急地大喊,却苦于要掣肘国师,不能□□去拉开她。
孟清浅把手悄悄绕到萧桐身侧,捏住养长生蛊的盒子,萧桐却没有放手。
“相信我。”孟清浅低声道。
萧桐闻言毫不犹豫地松了手。
“姐夫。”孟清浅又喊了一声。
宇文恪听到这个称呼愣了愣,手上的弓也稍稍松弛。
孟清浅慢慢靠近他,一股青草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莫名让人安心。
“姐夫,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姐姐是什么时候么?”
他似乎被这股淡淡的香气安抚,陷入了沉思:“是五年前,在金陵。”
孟清浅越发靠近他,一双眼睛如剪水,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重叠,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让他忍不住想起五年前,那个草长莺飞的春天。那时,他潜入南国打探情报,便扮作渔夫结网于金陵,恰好遇见了微服出游的孟香浮,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她朱唇轻启,竟然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拂拭需慎莫伤生。”
宇文恪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接出下一句:“结网留余年有余。”
“姐姐心善,见渔夫的罗网空隙太小,连小鱼都逃不出去,便买下了一整筐鱼到远处鲜有人烟的水域放生。你还记得呢?”
宇文恪机械似的点头。
“那你又记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宇文恪点点头,双目涨红,隐隐有泪光。
“来生愿做寻常妇。”
他双唇颤抖,竭尽全力才能挤一些声响:“但求江山无狼烟。”
“陛下,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国师大叫一声,萧桐立刻点住他的哑穴。
这一声大喊把宇文恪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伸手掐住了孟清浅的脖子。
“清浅!”萧桐担心地道。
孟清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姐夫,你不要再受国师蒙蔽了,你根本是中了他的蛊才会如此糊涂,我身上有醒神草和祛蛊的雄黄,你是不是感觉头脑清醒了些?”
“你……你胡说!”
“国师给你下了蛊,让你不断沉迷于自己的执念,执着于姐姐的死,这才会被所谓起死回生的谎话骗了。如今你已然清醒,可还记得姐姐临死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第65章 不及黄泉无相见
?宇文恪愣了愣,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当日香浮为稳定苗国民心服毒自裁,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香浮满嘴都是血,却一直紧紧抓住他的手,她切切地说:“陛下,臣妾要先走那黄泉路了,能为苗国江山社稷而死,臣妾死而无憾,只是唯独有三个心愿未了,不知陛下可否代妾完成?”
宇文恪悲伤地颤声道:“香浮,你说,你说。”
“第一,臣妾有一胞妹,名为清浅,若在臣妾死后,她也被派遣来我苗国和亲,请求陛下万望要照顾于她。”
“好,朕答应你。”话音未落,言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哭腔。蒙古草原上的汉子,一生仅能流一次泪,宇文恪也只有这么一次涕泪肆流。
孟香浮深吸一口气,忍住火炙般的疼痛道:“第二,如今战火四起,可百姓无辜,请陛下怜悯苍生,答应臣妾永不主动出兵,挑起任何战火。”
宇文恪紧紧搂住她,已然是泪流满面:“好,朕也答应你。”
孟香浮唇角勾了勾,却不够力气挤出一个笑容,她竭力道:“其三,是妾的私心,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求陛下万要保重身体,不可为妾做傻事,你要……要励精图治,万古流芳!”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发不出声音了,只能依靠着口型来辨别她的话语,鲜血不停地从嘴里喷涌而出,侧着的大半个身子都沾满了血迹。
宇文恪已泣不成声,只能死死抱住香浮,不住地点头,直到感受着香浮温暖的身躯在他怀中一点一点慢慢变凉,他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当即对狼王起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手刃妖言惑众的国师,为香浮报仇,更要完成她的遗愿,励精图治,万古流芳。只可惜,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就被淹没在起死回生的巨大骗局中。
“香浮,我对不起你啊……”宇文恪捂住头痛苦地道。
“姐夫。”孟清浅慢慢打开盒子,近乎透明的蛊虫在盒子里慢慢蠕动,原本就笨重的身子涨得更加肥大,活像刚吸饱了人血的水蛭。她把盒子递向宇文恪,语重心长的道:“长生蛊就在这里,如果你还是执意的相信什么所谓的起死回生,那就杀了我,剜了我的心去喂蛊吧。”
宇文恪下意识接过盒子,仿佛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的希望。可是当他看着眼前这张跟香浮一模一样的脸时,突然觉得无比的茫然。一时间愣住,不知该如何动作。
孟清浅抬起头,虔诚的道:“愿上天有灵,起死回生只是笑话一场。否则姐姐若是醒来,看见自己坐在血缸之中,看见目之所及尽是尸横遍野,不知她会作何感受。”
宇文恪身子的一震,手也不自觉松了,盒子从手中掉了下去,蛊虫被甩了出来,笨重的身躯在地上缓缓蠕动,竟然是主动爬往血缸的方向。
那么干净善良的香浮却要靠这样一个恶心的东西续命,用数万人的鲜血为代价,她真的愿意么?宇文恪如梦初醒,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狠狠踏在那蛊虫身上,瞬间就把那恶心的蛊虫踩成了一滩烂泥。
国师死死瞪着宇文恪脚下的化成稀泥的蛊虫,这是他研究了一辈子的宝贝啊!此刻的国师宛如阿鼻地狱里的罗刹恶鬼,随时就要冲出去把人咬的尸骨无存,却因被点穴动弹不得,也喊不出声,只能生生逼红了眼,不大一会儿,竟然流出了两行血泪。
宇文恪踩死了蛊虫,忍不住仰天大笑,笑他这一生的执着,笑他这一生的愚昧,顿时觉得有一口气提不上来,突然双眼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姐夫!”孟清浅立刻上前,却根本扶不住宇文恪,反而被他连累摔倒在地上。
“清浅!”萧桐惊呼。
“我没事!”孟清浅立刻坐起来,一把掀开宇文恪的衣领,如释重负的笑了——他脖颈的红斑果然消失了。
突然,一把长剑直指孟清浅的咽喉,她抬头一看,竟是精兵的统领。
“你对陛下做了什么!”统领怒道。
孟清浅毫无畏惧:“是国师用长生蛊控制了陛下,如果蛊虫已死,陛下很快就会清醒。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扶陛下回宫找御医诊治。”
她的坦然让统领犹豫,终是下令:“扶陛下回寝宫休息,传御医。”
话毕,立刻有几名精兵上前扶起宇文恪往地道出口去了。
其中一名下属请示:“那国师和这两个他国奸细该怎么处置?”
统领想了想,却也不敢胡乱处置,便道:“都抓起来押入大牢,等陛下清醒后再做定夺。”
“是!”
孟清浅和萧桐被推搡着押进了大牢,牢门落锁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宛如洛阳白马寺的暮鼓晨钟,又像是午门前敲响的丧钟。一生一死,在乎一念之间。
“萧桐,我……”
他微微挑眉:“你又要说对不起了?”
孟清浅心虚地低下头:“你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长生蛊,我不该随便给了别人处置。”
他轻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去夺那长生蛊,你愿意给别人,那又有什么要紧。”
“可是我存有私心,一心想帮助姐夫从姐姐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国师控制,两国战事也许可以转圜,却……却没有想过你的安危。”
萧桐定定地望着她,不置可否。
“你……会怪我么?”她试探性地问。
萧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你觉得呢?”
孟清浅低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桐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傻瓜,我明白你心里的考虑,也尊重你的选择。若是易地而处,我大概也会跟你做出一样的事吧。”
孟清浅默默抱紧他,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萧桐,我远不如你这般光风霁月。当时我只想着,若能跟你同生共死,那么你心里就再也不会只装着江山社稷,也再也不会想着别人了。
“清浅,你怕死么?”
“以前不怕,现在却舍不得了。”
萧桐微微一笑,靠近她耳畔低语:“我现在也是。”
以前心中负着责任,只为国家而生,为国家而死。如今心中有了一个人,便忍不住多了些私心,想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死。就像木偶长了心,从此欢乐有途,忧患起始,有了羁绊,也有了生命的意义。
对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多一分的等待就要多上十分煎熬。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萧桐和孟清浅终于被放出了大牢,等在牢门口的,是通关的文牒,两匹千里马,和足够的水和干粮。
“这是何意?”孟清浅向前来放人的将领问道。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们可以走了。回你们自己的国家去,永远不要再来了。”
孟清浅愣了愣,试探性的问:“这是……姐夫的意思?”
将领有些愤慨地道:“那是自然,否则谁还敢私自放走你们这两个他国奸细?”
看来将领对两人敌意不小,孟清浅叹了口气。
将领又把一封信函塞到孟清浅手里,不耐地道:“陛下说,这是给你们二人最后的祝福,拿了就快走吧。”
孟清浅犹疑地接过那封信函,看了萧桐一眼,他点了点头,孟清浅打开信函,看见一封明黄的国书。
“是劝和书!姐夫决定不再跟南国开战了!”孟清浅惊喜地道。
萧桐接过国书看了看:“这下你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孟清浅毫不掩饰她的开心笑容,传讯的将领忍不住撇过头去冷哼。
萧桐试探性地问:“敢问陛下可有话要交代?”
将领狠狠瞪了萧桐一眼,对他敌意颇深——这将领原本也是宫中侍卫,曾在春闱狩猎中见识过萧桐的武功,对他颇为敬佩,甚至将其引以为榜样,不想这位榜样竟然是混进来的萧国奸细,心中不由愤慨,声音也变得冷冷的:“陛下交代,若是你们不曾问起,那便什么也不必多言。若是心有挂碍忍不住问起他,便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们。他愿与你夫妇二人,不及黄泉无相见!”
萧桐愣了愣,对着皇宫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蒙古礼:“臣,辞别陛下。”
“清浅,我们走吧。”
孟清浅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却只能看见一片宫墙,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萧桐也利落地上了马,对前来传讯的将领抱了抱拳,将领转过身不去看他,心中却隐隐不是滋味。
两人对视一眼,扬鞭启程,两匹马儿同时向南奔去,向着遥远的洛阳城进发。
☆、第66章 散入春风满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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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如今萧桐和孟清浅虽不是金科得举,却也算做衣锦还乡,免不了春风得意。马作的卢飞快,短短一月尚且不足,竟然就赶回了洛阳城。千辛万苦来到宫门口,不料却被不长眼的侍卫拦了下来。
“大胆,本王乃当今昭王,小小侍卫竟敢阻拦本王进宫!”萧桐怒道。
可新来的侍卫却无丝毫退却:“晋阳王早就下令加强皇宫戒备,没有令牌,不能进宫!你若再要冒充殿下,大肆吵闹,莫怪小爷我手下无情。”
“大胆!”
萧桐正要动手,却传来一声尖细的斥责,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明阳帝身边的小庄子来了。
“小小侍卫,不识昭王殿下,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小庄子尖着声音大声斥责。本以为那侍卫会吓得瑟瑟发抖,立刻退却,不料他却忿忿地瞪了小庄子一眼,眼里只有鄙夷和愤慨,没有丝毫惧怕。大抵是看在小庄子毕竟是明阳帝身边的红人,才暂且退下。
小庄子也并不介意侍卫的态度,转而恭敬地道:“昭王殿下,王妃娘娘,请。”
“有劳庄公公了。”萧桐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小庄子一边引着萧桐去找明阳帝一边道:“殿下,您总算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