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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玩家-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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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是我发明的,” 李建华嘟囔着。“公司的老规矩嘛。”
  “老规矩,”丘子仪继续训斥。“这个规矩该改一改了,今天从我做起。卡,你拿回去;钱,用到正地方!”
  李建华碰了一鼻子灰。呸,假正经!他嘴上没说,心里却这样嘀咕。不过,人家的做法也确实横竖挑不出毛病,平时挺嘎古的李建华这会儿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首战告捷,签下这么大一合同,这在安吉公司也算是大事一件,张吉利在经理办公会上对广告部予以嘉奖。李建华在众人掌声中假作谦逊地传授起成功经验:“美华润滑油的案例表明,我们每取得一点小小成绩,全都离不开张总的正确领航,当然了,这一回也多多仰仗丘总在具体方案的实施上大力支持,指导有方……”
  丘子仪早已听不下去,连忙将满嘴跑舌头的李建华打住,起身纠正:“千万别提我,我只是跟着跑了回龙套。要说功劳,我看应该全都记在广告部的弟兄们头上,他们披星戴月,早来晚走,天天加班,辛苦了一个多月。你们看看,文案人员写出的广告词多有新意,制作组的mercial(电视广告片)创意有多漂亮。还有他们几个媒介员,硬是拿下了最抢手的电视时段和报纸版面。”他稍顿片刻,看了一眼仍然满面得意之色的李建华,接着说:“我提议,给广告部的全体业务人员,每人加五百块钱工资!”
  大家热烈鼓掌。
  李建华的脸就像是速冻饺子,脸上的得意顿时凝住,然后逐渐收拢成惊愕,愤怒,张口结舌。主持会议的张吉利见状不乐意了,冲李建华嚷嚷:“怎么,钱刚进口袋,就舍不得往外掏了?那好,涨工资的这份开支就由公司来替你出,你们部门上缴公司的定额增加百分之十!”
  “舍得舍得,当然舍得,”李建华慌不迭地说。“我立马给全体业务人员提工资,不是五百,是每人六百,六六顺嘛!”李建华何等精明,加定额和提高员工待遇,哪个更让他吐血,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再说了,给员工涨点钱,大家还念他好呢;哪像加定额,把钱扔进去,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一片笑声。
  加了薪的员工,果然干劲倍增,李建华的广告部生龙活虎,面貌一新。由点及面,接下去其他部门的经理们也都迫于形势,多多少少地提高了本部门员工的待遇。公司员工的向心力一下子增强了许多。
  张吉利看在眼里,心里也美滋滋的,他最清楚,今天的大好局面,丘子仪居功至伟。自从丘子仪来公司,事无巨细一肩挑,给他省了不少心,他的工作压力明显减轻了。看来这丘子仪果然有两下子,不愧受过MBA的正规训练,经历过国外大公司的熏陶,他讲原则却不较真,懂业务却从不张扬,为人谦和,宽容大度,眼见着在公司里人气指数直线上升,众望所归,被全公司上上下下所接受。不过也得留神,水大不能漫过山去,张吉利这样提醒自己,丘子仪威信提升太快,这将有可能威胁到他自己的权威,得适当压着点。于是有一天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子仪说:“干得不错!我就说嘛,还得是老朋友,你早来就好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咱哥俩搭帮,还真没有办不成的事!”然后又不经意地补充道:“不过你也甭把自个儿搞得太累了,别再一不留神闪了腰,该休息还得休息。”张吉利就是这样,说起话来云遮雾绕,话里带话,让你自己去琢磨。他的这番话,前半部分是客套,后半部分才是实意,他在告诫丘子仪,适可而止,别什么都想管。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他相信,凭着丘子仪的聪明,自会明白他的真实意思。
  然而,丘子仪还真没领会张吉利的言外之意,张吉利的话他完全是正面理解的。他认为张吉利说这番话是认可他的这段工作,给他鼓劲。没错,既然吉利一片诚意请他加盟安吉,既然他自己也承诺了帮助吉利打理这家公司,他就要竭尽所能,使出浑身解数,把公司的事情理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他的做人原则。公司在经营上没大毛病,各个业务部门和各地的分公司都有各自的具体指标,“诸侯”们各司其职,有利益作驱动,干得全都很卖力。公司的薄弱环节是内部管理,各路“诸侯”互不服气,协调性比较差,任何事情只要不与自己部门利益相关,就不闻不问,束之高阁,甚至能推就推,能闪就闪。这样一来,每当公司上大项目,需要各个部门贡献资源协力合作的时候,便常常出现相互扯皮的难堪局面,致使效率低下。究其原因,利益使然,大家都盯着自己门前巴掌大的地方,能与别人协作好那才怪呢。缺乏起码的团队精神,这对公司日后做大做强,是极大的障碍。这样的企业,照丘子仪的看法,谈上市还差得远呢。
  症结既然诊断了出来,丘子仪觉得下一步顺理成章需要做的就是展开治理。张吉利的那几句夸奖,听进丘子仪耳朵,犹如一管鸡血,他愈发雄心勃起,决定把自己在国外学到的经营管理方面的本事全都使上。经过一番全面调研之后,他煞费苦心地撰写出一份整合公司管理模式的“路线图”,它的主要观点是健全各项规章制度,变人治为法治,特别是强调加强办公室和财务部等职能部门的权力,提倡全局观和协调合作的团队精神。“路线图”还在责权利方面对公司的每个管理岗位都做出了定量定性的描述。丘子仪希望,通过加强制度建设,能把老板一人说了算的暗箱操作管理模式,改变成上下透明、按制度办事的规范化管理方式。他兴冲冲地把“路线图”拿给张吉利看,希望继续得到张吉利的首肯和支持。张吉利扫了一眼标题,把“路线图”扔到班台角上的文件筐里。“这事回头再说吧,” 他没油没盐地言道。“对了,明儿是周末,你就甭安排别的事了,冯总请咱俩到他家吃饭。”见子仪有些诧异,他解释道:“冯总就是咱胡同的那个冯建设,你认识他。他老婆是许婷许大姐,许部长的女儿。”
  冯建设?许婷?许部长家漂亮的大小姐嫁给了保姆的儿子,这件事丘子仪虽有所耳闻,但是他却从没把总公司那位神闲气定的国企一把手与当年许部长家保姆冯妈的那个低眉顺眼的老实儿子联系在一起过。
  2
  冯建设大丘子仪他们六七岁,是老三届的。他父亲是国军的一名少尉排长,在共产党打下南京时失了踪,有人说是被解放军击毙,有人说是随溃败的国军去了台湾。他是个遗腹子,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爹。母亲抱着他来北京投奔亲戚,亲戚没找着,女人只好在城里打零工,挣个仨瓜俩枣,饥一顿饱一顿地把小建设拉扯大。后来,女人经人介绍,到许部长家当保姆,给许家带孩子。许部长看她没着没落怪可怜,便让秘书给她母子在离自己家不远的一个大杂院里,安排了一间还算像样的房子,并且帮助小建设上了学。大跃进之后的三年困难期间,多亏了许家,这对孤儿寡母才没太挨饿。俗话说寒门出孝子,小建设从小就很懂事,知道心疼娘,家里的活自己能干的就绝不让娘动手。他上学也很用功,平时寡言少语,俨然一个小大人儿。他时常到许部长家找娘亲,部长夫妇见他中规中矩的模样,甚为爱怜。“多乖的孩子,冯妈你福气啊,我们婷婷要是有你家建设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这是许部长见到小建设时经常挂在口头的感慨,这话他往往说得很动情,也许,他是想起了自己那两个夭折的孩子,如果他们活着,想必也会很懂事的。
  婷婷是许部长的小女儿。她上面本有一兄一姊。哥哥出生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年代,日本鬼子大扫荡,许部长当时是军分区司令员,部队行军打仗带着新生婴儿不方便,就把宝宝寄养在了老乡家,半年后再去找,才得知已因出疹子亡故。姐姐出生在抗战胜利时,解放战争中许部长是军长,一次敌机空袭,军部被炸,和军部在一起的保育院也遭受了损失,一名保育员和两个孩子被炸死,其中一个就是许军长三岁的女儿。婷婷生在建国的第二年,由于已经失去过两个孩子,步入中年的部长夫妇自然对这个惟一的宝贝疙瘩爱如掌上明珠,不免娇惯了些,弄得小婷婷泼辣任性,在学校她处处拔尖,在家里也说一不二,啥事不依着她就不行。婷婷是冯妈一手带大的,她从小和冯妈耳鬓厮磨,对这位朴实厚道的农村妇女很有感情,只有在这个农村妇女跟前,她才乖。冯妈好像会魔术,任谁话都不听的小婷婷一到她手里,就变得顺顺帖帖。小建设常到许家找娘亲,一开始,婷婷对冯妈的这个穿着一身补丁衣服、张嘴就脸红的瘦高儿子,根本不用正眼夹。说来也是,婷婷是高干子女,根红苗正;而这小子是国民党兵后代,要不是许家这棵大树给罩着,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细论起来,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然而逐渐的,小建设的朴实厚道慢慢引起了这位千金小姐的好感,他俩开始一起做作业,一道玩耍。大概是因为婷婷独苗一枝,缺少兄弟姐妹手足之爱的缘故吧,她跟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特别踏实。小建设对婷婷也格外好,什么事情都依着她,让着她。婷婷呢,则常常拿些好吃的犒劳建设,拿些稀罕玩意儿送给建设。她喜欢这个小哥哥。可婷婷有时也是任性的,不顺心了,会哭鼻子,还会冲他嚷嚷几句。这个时候,小建设就闭上嘴巴,不吭声。但是没过一会儿,如果是在做作业,他就会及时地给噘着嘴的婷婷送去一根削好的铅笔或一块橡皮;如果是玩耍或闲待着,他就会说出一句恰到好处的俏皮话,内容往往是自嘲性质的。于是,婷婷便又开心起来。他常挂在唇边的淡淡微笑总能使她的小脸转阴为晴。无论婷婷多不讲理,具有大哥哥风范的小建设都从不向她发火。
  只有一次例外。
  冯家虽然贫穷,但冯妈却有两件心爱的宝物。一件是只镶着银边的酒杯,酒杯看似普通,内里却很神奇,一旦倒上液体,杯底就会显现出一位古装美女,唇红齿白,栩栩如生;另一件是一块金壳怀表,黄澄澄,沉甸甸,正反两面还都刻写着曲里拐弯的洋字码。这两样东西都是建设的父亲当年留下的,冯妈非常爱惜,用布包裹,藏在箱子的最底层,夜深人静时偶尔拿出,对着它们抹眼泪。刚来北京那阵子,冯妈一度囊中如洗,十分拮据,可即使如此,她也没舍得把它们送到委托行。
  一日放学,建设领婷婷回自己家。闲着无聊,便翻出了母亲的这两件宝物,悄悄拿给婷婷看。婷婷异常惊诧,疑为天物,爱不释手,尤其是那块古旧沧桑的金怀表,它与爸爸妈妈手腕上亮晶晶的新手表那么不同,她非要拿回去玩上一天。建设犹豫了片刻,到底依了她。
  婷婷在家玩仍嫌不够,第二天又把怀表揣到了学校,拿出来向同学显摆。孩子们你一嘴我一嘴,有说怀表确实是纯金的,有说那只是镀金。争论之际,一个自以为饱学的男孩子献策道,是纯金还是镀金用吸铁石一吸便见分晓。于是有人立刻找来一块马蹄形吸铁石,婷婷用它在怀表上吸来吸去,谁料想,没吸一会儿,怀表就乱了套,时针、分针和秒针纷纷坠落,机器再也不走了。
  婷婷把怀表还给建设时,大大咧咧地说:“对不起,你的表让我给弄坏了。不过别紧张,我让爸爸赔你就是了。我们家比这好的表多的是,你随便挑一块得了。”
  小建设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极了,由红变紫,好一会儿之后,才声色俱厉地蹦出一句:“挑一块儿,那能是一码事吗?!”
  “小气鬼!”婷婷被噎得嘴唇直哆嗦,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你讨厌!”她把怀表往桌子上一摔,转身跑掉。
  冯妈闻知此事,就手掴了小建设一巴掌。“好你个臭小子,还会欺负女孩子了呢!”她逼着建设给婷婷道歉。
  婷婷这才算破涕为笑。“德性!”说罢,她又牵起建设哥的手,连蹦带跳地拉着他出门去玩了。
  摩摩擦擦的事,只有这么一回。总的来说,在那两小无猜、鸟语花香的曼妙童年里,两个孩子的关系始终是亲密的。那时候的太阳是暖的,天是蓝的,伴随着《社会主义好》的歌声,甚至空气都是爽甜的。
  又过了几年,两人先后考上了两所不同的中学,也许是功课忙,也许是年纪长了几岁,情窦初开,懂得了男女有别,两个少年不再在一起玩耍了,偶尔碰上的时候,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一切都过去了,似乎他俩之间也与别的男孩女孩一样,再不存在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以往的一切,仿佛仅仅是一场遥远而温馨的梦。
  婷婷上初三那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许部长夫妇被造反派抓走,婷婷成了“黑帮子女”,从大宅门中扫地出门,住进机关宿舍院的一间小平房。红卫兵她是没资格参加的,她只能与几个同属家庭有问题的女同学混在一起。上山下乡运动开始的时候,婷婷这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当然不会被落下,她被发往晋北插队。那地方那叫一个穷,穷得兔子不拉屎,穷得令“蜜罐”里泡大的北京知青们目瞪口呆:一个壮劳力辛辛苦苦一整天仅能挣出七分钱,一个黄花大闺女甚至不足以换回一袋洋面!那地方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寒冬腊月,刚下来的知识青年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就睡在生产队大仓库的地上,褥子下面只铺一层秫秸。没有煤火,褥子都是湿的,冰凉冰凉。
  由于知青尚无食堂,生产队便安排他们暂时在老乡家“派饭”。婷婷头一天被分派去的是村东头一家五保户。这个八辈儿贫农的孤老头子从无大号,人们都喊他狗剩。狗剩真真没辜负这“贫农”二字,家里穷得叮当响,进门就是炕。北京的女娃来家吃饭,他特意压了莜面饸饹——这在当地是招待客人最好的吃食。“北京娃咋这白嫩?”狗剩那满是眵目糊的烂眼睛一眨一眨地在婷婷脸上呱嗒,“也是肉长的哩?”说着伸手就去捏她脸蛋。婷婷吓得向后闪,一不留神撞倒了屋里惟一的一条满是油泥的旧长凳。老汉边下饸饹边同婷婷唠嗑,他问婷婷,从北京到这山旮旯,这老远的路,坐甚来的?婷婷说是坐火车。老汉说:“火车那营生俄见过,那黑牛好大力,卧着就能拉那多东西,要是立起来,那还得了?!”婷婷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如何接他话茬儿是好。心想,火车要是立起来,确实不得了,那还不车毁人亡? 饸饹煮熟了,老汉颤颤巍巍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光亮的大黑瓷碗,用一条脏兮兮的手巾揩了一遍,揭开锅盖,给婷婷捞了一大碗饸饹,也茁茁实实地给自己盛了一大海碗。然后拿起一个满是油垢的黑乎乎的瓶子,往两个碗里各倒了些棕褐色液体。婷婷端起碗,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液体是酸的,八成是醋,都说山西老西儿爱吃醋,可煮饸饹除了盐啥调料都不放,单倒点醋,这她还是第一次领教。带有异味儿的饸饹剌嗓子,她咽不下去。像只大老鸹似地蹲在炕头上的狗剩早已急不可待,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碗,又在盛第二碗,笊篱刮得锅底嘎嘎响。第二碗也稀里呼噜吞了下去,狗剩擦了擦嘴,伸出血红的长舌头,把黑瓷碗里的汤汤水水和面渣渣舔得一干二净,然后,再次拿起那条脏手巾,把碗揩了一遍。婷婷忽然想起盛饸饹前这黑瓷碗的光亮,原来,这里的老乡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用自己的舌头和脏毛巾,来“刷”碗的。婷婷胃里一阵痉挛,酸水往上反,她赶紧捂住嘴,跑出了屋子。
  下乡刚十几天就临近了阳历年。度日如年的婷婷早已打熬不住,伙同两个知青女同伴,连假都没请,便跑回了北京——没请假,这倒不是因为她们目无组织,而是生怕万一请假得不到及时批准,耽误了时间;她们回京的心情太迫切了,一分钟都不想多耽搁。她们是搭拉大葱的手扶拖拉机去的长途汽车站。寒冬腊月清晨中一个多小时的拖拉机行驶,把只穿着单鞋的婷婷冻得两脚失去了知觉,眼泪成了冰凌,下车几乎走不动道了。下了拖拉机倒汽车,下了汽车倒火车。没钱买火车票(有钱也舍不得花在这不是必需的开销上),她们就“蹭车”,这在当时是很普遍的做法,火车上每节车厢里都三五成群地坐着身穿军大衣或栽绒棉猴的少男少女,他们都是北京知青。在太原换车之前,一切还都算顺利,蹭车没人管。可一换乘太原发往北京的直快,麻烦就来了,火车刚一接近娘子关,列车员就开始查票,七八十名没打票的知青被赶下车。婷婷也差点被抓住,慌乱之中,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推进了厕所,小小的厕所里已经躲着三名知青。推她进去的人随后也一拧身挤了进来,定睛一看,不是别人,竟是与自己青梅竹马过的建设哥,一股暖流立刻涌上心头。婷婷的两名同伴也在被赶下车的知青之列。被赶下车的知青们有的换节车厢又钻了上来,其余的站在火车外面寒风凛冽的黑夜中,嘴里喷着脏话。火车刚一开动,几名愤怒的男知青便抄起砖头石块,朝火车扔。一扇车窗被打破,吓得坐在车窗附近的女人尖声叫,孩子哇哇哭。车上的乘客纷纷说,北京知青真叫野,可别招惹他们。
  原来,高中六八届的冯建设也在婷婷所在的公社插队,他的村子南下洼离婷婷的村子曹岗其实很近,只有五六里地路程。他乡遇故知,小时候的情景顿时又变得历历在目,婷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破旧蓝大衣的高大小伙格外亲切。他俩找了个座位坐下,也许是因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两人并无过多攀谈,可她一路上却柔顺似水,始终乖乖地偎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他们没敢坐到终点北京站,在丰台下了车,再倒慢车到永定门,然后顺着铁轨绕出车站。“你去哪儿?”冯建设轻声问,他知道婷婷家任人没有,只剩下一间空空的小屋子,生火的蜂窝煤都不见得有。见婷婷低头不语,他壮起胆子提议:“要不去我家吧?我妈老念叨你和你爸妈,特别不放心你。”婷婷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冯妈见到儿子,尤其是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婷婷,老泪纵横。“造孽啊,看把这闺女给作践成啥了。”许部长是不是黑帮,她不懂也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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