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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脸上在微笑,额头却汗珠密布,心底有些酸涩却依旧什么也不想说……有时倾诉和依赖是种习惯,沉默和独立也是一种习惯,与软弱、坚强无关,只是倔强的习惯而已。
冰激凌不到两分钟就送来了,刚才扔台灯的男公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递到自己面前,还特意配了一把小指般大小的小钢勺,眼睛里充满期待的光芒。
区分这世上好人和坏人,就在于你更在乎自己还是他人,“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是好人中崇高的境界。
吃在口里的冰激凌是曾憧憬的童年欢笑,看丁处长像自己的慈父,看王院长像自己的慈母,眉开眼笑着呜咽,心底不再那么痛了。
当你爱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上也总会有人爱着你,但需要你用真心去体会。
“其实我早就安排好了,衣腾和廖晁音正在逼近真正的耶稣会总部,一旦他们确定黄台路防空洞里爆炸器位置,就会通知我的。”吸吸手指的奶油,拿出上衣口袋里的耳环通讯器给他们看,“耶稣会令我混淆警方视线,带人抓捕苏娜,让她做首领的替罪羔羊。但在我们进入山海关路1号前,按照我的计划,让廖晁音提议,炸掉了最后的红砖墙壁和它上面的监控器,衣腾和廖晁音……不,现在该叫王鹏了。在我和虾米、黑皮抓捕苏娜时,衣腾和王鹏返身潜入我们来时的洞穴,而那个洞穴正连接黄台路防空洞,可以不被耶稣会察觉地搜寻爆炸器。汇报完毕。”
“为什么耶稣会这么信任朱玲?让这个孩子一步步走入核心?”额头三条皱纹加深,鹅蛋脸堆起愁容,“会不会……”下面的话,自己接不下去了,没什么好欺骗这个孩子的。因为耶稣会已经向政府发出通告,将在黄台路防空洞某处引爆炸弹,以此向政府要挟十个亿人民币,相当于中国举办奥运会赚取的人民币总额。
“防空洞里有什么,丁处长知道,可惜是刚刚才知道。”
耶稣会没有获得洲际导弹的渠道,所获炸弹的威力最多只能炸塌整个防空洞和两个街区,但……打个比方来说,一个小鞭炮的威力小,但是这个鞭炮在十吨zha药上爆炸,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这是北海舰队的最高机密,”神情严肃,“两艘退役的核潜艇停泊在崂山秘密基地,但由于经费原因,从上面卸下来的核废料封存在黄台路防空洞,还没来得及处理。”
“丁处长,这的确事关重大,但耶稣会怎么会知道?”惊骇地问。
“因为我妈妈的第四任老公是北海舰队的司令官,也就是苏娜的父亲,还是耶稣会二把手‘座圣’。”吃完冰激凌,看看通讯器,感觉心满意足。“我昨晚主动坦白后,市局里的警察人人皆知。还需要再说明白点?”
“那么……”恍然大悟,沉思片刻,“这种机密好像不是我有资格知道的?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需要你的儿子戴军带路,只要做《黄台路防空洞规划图》的规划师,才能将那里的地形倒背如流,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迅速分清道路。”在心底补了一句,而且我想见见您,那妈妈般温柔的笑容,想再看最后一眼。
把小钢勺擦干净,放进口袋里,眼神坚定,戴手铐的双手放回桌面上。
第三十二章 最后一眼
黑暗道路漫无止境地延伸,噗哧噗哧踩水脚步声,在厚实的背上丝毫不感到颠簸,耳朵捕捉他粗气急喘声,防空洞里腐败霉烂的味道钻进鼻孔,手中紧握雨燕短刀,轻声问背自己的男人:“戴军,你真的精神分裂吗?”
“嗯。”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沉闷地回答,“挣扎在这个社会汪洋里,你只能努力往上浮。可你浮不上去,即将沉底的时候,除了爸妈,没有其他人能拉你上去。”
品味他话中话,“不说多余的了,你听好……”悄声把事先安排的逃生路线告诉他,然后把头枕在结实的肩膀休憩,等待他将自己背到衣腾说的位置。
和戴军向这里进发时,自己晕倒过一次了,因为背后伤口感染恶化,或者是因为自己心脏不好——从大学毕业后,有时会心率不齐,就像那次从山海关路1号去月光海岸咖啡屋的木栈道上,有时会失去片刻的知觉,比如坐在月光海岸咖啡屋听不见孙子文的说话声,时常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就像在香格里拉大饭店浴室里,没听见廖晁音和他手下们进来……
不知戴军跑了多久,只听衣腾说“他们到了”,睁眼看见在庞大的洞穴中,一个个铝合金集装箱有秩序地摆放,中央有个黑色旅行箱打开着,里面是导线繁杂的定时炸弹,屏幕倒计时从01:36:59变化,代表剩下约一小时三十六分钟的时间。
黑色旅行箱左边站着衣腾,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用手枪指着盘坐地上的廖晁音(王鹏)。廖晁音脸色阴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戴军,双手被反绑着坐在地上。
“耶稣会的首领是你?衣腾?”戴军背着自己,惊诧地问。
“哈哈哈哈,”衣腾仰天长笑,得意地说,“你该问朱玲的。”
“对,你该问我,”趴在戴军背上,娓娓道来,“我爷爷是第一批解放青岛的老革命,85年后,妈妈通过亲生父亲获得陆军关系;第二任父亲是改革开放后暴发户,90年后,妈妈成为有自己公司和地皮的富婆;第三任父亲是黑社会大哥,96年妈妈成为黑道有名的第一夫人,在他入狱后独掌江山;第四任父亲就是北海舰队司令……”对他咬耳私语,“妈妈的婚姻从没失败过,生意也从没失败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对,我的乖女儿笑笑,快回来妈妈的怀抱。”洞穴内回荡朱妈妈的声音,像从音响喇叭内传出。
原地转了一圈,听见背上的朱玲在耳边私语,“戴军,把我扔到廖晁音身上。”小手在自己腰眼狠掐了一把,难受得打了个激灵,一转腰把她甩向廖晁音。
在半空中拔刀劈下,看见廖晁音站起来背过身去,劈开他手上的绳索。后背接住自己,他迅即一转身,雨燕刀顺势脱手,旋转砍向衣腾。衣腾训练有素地闪躲,趁此空当,廖晁音三步跨到其跟前劈掌断枪,枪飞起到半空中,两人一阵拳脚交锋。混战中从他后背跳下来,刀又回到自己手中,猫腰跑到定时炸弹跟前。
在第七人民医院时,妈妈先用带麻药的尖刀划伤我手腕,等大火烧起、小倩控制监控系统后,又用刀尖在我后背剜出了拇指大小的洞,伺机取走她藏在我心脏里的专利芯片。
“戴军!过来!”冲呆站着的戴军大吼,看他急急走到自己身边,掏出口袋里的小勺子,和雨燕短刀一并交给他,“拿刀从我后背伤口位置割开,看到心脏后,用这把小勺子小心翼翼地寻找金属芯片,别划破了它外面包裹的薄膜,别伤了芯片!”
那天,妈妈计算错麻药的用量,自己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意识是清醒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从和小倩父亲离婚时,妈妈就盘算成立耶稣会,直到自己亲生父亲失踪后,她才真正成立了耶稣会,用了二十四年时间使它成为如此庞大的组织。
“快动手啊!”嘶吼压抑心痛,“你聋了嘛,戴军!”
看朱玲的背在视线里晃动,手里的刀和勺子叮当碰响,再看看左边,炸弹屏幕倒计时01:03:17,看右边,衣腾和廖晁音打得如火如荼,他们身后出现一队人,为首的就是朱妈妈,她旁边是卷发妖娆的大眼女警。
耶稣会的死亡通牒如下:立即释放朱玲,将其送往黄台路防空洞,否则将在6月30日16时4分引爆洞内某处。查询北海舰队司令部最高机密,你们会知道其后果的严重性。
看见妈妈向自己走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旋身夺过雨燕短刀,一把推开戴军,守卫在定时炸弹前,淡定地说:“妈妈谢谢你,为了笑笑专门设计这个定时炸弹,必须要专利芯片插入才能停止读秒。”
定时炸弹已让廖晁音验过,把它的特征通过电话向黑皮描述后,黑皮说“需要在倒计时屏幕边的插槽里,插入特殊芯片才能终止爆炸程序”,然后衣腾从背后偷袭了他。
“笑笑,妈妈是担心你年龄小,被那些坏人骗了,重要物品当然应该交给妈妈保管。这世上,只有妈妈对你真心好,只有妈妈不会害你。”
“那是谁把芯片放入我心脏的?”大声质问,“那次阑尾炎手术吗?明明只疼了一次,却非要让我动手术!”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感动着妈妈为了给我的病去根,家里条件不好,还舍得花那么多钱。手术结束后,我心脏时常抽痛,也不敢对您说,怕您担心,怕您心里难受!”咆哮,“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不爱我?只爱小倩的父亲,只爱小倩,爱掌控命运的感觉……不能现在取出芯片,否则会立即被妈妈和她的手下们抢走的,必须先制服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杀死他们!
“妈妈,让他们放下枪,”把短刀对准自己的心脏,压抑呜咽的声调,“只要我刺下去,可能直接刺穿芯片,也可能刺破保护芯片的膜,它可能被彻底毁掉,会被血污损,我可以自己的命打赌!你敢打这个赌吗?”看妈妈神qing动摇,“这是十四亿人民币,您好好想想。”
“不要,笑笑!妹妹,不要!”小倩捂着自己的口,紧张地大喊。
冲她笑了笑,心想:傻子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小倩的父亲望女成凤,对她的教育非常严格,甚至棍棒相加。妈妈也非常爱她,把自己当成小倩的替身养大,心底却始终偏爱,耶稣会的秘密对自己隐瞒到底,却把小倩当成心腹。
“不要,笑笑!”戴军也大喊。
翻了下白眼把眼泪逼回去,心想:这个傻男人也来凑什么热闹!
妈妈冷着脸一挥手,她所有手下人放下枪,她刚想开口时,揪斗一团衣腾和廖晁音打到面前,你来我往、难解难分,衣腾一个横扫腿扫向廖晁音,廖晁音一闪身,攻势向朱妈妈展开,三招按倒她。分身出来的廖晁音拾起地上机关枪,左手开枪扫倒一片耶稣会喽啰,局势瞬间逆转。
血腥味飘散,呻吟声不绝于耳,看妈妈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倩眼睛里悬着泪花,自己又是灿然、粲然、惨然一笑,嘴角的弧度刚好露出一颗尖牙。
妈妈,你的心才是永远没长大的孩子,而我的心老了,代替你苍老下去……
看见倒计时显示00:42:32,慢慢跪下,再趴在地面上,刀放在身侧地面,幽幽地说:“戴军,取出芯片吧。”小声叮咛,“别忘记我交代你的话。”
刀嗤嗤划破衣料,深深刺入肌肤,尖叫从体内发出,指甲抓在岩石上,一眨眼,世界在自己眼里是白色的、灰色的、红色的、棕色的、黑色的,生命最后一刻问自己:笑笑,你爱过吗?你被爱过吗?后悔爱着不会记得你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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