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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王妃-美人红妆案-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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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生啃香梨,木梓衿更喜欢烤梨的滋味,入口软、甜、暖、糯,在口舌之中缓缓地化开,似沁人心脾。
  “如何?”他见她吃得认真,小口小口的,如猫咪认真进食,旁若无人,便问。
  “嗯,好。”她点头,拿起一块,刚要放进嘴里,想了想,手在半道转了个弯,将烤梨放在了他唇边,“你尝尝。”
  纤细的手指白皙如玉,在火光的映衬下透着红色,似白玉透着瑰丽的色泽,红润清透,指尖雪白的梨肉相称,纤细的手指更显轻柔。他就着她的手,吃块那块梨,舌尖不经意扫过。
  她一愣,指尖似触电了般,想要快速收回,又怕梨会掉,便硬着头皮看着他把梨吞进口中之后才放下。
  宁无忧没尝出那烤梨是什么滋味,舌尖之上滑腻温暖的手指触感却很是深刻。他记得她喜欢烤梨,也记得在回苏州时,那处寂静小院内,她和那个黑衣人一同烤梨的模样。更记得,她和顾明朗在渭河边吃了烤梨,回了王府之后,便吃不下他为她准备的御蝉香。
  木梓衿缩回手,飞快地在衣裙上蹭了蹭手指。火光将她的脸照得发红,精致细腻。
  她深吸一口气,禅院之内,传出悠然笛声。笛声似水,缓缓流淌,涓涓汩汩,其声飘飘然,如夜中暗香,飘渺清爽。
  她抬头,见宁无忧吹着骨笛,广袖流光,翩然如翼,清风徐来,吹笛人迎风而立。
  一曲完毕,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她错愕片刻,立刻往自己身上摸了半晌,袖中,怀中,都没见到骨笛。
  他轻笑,“你洗澡的时候,我拿了。”
  她怔住,咬牙,抿唇。
  禅院之内的时光流逝得很快,一夜一夕,似只有一瞬。夜晚相拥而眠,衾被之中,两人的体温熨帖相传,温暖着彼此。
  他将她拥在怀中,触摸之下,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落在手腕上。
  手腕之上一窜细细圆润的珠子,他停住。
  她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串润泽的佛珠,在夜色之中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把佛珠拿下来,顺到他的手腕上。他眯了眯眼,“嗯?”
  “这是我上次来荐福寺时,跪了两个时辰求来的。”晦明晦暗之中,她的双眸锃亮明湛,“王爷,此次南下,它会保佑你。”
  他伸手将她抱紧怀中,小小的床被刚好能睡下两个人,两人不能再紧贴,只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肉血液之中。
  朝廷风雨诡谲,他从来风轻云淡,将权势名利,乃至性命,都看得很淡。就算是当年南下平藩,横剑策马、披荆斩棘、血战疆场,将命至于敌军的剑刃之上,他似乎也从未如此惶恐,害怕丢了性命。
  他怕死,因为她。

  ☆、等待南下

  气息相互交融之中,木梓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着而已。
  他最终只在她唇上印下轻柔一吻,将佛珠收入怀中,“戴在手上怕丢。”又轻轻地蒙住她的双眼,轻声道:“睡吧。”
  木梓衿这一觉睡得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
  禅房之内,明亮的光线倾洒而来,姗姗斑驳的光,疏漏过深秋金黄的树叶,洒落在庭院之中。
  庭院内,只剩下清风轻拂落叶之中,以及有人拿着扫帚清扫之声。很轻,轻得如蝴蝶蝶翼轻扇着。
  醒来时并未见到宁无忧,她豁然惊坐而起,左右四顾,穿上衣服之后,将这四进的院落飞快地走了一遍。只有一两个侍女,还有看护院子的守卫,宁无忧已经不在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抿唇沉默。
  “姑娘,”侍女端着饭菜,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姑娘饿了吗?可要吃点东西?”
  木梓衿木讷讷的,轻轻摇头,“不用。”转身要离开,又问:“王爷何时走的?”
  “今日一早。”侍女恭敬地说道,似并没想瞒着她,干脆将所知的一切都交代了,“王爷让奴婢转告姑娘,他今日必须回府准备南下的事情,明日一早,便会发兵南下。”
  “明日一早?什么时辰?”木梓衿问。
  侍女愣了愣,轻轻摇头,“奴婢不知,姑娘还是吃点东西吧。”
  木梓衿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膨胀沉闷的气息,轻轻点头。
  穿过饭之后,来到庭院,抬头看着那参天高大,似耸入云端的杏树。她看了半晌,用手摸了摸,若有所思。
  宁无忧回府,纳兰贺正在懿德堂等候,见他进入懿德堂,神色一松,立即镇定下来。
  “王爷,该上朝了。”
  “嗯。”宁无忧换了朝服,比往常更加匆忙地入宫。
  车夫将马车行驶得很快,并不小的马车车内空旷安静,敲响的沉重沧桑寂寥,一声一声,将这沉静却繁荣的京城唤醒。
  到达宫门时,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看什么,却恍然发现只有车夫和恭敬的仪仗。他缓了口气,慢慢进了宫门,没有回头。
  朝堂之上,因皇帝下旨让楚王宁无忧南下平叛,再一次掀起惊澜。圣旨已下,无人敢在置喙抗旨。而给宁无忧的兵权和兵力,却让人侧目腹诽。
  虽然云南之地的叛军不如云南王,可云南节度使上书请求朝廷支援,那么定要先鼓舞士气。可皇帝给宁无忧的兵力,却只能让人更加担忧动摇,不足以鼓舞士气。车马劳顿,等宁无忧带兵到达云南之时,那些士兵还剩多少的战斗力,还是一个未知数。
  有人暗中担忧,有人暗自欣喜。这一次,皇帝的态度让人难以揣度。
  有老臣执笏上前,劝诫皇帝不能如此鲁莽草率,皇帝却大动肝火,叱责这大成朝堂,如今不是他皇帝的朝堂,而是某些权势滔天之人的朝堂。凝重愤怒的口吻,语意分明有所指。
  众人侧目,不敢再言。
  宁无忧沉默,只静静地看着皇帝,十二道旒之下,皇帝愤怒不甘的目光依旧倔强。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沉声道:“王叔,朕已经长大了,这朝堂,朕还是能做主的!”他咬牙切齿,“而并不是,朕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经过你和几个所谓德高望重老臣的‘允许’!”
  宁无忧勾了勾唇,无声而笑,恭敬地行了礼,说道:“臣不敢有辱皇命。”
  皇帝咬着牙,下颌紧绷着,宽大威严的朝服之下,他全身僵硬着。朝堂之上,依旧有几个重臣似有话要说,可最终都欲言又止。
  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放松肩膀,看向宁无忧,说道:“既然如此,朕等着王叔凯旋。”
  退朝之后,宁无忧与宁涛一同离宫,出了宫门,刚要上马车,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楚王殿下。”
  宁无忧回头,见顾明朗箭步走来。
  顾明朗目色复杂,沉沉的看着宁无忧,斟酌了片刻之后,才问:“不知王爷何时带兵南下?”
  宁无忧微微蹙了蹙眉,“明日一早。”
  “哦?”顾明朗深浓的眉头狠狠地拧了拧,“这么快?”
  宁无忧似笑非笑,“不敢违逆皇命。”
  顾明朗全身僵了僵,却听宁无忧问道:“如今朝堂之上,风雨变化得太快,顾将军也打算要退身了吧?”
  顾明朗蹙眉,“王爷消息可真灵通。如今的朝堂,连王爷都无法避免要被牵连,何况顾家。”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顾家,或许就这几日,便要离京了。”
  “那顾将军,舍得交这好不容易经营来的权势地位吗?”宁无忧似笑得更加深切,悠然自若的神态却风轻云淡。
  顾明朗脸色一变,眼神蓦地黯然下去,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一直不离京,先帝让你留在苏州,你却非要回来,可如今得到的是什么结果?”
  他似喟叹一声,轻声道:“自古以来,龙椅之上的人改变,朝堂之上的血液自然也会跟着改变。皇帝已经不小,不可能会残留以前先帝的势力。我不明白王爷固执留在京城的原因是什么。可顾家已经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顾家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千百口人,都赌不起朝堂的剧变,所以,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明哲保身了。”
  宁无忧瞳孔微不可见轻轻一缩,淡笑道:“我还以为,将军以前选择的立场,会是……”他欲言又止,可也知道顾明朗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顾明朗落寞地蹙眉,吩咐人牵来马,不再多言,翻身上马,策马快速离开。
  宁无忧转身上马车,宁涛也跟了上去。
  两人坐好之后,马车在仪仗的跟随之下,缓缓地前行。
  “京城之中的事情,你及时告诉我。”宁无忧轻轻地摩挲着广袖袖口,说道。
  宁涛点头,“我会的,荐福寺那边,也请五哥放心。”他脸色沉重,愤然说道:“皇上只给你这么些兵马,如何能过与叛军相抗衡?”
  宁无忧微微闭上眼,轻轻地靠在软垫之上,辚辚而行的马车微微摇晃,深秋微凉的风缓缓吹入车帘,风干燥而枯涩。
  “皇上既然早就对我起了疑心,这么做,就是想要试探而已。”
  宁涛端坐,背脊僵直,“若是万不得已,五哥你会……你会吗?”他眯了眯眼,神色斟酌忐忑。
  宁无忧缓缓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入他的双眼之中,轻声问:“你希望呢?”
  宁涛下颌紧绷,后牙紧紧咬着,双拳紧握,指尖骨节泛白。
  “从皇上恢复谢瑾瑜官位之时起,我就已经怀疑,帝王的心已经偏斜了。”宁涛轻轻一叹,“可……若是皇兄真的不明而死,这个仇,不仅仅是属于你我的,也属于整个大成的。”他轻轻一拳,隐忍着力道落在车门之上,“若是……若是五哥回不来,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五哥做完!”
  车门微微一颤,车檐之下铃声摇曳凌乱。
  宁无忧已经不习惯别人与自己坐在马车之内。他又闭上眼睛,双眸轻阖,从容不迫。端正而坐的身姿不触碰任何事物。车内呼吸微微紊乱,那是宁涛愤然急促的喘息之声,宁无忧蹙了蹙眉,心头怅然若失。
  “遇到案子的问题,可以去和梓衿商量。”他轻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去见她时尽量小心。”他又从广袖之中拿出一本手札,“这是我抄誊的她的手札,有关案子的线索都在这里。”
  宁涛接过去,翻开看了看。
  “她查了大半的线索,还来不及查清楚的,不必让她去查了,太危险。”宁无忧目光落在那本手札之上,冷漠疏离的眼神软下来,“剩下的,你尽量在我回京之前查清。并将线索告诉她。”
  “好。”宁涛翻看了关于韦少铎的案子,那是木梓衿记录的最后一个案子,牵扯出的人竟然不少。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
  到了楚王府,马车停下,宁无忧与宁涛入了府,进入懿德堂,纳兰贺正匆忙而来,手中捧着厚厚的书籍。
  “王爷。”他站在门外,恭敬地看着门内。
  “进来。”宁无忧说道。
  侍女上了茶点之后,便谨慎地退了出去,纳兰贺将厚重的书籍放在宁无忧的案几之上,“王爷,这些是从民间收集的诗词歌赋种类。已经分门别类整理好了。”
  宁无忧拿出一本,快速地翻看了纲目,点点头,“今晚我会看完……”顿了顿之后,又说道,“等明日我看完之后,便让人将这书籍送到荐福寺。”
  韦少铎的那首诗,依旧还是个谜团。既然正统的诗歌无法破解,那么大成坊间的那些诗词,或许会有线索。
  天色渐晚,宁无忧休息了片刻之后,与宁涛一同点了兵,鼓舞了士气,便整军待发。
  京城之内,有关于先帝预言与楚王谋逆的流言依旧未曾减退,军士之中依旧不例外。宁无忧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军营,看着篝火将夜色撕开,而夜色却更加狰狞,不由得蹙眉。
  宁涛谨慎地问道:“五哥,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宁无忧侧首,微微沉声,说道:“给我看紧八弟,”他顿了顿,“不要让他惹麻烦。”

  ☆、送君南下

  禅房之外,窗棂映着落叶扑簌,蹁跹疏影摇曳纷纷,木梓衿一夜未眠。
  房外传来敲门声,她立刻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依旧是那个王府之中派来的侍女。木梓衿观察了这侍女一整天,发现她身量比普通的女人高一些,双腿线条流畅,小腿紧绷纤细,下盘很稳,走路稳健,落地无声。连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常人没有的力道和风姿。
  这侍女会武功。这是她得出的一条肯定的结果。
  侍女手捧着一本书,双手递给她,“姑娘,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诗集。”
  “诗集?”木梓衿赶紧拿过来,随手快速翻了翻,书页之中,全是宁无忧的笔记,其中一页有折痕,她轻轻压了压。
  “王爷今日出发南下吗?”她轻声问。
  “是。”侍女轻轻点头。
  木梓衿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天际淡淡微光,还未挣开黑幕的束缚。
  “是王爷让你来跟着我的吗?”她随意问着,她需要让自己的心分散,否则脑海之中,只会有一个冲动,便是与他一起离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立刻到他身边去。
  “你会武功?”她又问。
  “是。”侍女微微抿唇,“在遇到王爷之前,奴婢是一个江湖杀手。”
  木梓衿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隐娘。”侍女说道。
  木梓衿一怔,倏然抬头看着她!隐娘!这个世界上,有哪几个杀手敢叫隐娘?
  木梓衿没再多问,将诗集放入怀中之后,慢慢走到杏树之下。树下还残留着篝火燃烧的痕迹,石桌之上,铺满落叶。
  这高大的银杏树,满树芳华金叶,似永远都落不完。她走到石桌前,将树叶扫落下去,隐娘已经让人准备了早膳,让人端上来。
  虽然是在寺庙之中,可却不是全素。木梓衿快速吃完早膳之后,困倦的身体有了力气。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这棵高大的银杏树,若有所思。
  昨天一整天,她也如此,盯着这棵书呆怔地看着,似看得走火入魔了般。隐娘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无端生事。
  最后,她看见木梓衿伸手抱住那棵树,双脚一蹬一蹬的,身体如虫子一般贴着树干蠕动着往上爬——
  “姑娘!”隐娘立刻走到树下,好心提醒她,“不要摔下来。”
  木梓衿双臂纤细,可力道不小,依旧紧紧地箍着树干,这银杏树下半树干笔直,几乎没有落手攀住的地方,她爬的很吃力。想当年,她从小和张大与赵知良那群人爬树掏鸟窝,从来没有输过,如今长大了,爬树的本领虽然没忘,可却大不如前了。
  她咬牙,额头上冒出汗水,说道:“你别管!”
  耗费了十二分的力气,快要精疲力竭时,她终于爬到了树端最高的枝桠上坐好。
  恰在此时,冲破黑暗夜色的光普照而来,壮丽从天际流泻而下,映在她的身上,也照亮整个京城,晨钟送来晨曦微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着她额头上的汗水,泛着淡淡的光。
  她在绚烂晨光薄雾里,俯瞰整个京城。极目远望,京城最南端的安化门虽远,但清晰可见。宁无忧带兵南下,定会从安化门出城。她不能亲自与他一同而去,那么就让她看着他离开。
  她紧紧地攀住树干,稳住身形,目不转睛地看着阳光洒满的京城,如细碎辉煌的金子,渲染壮阔地铺了一地。
  她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后一次!
  微微吸了口高处的空气,如霰的阳光刺得她双眼微微发涩,她终于看见一行队伍,出现在京城的南端。
  迤逦蜿蜒,穿过京城的朱雀大道,威严从容地往南而去。寒光铁衣,朔气金铎,如龙似虎,由宁无忧率领的军队缓缓向南,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之下,慢慢出城。
  她目不转睛,终于在前方发现宁无忧的身影。他骑在马上,策马而行。
  宁无忧沉默不语,却依旧意气风发,身旁的顾明朗和宁涛与他并驾齐驱。皇帝送他出了皇城之后,便没再跟上。
  到达安化门之下,宁无忧停下马,转头看着顾明朗,微微停了停,笑道:“多谢,便送到此处吧。”
  宁涛停下马,并未打算离去。顾明朗策马走到宁无忧身旁,紧紧地看着他,又往身后看了看,四处环顾之后,才低声道:“她呢?你不带她南下,就不怕有人用她来威胁你?”他眯了眯双眼,“还是你将她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了?”
  宁无忧拉紧马缰,缓缓策马到城门一角,“本王为何要向你交代她的事情?”
  顾明朗狠狠地沉了一口气,心头滞闷沉重,他咬牙,冷然看着宁无忧,“我可以护她周全。”
  宁无忧眯眼,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冷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顾明朗低沉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你可有绝对的把握?京城之中虎狼环饲,你尚且不敢保证自己会万无一失,又怎么能保证她绝对安全?”
  宁无忧清晰锋利的下颌轻轻地绷着,依旧端坐在马背之上。
  “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也可以派人护着她。”顾明朗策马再次靠近他,“她深陷危机之时,我会挺身相护,你远在南方作战,少了这么一重忧虑,胜算也会大一些吧?”
  “你想趁虚而入?”宁无忧似笑非笑,话音虽轻,可一针见血。
  顾明朗一滞,霎时僵直地坐立在马背上,抿唇直视宁无忧。
  宁无忧轻声一笑,笑声清淡,在顾明朗听来,却十分刺耳尖锐。
  “虽然我不在,可你也没有机会。”宁无忧口吻淡漠,却依旧自持冷静。他看着顾明朗,许久无言。
  顾明朗紧紧地拉着马缰,缰绳冷硬,深深地勒着手心。
  胸膛之内,沉郁钝痛,怅然不甘,压抑在心,不能自抑。他咬牙,忍了片刻,才轻声道:“你说还是不说?”
  宁无忧抿唇,往常静若深渊的眼眸此时却似惊澜不定。
  他终究还是告诉了顾明朗。
  顾明朗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不管如何,我还是祝你凯旋。”他策马转身,与宁无忧擦身而过时,又停住,转头紧紧地盯着他,说道:“若是你一去不回,或是遭遇不测,或者京城生变,我还是会带她离开的。”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说道:“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凭什么?”宁无忧豁然转身,锋利地看向他。
  “你知道原因。”顾明朗只干净利落地说完这句,似带着几分挑衅,便策马扬鞭离去。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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