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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深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他竟然脱口而出,对着一个明显不是活物的东西,“是你一直在找我?”
滋啦滋啦,耳边又响起了那种微弱的,如同电流一般的声音,“手镯”上的光芒一亮,杨深眼前的海水中忽然晃晃悠悠浮现了一个屏幕。
他不由自主地抓了一下,手指却从屏幕中穿过——它并没有实质。
“是我。”上面忽然出现了两个字。
这个“手镯”,竟然真的有意识!
“你是谁?”
“我是由人类制造的智能光脑,编号001,截止到8018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处理系统。”
8018年,就是洪水来临的那一年,按照这个东西的说法,它就是人类科技巅峰时代的巅峰之作,直至海水淹没大陆为止。
杨深警惕地盯着那个光线微弱奄奄一息的光脑,“是你在我意识里一直试图引导我来乱流海。”
屏幕上立刻浮现密密麻麻的字迹。
“是的,6025年,人类发现旧世纪人们所谓的灵魂,其实是一种奇异的磁场,它们有各种不同的波长。人类开始研究灵魂共振技术,相近的波长能够彼此感应。到我被制造出来时,这种技术的研究已经取得长足进步。”
“从这个城市沉入海底后,我一直在发射求救信号,你的灵魂磁场与我发出的信息产生了共振,所以你能感觉到我的求救。”
杨深皱了皱眉,盯着那块金属,并没有全信,“只是能感应到?刚才控制我的身体的是你吧?还有之前那段影像,是你做的。”
对于能够见到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过去人类的高科技杰作,自然让人狂喜。
可若是这玩意儿甚至能控制他按它的意志行动,那就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那光脑似乎具备相当高的智力,大概感觉到了杨深的警惕和戒备,屏幕一闪,又换了几行字。
“并非如此,是灵魂共振让你的潜意识对我充满强烈感应,我只是引导,并不能取代你的意志控制你的身体。”
杨深看着那在水波中好像在摇晃一般的屏幕,“你说救你,是什么意思?”
光线又暗了暗,浮现字幕的速度仿佛在变缓。
“我快要没有能量了,我需要能量。我能解释你脑海中的那些疑惑,也能让你变强。”
“……”杨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似乎正在考虑。
那光脑的能量大概真的快要耗尽了,显得颇为急切。
“救我。我剩余的大部分能量都用来救你,如今才会更加虚弱。”
“你说什么?”杨深一惊。
光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杨深,银蓝之海龙绡殿外的人类奴隶。28岁,死于乱流海的深海风暴。你的灵魂,是我送进如今这具人类的躯壳里的。”
杨深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巨大的秘密而震撼,身后忽然传来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为什么不在外面等?”
☆、38·解危
听到那个声音;杨深脑子一懵,手忙脚乱地转过头去,脱口而出,“蓝——”
等等;糟了!屏幕!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顾不得把话说完;他连忙转回头定睛看去,在看清眼前情形之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面前水波之中已然空无一物,而原本发着光的“镯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失去了色泽;丝毫不起眼,像随意的一件杂物。
“你在看什么。”呼吸间,冰冷的气息靠近;响在他的耳边。
因为两人之间力量的差异,仪式完成之后蓝夙渊对杨深的感应要比杨深对蓝夙渊的感应清晰得多。
所以其实早在杨深身不由己地进入建筑中时蓝夙渊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移动,只是当时他正在抑制高热的关键时刻,没有办法脱身。
而现在,他追循他的脚步而来,却看到那个人类似乎对别的什么的关注度,要比关注他还高,竟然当着他的面扭回头去。
杨深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彻骨的冰寒,甚至比蓝夙渊之前散发出的寒气还要更胜一筹。
把心神从刚才光脑那里得知秘密后的动荡情绪中理出来,他又一次转头,上下仔细观察着蓝夙渊。
眼前的男人气色好了很多,身上也不再有那灼人的热度,又恢复了他往日那份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拜服的气度。
身上那些伤口虽然没有好全,但也有愈合的趋势。
只要蓝夙渊没有生命危险,以鲛人的愈合能力来说,这些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到对方正如他独自离开时所说的那样安然无恙回来,杨深眼中泛起由衷的喜悦,“你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蓝夙渊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在看到杨深欢喜的表情后脸色略缓,再问:“为什么不在外面等?”
为什么不在外面等……这个,还真不太好解释。以他的主观意愿,自然是会在那里等着的。
只是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他自主选择的余地,那个什么所谓的引导,也根本没有他抗拒的余地。
此刻杨深的心情有些忐忑,虽然那个自称光脑的玩意儿在关键时刻把屏幕收起来了,但蓝夙渊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
以他的眼力,到底有没有可能看到那些荒诞得比传奇神话还荒诞的秘密?
从他目前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吧。还好。
真相,他还暂时没想好该怎么说,很多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可说谎,对着蓝夙渊,他又做不到。
“我……”他低下头,犹豫着。
“知道了。”看他那副为难的模样,蓝夙渊忽然说。
他知道了?杨深震惊地抬头望向蓝夙渊的眼睛,他果然看到了,那些字,关于他?
蓝夙渊不知在想些什么,说一不二杀伐决断的男人难得地考虑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杨深的肩头,“下次不会再丢下你。”
……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连杨深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蓝夙渊以为自己闯进来是因为担心想要找他。
虽然确实忧心如焚,如果当时再等久一点,他真的很有可能闯进去找人,只是现在既定的事实不是如此,却是让蓝夙渊生出了误会。
只是这个误会却让人心底升腾起小小的喜悦,无论是蓝夙渊思考的方向,还是他的态度,都让杨深觉得,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温柔。
越来越不像那个冷漠而机械的皇者了。
也许是这个孤立在他人之外的海底遗迹,仿佛整个世界身边只有这一人,才忽然给他这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放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许多情景,如今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慢慢上演。
如果没有灾祸战争厄运,也许这些就能保持得更久、酝酿的更纯、让更多人感受到同样的心情。
“你们人类是不是都很喜欢发呆。”蓝夙渊看着杨深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有点蠢,他移开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真是胆大包天,胳膊上没有二两肉,生平只能逗螃蟹,还敢这样没头没脑地四处乱闯,不怕被什么潜伏在哪里的深海巨兽给吃了。
想到这里,蓝夙渊忽然又觉得,自己之前把他留在外面的决定,好像本身就不对。
这样一阵浪涛就能拍倒的脆弱身体,还是应该放在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才最安全。
可他也没有忘记,就是这个一个浪头就能把他推远的家伙,救了他的全族,也救了他。
“等——”
“蓝——”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杨深意外地看了蓝夙渊一眼,忽然觉得气氛怎么就让人觉得这么妙不可言?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想说你先说,蓝夙渊已经向他点头示意,“你说。”
杨深考虑了一下措辞。
“那个……上次看到悦光……是我不对,我是说,如果这里有东西能够抑制鲛人那种怪病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带回去,以后再有鲛人发病就可以给他治疗?”
既然蓝夙渊如今完全恢复了正常,说明他在这里面找的无论器具也好药剂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对这个怪病是有效的。
显然是没有想到杨深在考虑这个问题,蓝夙渊静静地盯了他片刻,这个人的思考方式和方向,与大部分人类总是都不同。
他不是在刻意讨好他,因为看得出他确实在为他的族人们而担忧;他也确实是在讨好他,因为他……喜欢他。
蓝夙渊得到过鲛族无数族民们的爱戴与信任,下属的敬重与服从,敌人的钦佩与厌憎。
当然,在他为皇的无数年里,也得到过无数男男女女对他示爱。
可杨深那句既小心翼翼又大胆莽撞的喜欢,却不知为什么让人很舒服,就好像在哪里,某一个地方,早该听到这句话了一样。
虽然迟到了,却终将到来,如同命中注定。
只是杨深有太多事情不了解,而蓝夙渊,无法告诉他,只能拒绝道:“不必。”
看着杨深愕然不解的眼神,他想了想,解释道:“不能治,只是饮鸩止渴,反噬更凶。”
那个人类的脸色变了,他似乎有些情急,顾不得什么上来就抓住了蓝夙渊的胳膊,“怎么会这样?就一点办法没有?”
看着他的表情,蓝夙渊略勾了勾嘴角,指指他胸前,“没关系,你把这个戴好,我不会有事。”
看着蓝夙渊沉稳自信的模样,杨深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伸手捂了捂那颗鲛珠,无论用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好它的,他想。
见杨深情绪和缓下来,蓝夙渊并不打算告诉他刚才不过是说谎。
他以及所有鲛人战队的鲛人们,命运早已注定,都将走向湮灭的结局,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代价。
除非……
“对了,您,呃不,你,你刚才想说什么?”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杨深觉得自己舌头快要打结了。
“等回到族中,我会向族民们宣布,你已经成为我的终身伴侣,从今往后,就是所有鲛人的蓝皇妃殿下。”
杨深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蓝夙渊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终身伴侣?皇妃殿下?
可是,可是他和蓝夙渊的仪式一开始不就只是蓝夙渊为奥斯顿总统他们设下的圈套吗,蓝夙渊当初说得很清楚,不会和他完成仪式。
更何况,在祭坛之上的时候,由于居心叵测的那几个人引来深海风暴,他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做完那些礼仪。
望着眼前正凝视着他的男人那头蓝色长发和俊美容颜,杨深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比他上辈子整个人生加起来都要奇诡而荒谬。
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杨深低声说:“我们并没有完成仪式,如果你是为了不让鲛人们因为这次的事对我太为难,也不必这样——”
蓝夙渊面色一沉,冰霜之气扑面而来,“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
“那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该回去了。”蓝夙渊不给杨深再犹豫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走。
杨深看了看他的背影,脑海中还回荡着对方刚才那番话,曾经他也偶尔幻想过这种事情,但略一想到就会觉得自己太过奢望。
可甚至当他奢望时都会激动得几乎颤抖,然而当蓝夙渊说会向所有人宣布他就是他的伴侣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奇异地平静。
而那平静下面,埋着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翻滚着滚烫的岩浆。
那道身影在楼梯口停下,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自顾自往前走,仿佛是在等他。
杨深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望了蓝夙渊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手镯”,蓝夙渊出现以后它变得无比安静,仿佛也被那种冰天雪地的寒意震慑。
甚至直到此刻都没有继续在他耳边聒噪“救我救我”,只是在杨深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微微的发了发光。
如同无声的求救。
虽然不知道它需要的能量是什么,但它既然助他重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疑问需要解答。
踌躇了一下,杨深迅速拿起它,套在了自己腕上,那一瞬间整个灵魂仿佛都震颤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他忙向蓝夙渊跑去。
☆、39·捷径
蓝夙渊看了跑到自己身边站定的人一眼,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他好像没有看见杨深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对此多置一词;保持着沉默。
到这时;杨深就更加放下一重心来;看来蓝夙渊是确确实实没有看到光脑与屏幕,否则表现就不会是这样。
两人一同离开。
对于这个失落的城市,杨深其实充满了好奇;不知道从这些废墟里,能窥见多少当年的繁荣昌盛。
尤其是这幢建筑;隐藏的秘密好像格外多;也格外重大。
只是眼看着蓝夙渊目的明确地向外走去,完全没有在这里逗留的意思;他也无法多做停留。
蓝夙渊对这里看上去真的半点好感都没有;杨深到最后不得不小步跑着,才能跟上那个男人的速度。
刚刚在外面绊倒了他、接着又发出光亮的小东西现在那点光线已经微弱得几近于无了,走到外面,四周又陷入一片昏沉混沌之中。
大概这玩意儿的能量也耗尽了吧,只是它不像那个光脑,有自主意识,还能发出求救信号。
于是就这么在他手里绽放过最后的光芒以后,就永远地陷入了黑暗。
明知道已经没有用处,但杨深却又舍不得丢掉,最后擦了擦,放进怀里藏着,好歹也算是个纪念品,至于纪念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说那个光脑说不定知道让这个东西重新亮起来的方式。
他一边想,一边努力小跑在蓝夙渊身边。
只是他体力实在不好,没过多久,就小声喘息了起来。
然后没过多久,杨深发现蓝夙渊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至少不用他追得那么吃力了,于是他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
蓝夙渊听到杨深的喘息声,眼神微微一黯,这个人类才跑了这么几步就一副要虚脱的样子,刚才背着他一路走,却竟然始终没放弃。
只要不是无知无视的顽石,谁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人类这种生物,真的太矛盾了。他们脆弱又强大,善良又残忍、聪明且愚昧,都只翻覆在一念之间。
杨深并不知道他的蓝皇心里头在转着关于他的什么念头,人类并不擅于黑暗中视物,没了光,他连自己走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是一味地跟着蓝夙渊,单纯地信任这个男人罢了。
只不过……“我们要怎么回去?”
鲛人族中肯定已经乱得天翻地覆了,纵然他再留恋这与世隔绝仿佛能地老天荒的二人世界,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留在这里。
但是之前蓝夙渊说过这里属于流乱海,那么他们要出去的话有很大的可能遇上深海风暴。
这种恐怖的东西一辈子遇上一次就够受的了,更何况杨深这都已经是第二次经历生死之间。
有时候他甚至荒谬而自嘲地觉得,他跟深海风暴之间的缘分可能比跟蓝夙渊的缘分还要深。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深海风暴没思想,他心心念念的这位,可是敏锐得很。
不过,他隐约觉得,这流乱海与银蓝海域之间,一定有一条甚至几条隐秘的通道、
因为蓝夙渊之前表现出来的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说明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不认为蓝皇会次次穿越深海风暴而来,即便蓝夙渊有能力在风暴里保命,这条路也太麻烦了。
果然,蓝夙渊说:“跟着我。”
他并没有向之前他们来的方向回去,而是选了一个对杨深而言完全陌生的方向,在城市的大道小路里穿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杨深开始感觉到,四周的海水里,慢慢有了一些别的东西。
柔软的,大团小团的水草,随着水波飘摇,有时候擦过他的胳膊或者腿。
鲛珠的避水结界,只会阻隔海水并提供人类呼吸所必须的氧气,对于这些物体,却不受结界的影响。
开始有了活的东西,杨深就知道,他们快要离开那个死寂的海域、离开那个墓地般的城市废墟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悬在他手腕上那个安安静静的“手镯”。
就在这时,略微走在他前面的蓝夙渊忽然停了下来,正低头看那金属圈的杨深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到了他背上。
蓝夙渊何等强健的体魄,杨深一下子被撞得七荤八素,感觉自己鼻子都要歪掉了,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鼻子,蓝夙渊浑身冰寒,平时让人觉得冷,这时候竟奇异地有止痛效果。
鼻子被那么一捏,杨深顿时就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得冰凉凉冷飕飕。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只听见蓝夙渊说:“到我背上来。”
“啊?”杨深一脸疑惑。
他虽然走得有点累,但远远没到累趴下去的地步,不至于连走路都走不动。
总不至于蓝夙渊刚才被他背了,所以现在要背回来吧。
莫名其妙地往这种方向想的时候,杨深还没有发现,蓝夙渊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与从前神座上高不可攀的冷漠皇者完全不一样了。
慢慢填进他心里的,是一个虽然少言寡语其实却细心体贴,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忧惧的活生生的存在。
如果说他从前爱的是那个他远远望着只能以想象加以完善的光辉形象,那么现在这个形象退下神坛,却让他更加无法自拔。
鲛人的夜视能力是很强的,想必他的表情对方能看得很清楚,于是杨深冲他一笑,摇摇头,“不用的,我不累。”
蓝夙渊奇怪地看了杨深一眼,“到了我背上来,接下来这段路危险,你走不了。”
……好像自己想多了,杨深脸一红,咳嗽了两声,“有危险?”
既然是为了避开深海风暴而走的这条路,那么即使有什么危险,想必相对于那东西来说,应该要安全一点。
感觉到蓝夙渊一直等在那里,杨深咬了咬牙,攀上了蓝夙渊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