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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开口问的人却没有冷静下来,甚至有点失态地提高了声音,“对得上暗号也未必安全!谁知道是不是偶然胡乱听到的,要是被那些吃人的鲛人发现了我们全都会完蛋!完蛋!”
杨深心里有点难受,这里其实都是他的熟人,虽然他们现在都不认识他,而眼前那个正在歇斯底里地尖叫那个甚至从前跟他交情很不错。
他分明记得他从前虽然也畏惧鲛人,但绝没有到这么神经质的地步,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再看洞中的其他人,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怀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把他赶出去,恐怕还是因为带他进来的巴布还算有威信的缘故。
巴布有点不耐烦,“好了诚!你再这样叫下去,我们才真的要完蛋!”
说完他转头看了杨深一眼,好像这时才有空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谁是你的引路人?”
杨深垂下眼睫,不想让自己眼中的情绪太过明显,轻声道:“杨深。”
他本没有什么引路人,要解释他怎么知道暗号怎么知道人类奴隶之间有一个秘密的集会,也只能扯上自己的名头了。
心头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人群听了却是一阵骚动,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异样的神色,刚刚还对他充满敌意的诚听到名字后愣了一愣,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哭了起来。
“那小子……干什么非要……真蠢!”
这回没有人阻止他,甚至其余的人也开始红了眼圈,巴布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恶狠狠地说:“好了,今天不是来悼念那蠢小子的,新人,你,到那边去。”
杨深听话地挪了一个地方,与那群人挤在一起,他们没再排斥他,但似乎也不愿多看他。
“我听说了消息,蓝皇真的打算与我们扬瑟恩将军大人举行仪式,正式跟乌托邦那边联姻了。”有人说。
此言一出,十几个人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眼里满是希望。
“这么说,这回说不打仗了是真的?”
“已经停战十几天了。”
“那我们……”说话的人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扬瑟恩将军与蓝皇完成仪式以后,我们是不是不用再当奴隶了,我们都可以去乌托邦,去、去看太阳?”
“停战的话,肯定要把我们送回陆地的吧,不然,扬瑟恩将军肯定不会答应。”
“对啊,别的不好说,可是鲛人们那么重视伴侣,将军与蓝皇完成仪式的话,我们一定能得到自由的。”
“还有奥斯顿总统,总统不会不管我们,他一直在位全人类的自由而努力不是吗?”
“这太好了,我等下就去跟丽薇还有小米娅说!”
刚才进来时的紧张压抑气氛一扫而空,人们议论纷纷,言谈中都离不开扬瑟恩将军、蓝皇、仪式、总统、自由等字眼,仿佛已经看到了海面上的天光。
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阳光长什么样。
尽管如此,所有人脸上流露出的向往却那么真实而浓烈,充满了无边的期许。
一直在揉眼睛的诚摸了一把脸,喃喃道:“杨深为什么就是想不开呢,我明明一直跟他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总统和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可他就是不听,一定要自己逃。现在……他再也看不到了。”
一直默默缩在角落里听别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的杨深有些无奈地看了诚一言,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其实诚说得不算全错,他当时选择一个人出逃孤军奋战,现在想来也不过是绝望与冲动,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可是这些人……
这个秘密集会,是海底的一些渴望自由的人类奴隶组织起来的,杨深刚开始加入的时候,也想过如果海底现有的所有奴隶都联合起来的话,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他很快发现,他们所在做的,除了分享各自的情报之外,就是一味地互相安慰和等待,等待着被拯救。
他们渴望奥斯顿,他们憧憬扬瑟恩,甚至幻想蓝夙渊一时抽风开恩放了他们,却没有人敢说,他们反抗试试。
被驯化太多年了,人类与鲛人悬殊的实力他们比谁都清楚,所以这些人的斗志,早已被磨灭。
杨深知道其实这样才是他们的常态,而他自己,正如诚所埋怨的那样,是个另类。
可此刻他真希望能和他们一起高兴,真希望事实就如他们期待的那样,蓝夙渊与扬瑟恩会完成仪式,他们的战神和总统会让他们离开深海去到阳光底下生活。
偏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都是假的。
更残忍的是,就算人类真有彻底自由的那一天,也轮不到眼前这些在海底苦苦挣扎的奴隶们。
他和他们都会是弃子。
可这一刻,他不忍心打破他们的美梦。
奥斯顿与蓝夙渊……还有扬瑟恩……那些在岩石上歌唱玩耍的鲛人……苦苦等着弟弟活下去的扬瑟薇……冒死来救他的谢尔……眼前这些沉浸在虚幻的喜悦里的,朋友。
杨深暗暗地捏紧了拳头,握得自己青筋毕露,心底那种遥远的呼唤好像又激烈起来。
他需要掌握更多信息,他需要更清醒的思维和更强健的体魄,他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冷静谨慎的杀伐决断,他一定要找到一条新的路。
“去流乱海。”
就在这时,他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好像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羊:【怒!】不是你叫我去的嘛!
圆润夜:咳……
蓝蓝:螃蟹木有出场就算了,身为正牌攻为神马我都木有出场!哼!【等等我堂堂鲛皇为什么要跟蠢螃蟹比(⊙﹏⊙)
☆、15·隐事
“去流乱海。”
集会散后回去的一路上,杨深脑海里一直在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当时那声音出现得太突兀,令他有些魂不守舍。
连接银蓝海域与乌托邦的流乱海,是连鲛人们都不怎么愿意去的危险海域,那里深海风暴频发、还有许多未知的危机四处潜伏。
除此之外的,那里还有什么?
为什么会有再次前往那里的念头?
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对自己的意外葬身之地有什么好感才对,他也一样,即使到如今,他想到那个地方仍旧能隐隐感觉到浑身骨骼被绞碎的疼痛。
那样一个地方,究竟有什么非去不可。
直到回到寝殿杨深依然没能对此理出半点头绪,倒是整个龙绡殿空荡荡的一片让人有些诧异。
眼前的一切像是回到了他刚被送过来时鲛人们晾着他的状态,除他之外不见半点活物,空旷寂寥得叫人心慌。
想到蓝夙渊与岚音匆匆离开的样子,竟是到如今都没有回来,杨深揉了揉眉心,暗想,好像除了人类那边,就连鲛人一族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人绕着寝殿找了一圈,翻遍了各个角落,可惜就连那只闯了祸的蠢螃蟹都不知道躲到哪里避难去了,没有大摇大摆地跑出来试图在他头顶上做窝。
心里有点失落,杨深握了握手掌,感觉到掌心那道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当中,带来无法忽略的疼痛和微痒。
有点狰狞的形状横亘在掌心,把原本细细蔓延的掌纹从中割裂,又延伸出新的方向。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在半夜时分,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裹挟着深深的凉意靠近了他身边。
寒玉床本身已经很冷了,然而却也比不上那种仿佛凛冬的朔风一般卷上来的寒冷。
迷糊中有什么柔软又霸道的东西卷上他的身体,将他固执地圈入那没有温度的怀中,抱得那么紧,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杨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朦朦胧胧地想要睁开眼,却又被捂住,不见丝毫光明。
“蓝……夙渊?”
“……”
没有人回答他。
大概是睡得有点懵,或者被抱的太紧脑袋缺氧智商直线下降,杨深咕哝着抱怨了一句,“螃蟹不见了。”
“……”依然没有声息,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着他,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黑暗里,杨深无法自控地再次陷入深深的沉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酸痛,倒像是昨夜经过了什么剧烈运动一般,放眼望去,偌大的床上只他一个,身边一片空旷。
昨天夜里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境。
蓝夙渊到底有没有回来过,杨深不太好判断,就算他真的回来过,现在显然也已经出去了。
鲛人族与人类分明已经暂时停战了,就算有什么阴谋,也是三个月后他与蓝夙渊举行仪式时的事,按说蓝夙渊现在应该不会这么忙才对。
他究竟在忙什么?
用手指划拉了两下头发,把翘起来的几根压压平,杨深打开寝殿门,想看看今天外面有没有鲛人。
谁知随着他的动作水波荡漾,迎面一片彩色闪烁,一群色彩斑斓的小鱼欢快地从他脸旁肩上摇头摆尾地游过,欢快地蹿进了殿里。
真是……生机勃勃。
不知道为什么,杨深觉得这景象有点滑稽,他全然不记得自己昨天半夜半梦半醒时的呓语,只当这群小鱼胆大包天,连鲛皇的寝殿都敢闯。
但愿那人回来不会把它们做成生鲜下肚才好,鲛人可不吃素。
尚未想完脚面上已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痒意,杨深低头一看,趴在他脚面上试图勾他裤脚的,不是那只螃蟹是谁?
举着两只大钳子的螃蟹见杨深低头,与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又咕噜噜地吐着泡泡爬到一边捉那群鱼去了,一脸不把这群入侵者赶出自己的地盘就不罢休的傻样。
低调点儿成不?
杨深忍不住用脚拨拉了它两下,这儿可不是你家。
也不是我家,他想。
“扬瑟恩将军。”就在杨深试图跟一只螃蟹进行一番晨间心灵交流的时候,门外传来冷冷的声音,终于有鲛人的身影出现了。
他连忙站起来,顺手又压了压头上那几根不安分的头发。
对方对于杨深的形象并没有任何兴趣,只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地说:“原本蓝皇吩咐,您需要从今天开始学习仪式的礼仪。但我族近日忙碌,学习礼仪之事改期。”
不知道为什么,杨深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好像在极力克制着情绪,一旦失控就会冲上来把自己撕成碎片一样。
这可有点稀奇,按说论仇恨,人类对鲛人才是不共戴天不是么,这群步步紧逼的家伙何须露出如此怨恨的表情,好像杨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一般。
那鲛人顿了顿,不情愿地继续,“蓝皇吩咐,嫌闷您可以四处走,但不可靠近流乱海。”
“我知道了,谢谢……你。”最后一个字打了水漂,对方早已飞一般地游走了,简直视他如洪水猛兽。
杨深微微叹了口气。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蓝夙渊警告他不要靠近流乱海。
那条鲛人说,他们族中近日忙碌,甚至抽不出空来教他三个月后要进行的仪式的礼仪。
可昨天蓝夙渊说会让人教他的时候,还没有流露出会没有空的意思,他们的忙碌,是从岚音出现,蓝夙渊跟他离开后开始的。
鲛人族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有可能,他们正在进行什么秘密的计划。
会是针对人类的吗?杨深心中一紧。
“扬瑟尔,扬瑟尔。”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人压低了声音,正在悄声而急迫地叫他,但因为杨深对“扬瑟尔”这个名字归属感实在太不强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谢尔?你怎么来了。”
金色头发的少年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杨深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类或者鲛人后,才低声说话。
“最近鲛人对我们的看管松了,奥兰多几个人经常出去不知道干什么,我趁他们不注意,也偷偷出去过几次。”
说道这里,他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扬瑟尔,我好像发现了鲛人什么秘密。我看到你那个蓝皇,他——”
“蓝夙……蓝皇?”杨深把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回去,“他怎么?”
☆、捉奸
谢尔摇了摇头,一脸很为难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怪怪的。”他想了想,再次环顾四周,然后小声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
说完也不等杨深回答,拉了他的手就要带人走,杨深心中疑云满布但理智尚在,不太赞同,“谢尔,危险。”
蓝夙渊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窥视而毫无察觉,谢尔之前能全身而退,八成是蓝夙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懒得对这些蝼蚁一样的小家伙动手罢了。
然而谢尔却对此不以为然,“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他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注意到我们,放心吧,再说,我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轻易被发现,你还信不过我?”
深觉无言以对的杨深默默地看了看谢尔的细胳膊细腿,看上去跟他这个“弱鸡”也没什么差距,实在不知谢尔如何能够放出如此豪言壮语。
这个扬瑟尔的好朋友,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还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性格跳脱而大胆,虽然口口声声都在说要保护他,但最容易引起人保护欲的反而是他那张娃娃脸。
杨深并非觉得谢尔能力不济,只是不想有一天看到自己亲近的人受到伤害。
不过谢尔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炸了毛的猫一样生起气来:“喂扬瑟尔,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我可是乌托邦最出色的潜行者之一,难不成你忘……不会吧?你真的忘了?”
虽然炸毛的样子很可爱但是……不是忘了,是真的不知道,当然杨深不可能在此时此刻说出真相,“没有,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乌托邦。”
不过潜行者是什么?顾名思义像是隐匿行踪的高手。
要知道通常这样的人,一般也负责暗杀和奇袭,多少惊天动地之事,都出于这些不能见光的暗夜强者之手。
然而眼前这个大胆到让人觉得冒冒失失毫无威胁的金发少年,竟然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杨深愣了一愣,忽然醒悟过来,让人觉得他没有能力毫无威胁,不正符合了潜行者隐匿的本质么。
像谢尔这样一个能避过奥斯顿的眼线一路跟他从乌托邦到了这海底的人,能避过那些鲛人自由来去蓝夙渊寝殿的人,为什么他每每见到对方竟会忘记思考只觉得他弱呢。
惑于表象声色,果然要不得。
“就知道你还是胆小,放心吧,跟着我。”完全不知道杨深心里在想什么的谢尔一笑,嘀咕,“好歹你也要成为那姓蓝的名义上光明正大的伴侣了啊,怕什么,捉/奸那是你占理!”
还沉浸在“谢尔竟然是个高手”这个事实带来的震撼里的杨深隐约听见了“捉奸”二字,却没有时间深究。
等到谢尔带着他,把龙绡殿附近他明明还算熟悉的道路走出了全然陌生的感觉后,他才有点理解了“最强的潜行者之一”所代表的意义。
那些明明看上去是死路的地方,谢尔偏能找出通途;那些水流平缓看似安稳的地带,谢尔却会避开隐藏的危机。
他对地形的熟悉就好像他才是这一片海域的皇者。
直到他们来到一片杨深完全陌生的海域,谢尔的速度才开始放缓,脸色的表情也有点严肃起来,终于有了点认真对待的感觉。
杨深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鲛人的生活领域集中在银蓝海域东南一带,而这边大致方向西北偏北,一路过来,海水的温度越来越低,冻得人脸色苍白。
连生物的数量都在急遽地减少,显然,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大部分海洋生物的生存——除非它们不介意变成冻鱼冻虾。
“忘了让你多穿点。”谢尔哆嗦着嘴唇,一句话像是被冻成了几节,分别从喉咙里扔出来那样难受。
杨深的感受比谢尔好一点,说起来,还要感谢寝殿里那张寒玉床,每天睡上去都凉气逼人,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他对寒冷的适应性。
他心里的疑惑更深,蓝夙渊每次天不亮就走半夜才回,就是来这种能冻掉人两只耳朵的地方?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
随着海水温度越来越低,终于谢尔严肃地对他说:“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跟紧我,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点点头,杨深半点都不想发出声音,他有一种错觉,好像一张嘴就会呵出来满嘴的冰渣子。
有点莫名其妙地想起蓝夙渊那句“脆弱的人类”,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随即被身边的人一拽,一起躲进了海底岩山中。
所谓的海底岩山不过是一些错综起伏的岩群,交错成各种晃眼的小道和岩洞,人身处其中极易迷路。
不过有谢尔在,这些就不是问题。
海底的时间流逝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极为缓慢。
感觉不出在纵横交错的缝隙中穿梭了多久,终于走在前面带路的人停住了脚步,侧身隐在一处岩山后,小心翼翼地扒在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杨深招了招手。
杨深的心蓦地猛烈加速,不安分地几乎跳到了喉咙口,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紧张。
他一步步走上前,按着谢尔比划出的位置,慢慢地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