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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让正在气头上的嘉靖帝,相信了这种狗屁说法。还夸奖李本“忠诚报国”,命其全权办理此事。
于是,李本将朝中大员一百一十三人划分为三等。上等二十八人,吴鹏、赵文华、严世蕃等;中等七十人,鄢懋卿、徐履祥等;下等十五人,即理当斥罢则是南京吏部尚书杨行中、南京礼部尚书葛守礼、户部右侍郎马全、兵部左侍郎王忬、刑部右侍郎郑大同、工部左侍郎郭洌У仁迦耍迦酥兄挥幸话胧抢钅岚味穑溆嘣蚴遣豢弦栏窖系车恼敝俊
李本之前从未管过吏部,现在也过是刚刚管事几天而已,怎么就一下子把一百一十三位大员摸得清清楚楚了呢?其中没什么奥妙,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只不过奉的不是嘉靖,而是严嵩罢了。
按律上等可酌情升迁,中等留用,下等谪黜。如果嘉靖批了这份名单,从此天下,就真没有与严嵩争锋的了……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六五章 意外的转折
第一份名单报上去仅仅三天之后,李本又以言官多“浮躁不公”的罪名,主持对两京科道官进行考察,以不谨、浮躁、不及三类,提请罢免三十八名科道言官。
如果说对大员剪除时还遮遮掩掩,那么对这些年轻敢言的科道官,就是赤裸裸的清洗了,与李默过从甚密,曾经对严党进行弹劾的,如乌从善、李幼滋、孙濬、夏栻、王鸣臣等人皆在此列。
除了报嘉靖废黜调任此三十八人外,还请对“御史留用者仍各杖四十”,就是要杀仅科道官之威风!
至此,此次临时京察,大臣之中凡是严党骨干人物皆得推为上等和中等,如吴鹏、赵文华,严世蕃、鄢懋卿等。反之,异己则以各种罪名斥罢,科道官中反严人物亦大都被清除。只要嘉靖帝批复下来,严党势力在朝中便会更加膨胀,严嵩地位也就固若金汤,从此后再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而且不幸的是,目前这个架势,这场席卷政坛的暴风雨,已是在所难免了。
这下那些没有被波及到官员也坐不住了,想安稳做官的,四处拜山头,请能遮风挡雨的大人物收列门下,以避灾祸;心中还存着正气的,则奔走呼号,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拨乱反正,将这股逆流挡上一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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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下谁做到?唯二王与存斋公!”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官员,在一位紧闭双目的老者面前慷慨陈词道:“二王或有顾忌,然老师您不能亦如此啊,否则谁来保大明朝正气长存?”
青年官员是从六品翰林修撰张居正,老者是从一品太子少师兼内阁大学士徐阶。
面着张居正的咄咄之言,徐阶却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让张居正从心底无限失望——在他看来,身为内阁次辅的老师,完全有资格有能力与严嵩掰一掰手腕,至少为那些正直地官员说几句话吧?
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寄以重望地老师,竟然是一只缩头乌龟!只顾自己地权势地位,竟不敢挺身而出!
“老师,您倒是说句话啊!”张居正几近绝望道……这些日子亲见自己身边好友、同僚被吏部控制。不知多少青年俊彦危在旦夕,他已经是忧心如焚,方寸大乱了。
过了一会儿,徐阶才睁开眼,却道:“你让我很失望。”
张居正感觉快要爆炸了一般,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老师,瞪大双眼道:“为何?”
“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却想做力不能及的事情,这不是愚蠢是什么?”徐阶冷冷望着他道:“你要我害死大家?”
“这……”张居正吐出一口浊气道:“好吧,既然老师这样想,那学生也就多说无益了。”说着正一正衣襟向徐阶深深施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学生去了。”
“你要去干什么?”徐阶沉声问道。
“上书,”张居正一脸决然道:“死谏!”
“啪”地一声,徐阶狠狠一拍桌案,须发皆张的愤怒道:“张太岳,你想害死裕王吗?!”
张居正一下子呆住了,只见徐阶霍然起身,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盯着他道:“我敢打赌,你只要一上书,严嵩就会认定是裕王指示你这么干的!他一定会彻底倒向景王,帮着他一起把裕王撵出京城去,”说到这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
张居正的喉头剧烈的抖动着,面色数变之后,终于颓然的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双目一片通红,嘶声道:“好吧,我不上书,不上书,我走、我走。”朝老师草草一拱手,便踉跄着出门去了。
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徐阶面上浮起深深的哀伤,他扶着门框,把额头轻轻的靠在上面,用只有自己的声音喃喃道:“小子,还是太嫩了……”
从徐府行尸走肉般出来,车夫请他上车,张居正却理也不理,就那么低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一身官服的沈默正在含笑立在那里。
张居正站住脚,想朝他笑笑,但脸部表情已经僵硬,只能拱拱手问道:“拙言,君欲何往?”
“我那老师兄病了,刚刚溜号去看了看他,”沈默笑道:“正准备回宫呢。”
陆炳因为李默的事情,吐血晕厥过去,这事儿张居正也有所耳闻,便问道:“陆都督无甚大碍吧?”
“练功的人,底子好。”沈默点头道:“反正面上看不出大碍来。”说着指指心脏道:“但这里的伤,可不是一两天能好呢。”
张居正沉重的点一下头道:“国殇啊……”
沈默面色一紧,旋即恢复常色,拉着他的胳膊道:“中午了,咱们喝酒去。”
便不由分说,拽着张居正进了最近一家酒馆。
安静的单间里,几个小炒,一坛花雕,满腔苦闷的张居正,向沈默倾诉自己的惆怅:“本来么,借考察之际而清除异己,乃当政者固有之伎俩,这一点,谁当权都不能免俗!”说着重重一顿道:“可如此大规模,而且明目张胆的铲除异己,就是刘瑾王振之流,也不敢如此吧?”
沈默苦笑道:“确是闻所未闻。”
“嚣张啊,太嚣张了!”张居正拍案长叹道:“奸臣当道,群邪盈朝,却无人敢说一句公道话。”说着大口灌下老酒,也不擦嘴,就那么癫狂道:“古之匹夫尚有高论于天子之前者,今之宰相,竟不敢出一言,何则?!非但如此,亦不许他人出言,又是何则?”
沈默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老兄,在徐阶那碰了个大钉子,只好安慰道:“太岳兄,存斋公也是有难言之隐的。”不管张居正和朝臣们如何看待徐阶,沈默始终认为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头子,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难言之隐?”张居摇头喟叹道:“我大明群邪当道,民不聊生,内忧外患,国势窘迫,如果这时候还没人出头,亡国之日不远矣!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后果吗?”说着冷笑连连道:“所谓难言之隐,不过是舍不得乌纱玉带的一种托词罢了。”
听他越说越放浪,沈默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道:“太岳兄,本来有些话,我是不便说的,但你数次于我有恩,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讲。”张居正双眼迷蒙的望着沈默道。
“现在李默死了,朝中能严阁老抗衡的,就只有你存斋公一人了,”沈默沉声道:“他自然被严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徐阁老是皇帝近臣,平日里谨慎自守,谁也别想抓住他的把柄,所以他们都奈何不了他,但你、赵贞吉还有我们这些存斋公的学生,可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按说严党会毫不客气的剪除你们!可到现在为止,你们却没有损失分毫,想过这是为什么没有?”
张正光想着别人了,却忘了看自己,经沈默这一提醒,有些清醒过来,喃喃道:“是啊,没道理呀。”
“怎么会没道理。是存斋公在我们遮风挡雨,才让你我可以在这满朝风雨之中,泰然自若的喝黄酒,发牢骚。”沈默轻轻一锤桌面道:“对于正职来说,副职是他的天生敌人,严阁老处处提防着存斋公,压制排挤更是家常便饭,可存斋公却能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中,保护下我们这些人,要做出多大的牺牲,忍受多少责难,也就可想而知了。”说着重重叹一口气道:“你是他最欣赏的弟子,怎能这这时候,在他伤口上撒盐呢?”
张正的酒彻底醒了,呆呆坐在那里,咀嚼着沈默的话,过了一会儿,忽的起来道:“我去给老师道歉去。”
沈默笑着拉住他道:“还是先吃完饭,彻底冷静一下再去吧。”
“嗯。”张居正点点头,重新坐下,心不在焉的夹几筷子菜,轻声问道:“你说这满朝的风雨,咱们该如何自处?”
沈默呵呵笑道:“你的心平静下来,就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那说说你的选择吧?”张居正道。
“我,”沈默嘿嘿一笑道:“我要回乡省亲,吏部就算再不近人情,婚假没道理不批吧。”
“那结完婚呢?”张居正问道。
“到时候再说,反正总能想到理由不回来的。”沈默面色有些低沉道:“现在这种局势,对于你我这种六七品的小官,实在是无能为力,还不如索性眼不见为净呢。”
张居正沉思半晌,最后定定道:“我也请假。”
“你也结婚?”沈默笑问道。
“去你的,我儿子都八岁了。”张居正笑骂一声道:“我请病假。”
“你有病?”沈默故意笑问道。
“你才有病呢。”张居正被他插科打几句,竟然重新精神起来,笑道:“现在的掌院是李春芳,和我同科,应该会睁一眼闭一眼的……”说着有些黯然道:“人家都当上翰林学士了,我还是原地踏步走。”心说:“可见跟着老二混有多惨。”
“先行未必先达,”沈默低声道:“准备回去干什么?”
“先回去孝顺孝顺老娘,教教儿子,这多年不见,该成野小子了。”张居正叹口气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老是在京城里闭门造车,恐怕出门就不合辙。”
“也好,”沈默点点头。说句实话,选择这个时候回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现在朝廷上一片歪风邪气、腥风血雨,以张太岳这个脾气,想不卷进去都难。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沈默还得回去交差,张居正也急着去给徐老师道歉,便就此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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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回到值房时,这天是陛下游玩的日子,严阁老、徐阁老都在家里休息,李本则到吏部衙门呼风唤雨去了。大佬们都不在,下面的司直郎们自然也无心办公,围坐一起大摆龙门阵。
“诸位,知道那篇要命的文章,是谁最先揭发出来的么?”有人神秘兮兮道。
“不是赵……吗?”众人问道。
“不是,他又没考庶吉士考试,怎们会知道呢?”那包打听的司直郎道:“是上一科的状元唐汝辑,他参加阅卷时发现这要命一句的。”
“就是那个“人情状元”?”众人问道。
“可不就是么。”包打听道:“他一直带着个难听的名声,憋着劲儿想立功呢,这下逮了这么大条鱼,据说严阁老很是欢喜,还许给他杭州知府呢。”
“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啊,去那里当个知府,给个巡抚都不换的。”啧啧的羡慕声响作一片。
众人正在夸夸其谈,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唬得众人齐齐往门口看。只见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陈洪,站在那里,目光扫一圈,看见沈默道:“沈修撰,接旨吧。”
沈默赶紧过去行大礼。
只听陈洪宣布嘉靖帝圣旨道:
“翰林院修撰兼内阁司直郎沈默,自入阁协理以来,办理事务甚多,自朝至夕,无片刻之暇,兢兢业业,谦逊肯学,当奖掖以励后进。特左迁为詹事府右中允,仍兼内阁司直郎,钦赐。”
听到这样的圣旨,对仅任司直郎半年的沈默来说,简直是太意外了,一时竟有些发呆。
还是陈洪呵呵笑道:“沈大人,还不谢恩?”
沈默赶紧毕恭毕敬的谢恩之后,陈洪将他扶起来,拱手笑道:“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啊,小开坊后大开坊,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沈默谦逊几句,不着痕迹的递给他一张银票,将心满意足的陈公公送出去。回来后同僚都炸了锅,全都嚷嚷着要他请客。张四维更是满脸说上羡慕还是感慨道:“行啊,拙言,不愧是连中六元之人,半年多就赶上兄弟我四年混的了。”话说他的官职,与沈默现在的一模一样,都是正六品的右中允兼司直郎!
别看只有一级的晋升,其意义却十分重大!
这个官职隶属于詹事府本是为教导辅佐太子所设,但成化以后,太子出阁的讲读之事都由其他官员充任,詹事府名实已不相符了……没有任何行政作用,但意义仍然重大,因为它变成为翰林官的迁转之阶!
本朝制度,庶吉士选翰林官后,从最低级的翰林检讨,编修,升一级即为詹事府的中允,赞善等官,是升任中级官员的阶梯……因为跃迁毕竟不合常理,且容易引来非议,所以大部分翰林官想要连升数级,担任比原先品级高得多的职务,都会被安排为这等官职,把品级提上去,等待实授官职时,只要再升一级便可,看上去就不那么扎眼了。
与之相对的,在担任一段任期的中层官员后,翰林出身的官员们,还会再次被授予詹事府的官职,左右谕德或左右庶子,为升任高级京职搭建阶梯。因为中允、赞善、谕德、庶子,都属于詹事府下左右春坊的官职,所以被称为开坊,前两者是小开坊,后者是大开坊。但无论如何,都是迁围之阶没错的。
换言之,恭喜你,等着随时再被提拔吧!
虽然知道,李默一去,自己必然会出现一些转机,但沈默还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众人正围着他笑闹,要他晚上就请客,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是一个太监出现在门口。
“又有什么好事儿啊?”司直郎们笑问道:“不会是又有谁被提拔了吧?”
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腰道:“阁老们呢?”
“都不在。”张四维回话道。
“快,快去找。”太监干咽吐沫道:“出大事儿了。”
“什么大事儿?”众人齐声问道。
“赵,赵部堂被抄家了。”太监缓过气来道:“陛下让阁老们见驾呢。”
“赵部堂也被抓了?”众人大惊失色道:“看来徐阁老始终没法逃脱啊。”
“徐阁老?”太监摇头道:“不是礼部尚书赵贞吉,是工部尚书赵文华!”
屋里空气一下凝滞住,下一秒所有人的反应是:“你开玩笑吧。”还有人吓唬那太监道:“这可是军机重地,胡说八道也会被追究责任的。”
“我和赵文华无冤无仇,干吗要造他的谣?”那太监跳脚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完便掉头跑掉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要笑却笑不出来,赶紧出去打听,是真是假。
结果宫里已经传开了,是真的……
众人彻底惊呆了,当然这其中,也有装作吃惊的,那就是沈默,因为就是他把赵文华玩死的。
第五卷 京华烟云雪满天 第三六六章 报应不爽……
时光回溯到沈默去探望陆炳,张居正去逼问徐阶之时……
今天天气真晴朗,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就连一心向道,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嘉靖帝也坐不住了,带着徐渭和老太监李芳,漫步于西苑中散心。
西苑是皇家园林,山水形胜,风景优美,不像紫禁城那般入眼便是鳞次栉比、红墙黄瓦的宫室,给人以压抑憋闷之感。
这里没有了石砌木垒的直栏横槛、曲径回廊,处处皆是大自然的幽雅景致,洋溢着清新气息,也许这正是嘉靖帝十几年盘桓不去的原因所在吧。
嘉靖帝在苑中移步漫游,先在太液池畔嬉水观鱼;又去九龙壁前赏翠绣听鸟鸣;还在琼华岛上清饮小酌,听徐渭吟诗作赋,均能让他心旷神怡,忘却尘世的忧烦。
徐渭拿出浑身,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再加上李芳在边上捧,把个嘉靖皇帝逗得时而前仰后合,时而若有所思,兴致十分的高。吃饱喝足后,还觉着意犹未尽,问徐渭道:“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徐渭想一想道:“秋日天高,高望远,定可令皇上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李芳却担心帝的龙体,道;“今儿玩的时间不短了,有道是过犹不及,要不咱们就上广寒宫上去看看吧,改天再去远处。”广寒宫就在这南海琼华岛上,是一座五层宝塔,也是西苑的最高点。
嘉靖本来想去景山,但想挺远,还是算了吧。便允了李芳的请,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岛上的宝塔,往南面宫外的方向一看,他老朱家的壮丽河山、巍巍都城都尽收眼底,嘉靖不由赞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古人诚不欺我啊!”李芳也在一边附和。
徐渭却扶着栏杆往外看去,仿佛沉醉于大好河山一般……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在砰砰直跳,简直要跳出嗓子眼的那种程度!
他等这个机会经很久了,自从两个月前沈默面授机宜,他便一直等待着这个绝杀的机会。为了这一天,他不知道设想过多少遍今日的场景,在四下无人时,不知演练了多少遍,如何应对皇帝接下来的问话……还有,如果皇帝没发出疑问的话,他又该如何去引导。
虽然演练过许多遍,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恐慌,唯恐聪明绝顶的皇帝看出端倪,坏了沈默的计策,他只好将目光投向远处,假装做欣赏美景的样子,心里暗暗苦笑道:“不知拙言看了我这副窝囊样子,会不会鄙视我。”
好在嘉靖皇帝对自己门前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他目光扫过西长安街上的建筑群落。严府、景王府、还有……“噫”,皇帝不禁轻噫一声,目光落在毗连景王府的一座豪宅……准确的说是一座完工三分之二的豪宅,但仅就那完成部分看,便已是红墙绿瓦,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金碧辉煌,高低错落,壮观雄伟,若人间仙境一般了,真不知完工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嘉靖帝的脸上,却殊无半分欣赏之色,而是呈现一种挂着寒霜的铁青之色。只见他一双狭长的眼中,放射出阴冷的光。如毒蛇般死死盯着那宅子里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忙忙碌碌的工匠。只听他用一种仿佛出自九幽的府的声音问徐渭道:“你知道那是谁的房子吗?”
顺着皇帝的目光,徐渭看到正是沈默给自己指的那座,心里不由连打两个寒噤,一个是为了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