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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长辈我们当然要尊敬了。”他的大儿子陆纲闷声道:“可是这个人,他比二弟还小一岁呢,充什么老资格?”
“混账!”陆炳简直要气晕了,勉强压住怒火道:“你师叔的辈分摆在这呢,你就是七老八十,也得叫叔叔!”
“若是别人,叫就叫吧。”陆纲硬挺着脖子道:“但他不行,爹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管这个咱家的仇人叫叔的!”
“就是!”小儿子陆纶在边上帮腔道:“他害得我们陆家这么惨,认这种人当叔叔,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陆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来人呐,把这两个小畜生给我关进牢房里,先饿上三天再说!”
在一边好不尴尬的沈默,赶紧出声劝道:“算了算了,两位世侄的脾气很可爱,我很喜欢,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罚他们了。”
“呸!谁要你假惺惺!”陆纶狠狠啐一口,道:“小心你的狗头,早晚要你狗命……”
“我叫你再说!”话音未落,便被陆炳飞起一脚,踢倒在地上,这一脚可真狠啊,直接便把他踢得在地上打滚,显然不是在做戏。
见他还要打,府上的亲兵赶紧把二位少爷“抓”出去,生怕再晚一步,老爷会打出人命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两人已经被抓走很久,陆炳都气得直哆嗦道:“我怎么生出这么两个孽种呢?”沈默安慰了半天,他才稍稍消气,满是歉意的对沈默道:“平日里我总是忙着侍奉皇上,要么就是在锦衣卫坐堂,要么就是跟一帮子官员喝酒耍乐,实在疏于了对下一代的管教。原先只知道他俩顽劣,还以为过些年长大些就好了呢,谁知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竟越发不是东西了!”说着喟叹一声道:“前车之鉴啊,拙言,你可千万别学我!”
沈默想想自己那俩宝贝儿子,心说我也别光想着官场上的事儿了,得好好教育一下两个小东西。便深深点头道:“我知道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沈默和陆炳两个人……其实发生了那种事儿,沈默是不想再留下吃饭的,但陆炳坚持挽留,非得要请他喝顿酒不可。
这一餐是在陆炳的书房用的,锦衣卫小校摆上酒菜,便全部都退下,连个伺候的都没留,显然事先得了陆炳的吩咐。
陆炳亲自把盏,给沈默满上一杯,端起来道:“兄弟,这杯哥哥我敬你,感谢你对陆家所做的一切。”
沈默面色有些古怪,心说:“这不会是讽刺我吧?”但看陆炳的脸色不似作伪,他笑笑道:“无功不受禄,这酒我可喝不得。”
“不,你喝得!”陆炳正色道:“兄弟,我是真心感谢你。”说着叹口气道:“我出生在湖广安陆,长大后便随父亲护送陛下进京,对于自己的祖籍平湖,仅在父亲下葬那年回去过一次,还因为陛下需要我,被夺情起复,所以对安陆的家族,也只了解一些皮毛。后来见了光祖后,更是以为他们是诗书传家的厚道人家。”
沈默听了心中哂笑,暗道:“每年孝敬你上百万两银子,也算是厚道人家,那在你陆太保的眼里,还有什么是不厚道的?”
陆炳也觉着底气不足,赶紧话锋一转道:“可后来才知道,他们这些年,打着我的幌子,着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其中尤其不能容忍的,就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勾结倭寇,大肆走私。“
沈默很清楚,对陆家走私的事情,陆炳不可能毫不知情,甚至没有他这把保护伞,陆家也不可能把买卖做得那么大。沈默对那些人在“粮食危机”中的表现记忆犹新。好家伙,竟能随便调动四五百万两现银,说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但往事已成云烟,任由陆炳评说,沈默明知他在撇清,却也不会揭穿,反正闷头听着就是,全当给老师兄做个心理疏导了。
“后来我知道了,多次写信让他们罢手。”陆炳无奈的摇摇头道:“但那么大的家族,有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不听我的。”说着对沈默道:“咱哥俩不说虚的,你也知道陛下和朝廷对勾结倭寇者的态度,若是执迷不悟,早晚是要拉清单的。”
沈默点点头,没有说话,便听陆炳继续道:“陆家想要自己回头,是不可能了,因为十几年风调雨顺的日子,让许多人都冲昏了头脑,真以为他们是天下无敌了。”说着加重语气道:“非得借助外力,把他们打醒打痛打萎了,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从此虽然要夹着尾巴做人,却也好过被人家满门抄斩!”
“师兄言重了,”沈默微笑道:“有您在,谁敢动陆家一根汗毛?”
“要是我不在了呢?”陆炳沉声道。
“您春秋鼎盛,考虑这个问题还早。”沈默摇头笑道。
“好吧,换一种说法,”陆炳幽幽道:“你可知道,锦衣卫的头领,向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新皇帝登基之时,便是我仕途终结之日。”
“陛下修仙有成,”沈默依旧笑道:“最起码要长命百岁的,时间还有的是,师兄不必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说不定没时间了!”陆炳的声音又低又沉道:“告诉你个掉脑袋的秘密,陛下身上起了很多疮,整日流脓,也不见结痂。”他知道沈默是个守口如瓶的家伙,所以没有隐瞒嘉靖帝的病情。
“什么……”沈默吃惊道:“难道……”
“都是说不准的事儿,”陆炳面色忧虑道:“但我看来,已经到了必须做准备的时候了,不然到时候,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沈默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师兄的意思是?”
“你看如果……”陆炳轻声说:“朝局会如何发展?”说着勉强笑笑道:“我虽然要淡出,但为了将来有个安宁的晚年,非得给新主子,送上一份大礼不可。”
沈默点点头道:“那我斗胆判断,如果新君登基,徐阁老会很快战胜严阁老。”说完便住了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完全回答了陆炳的问题——他的答案是,裕王胜、景王败;徐阶胜;严嵩败!
陆炳也不问沈默怎么得来的结论,便道:“你说我是帮着裕王战胜景王呢,还是帮着徐阁老战胜严阁老呢?”他不想同时参与进两场战斗中,因为他很清楚,只要帮到其中任何一场,自己将来的安全便不用愁了。
沈默突然觉着陆炳真的很可怜,虽然位列三公,是大明朝品级最高的官员,权势滔天,不可一世。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依附在嘉靖帝的身上,一旦皇帝崩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便会马上化为乌有。所以陆炳才会如此的不自信,如此迫切的寻找他日的靠山,甚至连他这个低品级的小官都不放过,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想到这,他缓缓道:“还是帮帮裕王爷吧,他被景王爷挤兑的够呛,您想办法帮他扭转过来,他定然会感念您一辈子的。
第九卷 鬼哭神啸朝天号 第五三六章 神医进京
听了沈默的话,陆炳突然笑道:“给你讲个事儿吧,这事儿极为隐秘,几乎没有人知道。
沈默道:“秘密知道得多 了,会睡不好觉的。”
“所以我才得跟你说道说道。”陆炳洒然一笑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没给景王的儿子起名吗?”
“不知道。”沈默摇摇头道:“皇家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不起名就没法入宗谱玉牒,就不算是得到认可的世子。”陆炳沉声道:“虽然皇上修得天道,已经看淡了亲情,但如此严厉的对待景王,还是第一次。”
“那是为什么?”沈默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说也是第三代的唯一继承人,这是皇家的大好事啊。”
“是啊,本来是件大好事,陛下原先也是很高兴的”陆炳道;“可是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一下与变了。
“什么话威力这么大?”沈默轻声问道。
“那句话是个很平常的提议,不过是为已故的卢靖妃娘娘请上尊号。”陆炳轻声道:“但就是这句话,让景王的儿子为陛下所厌。
“这是何故?”沈默一下没反应过来。
“呵呵,卢靖妃是去年正月薨了的”陆炳淡淡一笑道:“景王的儿子却在今年五月出生,你说有什么问题?
“热孝期间行房……”沈默终于明白了。
“不错!”陆炳点头道:“陛下被勾起思绪,掐指一算,发现景王在为母亲守孝期间,居然还不忘和老婆上床,不禁大怒,对这个孙子也自然没什么好感。”说着笑笑道:“但万幸陛下就这一个孙子,所以还不能一棒子打死,便先做冷处理,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沈默明白陆炳的意思了,轻声道:“师兄是说,裕王殿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诞下世子,便能后来居上?
“正是如此。”陆炳点头笑道。
“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向陛下告得这一状?”沈默轻声问道:“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徐阁老,”陆炳不卖关子,淡淡道:“你这位座师可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高手,遇事多学着点吧。”
“是他……”沈默不禁低呼一声。沈默知道徐阶深通权谋之术、老于纵横之道,毫不奇怪他能想出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对策。令他惊讶的是徐阶的态度,一直以来,在他心中徐阶的形象便不算光辉,他觉着此人过于隐忍,也过于自私,没有担当,不肯为任何人出头,只是一门心思的保住自己的官位,等着参加严阁老的追悼会。
像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沈数想破脑袋也不会联想到徐阶头上,但陆炳不会骗他,所以沈默不禁暗暗警醒,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内阁次辅,更重要的,是重新定位与他的关系。
从陆炳那里回来,沈默本想好好教育下两个宝贝儿子,无奈贵人事忙,裕王府的冯保来了,说王爷很长时间没见他,十分想念他云云。
沈默只好撇下儿子去见裕王,到了地头,裕王爷果然是十分亲热,又是让他吃水果,又是让他用点心,最后才期期艾艾的问道:“沈先生,那个李太医什么时候能到啊?”
沈默闻言轻轻一拍额头道:“哎呀,我这一入贡院,险些把这茬给忘了。”便道:“李太医已经入关了,但他那个脾气王爷也知道,谁也催不得,急也急不得,但早晚也就是这几日,他必然会来见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裕王道:“李太医一到,千万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是当然了。”沈默点头道:“王爷请放心吧。”说这话时,他其实有些心虚,根据他派给李时珍的护卫回报,李大夫已经到了通州,明后日便会到京里来,可是他不敢保证,李时珍会到裕王府上来,所以得先见过了,说服了他,沈默才敢给裕王准信……要不裕王肯定按耐不住,派人去请他,按李时珍那个臭脾气,估计立刻就要翻脸走人……
第二天天黑前,李时珍果然到了,沈默亲自在城门前相迎,直接把他接到家里……李时珍说,还是住旅馆吧,沈默却坚决不让道:“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若是让您住在外头,我们真要羞愧死了。
李时珍却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我是怕住在你家,被你给卖了还蒙在鼓里。”
“绝对不会的。”沈默使劲摇头道:“先生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是。”李时珍言简意赅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跟你这个混蛋打交道。”便坚决道:“去你家坐坐可以,但我还是得住旅馆。”
沈默也不恼,只是紧紧抓着李时珍的马缰,把他领到家里来。
家里面若菡早就张罗好了,破天荒的迎到门口,夫妻俩把李时珍请进堂里,奉为上座,又让阿吉和十分替他俩给李恩公磕头,就这还歉意道:“若不是朝廷体面,这礼是不该让孩子们替的。”说着沈默给两个娃娃递个眼色,阿吉和十分便颠颠的跑到李时珍的面前,大大长大大短的叫着。
李时珍十分喜欢小孩,两个娃娃又着实可爱非常,便抱着爱不释手起来,那张一贯严肃的脸上,也绽开会心的笑容。
沈默的心也放下,坐在李时珍下首,边上只有若菡端茶递水,也没有下人伺候。 若是旁人,定然受宠若惊,说什么“怎能劳动弟妹”之类的,但李时珍却坦然受之,只是低头与两个孩子玩,理都不理沈默。
他将两个小娃娃抱到膝上,便笑道:“哎呦呦,小家伙可真沉啊,简直是两个小胖墩嘛。”
阿吉便盯着李时珍看了一会儿,道:“李大大,你不是好孩子。
李时珍这个汗啊,笑道:“小鬼头,我怎么不好了?”
阿吉便伸出小指头,戳戳李时珍的腹部道:“你老这么瘦,肯定是挑食的。”
十分也点头道:“还这么黑,肯定老是中午头出去玩,我妈说,中午要睡午觉的,出去玩会被晒黑了的。”两个小孩便很认真的劝他道:“妈妈说了,不听话的小孩不是好小孩,李大大,你就听话吧。
李时珍不由哑然失笑,轻轻捏一下两个小孩的嫩腮,对沈默两口子笑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一看就是你们俩的种。”
若菡歉意笑道:“我俩疏于管教,实在是汗颜。”
沈默却点头道:“不过他俩说的没错,先生确实比年前黑瘦了很多,想来为了《本草纲目》,您遭了很多罪吧。”
说到自己的事业,李时珍才来了兴致,感慨的点头道:“尽管已经做了面对困难的打算,但确实没想到,天地之威有那么大。”说着回忆道:“关外的风雪太厉害了,一刮起风来,就什么也看不见。 身上只要一个缝,没被皮袄裹严实,那风便不要命的钻进来,吹在身上就像刀割一样,撕心裂肺的痛啊!”
阿吉和十分本来全身关注的听着,闻言小声道:“比阿爹打屁股还痛吗?”
李时珍闻言失笑道:“差不多吧。”两个小孩便露出恐惧的表情,终于知道东北的风雪有多厉害了。
为了写好《本草纲目》,李时珍在一年里走遍了白山黑水。 白天,他踏青山,攀峻岭,采集草药,制作标本;晚上,他对标本进行分类,整理笔记。
访问了不知多少土医、巫师、老农、渔民和猎人。 对好多药材,他都亲口品尝,判断药性和药效……其中的艰辛与折磨,并不是沈默这些听众能体会的到的。
他们只是听李时珍讲与东北虎对峙,跟女真人周旋,上长白天池、下大兴安岭的历险故事;听他讲风光绮丽,草木繁茂,古树参天,野花似海,药物宝库般的大森林,功效神奇的五味子,还有那人参鹿茸乌拉草……觉着很过瘾,一家子全都入了迷,不知不觉竞过了吃饭的点儿,待反应过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 了。
沈默不好意思笑道:“这么晚了,不好再出去找旅馆了,先生还是住下吧。”
沈默闻言大喜,道:“孩子他妈,赶紧上菜,今晚我要配李先生好好喝两盅。”李时珍没办法,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先饱餐一顿再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时珍终于忍不住道:“你说找到了麻沸散的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啊……当然啦。”沈默闻言点头道:“那还有假不成?”他之所以能把李时珍勾引进京,是因为他捎信给李时珍,说自己找到了传说中“麻沸散”的配方。
《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意思是“麻沸散”是汉代神医华佗的绝活,传说可以使病人全身麻醉,从而进行外科手术,其在医学中的地位,如何渲染都不为过。
然而因为得罪曹操,华佗被捕入狱,他的《青囊经》失传了,上面所载的麻沸散处方再也无人知晓。 后世的医者无不渴求此方重见天日,然而千年以降仍不可得。沈默便不止一次听李时珍说过,若是能得到制作麻沸散的方法,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沈默不是医生,对医道的了解,更是无法望李时珍的项背,但他有一点强过李时珍,那就是读的书多而杂,且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他看过许多常人无缘一见的珍本孤本。 当时听李时珍一说,便想到在某本晋人笔记上,看到过一条轶事——传说华佗的儿子沸儿,误食了曼陀罗的果实不幸身亡,华佗悲痛万分,在曼陀罗的基础上加了其他的几味中草药研制出了世界上最早的麻醉药,为了纪念他的儿子,才将这种药命名为——麻沸散。
沈默当然知道这种传闻轶事,当作谈资可以,却不能轻信。但他还有一条轶事佐证,也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也是李时珍肯定没看过的……那就是《小学生语文课外读物》,沈默记得那本书上讲过一个故事,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说的就是李时珍与《本草纲目》的故事。说曾经说有一次,李时珍经过一个山村,看到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着什么。 走近一看, 只见中间一个人醉醺醺的,还不时地手舞足蹈。
他上前一了解,原来这个人喝了用山茄子泡的药酒 !
望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醉汉,李时珍便上了心,他请山民带他找到那种“山茄子”并按山民说的办法,用其泡了酒。 过了几夭,李时珍决定亲口尝一尝!,亲身体验一下功效,结果真的很灵,然后经过研究配比,以这种山茄子为主药,发明了李氏麻沸散。
哦,对了,那本书上还说,后来李时珍发现,这种山茄子的学名,就叫曼陀罗。
将两条不怎么靠谱的轶闻联系起来,却可以得出个喜人的结论——麻沸散的主料是曼陀罗, 曼陀罗的土名叫“山茄子”。
但沈默当时没说,因为他知道,李时珍早晚会发现这个“山茄子”,他不想抢夺这位苦行者难得的快乐。 可事事证明,在现实的诱惑和压力面前,人的底线会一退再退,直到一丝不挂。
当裕王迫切需要李时珍送子,他也迫切需要提高在裕王心中的地位时,沈默无耻的把他未来的发现拿出来,将发誓终生不再返京的李时珍,诱拐进了北京城。
“说吧,什么条件。”李时珍十分清楚沈默的品行,那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绝不会轻易就把配方交给他。
沈默被他的直率弄得老脸一红,尴尬笑道:“瞧您说的”面对大明朝大多数官员时,沈默都感觉他们比自己猥琐,可面对着这位老兄,他却觉着自己无比猥琐。
但羞愧归羞愧,该说还是要说的,他便轻声道:“我哪有什么要求,不过您既然来了,那是不是去复查一位病人呢?
“谁?”李时珍沉声道。
“裕王爷……”沈默道。
“你也跑到他府上去了?”李时珍问道。
“是啊”沈默苦笑道:“人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