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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沈默开口,欧阳必进便急切问道:“那书上说的是真的?真有那么神奇的蒸汽机?”
“虽然没见过实物,但我相信那是真的。”沈默点头道:“因为我觉着很有道理。”很羞愧的,沈默是个文科生。只知道瓦特和茶壶的故事,以及蒸汽机的基本原理,甚至未来的美好前景,唯独不知道的。是如何把这玩意儿造出来,甚至于连个简单的模型都不会。他真恨自己当初的物理老师,为什么就没教教我怎么做?
所以这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欧阳必进的理解力和想象力了。但让人惊喜的是,欧阳老先生在这方面,的确比沈默灵光多了,只听他兴奋道:“岂止是有道理呢?我看绝对能行!”说着献宝似的从脚下拖出个木箱子,道:“我琢磨了半天,做了个最简单的模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哦?已经做出来了?”沈默惊奇道:“这么快。”
“因为都是现成的。”欧阳必进笑道:“你看!”说着将那盒子打开,献宝似的拿出两样东西。
其中一样硕大的壶身、细长的壶嘴,是个泡大碗茶用的大铜壶。另一样就比较奇怪了,像一个木质的宫灯,仅在一侧面留着个小圆洞。
“生炉子了么?。”欧阳必进问道。
沈默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吩咐道:“快拿一炭炉来。”三尺赶紧出去。
趁着这个空,欧阳必进给铜壶里装上半壶水,坐在炉子上,拿起壶盖,言归正传道:“我在壶盖的下沿上,加了一圈皮子。这样扣上去。壶口密封好,气全从壶嘴冲出去。”见沈默点头表示理解,他就将那壶盖往壶口上盖,费了老大劲儿才严丝合缝的扣上。
这时候,三尺将个煮茶用的红泥小炭炉端来,里面已经点着了上好的无烟木炭。
“真有钱啊……”欧阳必进随口感叹一句,便将那铜壶坐在炭炉上。
等水开的功夫。沈默指着那个宫灯似的木头匣子道:,“这是什么?”
“里面是个风车。”欧阳必进将同样用皮子镶边的木板拆下一块道:“这东西不稀奇。你们浙江就有很多,这是我当年比照着做的玩具。”
沈默知道,风车这种古老的工具,已经被应用至少上千年了。山阴县的盐场就有很多。用于抽出盐田里的卤水。高度大概两丈有余。直径超过两丈五。以坚木为干,干顶平插横轴八根,下端与顶端相同,也如车轴一般,四周共挂布帆八扇可受八面来风。中间是粗大的木轴,木轴上面的横轴上,共挂布帆八叶,可受八面来风。
而在主梁的底端,附设一巨大的平行齿轮,与一具或者两具水车的竖齿轮相咬合。当风吹帆上,风车转动,大齿轮自然跟着转动,并与竖齿轮相搏。使其跟着转动。则水车腹页周旋。引水而上。便达到了将风能化为己用的效果。
眼前这具艺术品般的模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结构与那巨大的风车是一样的。道理也自然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风帆的用料是防水油布,显然是为了避免蒸汽对帆布的破坏。
便听欧阳必进道:“我将这个风车,装进这个盒子里。盒子底下有个洞,可以将风车的干轴伸出来,”说着给沈默看了看盒子底部道:“我又从盒子外面,往轴上拧了个齿轮。”又给沈默看盒子侧面的小洞道:“然后把壶嘴从这个小洞插进去,蒸汽就能直吹帆面,如果能让盒子底部露出来的齿轮转动,就说明“蒸汽”能利用,” 说着便将那木盒插在壶嘴上,还看沈默一眼道:“你明白不?”
沈默心说,好么,一转眼,我成了被教育的那个了。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很好。”欧阳必进点头道:“马上你就会看到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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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不断加热,壶中的水终于开了,因为壶盖被严实的憋住,蒸汽只能从细长的壶嘴,向那木盒子里喷射,欧阳必进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抓住那木盒上的把手小心拿着道:“这盒子不严实,漏汽的地方不少,让它喷一下就得疼半天。”看来是已经领教过蒸汽的威力了。
沈默有些耐不住性子道:“怎么还不转?”
“你拨一下那个齿轮。”欧阳必进不假思索道。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沈默看看有蒸汽持续喷出的箱底。有些不想动手,但在欧阳必进的催促下,还是飞快的伸出手,迅速拨一下齿轮,那齿轮便转动起来,他的手也被喷出来的蒸汽亲了一下,痛得他呲牙裂嘴,使劲甩个不停。
但那飞快运转的齿轮,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其转速越来越快。且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很明显,已经不是他那一下的力道在支撑了。
虽然已经看过齿轮不停的转动,欧阳必进仍然赞叹不已道:“这就是那蒸汽的力量。只要壶里的水还开着,它就会一直转下去。”
沈默虽然是个理科文盲,却也觉着,欧阳必进捣鼓出来的这个应该是最原始的汽轮机了,跟瓦特研究的那种蒸汽机,似乎不是一个概念。不过无所谓。反正一切都是雏形,只要有了这个思路,相信聪明的大明人,一定可以通过它的工作,不断了解它的原理,改进它、发展它,让技术不断的进步。
蒸汽机,即使文科出身的沈默也知道它的意义,有了它才会有长时间匀速运转的精密车床。有了精密车床才会有精密轴承,有了精密轴承才会有飞梭、珍妮机,蒸汽船……
正意淫着美好的未来,沈默突然听到砰地一巨响声,唬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便是霹雳啪啦的一阵破碎声,眼前登时一片狼藉。
沈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的欧阳必进道:“怎么了?”
欧阳必进的手指缝上渗出鲜血,有些晕菜道:“壶盖崩起来了,磕到壶把,最后弹到我头上,”说着惋惜的望着地上的一堆碎木头道:“我失手把盒子打碎了,然后还把半壶开水带洒了。”最后幽幽道:“大半开水都洒到你脚上了。难道你没感觉到吗?”
“啊……”沈默这才感到一阵钻心的痛,不由抱脚跳起来道:“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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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被三尺叫来的李时珍,一边给沈默脚上抹烫伤药,一边摇头叹道:“伤了自己,还耽误别人的时间。”
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的欧阳必进,一脸的不敢苟同道:“您是给皇上瞧过病的李先生吧?”
“若何?”李时珍斜瞥他一眼道。
“听说您在写一本《本草纲目》,”欧阳必进道:“要把天下所有的药材都记载下来,可有此事?”
“是又如何?”李时珍翻翻白眼道。
“无不无聊?”欧阳必进撇撇嘴道。
“当然……不无聊了!”李时珍气道:“我这个事儿一旦成了,将造福我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
“我那个也是。”欧阳必进吹胡子瞪眼道:“一旦成了,将让这个人间,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你以后可以划船不用浆,耕地不用牛,织布不用人!”
“吹牛。”对于他的话,李时珍只有一个回答。
“你……”欧阳必进气道:“拿着无知当自信!”
“好了好了……”沈默忍着痛,打断两人道:“二位虽然都是行家,但隔行如隔山,没法彼此理解,还是不要吵了。”
两人这才谁也不理谁,李时珍继续为沈默上药,沈默则对欧阳必进道:“怎么样,老大人。您觉着这事儿值得去做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欧阳必进咧嘴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明天就去苏州了。”说着看一眼低头忙活的李时珍,神态有些复杂道:“回去我就向陛下上书,提前请辞……”
沈默点点头,想做出个深沉的表情,无奈被李时珍触到伤处,只好呲牙笑笑道:“相信我,您的选择无比正确,您的名字注定将永载史册,流芳百世。”
欧阳必进摇摇头道:“我也不指望什么流芳百世,就想在有生之年,真的把这东西捣鼓出来。”说着长长叹一声道:“至于朝堂上争权夺利,我就不掺和了,只希望你们以天下苍生为念,少些折腾,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吧
沈默点点头,轻声道:“老大人请相信,虽然同样都是争权夺利,但我们跟严党还是有差别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作威作福,而我们,是为了济世安民的。”
“但愿如此吧……”欧阳必进点点头,起身戴上帽子,将包扎的地方遮掩起来道:“我回去了,苏州那边你安排好了,年前我就会到任的。”
“老大人留步。”沈默不便下床,对三尺道:“把我那套书拿出来。”
三尺点点头,去了书房,不一会儿,抱着个盒子回来。沈默指着里面道:“这里有六本书,分《几何》、《代数》、《物理》、《化学》、《天文》、《地理》六册,是……是沈默回忆自己念书时的课本,用了许多年时间,绞尽脑汁默写出来的。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便听他顿一顿道:“是我跟着荆川公学习的笔记,都是从最浅显处讲起,对您的研究不无稗益。”说着笑笑道:“您不妨拿回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通信联系就是。”
“好的。”欧阳必进接过那六册书,抱在怀里道:“告辞了。”
“老大人保重,恕在下不能远送。”沈默嘴角挂起一丝苦笑道,他确实连床都下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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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让人去衙门实话实说告了假,便在家里老实呆着,反正是真烫伤了。也不怕别人来看。下属们络绎不绝来了一天。到第二天便安静很多。沈默坐在床上看书,心里却还挂念着他的柿饼,让三尺去烤房看看,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三尺去而复返,端回来一盘柿饼,乍一看白花花一大块,又白又软,像一堆雪一样。走进了才现了形,一个个像圆圆的月亮,上面结着厚厚的白霜,三尺笑道:“周师傅说了,火候到了,大人的柿饼完工了;。
沈默信手拿起一个,放在唇边一尝,那种甜丝丝的感觉直透心底,把柿饼含在嘴里,像蜂蜜,不用咬也消了,不由由衷的赞道:“我真是太厉害了。”
“是人家周师傅火候控制的好吧……”三尺不由暗笑道。
品尝了一个,沈默便舍不得再吃,将这些柿饼十个为一筒,用棕叶扎好,点了点数,一共十二筒,给三尺两筒道:“拿回去给侄女吃,其余的让人送回南方去吧。”
三尺推辞笑道:“还是都给少爷们送回去吧,周师傅那里做了上百筒呢。我去他那拿就成。”
沈默笑道:“好吧,这么点儿我还真拿不出手……”
两人正笑着说话,徐渭风风火火闯进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欧阳必进请辞,陛下已经批……批准了……”
“这是好事儿啊?”沈默笑道。
“严世蕃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了,”徐渭喘匀了气道:“扬言要扒了你的皮呢!”
“我好怕呀……”沈默撇撇嘴道:“去吧,赶紧发出去。”这话却是对三尺说的。
三尺点点头,提着篮子出去了。
见他还是不慌不忙的,徐渭跳脚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的厉害?赶明天,弹劾的折子,就将摆满陛下的御案!”
“是吧?”沈默挠挠头道:“那我们也弹劾他。”
第九卷 鬼哭神啸朝天号 第五六六章 走得夜路多,难免遇上鬼
严家外宅内。
“我要他去死!”严世蕃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蹦脚道:“原来是他,原来一直捣鬼的就是他!”昨日知道欧阳必进请辞,他着实难以置信,直接登门质问,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并任凭他如何劝说,都无法改变欧阳必进的主意……
“为什么?”严世蕃逼问着他的舅舅道。
“我累了,厌倦了。”欧阳必进淡淡道:“不想再做你的提线木偶了,想回家养老了。”
“舅舅误会了,我没有操纵您的意思。”严世蕃道:“只不过您刚刚履新,我怕您顾及不周,所以才越殂代疱,”说着竟罕见的抱拳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欧阳必进不为所动道:“都无所谓了,我今年七十了,官员七十致仕,这是朝廷的规矩,我凭什么违反?”
“这个更不用担心!”严世蕃有些焦急的挥挥手道:“我会帮你解决一切,你想干多久都没问题!”
“这是你说的?”欧阳必进道:“但我现在就不想干了?”
“呃……”严世蕃被他堵得一愣,仿佛毒蛇一般盯着欧阳必进道:“到底因为什么,让你如此大变?”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欧阳必进别过头去,不看他道:“这个还是我的自由吧。”
“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部堂高官?”严世蕃难以置信的问道:“即使做到了,又有几人能执掌吏部?这别人朝思暮想的位子,你怎么就弃之如蔽履呢?”
“因为这官靴穿着不舒服。”欧阳必进淡然道:“我想换双布鞋穿穿……”看看自己的外甥道:“不是谁都对当官感兴趣,我现在可以致仕了,要去做自己喜欢去做的事情,此意已决,多说无益!”便干脆起身回屋,把他晾在当场。
严世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气性也大,竟然恨得都打起哆嗦来,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吏部尚书易主的可怕后果……良久良久,他端起茶碗来喝一口,却发现茶是凉的,气得他将碗丢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突然想起欧阳必进的最后一句“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猛然意识到,问题恐怕就出在这里。
“回府!”气冲冲的离开欧阳府上,一回别院,他就命人去十王府街,找个叫陈湖的过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穿着锦衣、面色发青的疤脸汉子,便到了严世蕃府上,谦卑施礼道:“东楼公,您找我。”
“帮个忙。”严世蕃道:“给我查查看,那欧阳必进这两天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疤脸汉子道:“查吏部尚书?这必须得陆太保同意才行。”东厂的大珰虽然是司礼监的公公,但下面办事的人,可都是五肢俱全的纯爷们,而且……人员大都由锦衣卫友情提供——上至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下及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全都由锦衣卫拨给。组织如此配置,稍有风吹草动,陆炳能不知道吗?
“恶心,真恶心人啊!”严世蕃啐一声道:“厂卫、厂卫,你们东辑事厂从成祖爷赐名那天起,就是专管他们锦衣卫的,百多年来,只听说锦衣卫指挥得跪东厂督公,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得倒舔锦衣卫的屁眼呢?”尖酸挖苦的语气,让那陈湖十分的尴尬。
但严世蕃说的一点不错,虽说东厂建立晚于锦衣卫,其人数编制也远小于锦衣卫,但因为锦衣卫的首领称为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属于外臣;而东厂的首领是宦官,是内臣。
内臣是皇帝的家奴,身处皇宫大内,日夜侍奉皇帝,而锦衣卫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东厂则可口头直达,所以更容易获取皇帝的信任;而皇帝也更信任自己的家奴,还赋予东厂监督锦衣卫的权力,所以厂卫之间的关系,逐渐由起初的平级变成了上下级。甚至在宦官权倾朝野的年代,锦衣卫指挥使见了东厂督东,那是要下跪叩头,比如说武宗朝的刘谨在时……
遥想刘谨当年,雄姿英发、八虎当朝,再看如今东厂,卑躬屈膝,自信奴才,真真给诸位前辈丢尽了脸!
但身为东厂的一份子,陈湖坚信,哪怕是刘谨来到嘉靖朝,依然要给锦衣卫当孙子,因为你家奴再亲,也亲不过皇帝的奶兄弟。人家陆炳陆太保三公兼三孤,把大明朝的荣衔得了个遍,恩宠程度甚至远超严阁老,且本身也是个大本事的人……碰上这样的主,这一代的东厂番子们只能自认倒霉,要打便打、要骂便骂,绝对不敢惹锦衣卫爷爷们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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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湖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事儿我应了还不成?您老就别寒碜我们了。”
“哼哼……”严世蕃冷笑道:“就知道你们还有私货。”没有甘愿受制于人的组织,有着煊赫历史的东厂更不例外,既然正规编制被锦衣卫吃得死死的,那就在编外发展,组建黑暗中的力量,否则如何干点私活?
这个陈湖,不过是东厂中一个小小的百户,却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陈洪的胞弟,所以严世蕃不用调查也坚信,这家伙手中有着不受锦衣卫控制的力量,不然东厂的诸位先烈,真要气得诈尸了。
陈湖走后,躲在屏风后的胡植出来,叹口气道:“要是没跟陆炳闹翻了,哪用这样费劲?”
“别提那个人!”严世蕃的独眼闪着怨毒的光道:“我恨不得他去死!”胡植叹口气,不敢再提这茬,便轻声道:“咱们还是考虑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只听严世蕃愤愤道:“都怪我爹老糊涂,当初非说什么“自家亲戚靠得住”,将那吏部尚书给了欧阳必进那老匹夫,现在又怎么如此被动?!”严世蕃深知,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这个重要的高地被剁,意味着国破家亡。
听到严世蕃口口声声“老糊涂”、“老匹夫”,称呼他的父亲和舅舅,胡植心中升起一丝悲观道:“如此心无敬意,不怕遭到天谴吗?”
好在严世蕃根本不会看他的脸色,自顾自的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吧?”
“现在吏部两个侍郎,一个冯天驭,一个高拱。”胡植道:“高拱的屁股还没坐热呢,所以冯天驭继任的可能最大 ,当然也不排除,从其他部中调任。”
“冯天驭?”严世蕃闭上眼睛,仔细琢磨起来,他知道那个姓冯的,是所谓的王学门人,跟徐阶尿在一壶里,如果把位子给了他,就相当于给了徐阶、给了徐党……但他手边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了,不由心烦气躁道:“今年真他妈的流年不利,怎么折了这么多的部堂大员?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阴我啊?!”
“这个下官不敢妄言,”胡植小心道:“不过局势真的对我们相当不利。”
“净说废话。”严世蕃没好气道:“我要的是对策!”
胡植小声道:“要不,让何宾去?”
“那谁在刑部看着?”严世蕃翻翻白眼道:“那地方能少了人吗?”做的坏事多了,最怕有人告状,所以他向来严抓三法司,死卡通政司,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自然不会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刑部尚书挪窝。
“那我去吧。”胡植小声道,这其实者他想说的话。
“什么狗屁主意?”严世蕃火冒三丈道:“都察院要是没你蹲着,那些御史还不把我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