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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同数着数,打到十下便喊停,对面色苍白,汗珠滚滚的吴时来叹口气道:“老弟,刑讯之下,就是铁人也要被打残了……你还这么年轻,日后的日子长着呢,何必为了一时意气,白送了卿卿性命呢?”
吴时来惨笑一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再打!”沈同眉头一皱,下令道。
吴时来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要是自己按了们的想法招了,那这辈子可就彻底毁了,哪怕苟活下来,判徒、软骨头的标签却洗也洗不掉,走到哪里都顶风臭三丈,人神共弃,生不如死。
所以是一定不能招的,不然自己就从英雄变成笑话了……
于是豁出去了,任他拷打,被打昏了又泼醒了,又打昏了,又泼醒了,如是反复几次,他终于熬不住了,便道:“愿招。”
沈同大喜,忙命人停了打,还给他喝水敷药,一脸的歉意道:“把老兄你打成这样,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您只消招出指使的人,我立刻给您松绑延医,摆酒赔罪。”
吴时来惨笑一声道:“太祖皇帝设置言官,就是让言官弹劾不法,并定下祖训,言官可风闻奏事,且不以言论获罪。反倒是在任职期间,没有任何弹劾纠察的,要革职查办,要有刑罚侍候!所以我身为刑科给事中,弹劾严嵩天经地义,如果非要问谁是主使,只能是太祖皇帝的在天之灵!”
“给我打!”自然又是一阵酷刑,把吴时来彻底打晕了。
见沈同已经气得失去理智,边上官员小声道:“不能再打了,万一出了人命,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沈同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算了,先给他治伤吧,咱们先去问别人。”
另两个招的倒是痛快,只是董传策说:“我自幼读圣贤之书,孔子教我为臣须忠,忠就该知无不言。你问我是谁主使的,那我告诉你,是孔夫子的指使。”
张翀也有他的说法,道:“上天赋正人君子忠义之性,忠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非要说是谁指使的,那就是老天爷。”不管问官如何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就是不说是“徐阶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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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玉熙宫的嘉靖皇帝,看了何宾呈上的问案笔录后,也忍俊不禁失笑道:“妙人儿啊妙人。”心说这三个家伙还真不笨。
何宾摆着一张苦瓜脸道:“皇上,恕微臣无能,这案子刑部是查不下去了,微臣恳请将那三人转送东辑事厂,相信东厂的刑讯高手,会撬开他们的嘴巴。”
“这才几天,就想撂挑子了?”嘉靖将卷宗丢回他身上道:“你要是干不了,朕就换个刑部尚书。”
“不用不用,”何宾一听,赶紧摆手道:“微臣这就回去加紧查办,就是不把他们的牛黄马宝抠出来,决不罢休!”
“嗯……”嘉靖点点头道:“去吧……”
何宾便跪安,刚要往外走,却又听皇帝道:“不要再用刑了,那三个人死了一个,你就回家种地去。”
“是……”何宾晕乎乎的应一声,出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他真是欲哭无泪啊,都说嘉靖皇帝难伺候,今儿他可见识到了——既要问出口供,又不让用刑,这不是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吗?
但皇上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也没跟嘉靖熟到可以商榷商榷的份上,只好闷闷回去,自己琢磨这里面的道道……他最纳闷的就是,以那三个跟徐阶的密切准确率,哪怕没有证据,嘉靖也能把他们三个和徐阶都收拾了,根本不用下面人再折腾。可为什么还要下在人白费功夫呢?
正满腹心事的往外走,就看到两个太监,抬着具腰舆从宫门处过来。何宾清楚,有这待遇的,就他严干爹一个,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看果然是老严嵩,而且边上还有严世蕃护送,连忙殷勤的给干爹干哥行礼。
严嵩仰面坐在腰舆上,两眼望着天空发呆,根本没县里他。倒是严世蕃看他一眼道:“去见皇上了?”
“是的。”何宾小声道。
“皇上心情如何?”守着两个太监,严世蕃也没法问他去干什么了,只是问道:“在修炼吗?”
“皇上刚收功,心情好着呢。”何宾尽量把嘉靖的信息透露给他道:“下官得告退了,皇上还让我去查案呢。”
“哦?你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严世蕃一脸无奈道:“我爹让那三个小人折腾得不轻,身体这么不好还得进宫自辩。”
“唉,毫无进展。”何宾摇着头道:“皇上又不准再用刑,可愁死下官了。”说着抱拳道:“下官告退。”
“我也该进去了。”严世蕃点点头,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腰舆,心中一团乱麻道:“皇上虽做了个样子,把那三人逮捕入狱,问不出口供却又不准用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知道嘉靖刚愎自用的脾气,如果要处理徐阶,随便打个由头就是了,根本不用什么证据。
聪明如严世蕃,很清楚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它意味着徐阶在皇帝心中地位的提市内,虽然皇帝仍然庇护他们严家,可在徐阶露出这么大破绽的时候,嘉靖也同样庇护了徐阶。
“看来……”严世蕃暗暗道:“不能光指望皇帝了,还得从别处下功夫。”
满脑子急功近利的严东楼,只看到了真相的表面,却忽略了其真正的含义——嘉靖已经是个几次病危的老人了,他已经没有雄心壮志……不是对国家大事的,那玩意儿他就从来没有过,而是修炼成仙、长生不老之类的大志。
这个擅长权术,好弄阴谋的皇帝,已经不再喜欢看下面争斗了。就像所有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只想过几年安稳日子,享受最后的夕阳岁月,至于国家、朝局,得过且过就行,到时候把烂摊子一交,留给儿孙去发愁去吧……
严世蕃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因为他总是用老眼光看人。沈默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所以他才会提醒徐阶,不争就是争。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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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不会告诉你他的心迹,如果你猜不对,那只能将错就错,一错到底了。
通报之后,嘉靖让严嵩自个进去,至于严世蕃,哪凉快哪儿呆着去……皇帝怕见了他,忍不住关门放狗。
怀着惴惴的心情,老严嵩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进了谨身精舍,过那片门槛时,他几乎是被俩太监架进去的。
但让他惊喜的是,见到皇帝后,嘉靖的态度竟异常温和,对严夫人的过世,表示了沉痛了哀悼和诚挚的慰问,让严嵩感动得不行。
但更感动的还在后面,嘉靖见他坐在那里都颤悠,便让黄锦给严嵩搬来一把椅子,换下那个锦墩……这意味着严阁老终于可以在君前坐有靠背的椅子了,绝对是旷世殊荣啊!放眼上下五千年,就从没听说过有谁得到过这种待遇!
这种旷世恩宠,仿佛回春妙药一般,让严阁老一下子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双眼重新焕发出神采,激动的涕泪横流道:“臣,臣,臣谢主隆恩……”原来他原先形如枯槁,除了夫人去世的打击外,更多是因为,觉着自己已经被皇上嫌弃了,要退出历史舞台了;但现在看到嘉靖的礼遇,他的心一下子又活起来了。
“八十三岁的老丞相,除了姜子牙,还真找不出来……”嘉靖呵呵一笑,满是党章的看一眼严嵩道:“咱们群臣也算是写了一段佳话,惟中你可要善始善终哦。”
但严嵩还沉浸在“杌子变椅子”的幸福中,没有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劝诫,只将其理解为皇帝希望自己继续发挥余热,为他站好最后一班岗,便拍胸脯道:“微臣,微臣身体好着呢,再伺候皇上十年八年,也不成问题!”
嘉靖的本意是,你好自为之,收敛一点,咱们大家善始善终,却不是让他多干几年的意思。心说,靠,你还想超越姜子牙啊?干笑一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原本热切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发冷。
严嵩确实是老了,脑子转不动了,还在那自顾自道:“但是微臣年纪确实大了,身边已经不能离开人了,所以斗胆求皇上,让微臣的长孙护送他奶奶的灵柩返乡,至于严世蕃,就让他留在北京照顾微臣吧。”
嘉靖一听,心说:“怎么着,还想让你儿子夺情起复?”便道:“那样的话,对严世蕃的名声打击太大,朕怕会毁了他的。”这真是金玉良言,可惜当局者迷,严世蕃只想着如何留下,却没想过留下的后果。
老严嵩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仍自顾自的请求道“老臣已经习惯了犬子的侍奉,还请皇上开恩,让他留下吧。”
“你这个老糊涂。”嘉靖暗骂一声,烦燥的挥挥衣袖道:“只要你们爷俩愿意,朕当然不会阻拦。”
“谢皇上……”严嵩颤巍巍的起身磕头道:“老臣代犬子谢过皇上。”
嘉靖看着他老态龙钟的样子,突然叹口气,声音低低道:“你这辈子,非要被那狗东西害死不可。”
“什么?”严嵩耳朵背了,没听清,问道:“敢问皇上说的是什么?”
“没说什么。”嘉靖道:“你家里有丧事,朕也不留你吃饭了,没别的事儿,就回去歇着吧。”
严嵩此来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想法让严世蕃留下,现在任务完成,他也满意了,躬身施礼道:“微臣没别的事儿,微臣暂且告退。”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十五一过,衙门开始办公,就重回内阁坐镇。
“去吧……”严嵩是高兴了,可嘉靖的好心情却荡然无存了。
第十卷 莫道浮云终蔽日 第六二一章 琼林楼上
沈默对张居正说“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不管张居正听进去没有,有没有传给徐阶,反正他自个,是彻底静下来、空下去了,对朝堂的事情不闻不问,哪怕自己的奖赏、任命都迟迟未下,他也不着急、不催促,整天不见官面上的人,全当给自己放大假。
对沈默现在的状态,徐渭是很喜欢的,他觉着穿着官袍的沈默,太假太无聊,而不穿官袍的沈默,虽然也很无聊,但像个真实的人。
“就是那种乏味的中年人。”徐渭道:“人到四十,百无聊赖,整天沉迷在一些稀奇的爱好中,拒绝跟外界接触。”
“看书也很稀奇吗?”沈默从书上抬起头道。
“中年人看书不稀奇。”徐渭张牙舞爪道:“但你二十多岁的小年青,整天闷在家里不出去,那才叫一个奇怪哩!”说着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本道:“今天阳光明媚,温暖如春,我非得带你出去透透气才行。”
“别拉别拉。”沈默投降道:“我和你出去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徐渭自豪道:“有我这样关心你的朋友,是你多大的福分啊。”说着道:“不叫上陶虞臣几个?让他们知道了,定要生事的!”
沈默翻翻白眼道:“今儿是十六了,人家都上班了,就咱俩闲人可以东游西逛。”
“哈哈,”徐渭摸着后脑勺道:“我都过糊涂了。”
说走就走,两人穿好衣服便出了门。
沈宅是闹中取静,一出长长的胡同,便是京城最繁华的棋盘天街。天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叫卖饺子、馄饨、京点、烧鸡、烤饼、羊肉汤的声音,打着旋儿,拉着调,比赛唱歌似的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时不时的摔炮声、冲天猴儿的刺刺声,那是小孩子节省下来的烟火,延续着过年时的快乐。
看着一群追逐打闹、捉迷藏的小孩子,沈默迟迟不肯挪步,眼里满是柔情,他一下子很想念自己的儿子,阿吉和十分应该都识字了吧?平常也该会叫爸爸了吧?也不知他还记得我这个爹吗?
想到这,沈默不禁一阵黯然,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些孩子,却见徐渭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他以为自己心事被看穿,有些着恼道:“看我作甚?”
那知徐渭所笑得,却是另一码事,他上下打量着沈默的样子,啧啧道:“看你这扮相,哪像个堂堂的四品大员?倒像个进京赶考的年青举子。”
沈默低头看自己,在日常所穿的半旧鼠青色直掇外,披了件棉大氅,脚下踏着厚底的棉靴子;再看头上戴上藏青色的棉帽子,再配上那张年轻的脸,确实跟满大街的书生难以区分。
“呵呵……”沈默望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士子,他们或是高谈阔论、或是低头凝思,总之在人群中,是除了大姑娘小媳妇外,最惹眼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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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在热闹的街坊上瞎转悠,听听书、看看光景。快中午时,转到了贡院附近。
怎么知道是贡院附近呢?因为放眼望去,临街店铺的招牌,都是以“状元”、“一甲”、“鼎甲”打头的,比如说客栈,就叫做“状元古寓”;书店叫做“鼎甲程墨”;饭店叫做“一甲楼” ,林林总总,无不带着科举的彩头,让举子们纷纷解囊,哪怕比寻常店铺贵上一倍,也要讨个吉利。
徐渭是个好事儿的,拉着沈默走进个客钱,问那柜上的小伙计道:“一间上房一个月多少钱?”
“十两。”小伙计一看他那寒酸样,便垂下眼皮道:“六两也可以,但必须由本店提供膳食。”
“什么?抢钱啊!”徐渭大吃一惊道:“谁住得起啊?!”
“您别激动,看看敝店的题名录!“、”小伙计指着对面墙上的一连串名字道:“敝店自建号起,八十年间,出过进士老爷五十七位,其中还有一位状元、两位榜眼、一位探花!这份风水气韵,在北京城里绝对是拔尖的!你围着贡院打听打听,哪家同档次的店,比我们还便宜来着?”
“唉,值得吗?”默默站在徐渭身后的沈默,也忍不住叹口气道。十两银子,即使在京城,也够小康之家用俩月了,怎么住个店就要花这么多?难道真能住出状元来不成?
“您还别抬扛!”小伙计撇着嘴道:“知道沈六首住过的“六元居”什么价钱吗?二十两一个月,还得让店里负责膳食!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听说最后一间房,让几个富家考生,炒到了一百二十两一个月!”
许是小伙计扯得有些多,里面掌柜的不高兴了,重重的咳嗽一声,接过话头道:“你们到底住不住?可就最后一间房了,晚一会儿就没有了!”
“我住,我住……” 徐渭突然结巴起来,那小伙计便麻利的摘钥匙,还得意的看一眼里面的掌柜,高声道:“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请客官预付两月房钱!”
“我住……住不起。”徐渭这才把话说完整。
那小伙计白净的脸蛋,刹那变成猪肝色;掌柜的原先就是猪肝色的脸,直接跟锅底一般……
沈默和徐渭赶紧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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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弄完唯利是图的店家,徐渭心情大好,便要请沈默吃饭。
沈默道:“这里的饭菜必然贵的离谱,何必挨那个宰,还是回家吃吧。”
“出来玩嘛。”徐渭却无所谓道:“前天晚上大杀四方,把他们几个赢了个精光,正好今天败掉,省得再输回去。”
沈默不禁哑然失笑,便与他一道进了家三层的大酒店,只见那牌匾上写着“琼林阁”,必然是谐“琼林宴”所命名。
两人漫步进入,只见这酒楼许是为了三年一度的大比,重新装修过,新装的红松木地板刚用桐油打过,大玻璃隔栅擦的纤尘不染,锃明瓦亮,楼梯的扶手还用黄铜包着,在窗棂、台阶处,甚至雕有精美的木纹,显得美轮美奂。
除了这种嘉靖年间普遍的奢华之风,这家以举子书生为主顾的酒店,还在墙上悬满了本朝历代进士的诗词题字,在大厅正中醒目处,还专设了个大卷案,案上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可供举子们酒酣耳热、诗兴大发时,留下墨宝……这可是大赚不赔的买卖,要知道敢于献丑的士子,一般都是有些才学的,这些人要么高中,要么将来成了名士,这留下的墨宝可就立马真成宝了。
此时虽还不到正午,可还有不少人正在吃酒,看模样大都是进京赴考的举子。猜拳的,行令的,吟诗的。作赋的,十分的嘈杂。
沈默两个贪恋这种令人怀念的气氛,也不去单间。就在厅角空桌上坐下,点几个精致的小菜,要一壶老酒……一看,果然是“状元红”,两人不禁莞尔,便一边小酌,一边听那些士子说话。
过了一会儿,这些士子好像起了意气之争。起因有人说了一声:“我们湖广自古文脉昌盛!”湖广确实是科举大省,历代不知出了多少进士,生源质量稳居全国前三,这样说也不算吹牛。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话题最易引起争论,而且永远是谁也不服谁。
果然,马上有江西的举子不愿意了,道:“回去翻翻进士题名录,看看哪个省的进士最多。”江西从国初便文脉昌盛,尤其是最早几十年,几乎占据翰林院的半壁江山,哪怕是现在稍有式微,却也一样牛逼哄哄——别忘了,夏言是江西人;严嵩也是江西人,江西人一前一后主宰大明三十多年。哪能容得湖广人发飙?
立刻又有淅江举子不乐意了,道:“别翻老黄历了,看看最近几十年,哪一次大比。我们浙江人不是占据南榜的一半;看翰林院中,几多不是浙江人?看前无古人的大三元,是哪个省的;看更厉害的大六首,是哪个省的?”连中三元的商辂是浙江严州人;连中六元的沈默是浙江绍兴人,向来为浙江人的骄傲,走到哪里都爱挂在嘴上。
大厅里还有别处的举子,什么南直隶的,北直隶的、山东的,四川的、两广的。听那三个省的举子吹牛,他们也很不爽,但确实没法跟人家比……南直隶的苏州,还是很厉害的,无奈势单力薄,比不得人家的数量和质量。
于是满大厅的人,就听这三个省的举子争来争去;这三省的举子也是越吹越兴奋,吹着吹着就目中无人了,好像今年的皇榜也被他们包圆似的。
终于惹恼了临窗的一桌,一个年青举子霍然起身道:“你们这些地方有那么厉害。可敢跟我们福建的举子比试比试?若是输求了,就别再吹牛”。
见有热闹看,大厅里的举子们尽情起哄,徐渭也跟着嗷嗷叫道:“比就比!谁怕谁!要不比,是狗熊!”三个省的士子狂的没边,果然惹了众怨。
三省士子骑虎难下,只能应战了,便问怎么比。
那士子道:“咱们四省各出一个代表,吟诗作对填词猜谜都可以,反正挑一样出来比。别省有愿意参加的,也可以加入,最后哪个省出,哪个省便是第一,如何?!”
看起来还算公允。众人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便都答应下来,各选出一名机智博学之士。来到堂中的大案四周……那代表福建出来的,却不是那年轻人,而是个中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