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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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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寅却低声道:“这倒是个人才,可惜啊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沈默呵呵笑着指指胡勇道:“我更看重的,还是咱们自己的人才。”说着朝他重重点头道:“做得很好,你是这次赣南平叛的首功之臣!“

胡勇生性混不吝,但此刻却不好意思起来道:“俺可当不起。”

“你当得起!”沈明臣竖大拇指道:“由于你一人的贡献,我军会少死成千上万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功德啊!“

“真的?”胡勇挠挠后脑勺道:“俺还真没觉着自己干了啥……”回想起自己那几天的经历,仿佛在做梦一般,喃喃道:“还是大人和沈先生厉害啊,把那赖清规琢磨的透透的……”说着一脸佩服道:“你们的计策太厉害了。”

“呵呵,谈不上多厉害。”沈默轻轻摇头道:“咱们的计策算不上多新奇,赖清规也算一个雄酋,本不该入敖如此之深。”顿一顿,他低声道:“这般反间计他竟全然没有分晓,其实是被自己的私欲蒙蔽了眼睛……”

“啊……”胡勇瞪着懵懂的眼睛,等待答疑解惑。

“他原本以为,李珍被我们俘虏了,必然再无生还之理,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那黑甲军。”沈明臣为他解释道:“所以他才冷对营救李珍一事,就是不想再看到这小子,谁知黑甲军忠心救主,我们也配合,竟让李珍回去了,这下赖大龙头的心情,肯定是黄连拌柿子,又苦又涩呀,对坏他好事的李珍,自然是恨之入骨了。”

“再好的计策,也要建立在对手本身的缺点上。”余寅缓缓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如果他们彼此信任,任何计策都离间不了他们。”

“相反,如果他们相互之间,本来就充满了猜忌和提防”,沈明臣接过话头道:“就很容易中计了……”顿一顿道:“甚至不排除,他一开始是将计就计,想找借口除掉李珍,谁知黑甲军的反应太过激烈,才让他鸡飞蛋打罢了……”

“好了,不要再讨论过去的事情。

“沈默站起身来,沉声道:“把注意力放倒咱们的战场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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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三年九月,赣南剿匪战役正式拉开帷幕……

官军由刘显、戚继光、俞大猷三人率领,日夜兼程,直扑下历。在慎重分析形势,三人认为,虽然官军可以发动五万人以上的攻势,但赣南山区山高险峻、地形复杂,用大兵团作战,等于拳头打跳蚤,难以奏效。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补给变得十分困难,尤其官军还携带了大量的火器,如何完成补给,就成了让人绝望的命题。所以想投入大部队作战,不啻于做白日梦。

结果近七成的兵力用在控制交通要道、负责保护辎重转运上,而真正的拳头部队,不到两万人。但与上次张臬主持的进剁相比,这次的军事行动,显然准备更足,先期工作也做得最充分。首先,所有参战部队都接受了严格的山地训练,戚继光、刘显等人集思广益,摸索出一整套山地攻坚的作战策略。并备齐了所需装知……其中火器的配备最为引人注目,长短火铳、便携式的佛朗机,大量经过轻量化的装备,被下发到每支独立的作战部队中,并得到了充足的新式弹药,经过大量测试,检验效果极好。

当然这些辎重物资哗怕是从广东运过来,也是一笔巨额的军费支出,沈默奏请将江西省查抄严嵩父子的财产截留一半,然后由徽商捐资百万,才堪堪应付过去。

其次,经过一连串切实有效的行动,官军在赣南地区的形象得到扭转,沈默的剿匪大计也得到了广泛认可。在大势所趋、利益诱惑之下,畲族各部虽然碍于往日的情面,不愿明着帮助官军剿匪,但至少能保持中立,甚至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少官军在他们的帮助下,绘制了精确的赣南地形图,对这里的山水道路、险隘谷道,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这无疑对整体战略的制定,有极重要的参考价值。

正是有了明确的目标,在进入下历后,三人才敢于分兵,各率本部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包抄,采取各个击破的作战方略,先行攻击赖清规的外围山寨。

这一一反常规的作战方式,乃是针对赖匪目前士气低落、人心涣散的状况。先行打击与赖清规关系疏远的旁系,这些人大都是被亲盛拉入伙的,现在栾斌一死,自然与赖清规离心离德,不可能为他拼死拼活。

结果戚继光和俞大猷两队进展的十分顺利,往往是明军刚到山下,对方已经派人来问,如果带队投降,能封多大官职,给多少赏赐了;而且往往不是一座山寨单独谈判,而是好几个一起谈,且不断还有山寨加入。这种情况,自然有经略府派出的文官来处理,军队保持威慑就好。

但刘显那边却遇到了死硬的抵抗,他也不想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那样的话,到哪里立去?于是天雷勾动地火,双方便招呼上了。叛军以往常的经验,满以为在寨口据险而守,便可万夫莫开,群殴阿婆,敲木鱼般的胖揍官军便可。

但这次他们失算了,因为在冲锋之间,官军先打了炮。在这今年代,打炮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远了不说,单说年初张桌攻山时,就打过不少炮弹,那些,铁馒头,固然威力巨大,可毕竟数量有限,只要不太倒霉,或者躲藏好了,就不会被砸到。

所以看到官军又推出小炮来了,叛军一点都没有慌张,反而从掩体中露出身子,大胆的向下面投掷滚石擂木。

不过对故地重游的官军来说,这种老套路已经不起作用了,他们早就选好了位置,无需再造什么掩体,只需靠山石的遮蔽,便能远离木石的威胁,还可好整以暇的发出炮弹。

一阵白烟四起,黑默默的炮弹伴着隆隆的炮声、划着优美的弧线向叛军的飞去……现在的大炮上,已经加装望山等瞄准具,在西洋技师的培记下,官军炮手的准头大为提高,至少一大半的炮弹落在了叛军的头上,当场就砸死了几十个。

但叛军噩梦刚刚开始,那些炮弹并不像原先那样,落在地上弹起来,然后不知往哪飞了。而是在触地的一瞬间炸开来,尖锐的铁片、石屑立刻飞溅周围。凡在炸开范围内的叛军,下一刻全都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还有更可怕的炮弹,在炸开后便熊熊燃烧起来,炮弹接连落下,火势连成一片……这也是为什么要在深秋开战的原因,这个季节雨水极少,天干物燥,是使用火器的最佳时机;而且草木干枯,极易燃烧,无疑会助长火油弹的威力。

结果上百枚火油弹,便把叛军的阵地烧成了一片火海。火光彤彤中,只见重重人影在疯狂挣扎,哀号声直透天际,让已经漠视生死的刘显,都感到头皮发麻。

炮弹毫不留情的倾泻着,叛军哪经历过这种人间炼狱的考验?全都丢弃了阵地,往山上逃去。

“冲!”刘显沉声下令。

‘咚……咚……咚……’鼓声越来越急促激昂,官军从刹那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抓住良机冲锋上去。一直攻到山顶,叛匪也没有再站住脚,形成有效的抵抗,被明军攻占子山寨。

土匪们很淡定,占就占吧,反正俺们打得就是流窜战,也来不及打点细软,便从后山冲下去,只要再进一座山中,便又是海阔天空任鸟飞了。

不过这次他们失望了,在当地乡民的帮助下,刘显早派了部队从捷径小路抄到了后山,在其必经之路设伏。前有阻击,后有追兵,叛匪们法才想起官军的政策,纷纷跪地投降。

但刘显已经拔剑出鞘,尚未饮血,焉能甘心?便狠狠下令道:“全都杀了!”竟要把降卒杀掉。

“且慢。”奉命监军的余寅站出来,阻止他道:“战役刚刚开始,万万不能杀俘!”这也是沈默安排余寅跟着他的原因,俞大猷、戚继光沈默不担心,就担心这个刘显会杀红了眼。

刘显不悦道:“他们只是迫于形势才投降,人数又这么多,再反了怎么办?”

“总戎大人无须担心。”余寅道:“他们已然被轰天神雷吓破了胆,怎敢再面对我们?再说他们不逃去别的山寨倒好,若是逃去的话,只能帮我们传播威名,使更多的敌人陷入恐惧。”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刘显看看那一张张惊惧万分的面孔,心里却已经信了一半,但仍不甘心道:“没有斩获,孩儿们的战功何出?”这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首战告捷,已是漂亮的头功。”余寅沉声道:“如果总戎再能顾全大局,大人肯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我再帮着美言几句,想必功勋只会多不会少。”

他这话说得十分中听,果然使刘显的抵触情绪大减。余寅见状趁热打铁道:“大人已经承诺不屠杀了,你把这些人都杀了,让他怎么跟舍族人交代?”

“两军交战,刀枪无眼。”刘显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们也是大明的子民!“余寅毫不相让道:“他们的父母兄弟,只会将这笔血债算到大人头上,不能进行这种无意义的杀戮啊!”

刘显有些惊讶,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平时木讷寡言,甚至有些窝囊,这时候倒挺硬气的。但他看到部下纷纷投来目光,感到有些下不来台道:“先给个说服我的理由!”

余寅便低声道:“杀俘不祥。”

刘显听了,先是有些愠怒的盯他看了半天,旋即放声大笑道:“好吧,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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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显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喜枫山初战告捷,那些神秘的炮弹,更是一战扬名,被传得神手其神,甚至有人说,那是天兵天将的武器,被经略大人借下来平叛了……无论如何,此战打破了叛军山寨无法攻陷的神话,对其自信心的打击异常沉重。

钱问一支没有团结心,没有后勤、没有目标的部队,如果连保命的法宝都被打破了,还有什么理由在坚持下去?

于是如沸汤泼雪一般,刘显的部队马不停蹄,接连攻陷了十余个山寨,仿佛一把尖刀,直抵赖清规的总寨。

不过,这时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一来已经孤军突入太深,没有两侧掩护,非常容易被断了后路。二来,部队一路突进半个月,已是疲惫不堪,战斗力大打折扣;三来,弹药早已告荟,补给还没上来,攻击难度最高的叛军总寨,实属不智。

但他也没有等太久,因为借助他的接连胜利,负责谈判的沈明臣趁机施压,使其他两路的谈判进程快了许多。这时候再把何心隐派出场,终于使很多叛军将领,在此山穷水尽之际,回想起了昔日的师徒情面,下山投降了。

等后续部队一上来,早就憋得不行的戚家军和俞家军,便朝着总寨进发。

因为这个方向上的叛匪,已经投降了七七八八了,所以未受什么阻滞,两军便与刘显部汇合了。

这时刘显的部队也已经完成了休整,对叛军总寨的攻击终于开始了,结果扑了个空——原来,在灭顶之灾面前,赖清规终于恢复了枭雄本色,他冷静的分析,目前的形势下,已经不能据守山寨了,还是要走回原先的老路,带领主力在绵绵大山中转悠,袭击官军的小股部队,打击官军的补给线,耗到他们耗不起,便能过关了。

而且他之所以选择此处为总寨,除了这里风水好、地势险外,更因为山上有条十分隐蔽的小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于是他一面派人在山上各处点起火把,仿佛严阵以待,一面趁着夜色转移了三天。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法发现,但在一连串轻松的胜利面前,刘显难免有些轻敌,竟真的没有察觉。结果让人家顺利转移,还把自己配的土炸药埋在了聚义厅下。虽然没有炸到明军的首脑,但也对其造成了此役开战一来,最大的一次重创。

只是遥望着火光冲天的总寨,赖清规再也没有从头再来的豪情了……

…………………………………………………………………………………分 割…………………………………………………………………………

终于把前面的忙完了,咱们得提提速了……

第七四七章 平定(上)

在明军的犀利打击,和赖匪的主动放弃下,战局又回到了官军控制主要地区,赖匪在山间流窜的局面。苍茫的山区连绵幽深,上万人走进去,就像鱼儿入水一样,他不露头,就根本找不到。

应该说,没有利用种种优势条件,一鼓作气拿下赖清规,给整个战役造成了极大的难度。这种形势下,贸然分兵搜寻,根本徒劳无功,且还有被人集中兵力各个击破的危险,所以明军官兵不得不停下脚步,在下历县城修整,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所谓的下历,就是王阳明设立的定南县,但这里的一片残垣断壁,绝对无法跟几十年前的新城联系起来,说是古城遗迹倒更让人信心。经过十多年战火的浩劫,这座新城又完全被废弃,官军进驻后,街上没有一个人,甚至见不到一栋完整的房屋。他们将县衙旧址收拾出来,尽力修葬了一下,便作为统帅大营驻地了。

此刻已进十月,呜呜啸叫的西风,从大堂各个缝隙钻进来,吹得人即使穿上棉袄,还是感到刺骨的寒冷。但三位总兵大人,却穿着冰冷的盔甲,围在巨大的沙盘周围,聚精会神的端详着敌我态势。

见此情状,周围的军官们全都放缓了动作,更不敢高声说话,大堂中更显得安静。

那沙盘上是下历的地形图,站在边上,方圆百里便尽收眼底,却找不到赖清规的藏身之所。

“你们说,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下历了呢?”刘显终于打破了沉寂道。

“不,这是不可能的。”俞大猷摇头道:“虽然他们已是流寇,但也照样离不开粮食和水,还有过冬的衣枷……这里是他的根基,各村寨都有他的人,他还能筹到粮食。”话锋一转道:“可要是离开下历,他就没了根基,拿钱都买不到粮食。”

“是啊”,边上的余寅出声道:“经略大人选择秋冬开战,就是考虑到对方物资匿乏,越冬困难,虽然有路可逃,却不敢离开老巢。”顿一顿道:“若拖到明年春天,这大山就能养活他们,才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呢。”

听了这两人的议论,刘显不由点头。他没法不承认,两人所言确实极有道理。按照他原先的想法,从四面八方把下历团团包围,来个,关门打狗”赖清规就是神仙也无处可逃。

耳是,真到了这一步,他却发觉自己错了——虽然‘门’是关起来了,但‘院子’太大,根本抓不住。

更让他难受的是,狗还总能从院子里弄到食吃,让他这个打狗的无可奈何。思索良久,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线,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道:“那就先把他的狗食盆给砸了!”说着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道:“现在我有十门开山裂石的大将军炮,张部堂啃不下来的骨头,却难不倒我们了!”他说的是沈默弄来的那些大炮,射程可达十里以外,威力十分惊人。沈默曾经为一众畲老演示,不费吹灰之力,便轰塌了一座碉楼,当时刘显也在场,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千万别”,余寅连忙道:“咱们的大将军炮,威力确实惊人,但想敲开一丈多厚的围墙,不说痴心妄想,但绝不是区区十门炮可以做到的。”沈默谨记伟大导师马克思的名言,火药的出现,摧毁了封建城堡”所以费了好大劲,让徐海给他从船上卸下一批大炮,不惜成本运进了山。

但经过试验才发现,丰满的理想总是虚幻,骨感的现实无比残酷,人家马老师出生在三百年后,现在的火炮牛竟还是前装滑膛时代,根本达不到,摧毁封建城堡,的神圣要求呢。

所以那些气势迫人的大铁家伙,只能起到震慑作用,沈默嘱咐余寅,如果刘显要用这炮来干别的,就随他去,可要是攻城,千万要拦住他,别露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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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寄予厚望的大炮不灵光,刘显一下子焦躁起来,拍桌子道:“那就把所有的火油弹都打进去,把他们的乌龟壳烧熟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样干。”余寅又唱反调道:“围屋里虽然不乏通匪者,但更多的是平民百姓。这里宗族间相互通婚,同气连枝,我们屠杀一个,就要反了下历全境,甚至别处都会改变对我们的态庶……咱们好容易才不那么被动,万不可再走回头路了。”顿一顿,他苦口婆心道:“只因为三巢叛乱,咱们才前来平叛。可是,叛匪没平,您却要血袭村寨,激起了民变,恶化事态。我敢说,如果真这么干,不出一月,您就将被锁拿进京问罪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刘显虽然脾气不好,但听得进劝,他知道余寅说得有道理,闻言烦躁的踱起步子道:“那这匪还剿不剿?”

大堂中的气氛有些凝滞,只有北风在呜呜的呼啸。”但众人并不觉着刘显有什么不对。身为前线的总指挥,他肩上的压力十分之大,几万大军窝在这里,加上为之服务的民夫,更是超过了十万人,每日耗费军资数以万计,拖得越久,他的压力便越大。

看刘显为难成这样子,余寅有些不忍道:“提督不必如此,战役的主动仍在我们手中,咱们还是有办法引蛇出洞的。

“哦?”刘显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快说吧!”

“其实今年大早,春皂遭兵灾最重的,又是这下历地界,我已经询问过了,这里七成以上的耕地都绝收了。”余寅道:“当地百姓的口粮,全靠从广东那边买进。”

“这个我知道。”刘显道:“每月都有粮食从南边运过来,因为涉及的民生,咱们的哨卡也只能盘查有无违禁物品,便放他们进来。”

“他们为何买得起粮食?”俞大猷沉声问道。

“有盐呗……”刘显恍然道:“余先生的意思是,把盐井控制起来?”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学生的想法是,截断外地运往下历的粮食。”余寅语调平淡道:“至于百姓的口粮,一概按人头,从军饷中拨付!”于是将一个在心中构思良久的庞大计划,讲给几位总兵听。

按照他的方案,官军应当一方面封锁外界通往下历的粮道,一方面在下级官兵中放出风去说,眼看入冬,又没有办法对付入山的匪军,与其在这里无仗可打,还要挨冻费粮,不如退回龙南去,待到春暖以后再重回定南寻敌决战。

“但县城这么多物资粮秣,运输速度滞后于撤军速度,是十分正常的。”余寅还是表情缺缺,但说出的话却让几位总兵砰然心动:“我们便人为制造一个守卫空虚、局面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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