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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5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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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求遍满天神佛,只求老天有眼,先别把他儿子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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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身后,左首第一个,跪着个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的老者,他便是兵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杨博。因为品级比其余的部堂高,所以他还排在吏部尚书郭朴的前面。杨博字惟约,乃嘉靖八年的进士,在诸位部堂中的资历也最老,成名更是在三十年前,乃众人拍马不及。论功绩、论能力,论势力,他都是朝中顶尖的大员,就连徐阶也敬他三分。

杨博这次回京,可谓踌躇满志,他十几年前就当过兵部尚书了,这些年戍边劳苦功高,现在应召还朝,若还当兵部尚书,那可真屈到山西老家去了。只有内阁大学士,才能与他的功劳和能力相称,虽然他不是庶吉士,按惯例不能入阁,但史上破例也不少……远的不说,本朝就有张璁、夏言者,以大功劳入阁。尤其是后一位,正经通过廷推成为大学士。杨博自度无论从哪方面,都远远超过当初的夏言。而且面圣时嘉靖也流露出,准备破格让他入阁的意思,所以他感觉把握很大,最近回来,一直在紧锣密鼓的与老友们联络感情,力争一举完成突破。

眼看着本月就要廷推了,皇帝却在这时候病危了,这对杨博来说,可大大不妙。如果没有赶在新君登基前入朝,就会和裕王潜邸那些人挤在一起,到时候希望可就小多了。

头一点不动,只用余光看看右侧的郭朴和高拱,他暗叹一声:‘看来得和这两位好好谈谈。’却是已经做好了皇帝晏驾的准备。

而郭朴和高拱虽然板着脸,但就显得镇定多了。郭朴虽然性情耿直,但能当上尚书的,哪个不是眼明心亮主意正?所以当初高拱一伸出手,他便紧紧握住,与这位同乡结为盟友,也就此搭上了裕王的新船。眼看着老船行将沉没,新船将要驶入大海,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高拱的心思就复杂多了,前些天,徐阶找他谈过话,说希望推荐他入阁,能入阁当然是好事,可官场上的规矩是,不欠人情,欠了必还。去年会试,自己当主考的时候,曾经因为考题犯了帝讳,差点就被嘉靖赶回老家去,还是徐阶巧言化解,放免了这场无妄。不过他也不感激徐阶,因为那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大不了回家歇几天,等裕王登基后,自己不又回来了?

可别人不会这样看,都认为他高新郑欠了他徐华亭的人情。

一想到这个,高拱就从心里腻味,欠别人的情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徐阶的?其实他和徐阶没有私仇,但在政见上有天壤之别,这就了不得。高拱看不惯徐阶身居相位,却谨小慎微,毫无作为的表现。如果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可现在国家危急,病入膏肓。唯有大刀阔斧的改革方能换得一线生机。徐阶尸位素餐、无所作为,就是最大的误国。所以高拱对徐阶十分的不满,私下里常说,早晚要取老朽而代之,让他看看首辅该怎么当。

现在,徐阶说要推荐他入阁,对别人来说,求之不得的事情,高拱却不愿答应,因为自己是未来天子的老师,裕王登基的日子不会太远,到时候内阁首辅也跑不了,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自己在嘉靖眼中无足轻重,现在去了内阁,还不成了徐阶的使唤丫头?做不了什么事情,反倒要受鸟气,怎么想都不划算。

可人在世上,不能只赚不赔啊有时候明知是火坑,也得往里跳,谁让自己欠人情呢?徐阶的话都说出口了,自己要是不答应,在别人看来,就是欠请不还,不在人伦,那日后还怎么混?可要是答应呢?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这辈子还怎么翻身做主?着实苦恼的紧。

现在嘉靖似乎快要死了,他是最盼着这一刻到来的,因为只要嘉靖一死,新君登位,自己入阁顺理成章,恐怕徐阶都不好意思认为,自己欠他人情吧?

所以他是热盼着嘉靖嗝屁,心中拜遍满天神佛,请老天爷快接他儿子去团聚。

至于其他的部堂公卿,除了尚书几人的跟班,就是纯粹打酱油,虽然也急也怕,却没他们几位那么严重。李春芳倒是个例外,虽然盛传他也可能入阁,但入与不入,都改变不了他陪太子读书的尴尬地位,所以并不像杨博他们那样上心,他不希望嘉靖死掉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让自己完美的人生留下污点而已——要是后人说,因为李春芳没辩过人家,结果把皇帝气死了,那就太没面子了……

如果嘉靖知道自己的股肱大臣们,此刻的所思所想,肯定能直接气得醒过来,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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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清殿出来,徐阶他们又在寝宫外的值房中等候。一直从下午等到月上中天,早就撑不住……十来个人坐在个狭小的屋子里腰酸背痛,且饿的两眼昏花,但皇帝生死未卜,做臣子的哪有心情吃饭……虽然不少人未必没有心情,可身为大臣须一切如仪,不仅粒米不能,甚至连水都不能喝。

许是饿昏了头,高拱突然提出,是不是请裕王进宫来……马上招致一片怪异的目光,心说有没有和他抢的,为嘛要犯这种大忌讳?

高拱自知失言,但不愿丢了面子,补救道:“我是想着有儿子侍疾,做父亲的心情能好些。”这话还在调上。徐阶微微点头道:“说的不错……但须请旨意。”

高拱心说,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但他也知道,也敏感时刻,说多错多,索性绝口不提此事。

气氛怪异的捱了半宿,三更天,李时珍那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一众大臣不约而同的起身向前,走了好几步才想起尊卑,赶紧讪讪的放慢脚步,让徐阁老走在前面。

“怎么样?”徐阶快步上前,抓住李时珍的双手。

“我尽力了……”李时珍深深叹口气道:“但皇帝还是没醒来……”

顿时,各种表情浮现在众人脸上,如丧考妣、如释重负、如坠深渊、如蒙大赦,如凡夫俗子……

谢谢大家的支持,看来咱的书还不是想象中那么冷门,只有用更新报答大家了,再写一章,何时写完何时睡。

第七六四章 君父臣子(下)

‘就这么结束了吗?’短暂的通体冰凉之后,徐阶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就算是皇帝驾崩,也该由太监报丧啊,怎么会让个大夫出来宣布呢?

但不是谁都像他这样冷静,尤其是那些巴不得嘉靖快点崩掉的,已经深信皇帝晏驾,开始摆出悲痛欲绝的姿势,酝酿情绪开嚎了:“皇上啊……”

“嚎丧什么?”徐阶低喝一声,把那人的哭声硬生生挡了回去。(…)这时候很多人都有所觉察,纷纷望向李时珍道:“皇上真的……升天吗?”

“谁说的,”李时珍一副淡定的表情道:“在下行医这么多年,还没治死过人呢。”

“那你方才说,皇上还没醒过来?”高拱要被这家伙气死了。

“皇帝正在昏迷……”李时珍像看白痴一样望着他们道:“我说得有错吗?”

“这个……”众人郁闷的摇摇头,没法说他错。

皇帝一时死不了,昏迷了这个情况显然又意味着很多,众大人又一次开动了心思……

仗着自己首辅的地位,徐阶对李时珍道:“李先生,借一步说话。”便在高拱、杨博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李时珍走回值房。关上门,徐阁老才小声问道:“龙体现在到底如何?”顿一顿又道:“这关系着大明的社稷安危,先生务必如实回答。”

这话听着不舒服,李时珍生硬道:“李某虽山野草夫,也知道轻重的。”说着压低声道:“皇上的龙体已经到了大限,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啊……”虽然早有准备,徐阶还是倒吸口冷气道:“永远醒不过来?。”

“也有可能醒过来,”李时珍道:“但即使醒了,也如活死人般,不能动弹了。”

“那……还有多长时间?”徐阶面色凝重的问道。

“不知道。”李时珍摇摇头,叹口气道:“实话说,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了,如果是寻常人,我可以说,最多还有三五天。但宫里有天材地宝,皇上本身也用过许多……龙体与常人有异,也就不好说。”顿一顿,他把声音压到最小道:“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几个月,但有个期限……有道是‘西风凋碧树’,到了秋天,人的生机也会减弱,对正常人来说,是容易生病,但对重病人来说,却是鬼门关……皇上撑不过去的。”

“你确定?”徐阶死死地盯着他道。

李时珍神色郑重的点头:“确定。”

徐阶沉默片刻,沉声对李时珍道:“这件事干系重大,不能告诉任何人。”

李时珍淡淡道:“阁老实在怀疑在下的操守?”

“那就好……”徐阶不和他一般计较,点点头道:“非常时期,先生就不要离开圣寿宫了,老朽命人为你安排个房间,也好究竟照料皇上。”

李时珍虽只是个大夫,但也颇懂兴衰之事,知道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便点点头,接受了这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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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带李时珍去休息,徐阶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回复一下元气。毕竟是花甲老人,身子骨禁不起折腾了。但这种时候,身为首辅,他必须坚持下去,无论如何要把大局稳住,千万不能出乱子。

‘不能做千古罪人……’徐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便扶着桌面站起来,慢慢走出了值房。

他一出去,便被官员们围住,七嘴八舌的问道:“阁老,皇上没事儿吧?方才问李太医他也不说。”

“圣躬微恙,但并无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徐阶缓缓道:“这段时间,国事如常,”说着朝众人抱拳道:“请诸公务必尽心。”

“敢不尽心竭力。”众人赶紧齐声答道。

“都快四更了。”徐阶又摆出几分轻松道:“大家都去无逸殿歇息吧,有老夫在这里侍奉即可。”

这时候众人都摸不清状况,也不知嘉靖到底是怎样,但没死是肯定的,所以也不敢造次,纷纷施礼退下。临出去前,高拱又一次道:“待会儿皇上醒了,元辅别忘了请王爷侍疾的事儿。”

徐阶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离开圣寿宫后,高拱和郭朴走在一起,后者小声问道:“你觉着徐阁老的话,可信不可信?”

“反着听就可信。”高拱冷笑道:“看样子,皇上这次是大限难逃了……”说着突然眉头紧皱道:“只怕廷推要照旧了。”

“不能吧?”郭朴道:“皇上都这样了,还廷推?”

“你忘了徐阶说,‘国事如常’吗?”高拱轻声道:“徐华亭惜字如金,字字都有深意,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皇上已经批准廷推了,按期举行倒不为过。”郭朴寻思一下道:“可没有皇上批红用玺,推举出来有什么用?”

“这正是他的阴狠之处”高拱恨得牙根痒痒道:“廷推推出来,在外人眼里就算入阁了,可没有皇上的认可,充其量只算是个预备,跟那些端茶倒水的司直郎,有何区别?”

“肃卿,你过虑了吧?”郭朴道:“皇上还能一直不醒?”

“就怕是这样。”高拱道:“谁知道会不会变成活死人,到时候你我哭都没地方去。”说着叹口气道:“所以一定要王爷进宫侍疾,我俩说话才有用……”怪不得他对此事念念不忘,原来是担心这一茬。

“这么说……”听话听音,郭朴沉吟片刻,低声道:“你打算接受徐阶的邀请了?”

“嗯。”高拱点头道:“我欠他个情,不接受怎么办?”

“接受了欠得更大。”郭朴想到这,啐一口道:“这些华亭人,咋这么能算计呢。”

“不说那些没用的。”高拱站定脚步,看看前面已经走远的高大身影道:“主要是我也觉着,不能让杨惟约入阁……山西人富可敌国、人脉深不可测,缺的就是个平台,一旦让他入了内阁,肯定能站稳脚跟,甚至有可能接徐阶的班。”高拱的狂妄,是来自他的自信,而不是自大。他对杨博如此忌惮,是因为自知杨博一旦入阁,将如蛟龙如海,自己有王爷做靠山,也不一定能都过他。何况高拱十分了解裕王,虽然与自己亲善,但这位王爷从小担惊受怕,一直缺少担当,扯着这面大旗吓吓人可以,但真想拿着当靠山,就太不牢靠了。

听了高拱的话,郭朴深表认同的颔首道:“确实。能让严世蕃忌惮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从哪个方面讲,都不能让这人掌了大权。”高拱缓缓道:“他们这帮人的聪明劲儿,都用在怎么官*商*勾*结,吸国家和老百姓的血上。国家若被这些人把持,何谈改革?”高拱对晋商的忌惮和恶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最近一次,便是淮扬盐税的增而复减……原先淮扬一带,每年缴纳盐税一百六十万两白银。一成定制,经久不易。东南抗倭期间,军费不足,当时的内阁首辅严嵩,便派鄢懋卿去巡盐。结果鄢懋卿一去就将盐税提高到二百五十万两,又征了二百万两银子的提编,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其实还是低得离谱。因为淮扬的官盐,在太祖爷和成祖爷时,每年都有上千万的税收。此后一年比一年减少,不管有多少客观原因,说破天也不会只收一百多万。原因很简单,那些山西盐商把持了淮扬的盐务,并编制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利益网,层层盘剥,上下其手,铁板一块,派人去查那是一两也查不出来。鄢懋卿能查出来,不是因为他本事大,而是他本身就是那张大网上的一环。换句话说,盐商们拿出钱来,那是给严阁老面子,而不是给朝廷。

后来严党倒台后,盐商便不愿再出这个钱,便四下活动,说什么‘増数百万金、商不能供,盐商无利则皆窜徙’,好像多交了这些钱,富甲天下的盐商们就要破产了一般。虽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鬼放屁,但他们有通天之能,硬是不知怎么把徐阶给买主了,于是徐阁老暗命御史奏复故额,票拟批红,准奏。皆大欢喜。

只是朝廷少了每年二百多万两的收入,财政愈加窘迫,却再没人敢打淮扬盐商的主意了。

这些都是高拱亲见,所以他十分鄙视的说,那些人是贪得无厌的貔貅。

知道高拱向来怎么想就怎么说,从不屑于文过饰非,郭朴感叹道:“肃卿你想得这么远,我远远不如啊。”

“在我心中,革新大明才是最重要的,个人的得失无足轻重。”高拱也不谦让,而是继续道:“所以我准备答应徐阶,当然必须是咱俩一块了。我们受点委屈不要紧,现在的关口是,要把杨惟约挡在外头。”顿一顿道:“再说咱们也不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郭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中,你咋说咱就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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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日,京城外松内紧,没有戒严,也出什么乱子。毕竟大明的臣子们,早就习惯了有君等于无君的日子,各部衙门各司其职,政务自然是有徐阶处理,防务则全靠杨博……曾有公论,说杨惟约在蓟、宣、三边则蓟、辽、三边安,在兵部,则九边安……只要把他放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凡是打仗的问题都不用担心。

裕王府上,依然大门紧闭,虽然裕王已经知道父皇的现状,但谁也保不齐他老人家会不会起死回生,所以裕王打定了主意,没有父皇的谕旨,绝不出门。

而沈默,也似乎被彻底遗忘在镇抚司了,他已经没了起初的安之若素,不是因为闷得慌,只要有书看,他就永远不觉着闷。而是因为想家、想老婆孩子,这种近在比邻不能相见的滋味,实在是太煎熬了,比天南海北的见不着,还要让人黯然**。

但没办法,锦衣卫的人也被东厂盯着呢,要是敢把他放出去,或者把他家里人领进来,十三太保就等着倒霉吧。所以沈默拒绝了他们要冒险帮自己团聚的好意,转而用别的方式排解思念。很快想到个好办法,就是写信。

除了每周给妻子写一封信,他每天还给孩子们写一个故事,攒上三两天,便让人往家里送一次。

竟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孩子们说,也都很想他,当然不包括还在吃奶的宝儿。

平常也会写字了,阿吉和十分更不消说,三个孩子一直坚持给牢里的父亲回信。这对平常来说稀松平常,因为他性子沉稳老成,再说毕竟年纪还小,依依呀呀的几句话,就能让沈默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更让沈默惊奇的是,阿吉和十分两个活土匪也能坚持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后来从信里才知道,两个让人伤脑筋的小家伙,又比上赛了。不过这次比得不是谁更能闯祸,而是比谁更听话孝顺。好像一夜之间,两个小子就懂事多了,每天不用督促,便能认真念书写字了,也不大出去胡闹了,而是在家陪着他们两个娘解闷。

后来沈默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自己在信里的故事起了作用?如果是这样,可以考虑出版一下,说不定就畅销书了。谁知却遭到俩小子的嘲讽——爹爹把我们当成小孩儿了,还讲故事呢?我们都是大人了,你在那里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得像个男子汉,照顾娘和二娘、还有弟弟妹妹……

看着看着,沈默竟掉下泪来,赶紧擦干,对朱十三道:“北京的风沙就是大,又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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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天一日日热起来,转眼就到了廷推内阁大学士的日子。这天清晨,杨博早早起来,蹬上粉底黛面的厚底官靴,然后一番认真的梳洗打扮,穿好御赐的斗牛服、束上白玉腰带,在镜中整理得一丝不苟,再将官帽捧在手中,出屋上了官轿。

当他抵达西苑门前时,参加廷推的大臣也大批到达,杨博和他们微笑的打着招呼,从容不迫的在几个同僚的簇拥下,向圣寿宫方向行去。他本来就高大魁伟,相貌堂堂,配上多年修炼的非凡气度,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大家风范,令人暗暗心折。身边人都道:“杨公这次肯定入阁,不然真没天理了。”虽然杨博表现的谦虚谨慎,但其实他心里想得也一样。

在圣寿宫前殿中站班完毕,有司直郎前来清点人数,本次廷推乃是推举内阁大学士,规格自然最高,京中三品以上大员,只要能来的都来了。卯时一过,时间到,一共有二十七位部堂高官出席。

“首辅大人到……”随着一声拖长腔,一脸疲惫的徐阶从屏风后转出,站在众人面前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众人大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想听徐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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