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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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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杨朱也好,《十二铜表法》也罢,都是在捍卫普通民众的利益一别把小民不当人!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不要动不动就以‘国家大局’的名义,任意侵犯和录夺人民群众个人的权利!

如果那,清都散客,能将其中暗含的哲理理顺,那么这篇文章”甚至可以被看做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份《人权宣言》了。然而他并没有说清楚,所以等待他的,必将是铺天盖地的攻击和谩骂……

尽管如此,但对于一个在黑暗中不断摸索潜行的人来说,这已经如指路明灯一般,足以让他欢欣鼓舞起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薪薪相传,星火燎原!

是的,我相信!为了保护这星星之火,我愿意与任何人为敌,哪怕承担永世的骂名!

早饭过后,耿定向按约定过来请他。虽然沈默此次身负皇命,不易额外参加太多活动,然而他还是欣然答应了耿定向的请求,去崇正书院讲一课。得到沈默的XX后,耿定向便回去积极的筹备,谁知消息不胫而走”竟引得江浙各府的学子蜂拥而至不仅把崇正书院塞了个满满当当甚至连起所在的清凉山上,都满是慕名而至的学子,在等待看见他一面。

这种情况下,沈默当然不能爽约了,于是换上身皂缘白绸的儒袍,与耿定向一起乘车”来到了南京城西隅的清凉山下。当年诸葛亮称金陵形胜为‘钟阜龙蟠、石头虎踞’这只蹲踮江岸的老虎就指清凉山,可见其风水之盛。

车子一到山平,沈默便见少说五六千士子黑压压的站在上山的道路两旁,不由看看耿定向道:,“倒让天台兄费心了。”

“这你可冤枉我了。”耿定向摇头道:“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排场,哪会干那种两头不讨好的事儿?”说着很是感慨道:“还没看出来,这是学子们自发的呀!”

“那还是要多谢天台兄。”沈默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不客气。”这此耿定向倒是笑纳了。

沈默的第一句感谢,其实是暗含不满,觉着耿定向太能拍马屁了;但第二句就不一样了,那是真诚的感谢耿定向这些年,对自己不遗余力的宣传,才有了今天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两人说笑着从车厢出来便见满山的学生轰隆隆的下拜,潮水般的唱道:“恭迎先生!”管你在外面如何煊赫”来到书院,就只有两种身份,学生和先生,这是自打五百年前,有书院那天起就有的规矩。

“诸位请起。”沈默淡淡一笑伸手虚扶,便向耿定向一伸手道:“山长请!”

“先生请!”耿定向的面上,以及完全不见了官场上的谦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庄严。

两人便携手踏上登山的石路,在学生的簇拥下向着书院进发。沿途但见山上古木参天,幽径重重,白云飞瀑,宛如仙界……书院位于山之东麓,据耿定向介绍,这里相传地藏王肉身在此坐禅。沈默听了笑道:“,地藏王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耿天台是,讲学不兴”誓不罢休,啊。

“谬赞了。”耿定向含蓄的笑了。这时便能看见书院的全貌它依山鼻分为三进,一殿与二殿由两边回廊相连接二殿与三殿间是一极宽阔的开阔青石平台,正是那讲学之所。

此刻平台最高处,已经搭起了讲坛,讲坛上搁着香炉、小几,小几上有茶水、白巾。学生们涌上石台”很快便比肩接踵,密密麻麻的全是脑壳儿。

待学生们坐定,平台上安静下来,沈默便一翩然上了讲台,在上盘膝坐定,放眼周围一片辽阔,抬头远望,方圆百里尽收眼底,他突然想起了太祖的那首词: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太祖看到的是湘江,他看到的是长江,但那大江远去浪滚滚的景象,是一样一样的。

沈默在崇正书院,当然不可能讲那,杨朱之学”身为大明朝的高级官员,士林瞩目的正面人物,他心里再怎么不羁,在言行上也必须循规蹈矩,绝不能出那些惊世骇俗之言。

所以他讲的,还是心学,还是那套“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这套对王学的修整学说”在北京就引起了持久的轰动,现在在南方士子面前讲出来,警示的效果要更好因为王学右派在这里占据统治地位,清谈空论、脱离实践的弊端,要更甚于北方。

沈默以令人折服的语言,指出了王学自身的弊端……他说,人们攻击王学“空谈无实际,并非无的放矢,所以教导学生们要‘反身自省’,不‘虚见空谈’,强调‘功夫所至,即是本体’。

同时他赞同在东南士子中,享有盛名的罗汝芳的,除却穿衣吃饭别无伎俩,反对‘谈说在一处,行事在一处,本体功夫在一处,天下国家民物在一处’的言行不一;他也赞同胡直,当官尽职即为尽xìng”,认为尽其心者知其xìng,而不应只自求xìng命、视民物痛痒与己无关。在理论上,他将本体和功夫摆在相同的高度上”要求士子们重视,实践和理论的结合,……

清凉山上,五千学子见证下,又一矢儒立世矣……

第八零五章 希望(中)

在学生们的盛情挽留之下,沈默又连讲了三场,这才得以到后堂休息。

耿定向看着略带疲惫的沈默,恭声道:“江南兄,从此可开宗立派矣!”

“都是浅尝辄止而已。”

沈默摇摇头道:“我的身份敏感,只能讲些皮毛的东西。改良我学的重任,还得靠天台兄全力以赴啊。”“定然不负重托。”耿定向抱拳道,顿一下,有些欲言又止道:“龙溪公本是要来的,只是年纪大了,临时有些生病”,”

“呵呵,”沈默微微摇头道:“天台不必安慰我,师公是在生我的气,不想见我这个,吃里扒外、的徒孙罢了。”

“没有的事。”耿定向赶紧道:“龙溪公很是以江南为傲的。”“这我相信”沈默苦笑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生我的气。”

“……”耿定向心说“确实”便又埋怨自己”人家师徒之间的事儿”哪还用自己多嘴,便转到正题上道:“如今我王学势大,然而三派之争,已经越来越尖锐,若是再发展下去,怕是用不着理学之士的攻击”便会自相残杀起来。”

“是啊。”沈默点点头,对他所言表示赞同……王门七派中”泰州、淅中、江右三派最为强大。其中江右派也称王学正统派,是保持王学的基本观点,恪守师说的,其代表人物是部守益、聂豹、欧阳德和徐阶。而王畿所率的淅中派和王艮所创的泰州派,则都是草新派,和儒教传统观点有了更大的分裂”在当今士林中也更有市场。

王畿和已故的王艮,都是阳明公的亲传弟子,并称王门二王,可以说是王学后人中,最重要的两位思想巨匠。现在王艮已去,便只剩下王畿一柱擎天,所以他的地位可想而知。而一直以来,王畿和季本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沈默,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一点点的扩大影响”终于从一棵小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两位老人必然是满怀欣慰的。

现在沈默已经基本实现了他俩当初的理想,成为了泰州学派认可的徐阶接班人了。然而王畿此刻却无法高兴起来,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沈默倒向泰州学派才换来的,浙中派虽然和泰州派都是改草派,都更强调个ing的解放和思想的〖自〗由。然而王畿浙中派,更带有知识分子色彩,而王艮的王学左派更平民化,双方的观点南棒北撤,其实比和江右正统派的分歧还要大。

斯以王畿不可能不生沈默的气,然而沈默毕竟是他的徒孙,能做到今天这样,已是给他大大的争脸”所以他也十分的欣慰。在这种矛盾的情绪左右下,老人家便称病没有前来南京沈默是没法回浙江看他的,因为身为钦差大臣,必须事毕还朝,不可能再顺道回趟老家。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沈默点头道:“龙溪公那边,我已经备了礼物”再写封信你带过去,帮我解释一下。”顿一顿道:“就说,我是他的徒孙,自然永远和他站在一边,请他老人家放心。”,“只能如此了。”耿定向颌首道。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道:“大人,外面有一群学子求见沈相,说是沈相的学生,要来拜会老师。”

“哦,我的学生?”沈默笑起来道:“那就见见吧。”

当沈默出现在书院后殿的大堂上,近百名青年才俊便一起行礼道:“拜见师尊。”

“快起来吧。”沈默笑着走到他们中间道:“数年不见,难得你们还想着我。”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今年轻人恭声道:“何况师尊一直对学生们谆谆教诲,我等没齿难忘。”

沈默看看他,笑骂一声道:“好你个沈不疑,果然是一贯的油嘴滑舌。”

“嘿嘿……”这青年长得与那沈明臣长得有七分想象”这倒不是巧合,因为他正是沈明臣的亲侄子,叫沈一贯,字不疑。两个沈家拉上亲戚,论起来,他还得叫沈默一声堂叔。但他是个精明人,哪能干这种啥事儿”所以从不对人提自己与沈默的关系,然而在见到沈默后,却又表现出特别的亲切。真不愧是沈明臣的从子,对人心的把握,很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思。

大殿椅子不够,耿定向便让人取了百十个,沈默招呼众人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学生……这都是他在苏州府学亲自带过的学生,如今已完成了学业,并顺利的通过了秋闱,明年就要去北京,向读书人的最高荣誉发起挑战了。

学生们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望着他,空气中流淌责浓浓的孺慕之情。

“不错不错”沈默轻捻着颌须笑道:“都是准备去赴春闱的?”这些学生里,有一半是今年中举的,另一半则是往年的举人。

学生们便纷纷点头称是。

“很好。”沈默便开始考教他们学问”都是关于时文制艺”而非那些形而上的虚学,论学问才华,他可能排不进大明前一百,然而讲起八股应试之道,却是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学生们也全瞪起眼来,如此规格的考前文会,怕是全国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哪个敢不全神聆听?对于沈默的问题,他们也蹦跃作答,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不会被人说成是爱出风头”又能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一上午的问答下来,沈默又出了一题‘麻冕、礼也’,让他们现场破题作文。待把作文收上来后,天已经很晚了”他没有当场作出评判,而是借书院的食堂,宴请了这帮学生。席上,他慰勉众人一番”要他们再接再砺,千万不能松懈”直到月上中天”才与他们依依话别。

学生们在书院留宿,他则回到自己的公馆。沐浴更衣后”已经是三更天了,但沈默一丝睡意也没有,便在二楼书房燃起一炉檀香,就着清凉的月色,批阅起学生们的答卷来。

到了沈默这个程度,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他考校学生的举动,乃至所出题目本身”都是由他的目地的。

先说那道题‘麻冕、礼也’,语出《论语子罕》,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按照指定参考书《四书章句集》中注释麻冕”缁布冠也”以三十升布为之,其经两千四百缕”细密难成:纯,丝也:俭,谓节省:泰,谓傲慢。

全句的意思是”戴缁布冠乃是礼制,但现在都用节省的丝制品代替,我宁肯违背古礼,也要从众;做臣子的在应在堂下向君王行礼,然而现今去拜于堂上,实乃傲慢之举,我宁肯违背众人的意思,也要在堂下拜见君王。

看似是说了孔夫子在性质相同的两件事上,做出了相反的选择。但若是一分为二去说,必然大错特错。因为孔子这段话的,其实是欲抑先扬,他的意思是,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可以去改草”但在涉及到伦理纲常的制度ing问题上,绝不能有半分让步。

能不为这个陷耕所诱惑的,基本上可保证不跑题,然后就靠个人的学养,把这篇文章写好了。

很明显,这是一道带着浓重保守思想的题目,与沈默平时所持言论大相径庭……学生们起先以为,这是老师为了考验他们的全面能力,才出了这么一道题。然而回去后,不少人越想越觉着其中可能有玄机,难道……会不会是会试的主考官,就是这个风格呢?

于是他们便猜想起,满朝公卿中,有谁是这个调调,又有资格成为礼闱的主考官呢?这样一想之下,可能的人选还真不多……虽然说起来有些杯弓蛇影,但诸位看官不妨回想下自个在大学里,在考试前夕”老师突然给你出了几道题”你会作何感想?所以也没什么好笑话他们的。

不过,他们不会把这个猜想告诉别人的,甚至彼此间也是心照不宣,回去后大肆搜集那位大人的文集,抓紧利用这个冬天,将其反复吃透,并调整自己的文风,尽量往中正平和的保守路子上走……当然这是后话。

学生们的文章,沈默看得十分仔细,整整一个晚上,加上第二天几乎整天,才堪堪全部看完,实际阅卷时,当然不可能这么慢,但要从区区一篇文章中,看出学生的〖真〗实水平来,就不得不仔细品啧了。

他看完之后,又让孙铤和耿定向再分别看一遍,并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两人”便也不在公馆中打搅二人,悄悄赴约去了。

莫愁湖畔的胜棋楼,是一栋青砖小瓦、造型庄重的二层五开间的小楼。登斯楼也,可远眺钟山龙盘”石城虎踞,俯瞰湖心之亭,湖景全貌,波光云彩,尽收眼底。

说起这座楼,还有个典故,相传这里曾经是本朝太祖与徐达弈棋的地方。有一次,朱元璋与徐达对弈,眼看胜局在望,便脱口问徐达:“爱卿,这局以为如何?”徐达微笑着点头答道:,请万岁到这边来,细看全局”于是朱元璋走过去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原来徐达用所持的黑子在棋盘上摆成了“万岁,二字。朱元璋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徐达的对手。于是便把莫愁湖送给了徐达。

此楼便被称为,胜棋楼

对于这次史上难度最高的马屁,沈默却认为落了下乘。优秀的马屁,应该是无声无形,只让对方感觉到舒坦,却察觉不到马屁的存在。然而徐马屁这一下,实在是有显摆智商之嫌,要知道下围棋多么困难啊,何况对手还是争胜心巨强的朱元璋,他璀e在对方不知不觉着”摆出一个“莆茂,来,这得多变态的心机、多高超的算计才能干出来啊。

在来的路上,沈默甚至满怀忠趣味的揣测道,不会是大祖皇帝回去后,越琢磨越不是味,才会给他送了烧鹅吧?

不过当他看到徐鹏举那张胖脸时”赶紧将对其祖宗的不敬收起来”笑吟吟的下轿子,抱拳道:“公爷啊,在下登门拜访,给你来赔罪了。”那日在码头上甩下徐鹏举”两人便再未见过面。

“谁敢怪你啊”徐鹏举的包子脸上满是褶皱道:“你老现在是宰相之尊”咱还不得尊着敬着?”

“行了,别装了。”沈默笑骂一声道:“谁敢在你世袭罔替魏国公面前装大拿?”

“我是说真心话的。”徐鹏举面现丝丝苦涩道:“真得靠兄弟拉一把。”“上楼再说。”沈默看他一眼,淡淡道。

于是两人登上二楼,待下人上茶后”便屏退左右,显然要进行一番密谈。

“还以为你到走,也不会来见我呢。”徐鹏举给沈默斟茶道。

“本是不想来见你的,”沈默没有了外面的春风和煦,表情十分的严肃,最后才挤出一丝笑容道:“但你正在难处,我要是一味躲着不见,反倒让人笑话。”

“难道不是为了咱俩的交情?”徐鹏举说起来也五十好几,但言谈间还是那么老不休。

“若不是为了交情,我管你这摊烂事儿?”沈默轻哼一声道。

“呵呵,是……”徐鹏举低下头,小声道:“你是重情的,这我知道。”是什么事儿把堂堂国公逼成这样?说起来也是他自找的。原来这厮宠妾灭妻,溺爱嬖妾郑氏,竟夺去原配之封号,授郑氏为夫人。当然他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欲立郑氏所生子邦宁为世子,然而在郊宁之前,有真正嫡长子邦瑞弗立。这种大悖伦常之举,自然引来了无数的不满,其中还有南左都御史林慷这样的名臣大吏”竟亲自写奏章弹劾他……那奏章一递出,徐鹏举便知道自己要坏事儿,虽然北京方面还未有回应”他却日夜惶恐。自家人知自家事”在这个文臣当道,勋贵如狗的年代”世袭罔替的国公招牌,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固,倒是随时有可能砸了招牌”葬送了祖宗的基业……这又不是没发生过。,

现在他把沈默当成了救命稻草,恳请这位仁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救自己一次吧。

“哦……”沈默既然来了,就是已经对此事心中有数,先叹。气:“两个都是你儿子,百年之后谁当上国公,也不能不认你这个爹了,又何苦废长立幼呢?”

“我……”,徐鹏举闷声道:“我这辈子女人无数,可只爱郑氏一人而已,何况邦宁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自小聪明乖巧……”

“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听你家里的恩恩怨怨,”沈默一摆手道:“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家事,面是朝廷的政事,那就得按照规矩办。”

“立长立嫡?”,其实这几天,徐鹏举也悔青肠子了,只是架不住郑氏苦苦哀求,所以一时也不好改口。

“现在是你愿意,要立长,不愿意,也要立长。”,沈默哼一声道:“不然礼部这关,你是绝对过不去的。”

“本想瞒天过海来着,”徐鹏举垂头丧气道:“来个李代桃僵。”

“你以为别人是傻的是吧?”沈默冷笑道:“人家都生着脑子长责嘴呢。”

“是,”徐鹏举知道沈默的意思,是啊,他王妃娘家怎么也是个侯爵,焉能看着自己闺女和外甥被他欺负了?当然要把他的把戏揭穿了。这样想来,他也把最后一丝侥幸放下了,吐出一口浊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事已至此,想éng混过关是不可能了,你唯有上表请罪。”,沈默淡淡道:“,说自己是鬼i了心窍”请求朝廷宽恕,然后把郑氏的头衔去了,安排她去别处住两天。再把你的原配夫人请回来,回复她家主的身份,最后请立嫡长为世子……我再帮你周旋一二,或可得以从轻发落。”

“那,我还怎么有脸见郑氏啊。”徐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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