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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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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别人蠢,是你犯蠢在先,才会让人家抓住机会的!”徐阶见他又要怨尤,低声喝道:“坐到桌前去!”

张居正被训得灰头土脸,只好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

“拿起笔,就在这里写一封信。”徐阶吩咐道。

张居正拿起了笔,心乱如麻道:“写给谁?”

“沈默。”徐阶淡淡道。

“师相让我给他写信?”张居正难以置信道。

“不是写信,是赔罪,还有陈情”徐阶沉声道。

张居正缓缓把笔搁下,低声道:“师相,时至今日,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现在给他赔礼道歉,除了自取其辱,没有别的用处”

“难道你准备替李春芳和杨博背黑锅?”徐阶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道:“拿出你肚里的才华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清楚,告诉他,对胡宗宪用刑的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想让你们同门相残的,以拙言的聪明多疑,他不可能不信。”说着声音低低道:“我知道不可能把他拉回来,但也不能让他和杨博的拧成一股绳!”

“离间……”张居正慢慢又拿起了笔,低声问道:“然后再怎么做?要是,孟冲滕祥真把学生供出来,那我可真完了……”

“老夫临渊履薄凡二十余年,深知世间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不能忍者。”徐阶豪气迸发道:“我这就准备进宫去,拼上这张老脸,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不能让海瑞审到这两人。”顿一顿道:“我约了陈宏帮我一起说和,却要验一验,他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太岳!”徐阶说完,又沉声下令道:“待会儿写完信,你跟邹应龙打个招呼,让他和辛自修那些人联系一下,准备上本弹劾!”

“参沈默吗?”张居正轻声问道。

“不,参我!”徐阶语出惊人道:“至于素材,翻翻春天里,高拱那帮人弹劾我的折子便有了。”

“师相这步棋高”张居正脑子一转,明白了这老狐狸的想法:“邹应龙这帮人是沈默的同年。由他们弹劾师相,必然会被联想为,是受沈默指使。而那些老调重弹的罪名,势必会激起士林的反感……尤其是那些曾经反对过高拱的人,肯定会再次上本痛斥污蔑!到时候两边一吵吵起来,我们又可以如法炮制了!”自然是如对付高拱那样的‘法’了。

“告诉邹应龙,叫他不要太早把底细露了。”徐阶交底道:“就把我徐阶当成生死大敌对待,怎么出阴招都可以……你让他放心,我绝对不会记恨他。这次事了,左都御史的位子,非他莫属!”

第十四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八一六章 宰相的愤怒(中)

定计之后,两人便分头行动,徐阶去宫里讨情面,张居正则在把信写完送出后回到内阁,命人以公事为由,将邹应龙唤到文渊阁来……这种事,本不该在宫内密谋,但张居正已被整怕了、整乖了,知道外面哪里都不保险,所以只能在中枢之地,行此鬼蜮之事了。   一直等到过午时分,邹应龙终于来了。

看到他姗姗来迟,张居正有些不快道:“云卿,你怎么磨磨蹭蹭现在才到?”

云卿是邹应龙的号,他先向张居正行了礼,然后苦笑道:“今非昔比,还是低调些好,哪敢马上就来。”

张居正本想调笑一句‘你这个不世功臣,如今也晓得怕人了?’但一想到自己为了这次会面,还不是煞费心思?心情一阵郁卒,故改口问道:“一路上没碰到熟人?”

“没有。”邹应龙道:“特意挑了个都吃午饭的时候。”

“好。”张居正不太会放下架子,说不出什么熨烫的话来,只能干巴巴道:“我已经吃过了,让厨房给你送些饭菜过来吧。”

“多谢阁老好意,”邹应龙苦笑着说,“但一顿不吃饿不着,您有事还是先吩咐吧,这里非我久留之地啊。”

“这话也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居正感觉邹应龙对自己,不如以前恭敬了,不由想起徐阶那‘谁还把你放在眼里’的话,心中升起一阵怒火,使劲才压下,点点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是。”邹应龙点点头,他倒真没有轻慢张居正的意思,只是最近都察院的名誉一落千丈,走到哪里都会被同僚取笑……而他自倒严之后向来自命不凡哪受得了这份闲气?结果一脸的晦气没全收起来,引得张居正多心了。

张居正也不跟他废话,便切入正题问他:“云卿,那海瑞审案的事,你可关注?”   部应龙点点头,一脸苦涩道:“审的是佥都御史,总宪大人也被牵连,还有个巡按御史成了污点证人,都察院的百年芳名,算是一朝败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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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徐阶在等待了一个半时辰,喝茶喝的膀胱胀大后,终于获得了隆庆皇帝的召见,陪同的还有老太监陈宏。

“听闻元翁最近微恙,朕十分担心,”隆庆登极已经一年,这一年里,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改变很大至少言谈举止上,没有了初登极时的局促寒碜,终于像个皇帝的样子了:“刚还跟老陈说,要让他代朕去探视呢。”

“劳皇上挂念,”徐阶一脸感激道:“微臣只是偶感风寒,吃了两服药,已经不打紧了。”

“那太好了。”隆庆领首道:“内阁、大明和朕都是一天也离不开元翁哇。”

听了这话,徐阶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赶紧谦逊道:“微臣惶恐,皇上谬赞了。”   “好了,不说客套话了。”隆庆摆摆手道:“元翁这么着急见朕到底有什么事啊?”

“回禀皇上,老臣是为了胡宗宪的案子而来。”徐阶恭声道:“这个案子不能再往下审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有什么后果?”隆庆问道。

“看眼前,就是朝堂大乱、国无宁日;看远点,它会破坏祖宗法度,危及政体运转害莫大焉!”徐阶危言耸听道:“太祖设立都察院,专为了监督朝纲,纠察不法以保证大明朝廷百官,能行正道、忠值守。这是个专门得罪人的衙门但对于大明的长治久安,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所以不能将其视为一般衙门,要特别保护才行。”

隆庆是个‘趴耳朵’觉着这话有道理,便细细的寻思起来,许久才轻声道:“朕听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既然是纠察不法的衙门,出了这样的丑闻,就更该一查到底,否则如何使人再信它?”

对于皇帝能说出如此有见识的话,徐阶真要刮目相看,不过他还是摇头道:“权威倒了,就没有再竖起来的可能;破而后立,那是对别的衙门而言,但对都察院这样的衙门,哪怕勉强立起来,也只会名存实亡,再也出不来心系社稷、仗义执言的合格御史了。”

“那元翁以为呢?”隆庆毕竟还只是个样子货,肚里没有他爹那样的经纬乾坤,所以一下就让徐阶给唬住,拱手让出谈话的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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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成为左都御史,是你一直以来的理想。”内阁值房中,张居正沉声对邹应龙道:“不过要是都察院这次彻底栽了,我奉劝你,还是申请外放吧……再下去没前途了。”

“阁老说的不错……”邹应龙苦涩的点头道:“事态已经失控,院里人都恨死万伦了,还有总宪大人,怎么会………”他看看张居正,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居正知道他的意思,索性挑明了道:“云卿,我们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觉得,这背后有我的影子?”

“外头传闻很多,”邹应龙眉头一跳,圆滑地说:“神乎其神,说什么的都有,怎么能采信呢?”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京师官场上,也确实有不少双眼睛,在看着阁老您呢。”

“看着我干啥?”张居正皱眉道。

“呵呵……”邹应龙笑道:“看您怎么出招呗?不然真要被人将死了。”

“呵呵……”张居正也笑起来,只是他笑容的含义,和部应龙大不相同:“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现在不便说什么,但时间会证明一切,”能在官场混的,谁都不是傻子,张居正也不指望能彻底撇清了,只是先含混着应付几句,然后便开始正题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再不出招,就要被人将死了!”

‘这果然是场神仙打架!’见猜测终于得到证实,邹应龙的表情严肃起来,低声道:“元翁不会不管阁老您吧?”

“当然不会。”张居正淡淡道:“我这次找你来,正是奉了元翁之命。”说着从袖中掏出张条子给邹应龙看。

邹应龙接过一看,上面果然是徐阶的亲笔手书,让自己一切听从张太岳的安排,不必有任何顾虑,事成之后,以左都御史相酬云云。

将那条子横竖看了再遍邹应龙刚想将其收入袖中,却被张居正阻止道:“烧了它!难道你还怕元翁赖账?”他只好怏怏的将那纸条,投入火盆中,火光一闪,转眼便化为灰烬了。

把视线从火盆收回,邹应龙望着张居正道:“既然惊动了元翁,肯定不是小事,阁老请吩咐吧。”

见他没有推诿,张居正心中大定暗道:‘他还是老样子,为了野心不顾一切的家伙…………阁老果然没看错人。’便低声道:“元翁的意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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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明鉴,那种‘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说法,不过是书生之言。事实上,除了富家大户之外,一般百姓的处置方式都是将老鼠屎和被污染的部分挑出去,而不会把整锅粥都倒掉……对于都察院而言也是同样道理,绝大多数都是忠诚清廉、不畏强权的合格御史,不能因为几个人的错误,就连他们最珍重的名节并都察院的威严也牺牲掉。”见皇帝在倾听,徐阶知道自己掌握了主动,便愈发言辞凿凿道:“所以以微臣愚见,对于那些涉案的官员,不宜直接审讯处理,应先将其调到别的衙门同时暗中调查取证,欺此事热度过去后,再给予其严厉的处置这样对都察院的消极影响才能最小。”

听完徐阶的长篇大论,隆庆感觉自己要被说服了便问边上伺候的陈宏道:“老陈,你觉着呢?”

“朝廷大事,老奴不敢多嘴。”陈老太监干瘦佝偻,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完全埋没在满脸的皱玟中,浑身上下最显眼的是那两道长长的瘦眉。要是把身上的蟒衣一脱,便与一般庄户老头没啥区别。

但现在谁也不敢小觑这棺材瓤子,徐阶微笑道:“此案牵扯到东厂,老公公是大内总管,正得听取您的意见。”说完他便端坐在锦墩上,审视的望着对方。

“元翁都这样说,老陈你就别顾忌了。”看起来,隆庆对这老太监很是信赖。

“那老奴就斗胆说两句。”陈宏还是垂着眼皮道:“元翁之言老成谋国,老奴完全赞同,”顿一顿道:“而且老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昨儿下令把孟冲和滕祥两个,交给外官审讯,虽然是大公无私之举,老奴当时也是赞同的。但回去后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琢磨怎么觉着不妥……”说着压低声音道:“那两个奴婢久在宫闱,知道太多的大内隐秘,听说那海瑞是个厉害角色……老奴担心,他俩在三木之下,会嘴上没了把门的。”

听陈宏这一说,隆庆登时就变了脸色。孟冲和滕祥两个,向来以引帝游幸、变着花样的给皇帝找乐子而邀宠的,在他俩的引导下,隆庆不知干了多少荒唐事……虽然宫外一直有所传闻,但比起真相来其实百不足一……这就已经被大臣们骂得体无完肤了,要是这俩奴才再爆出猛料,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韩天怎么不拦着呢?”隆庆终于入彀道。

“老奴年纪大了,心思转的慢。”陈宏赶忙请罪道:“今天又听了元翁的话,才恍彻底想通,还请皇上赎罪。”

“不用废话了,”隆庆一摆手道:“赶紧把他俩弄回来,别给我在外头丢人现眼!”

“可是,皇上金口已开,怎么好收回呢?”陈宏一脸为难道。

“不瞒元翁,朕已经一团乱麻了。”看看徐阶,隆庆苦着脸道:“这事儿该如何收场,你给朕出个主意吧?”

“不难,一个字‘拖’。”徐阶缓缓道:“皇上先下道谕旨,便说宫里查案有大突破,需要他们先回宫里调查,待宫里审完了,宫外再接着审。”顿一顿道:“至于这段时间,就先休庭,审讯官先忙各自的公务吧。”说着淡淡道:“还有十天就进腊月了,只要拖进腊月,大伙的心思就转到各自衙门的年底收尾,然后忙年、过年……一两个月不会想起这事儿。等来年二月再审此案,就没那么多人关注了,该杀该判,也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陈宏赞道:“大明确实离不子元翁。”

“唉……”皇帝意义莫名的叹口气,意兴阑珊道:“照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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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看玩笑吧?”听了张居正的计划,邹应龙脸都白了道:“叫我弹劾元翁?不说别的,他老人家是丙辰科的座主,我是丙辰科的进士,也得叫他一声‘老师’。”说着连连摇头道:“学生弹劾老师,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闻啊!”

见他怕成这样,张居正也不太意外,慢慢劝说道:“纵使人们起先有些误会,但老师已经说了,不会怪你,到时候还会让你当左都御史,此乃师生共谱一段佳话,肯定会青史留名的!”顿一顿道:“到那时,天下无不将你们视为师生楷模,又有谁能对你说出个不字?”

“……”邹应龙已经被说动了,但一想到弹劾老师的可怕后果,又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做那种事。”

见横竖劝不动他,张居正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先不出面,找几个手下试试水先,这样总行吧?”

“这没问题。”邹应龙这回答安的干脆。

第十四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八一六章 宰相的愤怒(下)

徐阶回到内阁时,已经是未时末了。知道他要回来,张居正早就吩咐人,将首辅值房的地龙烧起来。等他在张居正的搀扶下进屋时,里面已经是温暖如春了。

缓缓在躺椅上坐下,徐阶疲惫的闭上眼睛……老首辅毕竟是老了,在乾清宫的两个多时辰,已经耗尽了他的精气神……闭目歇了许久,徐阶才接过老仆人递上的参汤,呷了口在喉中停留片刻,才慢慢咽下去。如是反复了五六次,他苍老的脸上才恢复了些血色,拿过口布擦擦嘴角,轻声问道:“和邹应龙谈过了?”

“是,但他不敢出头,只答应安排人去做。”张居正点点头,轻声道:“您放心,只要入了彀,就由不得他了……”说着眉头一皱道:“但这样做的风险不小,尤其师相和皇上的关系……并不融洽。”

徐阶点点头,上身完全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是啊,所以老夫才有今日一行,就是想确认一下皇帝的态度……还有那个陈老太监,到底可不可靠。”

“结果呢?”张居正关切问道。

“还行吧……”徐阶眯眼望着面前的袅袅檀香,脑中将今天与皇帝见面的始末,再仔细的过一遍,良久才沉吟道:“似乎老夫这段时间称病起了作用。内阁的现状终于让皇帝明白老夫的作用。所以对老夫的态度,要比以前客气不少……”想到皇帝最后那无奈的语气、落寞的叹息,他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道:“毋庸讳言,因为高拱的缘故,皇帝对老夫有成见。但他毕竟要以朝政大局为重,只能与老夫恢复关系……加上陈宏在边上替老夫说话,应该问题不大。”

“那陈宏可靠吗?”张居正轻声问道。

“问题不大。”徐阶还是那一句,道:“从今天的事情看,昨日皇帝把孟冲、滕祥交给海瑞的决定,确实跟他关系不大。所以今天老夫一说要叫停,他就大力支持,还通过称赞老夫,暗暗把拙言贬损了一番……至于他到时候会不会帮忙,这个还得继续下功夫。”说着话,他又想起沈默和陈宏的那次‘密室之谋’,就像根扎在心上的刺一样,让老首辅不得安心。

沉吟片刻,徐阶看看张居正道:“你说他如果帮我的话,能图个什么?”

“若从私欲讲,无非权与财。先说权,他是司礼监大珰,现在又一统大内,达到宦官的极致,不可能再有这方面的要求;至于钱财,元翁是出了名的清官,他应该知道,您是不可能在这方面满足他的。”张居正条理清晰的分析道:“那就只有道义和公心,他欠您个人情,所以从道义上帮您一把,也说得过去;至于公心,对太监来说,就是为皇帝着想的心。要是他觉着,这样是为皇帝好,自然会帮您说话……”从自欺欺人中走出来,重新认清现实的张居正,显然才是真正的张居正。

让张居正这一分析,徐阶又信心不足起来,喃喃道:“人情值多少钱?对我们文官来说,那是比天还大;可对阉寺来说,似乎是可大可小,不认也没人说他们什么。”

“所以关键还是帝心。”张居正沉声道:“帝心难测,何况您与当今并不融洽,师相请三思,不要以身犯险!”

“唔,你说的不无道理……”徐阶对张居正的冷静十分欣慰,连带他自身也慎重起来:“先让邹应龙的人试试水吧,他不动也是对的。”

师徒二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张居正沉声道:“谁?”

“老爷,是我,游七!”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学生的管家来了。”张居正轻声对徐阶道:“他向来和冯保的管家联系。”这叫‘示之以诚’,认清现实后,张居正不再对徐阶隐瞒自己的小动作,一切以修复关系为重。

“叫他进来吧。”对于张居正私通内监,徐阶一点都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了。

游七进来后,赶紧给徐阶磕头。

“这么着急来找你家主人,”徐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号称‘京城最有才华的管家’道:“肯定有什么急事吧?”

“但说无妨,我对师相没有任何隐瞒!”张居正沉声道。

“是……”游七深吸口道:“回相爷,有消息说,孟冲和滕祥把我家老爷给咬出来了!”

“什么?”张居正一下站起来,脸色大变道:“胡说八道,宫里把他俩交给镇抚司,就已经是巳时末了!未时不到,停止审讯的旨意便送达了大理寺!孟冲、滕祥就是再蠢材,也不可能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说罢阴着脸问道:“难道用刑了?”

“没有,毫发无损。”游七闷声道。

“你亲眼所见?”张居正逼视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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