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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高拱所料,蔡巡抚此番走马上任,秉承了他一贯的强硬刚直作风,把海瑞压下的案子重新开审,很快就取得了突破,仅可坐实的罪名足以重治——蔡巡抚也不客气,将徐阶的弟弟徐陟、徐阶的四个儿子,统统革去功名,更拟判徐阶三子、幺子充军发配,二弟、长子、次子削籍为民。至于被判处充军的徐府奴仆,更是达几十人。
事情彻底闹大了,徐阶的两个儿子被抓去充军,家里的所有田产都被没收,连他们家的宅子也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恶徒烧掉了,徐阁老只能连夜逃往外地,以免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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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罹此大难,儿孙被整治得昏天黑地,牵着他的衣襟号泣。徐阶仰天长叹:“我不过勉强逃过一死,哪里还能保你们活啊!”悲惨之状,如坠地狱,据说甚至几度自杀,好在被儿孙及时发现,才不致死。
徐阶一代首相,有功于社稷、有恩于百官,晚景如此凄惨,不能不引起时人同情,高拱也因而感到舆论的压力。这时,徐阶门客吕方之子吕光,武艺高强,交际广泛,号称‘吕大侠’者,携带徐阶书信,前往京中拜谒张居正,在他家中嚎啕大哭,请他救救徐阁老。张居正心下不忍,且不想寒了人心,于是答应下来,并受了吕光所赠的三万两银票。
但这件事,转天就被人告发了,高拱一见到张居正,状若无意的问道:“听说你昨天发了笔财,可要请客哦。”张居正听了非常不安,连忙解释,吕光是想通过自己拜见您老,至于那些钱,也是准备送给您的。我知道您素来廉洁,一定不会收,但总得请示了您老之后,才能处理。
高拱暗暗埋怨自己太着急开口,结果让张居正圆了过去,只能一笑了之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让他来见见我吧。”然而,这次事件过后,二人心中已埋下互不信任的种子。
至今年初,二人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这其实是个恶性循环,因为高拱不信任张居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言听计从,反而觉着张居正说什么都是别有目的。他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很快下面人便察知了这种变化。于是自以为猜到了老座主心意的高拱爪牙,纷纷弹劾与张居正关系亲密的潘晟、潘季驯、王国光等官员。高拱也顺水推舟,把这些人或是撵出京师,或是调离原职,想通过这种方法剪除张居正的羽翼。不过为了改革大计,高拱还是尽量避免正面冲突的。
但三月里,高拱遭到了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尚宝卿刘奋庸上疏条陈五事,请隆庆总大权,以免大权旁落。又说当朝权奸蔽壅,‘权奸’二字所指为何,不言而喻。更猛的还在后头,给事中曹大埜上疏劾高拱不忠十事,直接列举了他十大罪状!
高拱自从入阁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猛烈的攻击。曹大埜上疏弹劾的那些内容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全是事实,这令高拱感到十分震惊。按照惯例,首辅只要是受到了哪怕只有一个大臣的弹劾,也要立即上一个辞呈,所以高拱不得不想对策。
于是,他的部下立即应战,给事中涂梦桂劾刘奋庸动摇国是;给事中程文再劾奋庸、大埜‘渐构奸谋,倾陷元辅,罪不可胜诛’。结果刘奋庸谪兴国知州,曹大埜谪乾州判官。
起先,由于刘奋庸和曹大野平常和张居正的来往并不多,所以高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但后来经过门生韩楫的提醒,他相信很可能张居正在曹、刘二人背后暗中操纵。
度过危机之后,高拱立刻开始反击,他的门生和近党上了一系列的奏章,指斥张居正内结阉人,犯了为臣子的大忌!
这些指控很快就在朝臣中流传开来,引起了一片争论,但很快戛然而止,因为隆庆皇帝的健康又一次恶化,而沈默也在这时候回到了京城。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这两件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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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七章寡人有疾(上)
下午时分回到京城,早有太监守在城门处,确认这一行人马,确实是沈阁老的队伍后,便传了上谕:“沈师傅劳苦功高,今日无需拜见,明日早朝,朕率百官相迎,赴太庙,彰沈师傅功。”沈默恭敬行礼,称接旨,起身让人赏了那太监,便往棋盘街而去,回家后即闭门谢客,与妻女阔别经年,自然有一番苦辣酸甜,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各处城楼五更鼓敲,沈默已经洗漱完毕,换上崭新的朝服,乘轿前往皇城早朝。一路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的汇集到街衢纸上,但见到沈默的轿子后,全都自觉的跟随在后面,无论是青呢大轿,还是蓝呢小轿,没有一乘敢与他并行的。远远看上去,就像头雁领着它越聚越多的部下,往长圌安圌门而去。
到了左安门前,沈默下轿,发现一众官圌员早已经落轿在那里等候,待他站定,众官员便一起躬身施礼道:“拜见阁老……”
沈默微微一笑,抱拳道:“诸位久违了。”声音一如三年前那般柔和温暖,他和每一个向自己问好的官员亲切的说着话,并主动问候那些比自己年长的官圌员,很快便将和众人之间,因多年不见而生出的陌生感一扫而空。
不知怎地,一看见他,众官员就油然生出亲切感,而脑海里那个,从其功劳官位中想象出来的危险的权臣,也一下子模糊掉了。
很多人还暗暗自我批圌评,怎么能那样去想这位可亲的阁老呢?
必须承认,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只要一见到他,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亲近他、信任他,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而狠不下心去伤害他甚至把以前的成见抛到九霄云外。
这就是魅力,没法解释、不能复制,没有的人无法强求,拥有的人却挥之不去,是天底下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有的人仅凭着这种特质,就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而这只是处在初级阶段的。一旦这种魅力和不同凡响的外貌,非同一般的能力,令人仰望的地位结合在一起那就真正的不得了了,会使人一见倾心,为之死心塌地的吃苦卖命,直到自己死了,还会嘴角含笑,觉得一生都值了。
沈默虽然还没到百官一见、纳头便拜的地步,但先天的素质加后天的修圌炼,使他身上具备了强大的亲和力与信赖感,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很难很难生出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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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穿过长安街,来到午门外序班站好。卯时一到,各处宫门大开,官圌员们便鱼贯而入,但进去皇宫后却不急着往前走,而是站定了,稍稍朝向东面会极门方向,恭候诸位阁老到来。
此时旭日未升、天光已亮,东方卫路鱼肚白就在这晨光中,三位阁臣从会极门走出,大步向百官的队伍行来。细心的官员能发现,阁老们走路的速度,要比往日快上不少,显然因为沈阁老也在队伍中让他们不能怠慢。
内阁首辅高拱走在最前面,一把花白的胡子在晨风中稍显凌乱,但他毫不在意远远地就抱起拳,朝着站在对首的沈默拱了两拱要不是皇宫之中不能喧哗,估计他的大嗓门早就响起来了。两位张阁老也跟着抱拳微笑。
沈默赶紧走出队伍,快步迎了过去,在高拱面前三尺处停下,深施一礼道:“元辅……”“江南!”高拱抢上一步,一把扶住他,动情道:“一别三秋,想煞我也!”
“下官也十分想念元辅。”沈默紧紧握着高拱的手道。
这时候张居正和张四维也上来见礼,沈默一一与他们抱拳道:“太岳兄!”“子维……”不管之前有多少龃龉。”多年不见的,还真有些想念。
“百官还在等着呢,我们先上朝吧。”高拱一看张居正跟沈默“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就觉着腻味,不待他们说完话,便道:“有什么话,待下朝后,回文渊阁再说。”
人只好打住话头,同时伸手延请道:起来,沈默和二张是一种风范,干净体面、温文尔雅。愈发显得不修边幅的高胡子邋里邋遢。
“江南,你跟我并肩走。”见沈默要跟在后面,高拱拉他一下道:“你是正一品,岂能跟在别人后面。”
“一个虚衔而已,”沈默笑笑道:“元辅休要取笑。”话虽如此,他还是和高拱并肩前行,张居正和张四维跟在后面,四人汇合了百官,往皇极门方向行去。高沈二人走在前列,前者压低声音道:“这是皇上三个月来第一次视朝,专门为了你。”
“……”沈默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圣躬现可安好?”
“嗯,一直在好转。”高拱点点头,轻叹一声道:“但愿天佑大明………”
沈默也点点头,说话间,便过了皇极门,威严的皇极殿在望了,二人也不出声,肃容往前走去。谁知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众臣一齐循声望去,便见一顶明黄色的乘舆停在御道旁,那自然是隆庆皇帝的座轿,顿时无不惊诧。这时候,皇帝应该在皇极殿后小憩,等待大臣列班,怎么跑到殿前来了。
再一看,皇帝并不在辇中,而是远远的站在一旁,愤怒地指手划脚,仿佛在发脾气。周围的太监宫人跪了一圈,似乎在苦劝他回辇中坐定。
“好像出事了。”见到此景,高拱登时笑容全无道。
沈默点点头,面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皇帝,只见他指指点点,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训斥人,但他所指的方向,分明什么都没有。
“我们过去看看。”高拱用他典型的命令式语气回头看一眼张居正道:“你们候在这里不要喧哗!”听起来,像是对百官说的”可他的眼睛只盯着张居正。
两人便离开队伍走过去,跟着高拱走近了,沈默看清楚隆庆皇帝的样子,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位皇帝与自己同岁,今年都是三十六岁,按说是正值盛年,整个人却身形干瘦、面容枯黄,大有未老先衰之态。这会儿只见他满脸怒气,目光却明显呆滞,身上虽然穿着上朝的章服,但冠冕歪在一边,串缀上面的珠玉乱摇,显出他正处在一种混乱状态。
“陛下!”高拱大声喊了一句,跪下磕头。沈默也跟着跪了下去,宫人们看到他俩,如见救星,赶紧让开左右隆庆皇帝被高拱的一声叫吓了一跳,愤怒的转过头来,看到是高拱,面色稍雾,声音含浑道:“你来了,来了就好,我告诉你,我气死了,气死我了,要气死了……”皇帝嘴里恨恨不休地唠叨半天,才发现高拱边上还跪着个人,盯着他问道:“你是谁怎么敢跪在朕的眼前?”说着高声道:“金吾卫何圌在,给我拿下!”
有那么一瞬间,沈默心头升起个荒谬的念头,莫不是皇帝要装疯把我铲除了?当然一转念,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皇帝装疯难道所有人都要装疯配合?
“皇上,他是您整日念叨的沈师傅,沈默啊!”果然高拱出声阻止道:“怎么,三年不见您不认识他了吗?”
“沈默,沈师傅,”隆庆表情一阵迷茫,然后恍然道:“果然是我的沈师傅!朕都老成这样了,你怎么没变样啊!”
沈默的眼圈登时红了,哽咽道:“微臣沈默,恭请圣安!”
“你可算回来了,”隆庆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要说话,却哽住出不了声,只是紧紧抓着沈默的胳膊,泪水扑簌而下。
因为隆庆一直没有让起,所以沈默和高拱还一直跪在那里,十分的尴尬。好在紧跟在皇帝边上的乾清宫太监李全小声道:“皇上,还没让二位阁老起来呢。”
“哦,”隆庆连忙道,“快起来,跪着干什么。”手却一直攥着沈默的衣角没松开。
高拱站起来,看到皇帝似乎恢复了正常,便轻声:“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百官还在那候着。”
“早朝,什么早朝?”隆庆皇帝看看他,摇头道:“朕不上早朝。”
高拱也觉着,皇帝神情恍恍惚惚,强撑着上朝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便顺着隆庆道:“皇上不早朝,那就回宫歇息吧?”
“朕不想回宫了。”隆庆缓缓摇头,神情极为落寞。
“皇上不会宫要去哪?臣以为皇上还是回宫吧。”高拱却不相让道。
和他对视了片刻,许是多年师生、情若父子养成的习惯,隆庆最后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头。
“快请皇上上轿。”高拱如释重负,李全也如释重负,两人几乎同时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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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抬来了,隆庆皇帝却依然紧紧拉着沈默的手腕,不放开。这让沈默未免有些尴尬,轻声道:“皇上,上轿吧。”说着微微抖一下被抓圌住右手,意思是,放开我吧……
“朕不坐轿!”隆庆却不撤手道:“你送我。”
沈默看看高拱,高拱点点头,意思是,赶紧把皇帝糊弄回去再说。
“臣送皇上。”沈默只好微微躬身,扶着皇帝,往回走去。高拱和李全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隆庆松开了抓住沈默手腕,又抓圌住他的手掌,揭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左臂,白色的一段皮肤上,有八圌九个红肿的疮疤,十分鲜艳。他对沈默小声道:“你看,我身上的疮至今还没有落疤!”
沈默看了,心中不禁酸楚,道:“皇上要好生休养,过了这个夏天,定能复原。”
“谁的身体谁知道,”隆庆却心灰道:“我这病从正月里开始,时好时坏,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了。”说到这,又掉下泪来,沈默连忙轻声安慰。
高拱跟在后面,低声问李全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早上一直好好的,起床穿衣、洗漱用膳,都好好的。”李全同样一头雾水,小声道:“谁知一出乾清宫,刚坐上轿舆,就嚷着要下来。然后不知为何,气呼呼的,一口气走到这里来了,然后便开始对着空地说话……”六后面的话,显然不是臣下能出口的,但李全还是给高拱一个提示,发了个开口音。
“花……”高拱一下明白了,不再理这茬,叹口气问道:“皇上身上的疮好了吗?”
“没”,李全声音愈低道:“这几日愈发厉害了。”
“不是把李时珍叫来了吗?”高拱道:“这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好转?”
“唉……”李全又叹口气,显然又是不能为外臣道哉的话。
这时候,前面的皇帝和沈默已经上了金台,隆庆仰头望着皇极殿那金碧辉煌的巍峨殿顶,忽然跺了一下脚,恨恨道:“祖圌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家有长君,是社稷之福!可是太子还太小,这可如何是好!”一连说了数次,说一次就跺一下脚,然后握一下沈默的手,十分焦躁不安。
“皇上万寿无疆,何出此言?”沈默听得心惊肉跳,赶紧安慰道:“您春秋正盛,不过是偶然小疾,安心调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后面的高拱也听到了,赶紧让李全不要跟过来,自己走到皇帝身边道:“皇上,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些不吉利的话。”
隆庆闻言漠然不语,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俩。忽然把他们拉到一边,低声耳语道:“你们都是朕的老圌师,也是朕一手提拔的辅臣,现在有人欺负朕,你们到底管还是不管?”
“是什么人敢欺负皇上?”高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人……”隆庆愣了一下,然后紧紧皱眉,含糊道:“宫里,宫里……”声音渐小,然后渐高道:“奴儿花花,奴儿花花,你们把奴儿花花藏到哪里去了?”
“这……”高拱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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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七章寡人有疾(中)
那奴儿花花是什么人?却要从蒙古封贡说起。所谓封贡者,册封、朝贡是也。朝圌廷册封了蒙古王爷,王爷们就要按期朝贡。但是草原上物资贫乏,拿什么送给天圌朝皇帝呢?黄台吉们可就犯了难,便找圌人一打听,原来隆庆皇帝既不爱钟鼓馔玉,也不爱华服美食,就是有寡人之疾。这下就好办了,于是台吉们四处搜罗,一下子进贡了十个异族美圌女,有鞑靶的、有波斯的、有回圌回的,总之跟汉家女儿迥异。
果然对了隆庆皇帝的胃口。却说隆庆这几年颠鸾倒凤,起先是乐此不疲,但时间一长,他就大感无趣,嫌那些中原女子都是一味的顺如绵羊,侍寝味同嚼蜡。现在听说有异族美女,哪能不龙颜大悦,下旨重赏了贡使,将那些美圌女照单全收。
奴儿花花就是其中的一个波斯美女,生得是深瞳碧眼,肤如凝脂,从身材到脸蛋,没有一处不叫人疼爱,没有一处不让人销圌魂的,更有异族女子的轻佻放达,热情奔放,会唱胡曲,跳胡舞,痛快淋漓,让人耳目一新,隆庆一见就爱不释手,从此花前月下,耳鬓厮圌磨,真叫个如胶似漆,须臾不肯分手。
奴儿花花这个不谙世事的异族女子,却不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她不知道这皇宫里,是比战场还凶险的处所。后宫佳丽三千圌人,岂容她三千溺爱在一身?隆庆是皇帝,谁也不敢把他怎样,但奴儿花花不过一个异国女子,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所倚仗的不过是皇帝的专宠。皇帝虽然也提防着有人害她,但毕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这一日,朝圌廷大开经筵,皇帝携太子到文华殿听讲,临行嘱咐奴儿花花留在乾清宫中,切莫处处乱走。
但等隆庆回来,却发现佳人已经不见了,他赶紧命人四处寻找,最后发现,奴儿花花已经死在御花园的窨井之中。历来不发火的隆庆皇帝马上咆哮如雷,声言要严厉追查!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名堂来。因为除皇帝,和私下认奴儿花花为干妹妹的司礼太监孟和外,这宫里所有人,都为她的死而暗暗喝彩。
结果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所以然。隆庆知道这宫里人都想奴儿花花死,所以所有人都瞒着自己,他的心情变得十分卑劣,整个人比过去还要缄默寡言。有时还一个人跑到那口窨井旁站上片刻,淌几滴眼泪。
不久,他便病倒了,先是手腕生疮,一股子黄